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将心比心 僞裝成裴長願的鳳鳶
小白團子垂着頭仔細想了些時辰, 又擡起頭看向鳳鳶:“不會。”
“你看,如果你是陸公子和陸二公子,也不能相信這樣的我們, 對不對?”
小白團子遲疑着, 在鳳鳶引導的目光下, 微點了點頭。
鳳鳶便又道:“将心比心,這下是不是覺得陸公子和陸二公子這樣做是人之常情了?”
小白團子遲疑了片刻,又點點頭。
“我們于陸公子、陸二公子而言, 連熟識都算不上, 他們不了解我們, 我身上的疑點又這樣多,他們沒有相信我們的理由, 所以懷疑是很正常的。”
鳳鳶看着鳳珩, 這個孩子本就聰慧,那日裏他的确是因着酒樓裏對她的非議而心疼過她,但這些時日以來她雖是未曾告知過他她的修為, 卻又頻頻出手過, 只怕他早已經大約知曉了她的修為并非衆人所議論的那樣低微, 所以她毫不猶豫地就說起自己身上疑點多。
她道:“何況陸公子和陸二公子雖是懷疑我們, 卻并沒有就此遠離我們,不顧我們的生死,他們現在就來找我們了, 不是嗎?”
陸承見一行人的确是找過來了,小白團子再次點點頭。
“這世間有不仁不義之人, 有害人害己之人,但也有仁善大義之人。”
鳳鳶繼續道,“陸公子和陸二公子他們連懷疑我們時, 都沒過傷害我們,只是想确認我們的身份,想知道我們是不是邪物,是不是會傷害到他們,現在甚至即便還懷疑我們的身份,卻也因為擔心我們的安危找過來了。阿珩覺得,他們是壞人嗎?”
“不是。”小白團子抿着唇搖頭。
“既然阿珩也覺得他們不是壞人,那現在他們可能有危難,會被邪物傷害,我們應當放任他們被傷害,而不出手相幫嗎?”鳳鳶問。
“不應當。”小白團子緩緩地搖頭。
鳳鳶聽見了陸承見一行人漸近的動靜,便沒再繼續說下去,何況有些東西,僅僅是她口頭說,阿珩是不會明白的,需要他親眼看過,親身經歷過才會明白曉悟:“所以阿珩先按照師父囑咐地做,等我們出了秘境,師父再仔細地和你說說陸公子和陸二公子,到時候阿珩也把你對他們的看法告訴師父,我們交流一下彼此的想法,好嗎?”
“好。”小白團子眨了眨眼睛,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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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鳶笑着撫了撫他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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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承見和陸時非當時的确是因着了塵一席話而震撼了些時辰,但卻并未想過因此而不顧鳳鳶和鳳珩的生死。
何況了塵也并非是阻攔兩人找人,甚至他也是主張要尋回鳳鳶、鳳珩,确認真正的鳳鳶的身份的,他會在那時說出那樣的話,為的只是提醒他們分辨人時,更要謹慎自身安危。
因此幾人便在反複試探了陸時非,确認了陸時非的身份之後,按着鳳鳶和邪物消失的方向尋來了。
只是幾人尋了一路,竟是都沒尋見人,而且還不斷有邪祟幻化為進入秘境的修士來迷惑他們,還好幾經試探之後,便發現只有彭羅是真正同行的修士,其餘之人都是邪物幻化而來。
本該是天色大亮的時刻,這秘境之中的天色卻越發的深了,若非陸承見給陸時非的螢光珠,以陸時非的修為,縱使是在曠野,卻也已經睜眼不見光明。
但即便是有螢光珠,卻也只能照見方寸之間的光明,因此他腳下踢到柔軟溫熱的阻礙時,險些吓了一跳,本能地便拔劍襲擊而去,然而也是低身的同時,螢光珠便映亮了躺倒在地之人的面容。
陸時非拔劍而出時的劍風鋒芒畢露,同行的陸承見、梅攬月、了塵、彭羅都在同一時間看向了陸時非。
面容俊朗的年輕修士渾身染血,一襲素衣更是破損得厲害,甚至隐隐露出了衣衫之下,皮開肉綻的肌膚。
“裴道友?!”陸承見驚訝。
他與同行四人互換眼神間,皆都在取出本命法器的同時,齊齊倒退了一步,但同時也往地上扔了好些顆螢光珠。
諸多螢光珠滾落在碧綠茂盛的草叢之間,也徹底映亮了碧色草叢間的景象。
幾乎是在看清的同時,陸時非便忍不住地側身幹嘔起來。
其餘幾人雖沒直接幹嘔,可面色卻也都不大好。
不知是徹底斷氣了,還是重傷昏迷了的裴長願和柳蕭之間躺着一具肢體頗為詭異的屍身,這樣扭曲的模樣,像是痛苦掙紮着的姿勢,又像是死後被誰故意擺成了這樣。
但這扭曲詭異并非是陸時非忍不住惡心的原因。
他惡心的真正原因是這具已經面目全非得完全無法分辨出是誰的屍身之上萦繞着一團黑霧,那黑霧在被螢光珠照亮的瞬間便四散在了濃厚的夜幕之中,而黑霧散去後的屍身快速地膨脹起來。
螢光珠的光亮之下,所有人都能看清,那膨脹并非是屍身充氣,而是有無數密密麻麻的蠕蟲在血肉間翻滾啃噬。
不過須臾間,鮮血淋漓的皮肉便被那密密麻麻得讓人心悸的蠕蟲啃噬了一大半。
眼看着那蠕蟲啃噬得屍身只剩頭上的皮肉,便蠕動着要去啃噬那屍身兩側的裴長願和柳蕭時,了塵和陸承見催動靈力,憑空在屍身周圍燃起靈火,阻攔了蠕蟲的動作。
梅攬月在靈火燃起的同時,迅速地掐訣,轉移了裴長願和柳蕭的身體。
靈火雖是可以傷及蠕蟲,從而達到阻攔蠕蟲動作的目的,可卻無法燒死它們,甚至連它們身下的靈草都燒不起來。
這樣的阻攔可以持續一時,卻無法一直持續下去,一旦他們停止催動靈力,靈火就會消失,那些蠕蟲便會爬出來。
陸承見和了塵便當機立斷地在加注靈火的同時,喚出了本命法器。
蠕蟲或被劈開,或被炸開的血不斷濺落在一地靈草之間,将碧色的靈草都染為了血腥渾濁的绛色。
梅攬月便和陸時非、彭羅查探起尚且昏睡着的裴長願、柳蕭的身體來。
蠕蟲全部被斬碎炸裂之後,陸承見與了塵一同走了過來。
陸承見問:“裴道友和柳道友的傷勢如何?”
陸時非想起了此前喪命的展簡,又想起了方才的屍身,再看見面前還昏睡着的兩人,便覺渾身發涼:“不怎麽樂觀。”
本是為殺邪祟而來雲城,可事到如今,邪祟沒有半分損傷,他們卻要一個個地殒命在這秘境之中了。
梅攬月微蹙了蹙眉,兩人傷勢的确都頗重,可雖然如此,她也無法确認這是不是也是邪物幻化而來。
她看向陸承見和了塵:“可我們沒辦法辨別這二位道友是否是邪物幻化。”
彭羅不明白梅攬月為何還懷疑裴長願和柳蕭:“此前遇見的邪物的确會幻化作與我們一同進入秘境的道友來迷惑我們,但那些邪物甚至不用我們試探,只要稍稍一靠近我們,便直接會動手,想要我們性命,這次裴道友和柳道友若是想傷我們,早該能殺了陸二公子了,梅道友為何還懷疑這兩位道友?”
彭羅有所疑惑,陸承見和了塵卻是明白了梅攬月的言下之意。
雖然他們是自己發現了裴長願和柳蕭,而非這兩人主動出現,甚至裴長願和柳蕭分明有機會也沒動手,但有兩個一模一樣的鳳鳶在前,他們又如何敢輕易相信這兩人就真的是裴長願和柳蕭?
陸承見向彭羅解釋了他們此前所遇見的詭異景象,彭羅聽後,沉默了些時辰,便也不再疑惑梅攬月此言之意。
了塵思忖片刻,自封靈袋中取出了兩枚療傷丹藥讓昏睡着的兩人服下,又催動靈力輔助兩人療傷。
不多時,兩人傷勢雖還未痊愈,卻已悠悠轉醒。
裴長願——或者說僞裝成裴長願的鳳鳶,傷勢比“柳蕭”輕些,便先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