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傻瓜
白初怔怔地看着傅桑野, 不知道是在緊張于他那句質問,還是在驚訝于自己窺見的真相。
她咽了咽口沫,對傅桑野道:“我在……看這兩個娃娃。”
她明目張膽地偷換概念, 傅桑野問的分明是她剛才在幹什麽,她回答地卻是“看”。
傅桑野目光轉到小姑娘腳邊那兩個娃娃, 臉色一變, 他道:“你看它們做什麽, 怎麽,想要?”
白初道:“它們本來就是我的,是我夾中的。”
傅桑野仿佛不知道這個事實, “你夾的?”
“對啊, 你去年生日的時候。”白初揪了下傅桑野裹在腹部的浴巾, 他上半部分光着, 沒穿衣服, 矯健的腹肌就這樣怼在白初的面前,充滿吸引力。
白初的臉越來越紅。
傅桑野才回想起來的模樣,道:“對,好像這娃娃是你夾的。”
“……”你竟然忘記了?
如果是以前,白初覺得傅桑野這個反應太正常了, 她不覺得傅桑野會将她送給他的娃娃留到現在,并且放在他的卧房裏,娃娃還在的唯一可能就是他懶得仍,就任它放在那。
但是此時的她,對他這個反應充滿了懷疑。
傅桑野突然湊了過來, 似乎想要親上她,卻在離她唇一寸的距離停了下來,聲音懶慢, 又嚣張:“不過我跟它們都有感情了,你想要回去,是不可能。”
“……”誰想要回去啊。
還處于震驚中的白初幾乎沒有心思和力氣跟傅桑野鬥嘴,他看着他英俊的臉,以及他透滿荷爾蒙致命誘惑的矯健身材,白初不受控制地昂起臉,将唇送到了傅桑野的唇上,而後摟住他的脖子。
你是愛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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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我誤會了嗎?
傅桑野或許在錯愕于她的主動,還沒有反應,但白初自己将傅桑野吻得熱火朝天,心裏驚濤駭浪,五味雜陳。
傅桑野突然摁住白初的小腰:“你中邪了?”
白初不說話,又抱住他和他親吻。
傅桑野面對白初,本就是一點控制力都沒有的,他很快反客為主,将白初扔到了床上。
雲雨結束,白初躺在傅桑野懷裏,發了許久的呆,震驚的潮水退去,是發愁地想不通和費解。
她不明白,如果傅桑野喜歡的是她,為什麽不直接說出來,要搞出一個替身?陳意到底是不是真實存在的?
“餓不餓,我下樓給你煮點東西吃。”傅桑野突然掰她的下巴。
白初看着他不說話,傅桑野摩挲着她的臉,“喂,問你話呢。”
每次那種事情結束後,他都格外溫柔。
“餓了。”白初說道。
傅桑野親她一口,“想吃什麽?”
白初咬了下唇,鼻邊都是傅桑野的氣味,她道:“西紅柿雞蛋面。”
傅桑野道:“行。”
他起了身,從衣櫃裏随便找了件毛衣穿上。
男人出房路過書桌時,視線在書桌右側第一層抽屜停了一瞬。
之後面不改色地出了門。
為什麽啊?這究竟是為什麽?
白初煩躁地抓起頭發。
她應該開心才是,那些洗出來私藏的照片,那兩封寫滿她名字像是情書的信,那根應該就是她弄掉的發繩,以及那本做了許多筆記的古早狗血小說,以及被男人放在卧房的娃娃,都足矣證明,傅桑野很愛她。
可是她卻無法真正地高興。
她弄不明白傅桑野的行為邏輯。
陳意這個名字也還梗在她心裏,如果她不是傅桑野虛構的話……
床頭的座機突然響了,叮鈴鈴的,仿佛要拔出白初的愁絲。
白初愣了一下,接起電話。
電話裏是男人好聽的聲音:“面煮好了,下來吃。”
白初摳了下電話線,道:“哦。”
傅桑野道:“快點。”
白初将電話放回去,沒放穩,電話放歪了,她正了正。
之後掀開被子下床,沒找着拖鞋,幹脆光着腳走出去。
傅桑野看見她時,皺起眉:“你怎麽總改不了不穿鞋的毛病?”
白初沒說話,噠噠地走到餐桌邊,坐下,目光投到男人給她煮的那碗西紅柿雞蛋面上。
熱騰騰,香味撲鼻,色澤飽滿,肯定極好吃。
她剛拿起木箸,傅桑野敲了下她的腦袋,命令的口氣:“穿鞋。”
他給她找了一雙毛絨絨的拖鞋過來,這雙拖鞋不是她之前穿的那雙。
這個她不曾來過的家裏,還準備了這麽多女士拖鞋嗎?
白初乖乖擡起腳,傅桑野将鞋放在了她的腳下,等鞋放好,白初将自己的腳丫子伸進去。
“你不吃嗎?”白初看見傅桑野只煮了自己的。
傅桑野:“我早吃過了,那會兒你還在睡覺。”
白初哦了聲,低頭嗦面。
傅桑野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手機攤在桌上,他修長的手指随意地在刷,似乎在浏覽什麽網頁。
不知道他有沒有發現,白初嗦面嗦得比以往慢很多,她這次幹飯,是沒有靈魂的。
過了會,傅桑野擡起頭,目光投到小姑娘身上,問她:“不好吃?”
白初愣了一下,道:“沒有啊。”
怎麽會不好吃,特別特別好吃。
“好吃。”白初說。
傅桑野:“那你怎麽吃這麽慢。”
男人盯着她的眼睛,眼底像有磁力,白初心跳如鼓,道:“我……我吃得慢怎麽了?吃飯速度你還要管嗎?想怎麽吃是我的自由啊!”
傅桑野笑了聲,“對,你說的對,你吃到地老天荒,滿頭白發,我都管不着你。”
“……”
說話這麽欠揍的人,真的會偷偷把她的照片藏在卧房書桌的抽屜裏,并且給她寫情書嗎?不是吧,不會吧,剛才一定是她看錯了吧?
嗯,或許這只是一個夢,她現在還在夢裏!
“好了,快吃了,面可不會等你到滿頭白發,等會坨了就不好吃了。”傅桑野道。
“……”白初道:“你不說話,閉嘴,我就吃得下去了!”
“想留在這,還是送你回雲錦灣。”等白初終于吃完了面,傅桑野道。
你在哪,我就想在哪。
白初抿了下唇,沒有立即回答。
傅桑野“嗯?”聲,過了會,他道:“走吧,我送你回雲錦灣。”
小姑娘應該比較想回去。
那個暖窩她都住習慣了。
社恐可不喜歡住在自己不熟悉的環境。
誰料白初說:“我不想回去。”
傅桑野停下動作,目光注視到她身上。
白初低頭收碗,道:“你這個房子好大,我挺喜歡的,還想再住一晚。”
傅桑野道:“行。”
“我也想洗個澡。”白初說。
傅桑野:“可以。”
他打量了一下白初,理所當然地道:“洗完先穿我的衣服。”
“……”
白初道:“你這裏都備了女士拖鞋,難道沒有備一件女士的衣服嗎?”
傅桑野都沒有思考一下,道:“沒有。”
“……”好吧,沒有就沒有。
反正白初又不是沒有穿過傅桑野的衣服。
不用傅桑野帶着去,白初自己去傅桑野的衣櫃翻了一套他的衣服,再抱着朝浴室去。
路過傅桑野的書桌時,她停了下來。
現在傅桑野并不在房裏,他在樓下打掃衛生。
白初心想:讓她再确認一下!
她跑過去把門關了,再跑回來,将書桌右邊第一層抽屜拉開。
裏面的東西都在,她之前沒有看錯。
那讓她看看那兩封或許是情書的信吧?
裏面出現了好多次她的名字。
這麽想,白初就這麽做了,可是剛要掏信,她聽見樓道傳來腳步聲,白初只能慌張地把抽屜推回去,奔進浴室。
之前關門的時候她并沒有鎖房門,男人從外面将門扭開了,走進來。
浴室傳來水花聲,傅桑野目光投到磨砂玻璃門上。
過了會,他走到書桌邊,拉開抽屜看了眼。
兩個人緘默的能力都是十級,白初始終沒有開口問傅桑野,因為她心裏繞不開陳意,想不通傅桑為何愛她卻不直接告訴她。
這樣的一頭霧水煩擾了白初許久,她睡得都沒有以前香了,直到這一天,她深切地找到了答案。
白初正把浴粉倒進小龍貓們的浴桶裏,準備讓它們舒舒服服地洗個澡,傅桑野突然出現在浴室門口。
他對她道:“準備一下,我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白初問。
“去了你就知道了。”傅桑野與往日有些不同,神色看起來很冷,仿佛回到剛來找她那會。
白初想起那是一個下雨天,她正在自己買的位于禦興港的別墅裏碼字,突然有人敲門。
通過門口的監控,她發現竟然是傅桑野。
他在她心裏一直是天神一樣的存在,他們隔着銀河的距離。
可是那天,他卻就那樣站在她家的門口,只要打開門,她和他的距離不會超過兩米。
她當時根本不敢相信,以為是自己太喜歡他了,所以産生了幻覺。
可是打開門,就是活生生的他,不是虛幻的。
“我是傅桑野,也讀明大,認識我嗎?”傅桑野對她道。
他又說:“我高中也和你讀的一個學校,六中。”
白初好半天才說得出話來,她覺得當時她的表現很好了,出乎意料地沒那麽緊張,雖然她跟傅桑野好多年沒怎麽說過話了,但可能因為他們很早以前就一起玩過,他是她小時候最好的玩伴,白初道:“你認識我?”
她其實更想問,你終于!想起!我!了嗎!
白初以為傅桑野是想起來她是潔潔了,才來找她的。
傅桑野道:“現在認識了。”
“……”
他道:“你一個人住這麽大的房子?”
白初眼底似乎有失落,道:“對啊。”
傅桑野道:“想不想住更大的?”
白初;“……??”他這是什麽意思啊?!
“你……這是什麽意思?”白初手心出了一層汗。
傅桑野看了一眼她的家裏,道:“方便嗎?或許我們可以進去談,在這裏說不清楚。”
傅桑野:“你如果不願意,我們到咖啡店談也行。”
社恐可不想出門,而且白初絲毫不會介意傅桑野到家裏坐,她讓開門,道:“進來吧。”
傅桑野或許沒想到她會沒有半點介意,還答應得那麽爽快,看了她一眼,進門,道:“要換鞋嗎?”
白初道:“不用。”
白初帶着傅桑野到沙發坐下,她看見傅桑野打量了一下她的家裏。
如果是別人,白初才不會讓他進門的,但是傅桑野進門,白初卻好像哭。
空氣安靜了會,傅桑野道:“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他什麽請求她都會答應他的,白初道:“你說。”
傅桑野沉默了一會,将想說的話說出口:“我覺得你跟我的白月光長得挺像,來給我做她的替身怎麽樣?”
“…………?!”
“我會給你錢,每個月都會給,你想要多少都可以。”
這一次白初一點都沒問傅桑野到底要帶她去哪,他神神秘秘,就讓他神秘好了,白初知道如果他不想說,她問了他也不會說的。
這次出門不同往次,白初舉起手機,透過車窗,拍了幾張窗外的風景。
傅桑野深深看她一眼。
他看見小姑娘手裏的鏡頭突然轉向了他,“咔擦——”
竟然明目張膽地沒有調靜音。
女孩拍完了,自己拿過去看,什麽也沒跟他說。
傅桑野拍了下她蓬滿柔軟頭發的後腦勺,“你偷拍我?”
白初道:“我幹嘛偷拍你?”
她那是明拍好嗎,那麽正大光明。
傅桑野心情好像一下子變得很好,他道:“我看看。”
白初:“不給。”
傅桑野:“不給我搶了。”
白初把手機藏到後面。
“給我看。”
“不給!”
傅大總裁境竟然跟白大作家搶起了手機,兩個人都好幼稚。
可,車突然停了下來,前面的司機說:“傅先生,金毓酒店到了。”
這句話讓傅桑野的好心情戛然而止。
白初清晰地看見了他情緒的變化,忍不住往外面看,“這是哪啊?”
傅桑野道:“酒店。”
“酒店?”白初道:“你帶我來酒店做什麽啊?”
又要在酒店搞浪漫嗎?可是傅桑野這個樣子真不想要搞浪漫的樣子。
傅桑野已經繞到了副駕駛,這回都沒有問一下她,直接拉開了門,道:“下車。”
語氣有些冷硬,又毋庸置疑。
白初不下車絕對不行的樣子。
白初打量着外面,發現這個酒店裏面似乎有人在舉行婚禮,外面好多人,周圍全是豪車,好像不遠處還有幾個舉着攝影機的記者。
“你先告訴我這是哪,我才能下去。”白初不依他,這麽多人,她實在不喜歡,她最讨厭熱鬧的地方了。
傅桑野淡淡道:“易一澤的婚禮現場。”
“……”啥???
對了,易一澤今天結婚!!他前幾天就用微信跟她說了,又說了一遍要她去參加他的婚禮,他自然又拒絕了一遍,但是通過微信給他轉了禮錢,算是逃過一劫。
沒想到自己都把對方拒絕了,今天傅桑野這人卻帶她來到了現場。
難不成他跟易一澤串通好的嗎,可是他跟易一澤以前不是死對頭嗎,而且不久前兩個人還打過架呢!
打過架……
那天……
白初記憶一下子回籠,那天易一澤向她告狀,說傅桑野莫名其妙沖過去打他……說她跟傅桑野在一起了怎麽也不告訴他,還把不把他當朋友……
忽地,某中猜想湧進腦海。
傅桑野道:“你今天,必須去參加他的婚禮。”
男人站在車外,末冬的冷風吹過他的衣擺,白初覺得他的皮膚都變得冷白了些,好一會,她聽見他聲音略低地道:“只有看見他結婚了,我想,你才會對他死心。”
…………
白初一下子愣在那裏,看着傅桑野的眼神發了怔。
腦海裏冒出的那個猜想,猛地放大,成為了肯定。
白初不得不想起了高中那會兒。
是某個大課間,班裏一下子傳出很多關于她的傳言。
好多人都說,高三有個學長喜歡她,要開始追求她,這個學長名叫易一澤,是六中除了傅桑野以外名聲最大的風雲人物,每次考試都霸榜倒數第二。
這個傳言她覺得好笑,因為她可讨厭可讨厭這個易一澤了!因為這個易一澤經常跟傅桑野打架,她讨厭的人如果追她,她會受不了的。
可是沒過多久,這個易一澤真的來追她了,某次她回寝室,走過操場時,一堆人突然圍了過來,堵住他,那群人彎下腰,齊聲喊他嫂子,然後讓開一條道。
易一澤從這條道走出來,手裏捧着一束玫瑰花。
他捧着玫瑰花走到她面前,嘴角揚着,笑道:“小學妹,我對你一見傾心,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那麽多人吓死她了,真的好吓人,比在教室上課還吓人,而且易一澤還湊她那麽近,白初的臉瞬間漲紅,耳根也紅得不行,她一把搶過易一澤手裏的花,捂住臉就往外跑。
她明明是被易一澤吓走的,可是從那以後,全校都在說她也很喜歡易一澤,易一澤一表白她就答應了。
從那以後,所有人都不敢惹她,因為她莫名其妙地!就成為了!易一澤的!女朋友!
“都接受我花了,怎麽還躲着我?”易一澤堵住她後,問她。
白初吓得臉紅,再次跑開。
易一澤自戀地以為那是她在害羞。
過了好久,白初心想,都誤會成這樣了,還不如将錯就錯。
反正傅桑野絕對不會喜歡她這樣的,他到現在都沒有想起來她是潔潔呢。
于是她就用QQ約了易一澤放學後見面。
那天,她和他約法三章。
她可以做他女朋友,但是他必須答應她以後不許再招惹傅桑野,不許再跟傅桑野打架。
……
因為她可以輔導易一澤學習,易一澤的媽媽很喜歡她,還專門開車到學校買了好多東西給她這個“正牌女友”,讓她督促她兒子好好學習,以後一定讓易一澤娶她。
當時她非常感嘆易一澤有這麽一個開明又愛她的媽媽。
誤打誤撞地,白初雖然跟易一澤沒有成為真正地情侶,卻因為她學習好,易一澤有他媽媽管着,沒敢跟她“分手”的情況下,跟她接下了特殊的友誼。
所以,他是因為吃醋,所以搞了這麽一出嗎?
白初心口撲通撲通地在跳。
她仿佛看見天空掉下了一塊天大的餡餅,這塊餡餅她其實早就吃進了嘴裏,卻渾然不知。
“進來。”白初突然對站在車門外的黑西裝男人喊。
他臉上的冷凜和戾意,此時在白初眼裏,顯得那麽地可愛。
“我讓你下車,你讓我進去?”傅桑野覺得今天的小姑娘可真不聽話,因為她不想面對易一澤的婚禮嗎。
不曾想,車裏的小姑娘突然鑽了出來,然後跳起來抱住他,唇撞到了他唇上。
她好像在用力地親吻他。
傅桑野喉嚨發幹,卻不得不考慮這是在大庭廣衆之下,将像是中了邪的小姑娘打橫抱起,塞進車裏。
他無法招架她這副模樣,只能将她抱進車裏。
到車裏後,小姑娘更肆無忌憚了,親他親地更猛。
“你……”傅桑野臉上寫滿疑惑。
女孩坐到了他腿上,突然一口咬住他的下巴,很用力,卻有仿佛透着深深的愛楚。
男人羽睫一顫,不得不箍住女孩瘋狂的小臉。
白初臉蛋很紅,被他箍了一下,掙脫開,又一下子抱住他。
這一次抱得更緊,而後她開始親他的側臉,一路往下,像失了理智。
“你怎麽了你?”傅桑野拿她沒辦法了,她再這樣,信不信他現在在這個車裏就辦了她。
誰知小姑娘突然一口咬住了他的耳尖,過了許久才松開,發出軟軟的的聲音,撞進他的耳膜,更像貓爪往他心口撓了一爪:“傻瓜,我沒有喜歡過易一澤,我喜歡的,一直都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