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東方世家東方白
遠古六界傾軋,神界與魔界已歸混沌,冥界與道同行。
仙界瀕臨弱水之淵,炎火之山,故區區凡人登得昆侖卻入不得仙宮,層層仙障亦使妖物不能随意入無量密境。
人界與妖界僅有荒原之隔,妖引人沉入由生者神思所化荒原之中,陷于堕落之境無法自拔,借以吸食人之精魄,以期提升修量。
妖化為人形,蒙蔽人心,使人深受其害。
故而仙界神上為歷經重重劫難,一心守護人間大地的勇者賜予除妖仙術,後世代代承襲,自成一脈,稱作天師。
夕顏的父親夕照,是天師一族中最具實力者,與誅顏、殘日、淵仁,并稱為天師界的四大天王。
坊間傳言,夕照與誅顏不和,被迫隐居蒼茫山,護衛着離荒原結界最近的地方。
傳言非虛,夕照與其餘三人不和,确有其事。
一切皆源于夕顏的母親,紅衣。
故事還得從東方家說起,而提及東方家,就不能不說說東方白。
三歲能文,七歲能降妖,不到九歲便成為南方東方世家繼承人,堪稱世間奇才!
東方家原本只在南方享有些名聲,夕家才是南北通吃的術法聖地。
然而,東方白掌家後,不到一年時間,便招攬了響徹凡間的三大伏妖天王,為其所用。
除卻向來不為名利所動的夕照外,誅顏、殘日、淵仁,皆成為東方白的座上賓,後來成為效忠東方世家的三大長老,夕家,漸漸被世人遺忘。
從小到大,東方公子的名諱可謂如雷貫耳,夕照在夕顏面前提及他時,竟也會露出一副敬畏不解的神色。
可夕顏很是不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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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道術早已瑧入仙境,難道還比不過東方家的小子嗎?
夕家人,不過是低調罷了。
心裏沒來由地對他生了些厭惡,卻從未想到,終有一日,東方白,會成為她的未婚夫。
那年,她十三歲,東方白二十歲。
家裏幾位師兄跟着父親降妖去了,她自然樂得清閑。
只是時間久了,無聊得很,就帶着小黑去蒼茫山上瞧一瞧,可有林中動物的不平之事。
彼時,小黑不再是五年前小巴狗兒的呆樣兒,毛色也脫了純黑,染了暗棕雲黃,個子也高了不少。
在河邊,給他刷刷爪子,撓撓癢,打趣他道,“如今你早已不是黑毛小巴狗兒了,叫你小黑,倒是委屈了些,要不,幹脆叫你小白吧!小白小白小白……”
“怎得聽見,有人在喚我?”一絲疑惑傳來,竟還是個男子聲響。
夕顏興奮極了,哈,小黑,養了你六年,如今,總算是口吐人言啦!
“小巴狗兒,你竟然開口說話啦!”
心裏喜滋滋地,揉着小黑的肚皮,不管那一人一妖,多麽尴尬、多麽忿恨。
不好!身後有殺氣!
大驚回頭,約莫十五六歲,長得還不錯的白衣少年,立在身後,氣沖沖的。
再低頭看小黑,眸中紅光一閃,一副要吃人的神色。
夕顏禁不住抖了個寒噤,完了,尴尬了。
起身打哈哈道:“這位兄臺,純屬誤會,誤會啊。”
還沒等她解釋一番,就聽見山中回響着:“小師叔~”。
是夕顏的小師侄,無息,二師兄冷雲的弟子。
無息入門晚,夕顏從小又是男子裝扮,他從來都是叫她“師叔”,早已習慣了的。
夕顏正要在那白衣面前,擺一擺師叔的架子,窮顯擺一番,卻見那平日裏,素來乖巧的師侄,竟先朝他恭謹地拜了又拜,才十分客套地,向她介紹了眼前這位十分高冷的東方公子,南方捉妖世家繼承人,東方白。
夕顏聾拉着腦袋,聽着耳邊傳來的厲聲父訓,竟還當着這麽多人的面!
斜眼一看,那東方白,幸災樂禍地搖着映月扇,一副欠揍相。
問候完他的祖宗十八代,私底下咒罵着,為何不來一個轟天大雷,劈到那個讨厭鬼身上!
想不到,爹爹的一句話,令她有如遭了雷劈,頓時石化,連說話都結巴起來。
東方白的俊臉,也是紅一陣白一陣的,比她好不到哪兒去。
“夕顏,日後,你嫁給了東方公子,可要改了這些個流裏流氣的壞毛病,聽人家的話,否則,為父如何安心羽化啊!”
媽呀!咽了口吐沫,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旁人只以為,她年紀小,不懂事,怕是給吓到了。
卻不知她整日與鎮上那些公子哥兒們厮混一處,什麽萬花樓、銷魂閣、香玉坊,夕小公子處處留名,還能不知道這些個勾當嗎。
趴在床上,一直哭,一直哭。
小黑半趴在她的背上,他肩膀上的鮮亮毛發,貼着她的側臉,她将頭埋在他的懷裏,毛茸茸的,很暖和。
那一夜,折騰了好久才睡着。
東方白在蒼茫山住了一個多月,一會兒吵着,床鋪太硬了,一會兒想要吃什麽青龍卧雪、什麽關公戰秦瓊、什麽絕代雙驕,難伺候得很!
誰讓夕顏先前,不小心得罪過他呢!
父親夕照千叮咛萬囑咐,要好生照顧東方公子,照顧得,妥妥貼貼地!
為了讓他睡得舒服,她将自己床上的被子,都給了他,還好有小黑,肯讓她枕着傍着,将她裹進細若柔絲的皮毛裏,才能安穩睡去。
廚房裏,一番烏煙瘴氣、雞飛狗跳後,在可惡的東方白的嬉笑嘲弄中,方才知曉。
原來,所謂的青龍卧雪,便是一根黃瓜切成片兒,擺入瓷盤一圈圈兒。
關公戰秦瓊,便是紅黃相間的蛋炒西紅柿。
那個什麽絕代雙驕,竟只是紅辣椒炒綠辣椒,椒椒相映!
她滿臉烏黑,雙目如炬,恨恨地,定要将他渾身上下,盯出幾個窟窿來!
誰知那讨厭鬼,竟一改往日高冷,扮了個鬼臉,大笑而去。
切~湊表臉!人前,擺出一副高貴冷峻的公子樣兒,人後,就冒出一臉小人得志的欠揍德行!
許是那幾日,太過委屈,夢中都與他鬥智鬥勇。
小黑的茸毛,被雙眼緊閉、咬牙切齒的夕顏,拔得嗷嗷叫。
翌日,夕照命夕顏與東方白前往東方家,小住一段時日,說是要培養培養感情。
夕顏心裏總有種預感:去了,就再也甭想回來了,哭着鬧着不肯去。
夕照無奈地搖頭,将滿地打滾兒的夕顏,硬生生地,拽到東方白跟前,略微交待了幾句,不過是聽人家的話,不許再穿男裝,舉止要慎重雲雲。
着實奇怪得緊!
平日裏,她百般胡鬧,爹爹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這眼看着,要離家遠去,成了別人家的媳婦了,反而規矩嚴厲了許多。
可見,男女親事,果真害人,都是扯淡!
臨行前,夕照将一錦囊交給夕顏,外面布上了結界,告知她,這錦囊到了生死關頭,會自行開啓,要她貼身攜帶。
又神情複雜地,與小黑對視一眼,嘆了口氣,擺擺手,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