第16章 ：用意何在
那鞭子周身乃是至狠刑術，揮動一下，便是數千刀刃同時落下，削肉剔骨，極其殘忍。
《三界刑器圖譜》将其列為禁器，失落已久，竟在羽族。
黑澤倒是不為所懼，竟關心起蒼翎來。
“女孩子家，小心些，別劃傷了你的臉哦~哈哈哈哈哈”
黑澤逼近直視，蒼翎反而膽怯。
“你！哼，本公主撕裂你的嘴，讓你再也笑不出來！”
“撕裂我的嘴？呵呵，好啊！你動手啊！想要對我施行，來啊，動手！”
用力扯下衣服，寬廣結實的胸膛，在空白裏閃現着小麥光澤。
蒼翎的鞭子瞬間停在空中，那是.....
挂勳！
妖界以武力劃分等級，每提升一級的背後，是數不盡的嗜血殺戮。
獵殺高等妖物、接受挑戰贏得勝利者，便要親手将肌膚扯開一道口子，将失敗者命門血跡挂在體內，施以腐爛術法，傷口得以存之，便是挂勳。
夕顏亦驚詫不已，他的前胸後背臂膀竟無一處完整肌膚，不光是各色勳類，還有更為入骨的傷口，簡直比噬魂窟裏見到的惡鬼惡妖還有恐怖。
蒼翎鞭子墜地，雙手捂着嘴巴，當即側身嘔吐開來。
黑澤見狀，滿眼鄙夷地穿好衣服，淡定地坐在原地。
“就憑你，也敢威脅本殿下。呵呵，本殿下三百歲之前，可是以噬魂窟為修煉室的，什麽都見過，什麽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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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噬魂....噬魂窟，就是那個....王城最血腥的....”
蒼翎止不住嘔吐，斷斷續續，顫顫兢兢。
黑澤不耐煩了：“別打擾本殿下休息！滾~”
蒼翎身形趔趄，當即消失了。
黑澤盤膝打坐，雙眼輕阖，眉間黑色印記凜冽深刻。
夕顏站在他的正前方，原來，他從出生起，便已然身處劫難，不自知罷了。
對于妖來說，無心許就是劫，終日殺伐，生命究竟是何意義。
或許，或許，也是，可憐......
不！他有什麽可憐的！他最可恨！
夕顏！你忘記雙親如何慘死嗎？都是他的錯！死不足惜！
夕顏眉間糾結隐怒，迅速轉身，卻看見了去而複回的蒼翎。
“殿下，我父王與妖王陛下博弈不成，即将對你處以極刑了！殿下，蒼翎會将你救出去的！”
怎麽回事？
随即發現黑澤衣飾皆有變化，原來場景已然改換，不過是依舊在牢獄罷了。
身處囹圄，竟還能更換服飾，形容整潔，看來，蒼翎對他當真是照顧有加，想必這其中少不了情念糾葛。
“少在那兒裝蒜了！你不過是想騙取本殿下的信任，羽族幾次派一個女流之輩，若是在我嗜夜王族，早就将你大卸八塊。”
黑澤全然不屑，将羽公主的好意棄如敝履。
蒼翎似是習慣了他的冷言冷語，話語間很是急切。
“是！殿下，蒼翎的确為誘惑殿下而來，可如今我父王當真要取殿下性命啊！殿下，蒼翎發誓，若是扯謊，便叫我不得好死，永不超生！”
話畢，黑澤神色間有了正經模樣，看來她所言非虛。
“想不到你對本殿下如此置腹，好！待本殿下回了王城，便會禀奏父王，他日将你帶入，離了這頹敗的羽族！”
蒼翎眼裏閃過喜悅，又閃過失落。
“殿下肯相信蒼翎，蒼翎即便是死了，也值了！”
話音很輕，卻十分鄭重，面色很是認真。
黑澤瞪了眼，示意她将結界打開。
倏忽間，夕顏身處血霧之中，身體漂浮着看向地處。
那裏正值緊張時刻，黑澤挾持蒼翎，一步步走出羽族。
羽公子極為被動，卻不見君上現身。
黑澤終究在踏出羽族的那一刻，棄蒼翎于身後，頭也沒有回地施法移形而去。
倒是蒼翎，見他平安無事，消失于遠方，嘴角一絲苦笑，舍不得不去看他離去的方向。
眼前景象漸漸模糊，卻并未結束。
夕顏輕輕落地，卻被周圍裹挾着的耀眼金色震撼！
稍稍離遠了些，竟是一顆五彩斑斓的巨樹。
比她從前見到的任何光芒都要奪目，比她從前見到的任何色彩都要絢麗！
這是......羽族神樹！
神樹根部，跪着的，是蒼翎！
夕顏見她從口中緩緩吐出一團黑色的穢氣，那團穢氣直入神樹根部。
夕顏感受到神樹在發出呻吟，抖動着，光芒使人眩暈，光輝變得暗淡。
這是怎麽回事？蒼翎在做什麽？
夕顏走近些，蒼翎側臉竟浮現火紅色的符咒，她轉過頭來，竟雙眼烏黑，看不見眼白。
難道蒼翎被......
“她中了魅術！”
男子聲音傳來，夕顏猛地回頭。
原來是羽公子。
卻不是幻界的羽公子，夕顏能夠肯定，眼前那個盯着她，神色憂傷的俊朗姿容，就是羽公子。
夕顏暗忖：想必這幻界是他中下的勾魂術吧！
神樹漸漸消失，周圍不再是炫目，而是平靜的湖面，鳥語花香，與人界無甚差別。
真是久違了！如此景象，夕顏都記不清有多久沒有感受到人界所在了。
“公子幻界編造得如此真實，術法當真高超！”夕顏深受觸摸飛舞的幻蝶，能夠清楚地聽到它振翅之聲。
“天師過譽，雕蟲小技罷了！與人界實景相去甚遠。”羽公子謙虛回道，眉間憂郁不曾散去。
“真實，反倒錐心。有何用處呢？”縱使心下諸多謎團待解，依舊不能亂了陣腳。
“是啊，真相，比無知還要殘忍。”轉過頭來，輕聲問道，“想聽故事嗎？”
“有酒嗎？”
揮手間，古樸桌椅、玉石杯盞、美酒佳釀，一應俱全。
雙雙落座，先各自咽下一杯。
“好酒！”好術法！夕顏禁不住敬佩。
“天師過譽，雕蟲小技罷了！”雙方心領神會，相視一笑。
“天師的笑，有着傾倒衆生的魅力......”
“傾不倒你，傾倒衆生有何用處呢？”
“哈哈，天師只需傾倒黑澤殿下便好。”
夕顏手持酒杯停在空中，略顯戒備。
“天師不必緊張，凡是因果循環、善惡有報，蒼龍最信此理。”
“公子說笑了，黑澤殿下救我于水火，助我複仇，此等恩情，夕顏不敢忘。”
杯酒下肚，灼熱得很。
“哈哈，有道理，有道理，只是，有一事尚需天師知曉”
“哦？”
“若有一日，天師需要我羽族之力，羽族定會鞍前馬後，為天師赴湯蹈火！”
羽公子堅定不已，夕顏心下想了好幾個來回，也不明白他究竟何意。
若是想要試探她，貌似沒有這個必要，她與黑澤之間的糾葛，與羽族無甚關系。
若真如此，更是可疑，憑什麽要助她，憑什麽要為她效力呢。
似是看出夕顏的猶疑，羽公子着即開始打消疑慮。
“天師方才在幻界游離，想必心底諸多疑問，此刻，便為天師解釋一二，請天師安心。”
“心”字拖得長，夕顏以靜制動。
“如此，便有勞公子了！”
雙方互敬一杯，羽公子望向腳邊粼粼波光，神色憂郁複雜。
“黑澤殿下，是妖界中的王者人選，這裏面便有那擅闖羽族、九死一生的功勞。”
原來，黑澤當初是私自來羽族的，連妖王亦不曾知曉。
他的目的是用自己的手段，為妖王解其所患，争得與幽冥平起平坐的地位！
好深的心計！
不，他沒有心，倒是智謀過人。
“呵呵，他的手段可不止于此，重重算計，便是要羽族徹底覆滅，消失于三界！而他想要的，僅僅是妖王的關注而已！”
從擅闖羽族，到被俘就擒，早就在他的謀劃之中，一步一步，達到他想要的目的。
“除卻他太過很絕，本公子倒是略微欽佩他的膽識和謀略。”
他竟能将蒼翎算計在內，引誘蒼翎對他動情，直至無法自拔，任他擺布。
蒼翎就這樣，不知不覺中，陷入黑澤為她編就的情網，成為黑澤的幫兇，推波助瀾，将羽族推向萬劫不複。
“蒼翎生性直率，從她出生起，便備受寵愛。唯獨黑澤待她不屑一顧，這孽緣便是由他們初見開始。”
“而黑澤正是利用蒼翎對他的情，實現了自己的計劃！在這計劃裏，蒼翎，是唯一的關鍵！”
夕顏想起，方才在幻界看見神樹下的蒼翎，周身透着詭異，想來，定是黑澤使得手段了！
羽公子自斟自酌幾杯，問道：“天師覺得本公子的勾魂術如何呢？”
“術法高超，登峰.....”
“呵呵，與你們天樞一族的秘術相比，差得遠呢！”
無奈笑着，又一杯烈酒下咽。
夕顏的母親份屬天樞家族，乃妖界四大家族之一。
天樞家族憑借代代相傳的占蔔之術與魅術，穩居妖界。
夕顏從未習得那魅術。
“黑澤從天樞家族的紅衣、紅月處，得知秘術精髓，練了甚久，只為引誘蒼翎！”
紅衣！
夕顏的心，像被針錐紮過一般，這疼痛從心底蔓延，令她不自覺扣住胸口。
羽公子見狀，倒是有些關心，看起來，不像是虛假做秀。
“在下疏忽了！天師，逝者已矣，莫要悲傷了。”
“無事！讓公子見笑了。”
夕顏不敢想象，天樞魅術向來不外傳，不知曉黑澤當年使用了多麽卑劣的手段，迫使娘親屈服！
她握着酒杯的手陡然用力，那酒杯當即碎成彩屑。
彩屑綻放着光芒，向上漂浮，成為夜幕下的星辰。
幻界轉瞬而成朗夜，那一輪圓月，散發着柔和的光澤。
“人間的月！”
夕顏心下驚喜着。
“在下送天師一輪明月，只願天師能夠永葆光明之心！”
光明之心！護衛人界！
夕顏的心已然平靜，月色怡人，她笑了。
他靜靜地看着，嘴角邊劃過笑意。
對酌幾盞，羽公子說起羽族的過往，着實令夕顏心生悲憫。
羽族，乃天界一員，因千年前的羽族君上，犯下忤逆天道的大錯，被剔除仙籍。
人界将其當作妖孽，大加獵殺，被迫來到妖界。
可妖是沒有心的，把羽族當作另類，将他們驅逐到妖界的邊緣。
羽族之所以能在妖界有立足之地，無非是妖王有着與天界抗衡的打算。
羽族君上憑借上古秘術戰勝其他家族，按照妖界武力至上定等分級，該羽族統領才對！
然而，羽族終究與其他妖族不同，而羽族君上亦不忍族類再受苦楚，便甘願屈居嗜夜王族之下，刻意将半數靈力散去，故而殘月節時，敗給了現任妖王。
君上有意忍讓，妖王豈會不知！
多番為難，君上見招拆招，妖王也無可奈何。
妖王原本并沒把羽族當回事，可羽族休養生息多年，實力日漸雄厚，乃是妖王所不能容忍的！
如果說起初是無意，那麽後來便是無力了。
是故，黑澤的舉動，算是為妖王除了最大的患疾！
自那以後，黑澤地位日盛，這其中，既有妖王的器重，想必也是基于制衡幽冥的考慮。
“可我不明白，難道就因為羽族曾居天界，便要受到妖界的排斥嗎？”
夕顏覺得奇怪，畢竟已經堕入妖界，奈何如此呢？
羽公子搖搖頭：“自不是這等原因。天師難道沒覺察到，自來到羽族，更有從前人界的所思所感了嗎？”
正是！夕顏也一直納悶，近來着實人氣更重，足以抵抗此前的妖氣侵襲。
否則，恐怕黑澤沒被她的人氣沾染而動情，她自己反倒妖化得大開殺戒了！
“何故？”
“因為，咱們有個共同之處：有心有情啊！”
“什麽？你是妖，怎麽會.....”
夕顏太過驚訝，直直問道。
“呵呵，羽族此前在天界，是受到天意眷顧的族類，即便堕落入妖界，也同樣是有心有情的。”
原來如此！
此前的疑慮竟源于此！
正因為羽族有心，其實除卻修行秘術，與人類無甚區別。
如此，夕顏才能在初次踏入羽族之時，有種熟悉之感。
才能在千羽闕面見蒼龍與蒼翎之時，生出異樣。
原來，蒼翎如此情陷黑澤，是有心有愛的緣故！
如此說來，黑澤早就知曉的，竟只字未提！
當年他使手段勾引蒼翎，再用天樞一族的魅術，借由蒼翎牢獄探望之機，對她施法。
“不錯！神樹已然中毒已深，而毒害神樹的，是蒼翎！”
蒼翎，被黑澤利用，想必至今都還蒙在鼓裏。
“蒼翎可知曉嗎？”
“不曾知曉。君上與我決心不将此事告知，即便說了，亦是無用，她沒有關于此事的絲毫記憶。”
好狠的手段！
難道，羽公子也想要找黑澤報仇嗎？
或者，神樹有解毒的法子嗎？
正待詢問，周圍的一切開始模糊。
“有人動了幻界！”
羽公子斷言，随即說道：“天師，想必天已然亮了，今夜多有叨擾，下次接着敘敘話，如何？”
言語間，有如朋友的作別與相約。
夕顏心生舒适自然之感。
“當然！”
互相拜了拜，羽公子與幻界一同消失，夕顏只覺得有些困倦，繼而昏厥，倒在了一團軟綿綿的雲朵上。
再次醒來，已在房內榻上。
晨起血霧彌漫，有如她剛踏入妖界那日。
她知道，夢醒了。
夕顏走出院外，見到黑澤與蒼翎雙雙迎面而立。
她這一覺睡得沉，看這架勢，已然對峙許久了。
蒼翎言語間，對黑澤冷嘲熱諷。
“當年若非本公主仁慈，想必殿下早已亡命此地！”
“如今老妖王已死，殿下竟還敢來羽族，怎麽，太過想念蒼翎了嗎？就不怕我讓你粉身碎骨！”
言辭激烈，可夕顏卻聽不出蒼翎心中的恨意究竟有多深。
口是心非，明明深愛着，卻要以這種方式，博取他的關注。
黑澤不疾不徐道：“你不過是蒼龍的小跟班，公主？本殿下眼裏，你就是個笑話！”
好狠的話！
夕顏覺得這出戲很是好看，可看人家互怼，未免有點兒小尴尬。
略微不舍地回身，卻被黑澤隔空摟緊入懷。
這個舉動，倒是令她措手不及！
“殿下....”
“噓~”
她便安分着，任他摟抱，不敢作聲。
“殿下！她是人類！您為何......”
“人類如何，別和本殿下說她有心，你沒有哦~”
蒼翎臉色難看得很，黑澤将她與人類對比，是妖所不能容忍的！
蒼翎出生之時，羽族已經在妖界紮根，她不願接受自己不倫不類的事實，甚至想過挖心的辦法，可最終受傷的，不只是她自己，還有她的同胞哥哥，蒼龍。
“殿下無非是想讓蒼翎死心，何需這般，自貶身份！哼~”
這一回，夕顏覺得，她總算是有了真生氣的模樣，反倒像個金貴的公主了！
夕顏暗忖：偏偏此時提到羽族有心，不知是否故意為之。這該死的妖孽，手段太過深沉！
蒼翎憤然離去，黑澤卻并沒有放開她的意思。
如此甚好！正要多和你親近而不得法，這可是你自己送上門兒來的！
她閉上雙眼，身體自然而然地傾靠在他的身上，仿佛尋常情侶一般，相依相偎。
“殿下，讓我多靠會兒吧，昨夜睡得好累呀！”
先扯出個他感興趣的話題，又不将話匣子打開，讓他順着話絡，引她入甕。
為何不直接與他說開去呢，正是昨夜所見所感，令夕顏覺察到，黑澤不僅桀骜不馴，城府之深，更為棘手。
若是想從他那裏得到什麽，比得遵從他的法則，才能有一線機會。
否則，夕顏就是修煉個千八百年，也絕非他的對手！
從前，她以為，只需要多多靠近他，假以時日，定能讓他沾染人氣，對她動情。
而今，才發現，那不過是她尚且有值得他利用之處，她的心思該是早就被他看穿了。
這一路上，看似在她的掌控之中，實則在他的棋局之內。
他想要知道的事情，必得叫他自以為按照他的邏輯得到，只有在這樣的過程中，她才有機會捏個算計。
果不其然，黑澤以靜制動，引誘她說出昨夜經過。
“哦？本殿下倒是睡得不錯，一夜無夢。”
夕顏向他懷裏靠了靠，黑澤也沒拒絕，且等着她從實招來。
萬萬不可違逆他的意願，夕顏暗忖。
“殿下乃是尊貴之軀，自沒有那魑魅魍魉敢招惹呢，我就想多讓殿下抱一抱，沾沾殿下的貴氣。”
為了複仇，只得奉承他，惡心自己！
言語間盡顯調皮，黑澤感覺到她與往日不同。
夕顏嬌笑，擡頭看着黑澤道：“殿下不覺得方才那語氣很是熟悉嗎？蒼翎公主為了殿下，可是連性命都可豁出去吶，剛剛您還那樣待人家，真是鐵石心腸啊！”
聞得“蒼翎”，黑澤一臉嫌棄，聲色略冷：“不覺熟悉。鐵石心腸？本殿下沒有那無用的東西！”
“殿下莫怒，我的錯。殿下怎會有心呢，只有如我一般的卑微人類，還有那同樣卑微的羽族才有那無用的東西。”
遲早有一天，要叫你知曉，無心的妖，才是這世間最為可憐的存在！
黑澤雙目微眯盯着她。
“這麽說，你已知曉羽族的秘辛了嗎？”
“嗯嗯~”
順勢複又鑽進他的懷裏。
“該看到的，我都看到喽！”
羽公子如何對她施展勾魂術，黑澤如何打敗蒼翎、如何被羽族生擒、又如何應對蒼翎的游說，最終又是如何逃離的，夕顏一五一十毫無遺落地說給他聽。
“生擒？本殿下是以退為進！”
“逃離？若非有意為之，羽族如何困得住我！”
“大言不慚！羽族君上的功法再一般不過，若非世代承襲，哪裏輪得到他？”
“懦弱！千年前，若非羽族前任君上沉迷情愛，如何會被天界不容！羽族那些個不仙不妖之流，如何配得上四大家族的地位！”
夕顏見縫插針，裝出一副失落模樣。
“是不是在殿下看來，有心的，都是，都是不仙、不妖的......”
“本殿下說的是羽族，與你無關！”
黑澤怒而将她推開，驀地想起什麽，面色瞬間和緩。
“羽族君上當年将本殿下關進牢獄，卻不知曉，此舉正是在自掘墳墓！呵呵，也只有他的命，能稍稍彌補些本殿下受的屈，呵呵......”
自掘墳墓？什麽意思？
“說來也奇怪啊，殿下，咱們來羽族約莫幾日了，怎麽沒見過君上啊，莫非受了傷不成？”小心試探着。
黑澤轉身，面露傲色。
“他已然成了經年枯骨，得到了報應！”
從他的口裏，夕顏方才知曉，神樹被毒，羽族君上為了拯救神樹，獻出了自己的全部精元。
這便是為什麽，神樹至今仍可殘喘，而羽族再無君上之故了。
想來，這一切都是君上為護族群，寧願犧牲的結果。
就像，就像她的父親夕照，為了守護人界，甘願灰飛煙滅。
而這些性命的離去，在黑澤的口中，如草芥一般，他說得那樣平靜，平靜得讓她憎恨極了！
她死死地握緊拳頭，旋即趕緊松開。
或許對她來說，最為艱難的，不是皮肉之苦，不是口是心非，而是在最為憎恨之時，要忍氣吞聲，那樣的傷害，比淩遲還要可怕！
此刻，她實在裝不出嬌羞之态，做不得阿谀奉承的舉止，面無表情、眼神空洞地說道：“那便恭喜殿下了，得償所願。”
“若是父王尚在，那才是得償所願。可惜呀，可惜......”
“可惜什麽？這一切不都是按照殿下的意思辦的嗎？殿下就是這妖界的天，還要成為三界的天，這小小羽族自然不在話下。”
黑澤看了看她，覺察到有些不對勁。
“時移事易，自然不同！如今父王被幽冥殺害，嫁禍于本殿下！如今王都三大家族皆站在幽冥一邊，這羽族，必得為本殿下所用，方能在殘月節之時，給幽冥來個措手不及！”
原來如此！
“羽族君上被殿下逼迫至死，羽族如何會助殿下一臂之力？”
簡直是天大的笑話，若是羽族如你一般無心無情，倒還說得過去，可蒼龍知曉真相，定會對你懷恨在心，如何會助你！事到如今，沒有殺了你，已經超乎我的意料了！
夕顏想着，若是和蒼龍聯手，是否能殺死黑澤。
“若是只有本殿下，蒼龍必不會如此忍讓。”
伸出手來，摩挲着她的發絲、側顏，那一抹笑容，讓她戰栗。
“可是有你呀！羽族拯救者！”
“啊哈哈哈，只要有你在，羽族必會效力本殿下！”
“因為你，是不會讓我死在別人手裏的！”
“因為你，是本殿下的！”
“哈哈哈哈哈.....”
轉身狂笑着，揮袖潇灑離去。
夕顏只覺得他的手指，仿若荊棘一般，所到之處，刺得生疼。
可是這，究竟何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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