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醫書,笑着道,“好嘞。”相比以前,現在的懲罰是微不足道的。以前要是他犯了錯,方媽會讓他至少背三本醫書,提問時,如果說不清楚,會再加一本,直到說對為止。
初開始,還會有些抵觸,慢慢地,方晨竟漸漸喜歡上了看書的感覺。自那之後,不論是醫書,還是其他,他總是流連忘返,意猶未盡。況且,他知道方媽這樣做,是為他好。
方媽望着他的背影,嘆了口氣。這孩子,關心人的方法,還真是別扭。不過,那人,貌似也是這樣的,不留痕跡、小心謹慎的關心別人,又不願意承認,現在想想,他的那些小聰明還真是有趣。
只是,這麽多年了,他到底何時會回來?他的兒子,他應該要看看的,這麽優秀,這麽懂事。他,還會回來嗎?
忘記是很痛苦的,從前如是,現在也如是。但是,以前的痛苦是因為記不起,而今天的痛苦,卻是怕自己無法忘記。
安寧不知道,什麽樣的執念,會讓人對過去念念不忘;也不知道,總是活在過去的人,會有個怎樣的未來。
她似乎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對任何人、任何事,仿若不放在心上。就連過去和未來,都不曾想過。總覺得過好現在,就已足夠。
所以,當儒雅有禮的楊雲開來到安寧家裏,看着安寧糟糕的家庭狀況,始終微笑着,眼神純淨,沒有鄙夷,沒有同情,安寧竟有些許微微的錯愕。
家訪是楊雲開早就在課堂上說過的,安寧當時也不在意,等到楊雲開自己摸索着來到自己家時,安寧才想起了這件事。
突如其來的訪問,讓安寧有些猝不及防。待那人坐在屋裏和阿嬷聊天時,安寧的心仍在“砰砰直跳”。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做個幸福的孩子,加油~~守得雲開見月明,大愛,麽麽噠~
花澗之詞難回首 (五)
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自那次之後,她再也沒有見過那張照片。現在回想起來,那人的容貌她只依稀記得,最難忘的就是那淺淺的梨渦,以及那雙靈動帶笑的眼睛。
“我可能知道的不多。也許,你背負了很多,不管家庭還是學習上的壓力,只是人,始終要走下去的。就像前方那條路,低頭要走,擡頭也要走,我們何不昂首挺胸的走過去,況且還不用擔心會摔倒。”他沉吟半晌說道。
他不知道她經歷了什麽,只是,像她這般的年紀,本該是無拘無束、肆意妄為的時候,可面前這女孩,卻全然不似平常的孩子。除了不解,他對她更多的是心疼。
見安寧有些愣怔,楊雲開拍着她的肩膀,笑着道,“你,應該會懂得的。好了,我要說的就是這些,就送到這,你回去吧。”說着沖安寧擺了擺手,昂首闊步的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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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的灰塵,籠罩在那人身上,那人依舊是擡頭挺胸,不管不顧的樣子。那種淡然和釋懷,一瞬間,安寧似乎明白了。
長途漫漫,就算有漫天黃沙又會怎樣,路總歸要走下去的。既然要走,何不讓自己的路途更明朗些,更寬闊些。
待回到家時,阿嬷快步上前,興奮地拉着她的手,“你楊老師可勁的誇你了。”她知道這孩子一向優秀,可是長輩對孩子,別人是說不得罵不得,更何況聽了那人如此多的好話,老人果然是掩不住自己的激動。
安寧窘然,點點頭,想着,果真與她的猜想八·九不離十。
“對了,楊老師說他住的那個小區在招聘門衛,他說讓你爸爸去試試。”阿嬷似有所期待,蒼老的皺紋在面上輕輕的蕩漾。
“他,願意去嗎?”她打心底裏是感激楊老師的,只是依那人現在的狀況,只怕是不願意的。
“我會勸勸他。”阿嬷愣了愣,說着就轉身走到那人緊閉的門前,回過頭來,跟安寧說道,“自他回來,你也沒跟他說上一句話,安寧,他畢竟是你爸爸。”
安寧明白,輕聲道,“我知道。”這世上哪有那麽大的仇恨,她對他是有些怨恨,只是一味的逃避,只會把兩人的關系變得更糟。說到底,她其實是一個膽小鬼。
後來,安寧不知道阿嬷說了什麽,總之,那人不再頹廢,聽話的去楊雲開居住的小區應聘。別人知道他是楊老師介紹來的,也不好說什麽,只覺得以楊老師的性子,介紹來的人定也不差。因此,許興國輕松的擔當起了門衛的職責。
“歲月靜好,現世安穩”,似乎一切都在漸漸轉好。時光如梭,平靜又充實的初一生活,好像是安寧有史以來過得最為放松的日子。沒有膽怯,沒有壓力,沒有煩惱,她漸漸享受到了屬于她這個年紀該有的快樂。
安寧一向是知足常樂,她很珍惜這段平淡的時光,以至于許多年後,回想起來,胸腔裏都溢滿了幸福。
那個似霧一般,她始終捉摸不透的少年,似乎與自己的距離拉近了不少。安寧記不清那是什麽時間,只知道那次出家門後,兩人擡頭一見,愣怔後,都不由自主的笑了出來。只那一笑,兩人的關系似乎不像以前那樣緊張。再加上幾個人經常一起上學回家,一來二往的,果然成了熟識的朋友。
“你似乎變了。”楊桃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挑眉問道。
安寧但笑不語,也許吧,她想,人總是要變的。她不知道是不是楊雲開的話,對自己有些震撼,只是,自己确确實實變了。以前的她很自閉,只願呆在自己的那方小天地裏。突然,豁然開朗,才發現,原來,生命中美好的事物顯然要多得多,而她,不幸運,可也不悲慘。那麽,她何必要自怨自艾,無比哀怨的看着周圍的一切呢?
那段波瀾不驚的日子,即使平淡無奇,卻是安寧一直憧憬的。她突然想起了那首《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總覺得此時自己的心境就是那樣的,安靜祥和。
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往天上雲卷雲舒~話說,外面好大的雨,周末窩在自己的小天地裏,看文愉快哦~
清影山河浮世殇 (四)
“許安寧。”看着正将摔倒的小男孩扶起的女孩,方晨怒吼道,皺着眉,都什麽時候了,她竟然還管着別人。
方晨氣惱,将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慌忙的跑過去,一把蓋在她的頭上,“跟着我。”突入的黑暗,安寧有些猝不及防,跌跌撞撞的跑着。正郁悶之際,就覺得自己的手被那人緊緊地牽着,力道很大,動彈不得。
“跟着我。”方晨低沉的聲音響在耳邊,莫名的,安寧狂躁的心平靜了下來,調整自己的步伐,跟在他的身邊。
待幾人從田地裏出來時,互相看了看,都是狼狽不已,不由相視一笑。身上沒有覺得疼痛,安寧和楊桃長長的籲了口氣。許是吓怕了,那幾個皮孩子仍是躲在裏面,不敢出來。
将頭上罩着的衣服還給方晨,安寧瞥見男孩裸露的胳膊上起了幾個紅點,頓時愧疚不已,“方晨,你被蜜蜂蟄傷了。”
“沒什麽。”方晨淡淡出聲,将外套穿上,遮住了泛着紅腫的手臂。在女孩的注視下,臉微紅,轉移開話題,“到底怎麽回事?”這話是沖林平之說的。
“我,那些小屁孩在捕鳥,于是,我就拉着安寧去看看。其實,我只是想勸阻他們不要傷害鳥類,教導他們要愛護小動物。”見男孩鐵青着臉,楊桃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
她也不想被蟄的,誰知那其中一個皮孩子不聽勸,技術又不好,手一偏,竟然用彈弓将樹上似拳頭大小的蜂窩給打了下來。
“我是去救她們。”林平之聳了聳肩,看他一眼,聽到了尖叫聲,他才跑過去的。
事情都已經發生了,索性沒有造成大的損失,方晨也不好再說什麽。只是那緊抿的唇,冷凝的面龐,似在訴說着他的氣惱和不滿。
“咦,穎子呢。”楊桃眨着眼,看了看周圍,問道。
四處逃散時,大家都沒有注意,這時才想起來,怎麽會沒有穎子的身影。恰時,正好聽見女孩的哭泣聲。
循聲找去,楊桃先叫了出來,“在這。”
“你們別過來。”嗚咽的聲音瞬間停止,大樹背後,女孩将臉埋在膝蓋裏,沖他們揮手,阻止他們的靠近。
“穎子,你怎麽了?”安寧忙過去,拉着她的胳膊,輕聲問道。
“你走開。”她沖安寧吼了聲,仍是将臉埋的死死的。安寧的動作頓住,緩緩地蹲在她的面前,說道,“你到底怎麽了?我們大家很擔心你。”
哄了半天,女孩總算擡起頭來,原本白皙的臉,此時又紅又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