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莫淑平動都不敢動,出了一身的冷汗拳頭緊握着,身子都有些微微發顫,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量了一圈覺得應該不是京城的人,咽了咽口水并沒有開口說話。
“咦。”黑暗處傳出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莫淑平這才發現原來屋中并不是只進了一個人,而且好像并沒有惡意,就是脖子上那刀都有段距離,就算自己掙紮一下,也保證不會傷到,莫淑平發現這點後,眼神閃了閃,這些人倒是更像是在試探。
而這個人此時發聲,并不是一時疏忽,而是……莫淑平眼神一閃,徹底冷靜了下來。
拿刀那個男子離莫淑平比較近,最先感覺到莫淑平的情緒,起碼那小身子不是一抖一抖的了,心念一轉已經知道她猜到了,索性收了刀,“京城哪家的?”
雖然知道這兩個人沒有傷自己的心思,那刀離開的時候,莫淑平到底松了一口氣,想要說話才發現一時緊張竟然發不出聲來,緩了緩才啞着嗓子說道,“是京城莫家的。”其實從這個人開口,莫淑平就猜到了,怕是太子那邊的人,這個邊城雖然不起眼,可是因為廢太子和那些老臣在,不管是郭傅還是莫家都安排了人暗中守着,也就是曲家人那些蠢貨以為只要太子流放了,就不再是障礙了。
三皇子現在蹦跶的歡,拉攏衆多朝臣,可是實權一個都沒有抓到,兵權還都掌握在郭傅這些人手中,文臣為何能在朝堂說得上話,甚至連聖上有時候都要顧忌他們,自然不是嘴皮子厲害,而是一個影響力,容昌帝看不上那些世家,可是還要用了手段來,也是因為世家身後的關系千絲萬縷,下面掌握着實權的大多也是和他們有關系的。
而三皇子靠着曲家,除了那些不開眼的,哪個有實權的人家會上杆子娶曲家女,就是有些抹不開面子的,家裏不也是有旁系和庶子嗎,嫡子自然是要好好挑選的。
所以三皇子如今勢頭再盛,郭傅和莫舟這樣的都沒有看好過他,他們忌諱的是容昌帝,而不是三皇子,現在縱着三皇子,為的就是讓三皇子和容昌帝打擂。
別說三皇子現在還沒登基,就是以後登基了,怕是還沒坐穩皇位就被收拾了。
拿刀的男子這才真正把刀收了起來,和站在角落的那人對視了一眼,問道,“有何證據。”
莫淑平并沒有動,只是開口說道,“我床下藏着莫家的信物。”
站在角落的男子當即就走到了床邊,莫淑平睡得并不是以往那種拔步床,只是普通的床,踢開腳踏彎腰看下去,他們的眼睛已經适應了屋中的黑暗,倒是隐隐能看見床腳處擺着一雙小巧的繡鞋,剩下的地方幹幹淨淨的,別說藏東西了,手指一擦,都摸不到灰塵的感覺,他皺了皺眉,猶豫了一下才把那雙繡鞋拿了出來。
莫淑平也有些尴尬,此時小聲說道,“就在那……裏面。”中間的字倒是含糊過去了,她當初就是想找個穩妥的地方把東西藏好,誰能想到會成今日這般的局面。
男子也明白莫淑平的意思,心中多少有些難為情,手中的繡鞋雖看不清樣子,可是小小軟軟的,還不足他巴掌大,手指在裏面摸索了一下,倒是找到了一個不足指甲蓋大的小東西,像是燙手山藥一般,東西拿到手裏後,繡鞋就被他扔到了地上,只是手上用了個巧勁,那鞋子并沒有東倒西歪,而是整齊的落下。
拿到東西,男子用指肚蹭了一下,這才确定真正放下戒心,“點燈。”這話是對一直站在莫淑平身後戒備的那個男子說的,男子聞言才到一旁把屋中的蠟燭點上,猛地亮堂起來到是讓莫淑平眼睛一花,趕緊閉上使勁眨了幾下,這才适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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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兩個男子,剛剛拿刀的看着年紀大些,而手裏拿着半塊信物的年紀稍小一些,不過那人倒是長了個好樣貌,雖然一身普通布衣,卻眉目俊朗,仿若一塊美玉,特別是那樣貌竟然有幾分像是早逝的太子妃……莫淑平在小時是見過太子妃的,那時候太子妃生了兒子,太子又和莫家關系親近,那時候自己比太子妃所生嫡子恰巧大上一些,太子妃就嘗嘗叫了母親帶着自己去玩,這一玩直到七歲,太子妃不知為何就一病不起,後來太子妃沒了,太子娶了繼妃,容昌帝已經有些忌諱太子,所以太子繼妃的身份并不高。
而繼妃怕人說上杆子巴結莫家,就再也沒有讓人接過莫淑平進宮,又過了不到三年,太子就被圈禁……這才真正斷了聯系。
所以莫淑平是認識太子的兩個兒子的,庶長子容斐和嫡子容瑾,容瑾是太子妃盼了許久的兒子,自小錦衣玉食,性子雖有些霸道卻很懂事,當初容斐、容瑾和莫淑平三個人就時常玩在一起,太子妃曾戲言想讓容瑾娶莫淑平為妻。
當時雖沒有說開,只是雙方都有了默契,容昌帝最早的時候最太子這個元後嫡子還是很有感情的,否則也不會處處為他着想,給他鋪子,元後家世不顯,後又沒有了,容昌帝怕人小瞧了太子,讓太子受了委屈,才欽點了莫家老太子做太子的師傅,除此之外又找了不少得力的臣子一并教導太子,可惜後來年輕力壯文武雙全被衆人稱贊的太子得了容昌帝的忌諱,在發現自己一天天老去,可是兒子越來越強大的時候,容昌帝坐不住了……容昌帝根本忘記了,這些太子黨并不是自己靠過去的,而是容昌帝送過去的,只是天子一怒,什麽都不會去回想。
容瑾雖然長大了和小時候樣子變了不少,可到底有太子和太子妃的影子在,莫淑平又是個好記憶,所以就認出來了,容瑾根本認不出來莫淑平,畢竟莫淑平已經換了個殼子,再加上那時候容瑾年紀小,容瑾對着光亮仔細看過了那枚信物,已經确認是了莫家的,“怎麽回事?莫家可是出了什麽事情?”語氣裏多少有些急切和關心。
莫淑平聽在耳中,倒是覺得不枉莫家為太子的犧牲,聞言說道,“你的證據還沒拿出來呢。”
容瑾一聽,倒是高看了眼前女子一些,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小的印章,直接伸手遞了過去,莫淑平拿過仔細辨認了一下,才裝作認出容瑾是太子的人一般,說道,“這位公子,剛剛多有得罪。”
“無礙的。”容瑾覺得她處事謹慎,并不在意,再次追問道,“可是莫家出了什麽事情?”
莫淑平點頭,并沒有隐瞞,仔細把從莫老太子的死到現在的事情說了一遍。
“欺人太甚。”容瑾咬牙說道。
莫淑平倒是很平靜,“義父說先退一步,再細細謀劃就是了,所以過段時間怕是也要流放過來,派我先來打點一番。”
容瑾聽見莫淑平對莫舟的稱呼眼神閃了閃,不過想來眼前這個也是莫舟的心腹,要不怎麽能讓一個小姑娘來打前站,其實容瑾會盯着他們也是巧合,怪就怪前幾日林奇打探大院的消息,正巧讓容瑾知道了,這才暗暗跟蹤确定了下來,而且他也發現這院子中的三個人主要做主的竟然是這個最小的姑娘,而且容瑾回去和父親說後,才有了今日的試探。
林奇他們都帶着京城的口音,所以容瑾直接問是京城哪裏的,若是三皇子或者曲家的……那就只能斬草除根了。
“可惜了。”容瑾是知道莫遠的,那麽個溫潤如玉的人……當初父親專門和他說過,若是說莫家最出色的怕就是莫家老二了,犧牲最大的也是莫家老二,若是有朝一日他能做主了,定要重用這人。
莫淑平沒有吭聲,誰又不可惜呢,不說莫家的犧牲,這些被貶陪着太子一起流放的,又有幾個是家中全部都在了,誰家沒有因為廢太子死了人,所以有些話莫淑平不能說,莫家是一直暗中幫助太子,莫家老太子是為了太子的事情沒了,可是這些人陪着太子在西北這邊吃了這麽久的苦,莫家是比不上的,他們和太子的情分也更深一些,若是莫淑平一來就訴苦說莫家的犧牲,雖然會讓太子覺得虧欠和感動,別的人心裏哪能好受了,好像就你莫家會邀功一般。
所以有些事情做就可以,說出來就落入下乘了,莫淑平把信物還回去後,就從房中把那裝着銀票的樟木盒子拿了出來,說道,“這些是義父讓我交給太子殿下的,就勞煩二位幫我遞上去了。”
這也算是解釋了為什麽來了以後,莫淑平就讓人打聽消息,同時這邊城莫家雖然安排了人,可是當初就全部交給了太子,莫淑平此舉更是向太子證明了,莫家對太子并無私心,甚至連個後手也沒有留,交給太子的人是莫老太爺,所以就連莫舟都不知道邊城到底哪些人可以用,哪些不可以用。
容瑾也想到了莫淑平話裏面的意思,接過那不起眼的盒子一看,就見裏面整齊地擺放着一張張銀票,銀票的數額并不大,可是架不住多,這樣一看竟有萬兩,而且這不像是短時間準備出來的,想來莫家早就備好了,只是一直不好往這邊送,此時才一并送上。
想到這裏,容瑾心中一動,看向莫淑平說道,“我會與父親說的。”
莫淑平眼中露出驚訝,像是才知道眼前男子的身份,趕緊跪下行禮道,“草民剛剛不知殿下身份,多有得罪。”
“無礙的。”容瑾剛想上前扶起莫淑平,可是意識到眼前的是個女子,就收了手,“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