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4
顏樂進入高三後，學習節奏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
倒不是她緊張，主要是身邊的人突然都開始争分奪秒地學習，弄得她有一股莫名的壓迫感。
暑熱也漸漸散去，一下子就從夏天到了秋天，在經過幾場秋雨過後，不知不覺又到了冬天。
天氣一日比一日的寒，裹着棉襖都抵擋不住寒風的侵襲。
晚上放學回家的時候，顏樂看着身邊優哉游哉的趙霁，随口問道：“霁哥，你心是不是太大了一點？”
“你不是一樣？”趙霁斜了她一眼。
顏樂仰頭看天：“你說為什麽呢，明明我已經很認真學習了，為什麽老師就不能多給我一分！”
想到自己那五十九分的物理成績，她的頭又開始疼了起來。
趙霁毫不客氣地怼道：“說不定老師閱卷的時候，心裏也想着，你為什麽就不能多對一個選擇題呢。”
“去你的。”
顏樂毫不客氣地踹了他一腳，趙霁今天反應慢了半拍，沒有躲掉。
兩人吵吵鬧鬧走到校門口，顏樂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趙霁正往前走的時候，突然被顏樂一把扯住。
“幹什麽？”
“噓！”
顏樂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然後拉着他悄悄躲到樹下。
趙霁順着她的視線擡頭看了看前面，只見一個瘦瘦小小的女生面容羞斂地站在周亦白面前，手上還拿着禮物和明信片。
“我看到有人跟小白表白了！”顏樂仿佛看到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臉上的表情寫滿了興奮。
趙霁不屑地說：“從小到大，跟我表白的人那麽多，你看得還少，大驚小怪。”
顏樂撇了撇嘴：“那能一樣嗎，我們小白可是根正苗紅的好少年，怎麽能跟你似的。”
“我怎麽了？”趙霁很不服氣地問。
整得他成天不務正業一樣。
“你說呢。”顏樂翻了個白眼，又扯了扯他的衣服，“別吵，我都快聽不見他們說什麽呢！”
趙霁憋屈地閉了嘴。
不遠處。
“周同學，這是我特意給你織的圍巾，你收下吧。”女生聲音裏透着羞意，連頭都不敢擡起來。
顏樂看得津津有味，甚至還有點緊張，想知道小白會怎麽回應人家。
趙霁在一旁吃痛地說：“大小姐，你能不能輕點，我手都快被你抓疼了。”
“嘿嘿，不好意思。”顏樂趕緊松開了手。
周亦白早就聽到了身後的動靜，他也沒有回頭，不動聲色地回答：“我不需要。”
“為什麽？周同學，我是真的……真的喜歡你，你收下吧。”女生說到最後，聲音都快小得聽不見。
周亦白依舊面無表情地拒絕：“我有喜歡的人了，所以，不方便收別人的東西，謝謝。”
女生先是愣了一會，随後看到周亦白臉上決絕淡漠的表情，失落地和在身後等她的小夥伴走了。
“還不出來？”周亦白回頭，看着角落裏的兩人開口道。
顏樂悻悻地朝他走去，莫名有股做賊心虛的感覺。
“你怎麽知道我們在這裏的？”明明她也沒看見他回頭。
周亦白淡淡回答：“下次要是不想偷看被我發現，就聲音小點。”
“哪還有下次。”說得她好像經常偷看一樣。
周亦白看了她一眼，明明天氣都這麽冷了，身上竟然還只穿了一件薄款的呢子外套，于是口嫌體正直地把自己身上的外套随便往她身上一套。
顏樂嗷嗷地叫着：“小白，溫柔點，對女孩子溫柔點。”
周亦白又瞬間溫柔了下來，替她穿好後，還不忘幫她把衣領也整理了一下。
趙霁在一旁摸了摸鼻，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被當成了空氣怎麽辦。
從校門口裏出來。
顏樂一眼就看到了趙家的司機，朝趙霁揮揮手道：“霁哥，我們先走了啊，拜拜。”
趙霁平時有司機接送，而顏樂更喜歡走路或者和同學擠公交，再加上趙霁女朋友實在太多了，顏樂不想給自己樹敵，所以兩個人很少一起回家。
回去的路上，顏樂好幾次欲言又止地看着周亦白。
“想說什麽？”周亦白進了高中後，越發像個大人了，顏樂有時候覺得仿佛自己才是那個被他照顧的小孩子。
“小白，你剛剛說……你有喜歡的人了。”顏樂故作嘻哈地問：“是誰呀？我認識嗎？”
周亦白突然停住了腳步。
“怎麽了？”顏樂以為是他不高興了，連忙止住了這個話題：“好了好了，你不想說我不問就是了嘛。”
“沒有。”
“什麽？”
周亦白回答：“沒有喜歡的人，剛剛是騙她的。”
顏樂過了幾秒反應過來：“啊，小白你也太壞了吧。”
“如果我有喜歡的人了，姐姐會在意嗎？”
“我嗎？”顏樂歪頭想了想，認真回答：“應該不會吧。”
畢竟趙霁從小和她一起長大，找了那麽多女朋友，她好像都沒在意過。
周亦白臉色突然沉了沉。
剛剛還站着不動的人，突然間走得比誰都快。
顏樂在身後喊道：“小白，你等等我。”
周亦白賭氣地說：“不等。”
顏樂情不自禁地摳了摳手，腦袋裏閃過一大堆的問號，她是說錯什麽了嗎，小白為什麽突然就不理她了。
嗚嗚嗚……
“小白等等我！”
顏樂委屈巴巴地追了一路，周亦白都沒肯理她。
路過周家門口時，她聽到裏面熱鬧的聲音傳來，愣了一下，裏面怎麽這麽多人。
顏樂回到家裏，老太太看見她身上的衣服，開口問道：“樂樂，你這衣服是誰的？”
“是小白的。”顏樂順嘴問了句：“奶奶，周家是來什麽客人了嗎？”
“嗯，今天是你秦阿姨生日，秦家的親戚好像都來了，我陪孫姨去買菜的時候還看見了他們。”
顏樂“啊”了一聲，“這麽多人，小白肯定會不習慣。”顏樂扭頭問：“奶奶，要不我去把小白叫過來吃飯？”
老太太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人多不是理由，只怕是擔心秦家的人欺負小白才是真的。
老太太也沒拆穿，寵溺應道：“你過去看看情況，悄悄問下小白，要是小白已經上桌吃飯了就算了。”
免得讓周家的人對他們有什麽意見。
“好的奶奶，我正好把衣服送過去。”
顏樂屁颠屁颠地走了過去，她還沒到周家門口呢，就看見周亦白房間窗戶的燈突然打開了。
她在底下等了好一會兒，才看見周亦白拉開窗簾，顏樂在下面用力地朝他招手，示意他下來。
周亦白面露疑惑。
但是轉身走了下來。
一下來就看見顏樂瑟瑟發抖地站在那裏。
“衣服怎麽不穿？”
“我不是給你送衣服嘛。”哪能穿着送過來。
顏樂把衣服丢給了他，悄悄問道：“你吃飯了沒？”
在顏樂面前周亦白倒是很實誠，“沒有。”
剛剛周緒林叫他吃飯，周亦白一看見那麽多人，說了句‘和同學吃過了’就回房間了。
“那去我家吃飯？”顏樂給他使了個眼色。
不等周亦白回答，顏樂就拽着他走了。
正在廚房幫忙做飯的周緒林從窗戶口看到周亦白往顏家方向走去，也不奇怪，反正顏樂拉着他去顏家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老太太已經擺好了飯菜，忙叫他們兩個過來吃。
老太太見衣服還在顏樂手上，開口道：“樂樂，衣服給小白穿上，別凍感冒了。”
“好。”
顏樂很體貼地給他穿上，還不忘誇了自己一句：“你看我對你多麽溫柔，你再想想你之前是怎麽對我的！”
“姐姐，我錯了。”
顏樂一聽見他叫姐姐，得意的小尾巴都快翹上天了，嘚瑟地捏了捏周亦白的臉蛋，“小白真乖！”
周亦白嫌棄地看了她兩眼。
孫姨幫他們盛好飯，顏樂接過說了聲謝謝，然後就迫不及待地吃了起來。
老太太在一旁幾次提醒：“樂樂，吃慢點，別噎着。”
“不會的奶奶。”
然而剛說完，顏樂就被什麽嗆了一下，眼淚都快要嗆出來了，周亦白眼疾手快地給她倒了一杯水。
顏樂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我就是不小心被辣椒嗆着了。”顏樂說這話的時候眼底還泛着淚光，看上去可憐極了。
周亦白卻覺得她這個樣子有點好笑。
顏樂拍了他一下，故作升起地說：“不許笑。”
周亦白就抿緊嘴唇不說話了。
等飯吃得差不多了，老太太才慢條斯理地說：“樂樂，跟你說個事，你爸媽下個月就回來了。”
“今年怎麽回得這麽快？”顏樂驚了一下。
她爸媽很忙，往年都是過年前幾天才回來，現在離過年還有一個多月，怎麽就回來了。
“你不是經常嚷嚷着他們沒有時間陪你嗎，這次特意早些回來，多陪陪你。”
提到父母，顏樂難得沒有平時那麽歡脫，聲音多了幾分軟膩：“那他們的工作怎麽辦？”
“沒事，已經處理好了。”
“太好了。”顏樂看向周亦白，開心地笑道：“小白，我爸媽人也很好的，等他們回來後，我帶你認識認識他們。”
周亦白應道：“好。”
吃完飯，周亦白回到家裏，秦秀儀還是忍不住怼了句：“家裏有飯不吃，非要去別人家蹭飯，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虐待你呢。”
周緒林正在廚房裏收拾東西，聽見秦秀儀在為難周亦白，連忙出來瞪了她一眼，随後走到周亦白的身邊關心道：“吃飽了沒有，鍋裏還給你留了點飯菜。”
“飽了。”
周亦白轉身上樓。
秦秀儀在身後陰陽怪氣地說：“你對他再好有什麽用，人家心裏根本沒有你這個爹。”
周緒林把東西一甩，生氣道：“說夠了沒有，秦秀儀你別忘了你之前答應的。今天你爸媽在這，我給你面子，但是你也別太過分了！”
周緒林一開始對周亦白說不上有太大的感情，但畢竟接回來也半年了，周亦白再怎麽說也是他血濃于水的兒子。
相處時間越長，周緒林越是覺得虧欠。
想好好彌補他。
秦秀儀哼哼兩聲後，就去找她的那些親戚了。
她平時脾氣也沒這麽大，今天無非是被慫恿了幾句，氣不順，所以才總想着找周亦白出出氣。
偏偏周緒林還處處護着。
周亦白回到房間裏，捧起書桌上的照片，目光有一瞬間的怔楞。
任憑周緒林對他再好，他也感動不起來。
當年周緒林事業剛有了起色，就在外面找了別的女人，她媽性格剛烈，受不了這種事情，果斷提出離婚。
之後周緒林生意越做越好，而她母親也沒有從他那裏得過一分的好處，反而處處被人戳脊梁，說是因為她才阻擋了周緒林的財運。
饒是如此，他母親也沒有說過周緒林一句壞話，周亦白都是從別人那裏聽來的。
周亦白放下照片，目光淡然地拿出試卷，習慣性地往顏樂地房間看了兩眼，然後才低頭做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