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的若幹種錯誤使用方式

第39章

這一回，歐珀并沒有把他們再送回魔法塔頂。

因為一條龍在皇城飛來飛去，又飛去飛來的景象實在是太張狂了，所以這回就在城外停下。然後他們并肩慢悠悠地走回去，就當是鍛煉身體，或者是繼續散心。

他們還談了若幹關于未來的打算，比如先在彼此的房間裏畫一個長期傳送陣，一結束工作，就可以方便快捷地去找對方。還有其他即将發生的事——比如過幾天又是定期的皇室晚宴，現在索克拉提斯已經離開，所以格雷必須得代表魔法塔出席。

說起晚宴，就不能不聯想到他們是怎麽認識的。格雷“啊”了一聲，偷偷瞄了一眼亞力克。

亞力克輕輕咳嗽，努力把表情擺得嚴肅，但臉還是紅了。格雷看見四周沒人，就湊過去，握住亞力克的手。亞力克手心滾燙，還有些潮濕。格雷突然安靜下來。

亞力克捏了一下他的指頭，問：“您在想什麽？”

“我突然想起導師臨別前的話。”

“嗯？”

——關于更親密的關系，關于愛情。格雷牽着亞力克的手，心跳得飛快。格雷心想，我想和他建立這樣的親密關系。

格雷又想，我愛他。

可他實在不好意思說出來——這是在街上，而不是在私密的小房間裏。他看着附近積木似的一幢幢樓房，小聲說：“不，沒什麽……您喜歡住在什麽樣的地方？”

“現在的就挺好。”亞力克茫然說，“我不太能理解您的意思……”

“我、我以前設計魔法産品，也有一點點積蓄。”格雷磕磕絆絆地解釋，“我想和您住在一起。”

亞力克停住腳步，背對着雨後濕漉漉的太陽看他。

“我想和你住一起。”格雷沒底氣地重複，“這樣的話，我們就不用再定期維護傳送陣了——傳送陣卡人也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萬一哪天出了意外，我的上半身到了您家，下半身還在自己的房間裏，一定會把您吓壞的。我們可以有更多的時間相處，不用費神去想今晚在誰家過夜。我也想和您一起打掃房子，設計庭院……”

“好啊。”亞力克說。

格雷身體震了震，頓時“！”地擡起頭。

亞力克握緊他的手，繼續朝前走。他的耳尖有點紅。他說：“謝謝您，我很榮幸。”

格雷讷讷地應了一聲。他還有許多想說的，還沒說出口，就得到了肯定的答複。剩下的抒發不出去的情感就在心裏發酵，和亞力克溫和的嗓音混合在一起，讓他整個人都暈乎乎的。他聽到亞力克繼續：“其實我也一些財産——救了公主之後，國王給了我不少獎賞。我住哪裏都可以，看您喜歡什麽樣的地方。只要看到合适的，您不用擔心買不起，反正有我。”

“……您真好。”

亞力克停住腳步，回頭微笑：“您也一樣。”

到了法師塔腳下，亞力克在接待處等他。格雷加快腳步上樓，偶爾碰到同行迎面走來，就打個招呼。到了房間，他把書冊和信件都收藏好，再把缇娜的情趣産品全打包好下樓。

怕亞力克等得不耐煩，他急匆匆走了一路，所以重新回到一樓的時候額頭冒汗，微微喘氣。亞力克先接過那一整袋小道具，再把他帶到門邊通風的地方，把熱汗吹幹。

接待的實習女魔法師正趴在桌子上寫單據，沒有留意他們在做什麽或者說什麽。于是格雷直接開口，帶着一點期盼和羞怯：“今晚能和您驗收産品嗎？”

亞力克眨了一下眼，小聲問：“在我家？”

“那就您家。”

“周末一起去選房子嗎？”

“好啊。”

然後是短暫的安靜，格雷能聽到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它在鼓膜邊回響，撲通，撲通。亞力克又笑了一下，打破沉默：“對了，大魔法師将塔留給您。您剛接手，會不會……比較忙？”

“我可以慢慢來。”格雷說，“老師的正式通知函也還在路上。反正塔裏有專門的行政人員和財務人員，老師在不在，都能照常運轉。我只要代替他去晚宴就好了。”

“您有什麽需要幫忙的，請盡管跟我說。”

“好。”

“那我今晚在家等您。”亞力克眨了一下眼說。格雷很想給他一個告別吻，但旁邊還有別人。于是他們眼巴巴地對視了一會兒，直到亞力克嘴角抑制不住地再次上翹。

“再見。”格雷站在門邊傻笑着揮手。亞力克朝他點頭，然後踩着輕快的腳步朝街的另一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