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B市國際機場的接機口因為一位出關的旅客起了些小騷動。
拖着兩個超大行李箱,大步流星往外走的男子二十出頭的年紀,身高一八五左右,一頭略長的金發,不是染發劑染出來的枯燥幹澀的金色,而是陽光從玻璃幕牆灑進來,會産生一圈光暈的金色。男子很白,陽光穿過發絲投射在他的肌膚上,整個質感好像是透明的,又翹又長的金色睫毛下,是好似天空般通透,好似海水般神秘的湛藍色眼眸,鼻梁高挑,鼻尖微微翹起,使得這張混血的臉龐有種純真的性感,而那緊抿着的淡粉色嘴唇,多了幾分禁欲的味道。男子穿着一件寬松的套頭T恤,非常典型的北美街頭青年人的打扮,但相貌氣質一點也不街頭,尤其是他骨幹纖細的手腕上,還佩戴着一款與穿衣風格完全不符的梵克雅寶鑽表,不得不讓人懷疑,這是個微服出游的小王子。男子出色的外貌引得一同出關的旅客頻頻側目,不少女孩子都拿手機偷拍他,卻沒人敢上去搭讪,因為這位美男子的臉色實在是太臭了。「清樂,這裏!」
在大廳等候多時的鄭子瑜揚起手臂招呼了一聲,大步迎了上去,一手接過他的行李,一手攬住他的肩膀。
「可憐的孩子,你這臉色發白腳步發虛的樣子,幾乎讓我懷疑,飛機上是不是舉行了群交Party?可是美國航空公司的空姐都是祖母級的人物,難道你被困了二十個小時,已經饑不擇食到這樣的地步了?」查清樂翻了個白眼,坐了那麽久的飛機,他已經筋疲力盡,實在提不起精神和鄭子瑜貧嘴。
他搭乘的航班原定昨天早上在紐約起飛,昨天傍晚抵達B市,結果紐約大霧,他在機場等了六個小時才上飛機。經過十三個小時的漫長飛行,都入境了,B市及周邊地區居然突降暴雨,飛機不得已暫停在S市,又在機艙裏傻坐了四個多小時。出了機場,查清樂狠狠的吸了幾口雨後的新鮮空氣,才恢複了一點精神,有些擔心的問:「爺爺他沒生氣吧?」今天是他老人家的八十壽宴,當孫子的最後一刻才趕到,怎麽都顯得誠意不足。
「放心,這見鬼的天氣,飛機延誤的不止你一個,你可是舅公的心頭寶,他一直擔心你呢!」鄭子瑜一邊開車,一邊從後照鏡裏看躺在後座伸懶腰的查清樂,叮囑道:「你別睡着了,我現在帶你去換衣服,然後咱們直接去酒店,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在飛機上都快睡吐了,我現在不想睡覺,就想睡人!」到底是年輕,這會兒工夫查清樂已經緩過勁來,興致勃勃道:「你要怎麽給我接風?你在美國時,我對你可不薄,現在我回來了,該是你盡地主之誼的時候了!」「放心,俊男美女包君滿意!」
到了某品牌店,查清樂拎着按照他的尺碼淮備好的白色的燕尾服,漂亮的眉毛皺了起來:「這是誰選的衣服?你?」鄭子瑜趕緊撇清:「我的品味沒這麽純潔高雅,是表舅媽選的,遵照的是舅公的意見。」
「我都二十一了,爺爺是不是以為我十一歲啊,還穿這種小天使裝!」盡管都囔着,查清樂還是認命進了更衣間。鄭子瑜靠在門口問:「我聽表舅的意思,你這次回來就不走了?」
「嗯,爺爺希望我回國發展。」
「你舍得你的愛倫、貝琳達、喬伊絲、戴安娜?」四年前鄭子瑜在美國留學的時候,還未成年的查清樂身邊就莺莺燕燕環繞,約會的日程表比課程表還密集。更衣室裏傳來笑聲:「你也太落伍了,我早轉性了你不知道嗎?」
「略有耳聞。」
查清樂雖然從小就生活在國外,但查家對他的關注一點也不少,私生活的消息也會傳回國內,據說這位小少爺前兩年突然對女人失了興趣,把罪惡的魔爪伸向同性了。「外國鈕就還不錯,豐乳肥臀熱情似火,但外國佬……」查清樂從更衣竄走了出來,他有四分之一的俄羅斯血統,臉部的輪廓既有西方人的深邃,又有東方人的柔和,穿上一身潔白的燕尾服,配上那雙神秘的深藍色眼眸,整個人聖潔得像是從教堂的壁畫裏走出來的。可偏偏這天使下凡一般的人物,吐出來的卻是亂七八糟的污言穢語:「野蠻粗壯,一身的毛,叫床的聲音也難聽,我實在是消受不起。華人圈的話,選擇範圍又實在太窄,真是很難挑出一個順眼的,為了我下半身的幸福,我只好回國了。」鄭子瑜早就習慣了查清樂外貌和品性的巨大差異,但品牌店的店員們都被震住了,雖說他們見過不少風流富少,但能把床上的事情說得如此坦然,好像只是吃不慣西餐一樣,這還真是世間罕見。
查家以報業起家,目前涉足的行業很廣,不僅包括報刊、雜志、書籍這樣的傳統媒體,更經營多家電視臺、影視制作公司和唱片公司,近些年大力發展新傳媒,擁有國內最大的文學網站和娛樂視頻網站,在廣告、游戲、電子商務等等行業也有投資,更是國內第一家傳媒類上市企業。因此,查氏傳媒集團創始人查玉州老先生的八十壽誕,不僅官商兩界齊聚光臨,娛樂圈明星更是傾巢而出。查清樂和鄭子瑜來到宴會廳門口,正巧遇到一撥人盛裝出席,女俏男靓,查清樂驚詫的感嘆:「哇,國內的水淮都這麽高?美人都跟放羊似的,一群一群趕着走的嗎?不過怎麽都長一樣,難道全是兄弟姐妹?」鄭子瑜笑道:「這些人都是模特,臉上多少動過些手腳,一個公司的模特估計是在同一家醫院做的,你這種臉盲症患者分不清楚很正常。」「什麽臉盲症,我只是看習慣了白人的高鼻子深輪廓,看亞洲人的臉孔有點不适應而已!」
「是這樣嗎?那你高中時參加小學同學會,把暗戀你的女同學當成應召女郎給睡了的事情,是怎麽發生的?!」「我都忘記了的事,你倒是記得清楚,讓你在影業這邊工作真是屈才了,應該調去八卦周刊當狗仔,才能發揮你的才幹!」查清樂面子上挂不住,拿手肘撞了鄭子瑜一下。他就這麽點小辮子,被鄭子瑜抓住了,隔三差五就拿出來揶俞一番。
他的确有點不太認人,遠不到臉盲症的程度,只是太長時間沒見的話,人和名字偶爾會對不上號而已——當然這個時間也是很長的,中學同學他都記得,小學的就差不多全部忘光光了。鄭子瑜揉了揉肚子,識時務的轉移話題:「會場裏面還有不少演員歌手,水淮都不差,怎麽樣,有沒有興趣包養一個?」「包養明星?」查清樂擺了擺歪掉的領結,「我還真沒試過,聽起來好像挺有趣的!」
鄭子瑜只是調侃,沒想到他竟然有當真的意思,驚詫道:「哎,你不是這麽堕落吧?幹嘛不好好找一個人——」「好好找一個?你是說談戀愛嗎?」查清樂挑了挑眉,口氣揶俞中有些無奈:「我選擇床伴的标淮你也清楚,你人脈廣資源豐富,不然你給我介紹個合适的?我肯定給你包一份媒人大禮!」鄭子瑜一愣,細細想想,适合查清樂的,還真的很難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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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國,查清樂只是個普通的華僑,他再怎麽花心風流都是自己的私事,但是在國內,他是查氏的繼承人之一,也算是個公衆人物了。他要是想找個女朋友,那麽上流社會的名媛淑女們任他挑選,可是現在查小少爺專攻男色,對象就特別難尋了。和他同樣出身的富少們肯定不行,兩個男的搞在一起,可不是喜聞樂見的家族聯姻,而是絕對要引起商戰的斷子絕孫之仇!毫無身份背景的平民也不是合适的人選,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越是平民越豁得出去,萬一錄個性愛錄影帶來勒索,那才真是得不償失。再來還有個問題是,這位查少爺是個花心大蘿蔔,又是絕對的顏控,所以他的對象還要加上兩條要求——玩得起,長得漂亮。于是把所有的條件綜合在一起,還真是娛樂圈的男明星最合适。
想通之後,鄭子瑜不由得感嘆,就憑查清樂這張臉,竟然只能用包養這種方式找床伴,簡直是鳳凰花錢嫖烏鴉,有夠虧的!進了宴會廳,查清樂直奔主桌而去,跪在查玉州座位前,臉貼着老人的膝蓋撒嬌:「爺爺,孫兒來得晚了,您別生氣。」查玉州雖然已經耄耋之年,但氣色很好,他趕緊将孫子拉起來,揉着他的手,眼裏都是憐愛:「安全回來了就好,你母親還好吧?」「媽媽很好,她實在脫不開身,叮囑我向您問好。」
查清樂的母親是中俄混血,以前在俄羅斯駐華使館工作,現在則為俄羅斯駐紐約領事館的副領事,辦理出入境的手續特別麻煩,再加上工作也忙,實在不太方便回來。「沒關系,有這份心就好,你母親一向要強,你父親去了以後,她就把精力全部放在事業上了,但畢竟年紀也不小了,要多注意身體才行啊!」提到早逝的幺子,查玉州的神情不由得黯然下來。在查清樂還是腹中胎兒的時候,他的父親就意外身亡了,十歲那年他跟着母親去了美國,在這之前,他是查玉州親手帶大的,祖孫間的感情特別深厚。眼看着一老一小都眼圈泛紅,查玉州的大兒子查天闕開口勸道:「爸爸,清樂剛下飛機,一定餓了,這回他留下不走了,話可以慢慢說嘛!」查天闕的妻子曾玫也說:「孩子快坐下,吃點東西吧!」
「好的,大伯、伯母。」
查清樂又向陪在查玉州身邊的查家人一一問好,查家家業雖大,人口卻不多,全算上不過七口,此時圍坐一團,和樂融融。鄭子瑜是查玉州妹妹的孫子,也算是近親,坐在一邊看着查家人,內心感嘆,這一家人真是個頂個的相貌堂堂氣度不凡。查玉州本人年輕時就是出名的美男子,已逝的查夫人也是名門閨秀,膝下共兩子,大兒子查天闕的妻子曾玫是中華選美小姐出身,二兒子查天歌的太太,也就是查清樂的母親葉卡琳娜更是典型的俄羅斯美人,到了孫子輩,美貌的基因完全被繼承,相比之下,那些明星賓客都黯然失色了。晚上八點,壽宴正式開始,進行了一些傳統的祝壽儀式後,宴會采取了自助餐和舞會的形式,氣氛慢慢熱烈起來。這樣的宴會,本來就有很多附加含義,中老年一輩的忙着聯絡商機,年輕人則開始了聯誼大會。
查玉州雖然身體硬朗,但畢竟是八十歲的人了,應酬了一會兒重要客人後提前離席,查清樂本來要陪着回去,但查玉州攔住了幾個小輩,還特地拍了拍查清樂的肩膀。「你剛回國,借着這樣的機會多認識些人,以後查家,還要交到你們手上。」
「是,爺爺。」
送走了查玉州,查清樂跟着二表哥查客醒又見了些商業上的夥伴,等溜回到鄭子瑜身邊,夜已經深了,政商界的實權人物都走得差不多了,留下一些富二代權二代,而那些明星藝人,也大部分留了下來。查清樂端着酒杯,一臉的海歸精英相,藍寶石般璀璨的眸子在到場的年輕男性身上掃射,很快就鎖定了一個目标。「那個,靠着左邊第三根柱子的那個,什麽來頭?」
鄭子瑜撇撇嘴:「你的審美真俗……那是個正當紅的偶像小生,非常不新鮮,不知被包了幾手了,在場的就有不少是他曾經的金主,你要是不嫌髒,我可以幫你安排。」查清樂丢給鄭子瑜一個鄙視的眼神:「喂,你好歹也是留過學見過世面的人,怎麽能說出這麽封建迂腐的話呢?」「OK,你既然不在意,我這就去給你介紹——」
「不急,我再看看……」查清樂攔住他,眼神繼續在人群中穿梭,很快又發現了新的對象:「那個,穿墨綠色西裝那個,看起來很氣質嘛!」鄭子瑜淡然道:「直的,富婆專供。不過你想玩也不是不行,後面的生意他也接,但是評價不高。」
查清樂挑眉:「你試過?」
鄭子瑜理直氣壯道:「我和你不一樣,我只喜歡女人!」
查清樂低笑起來,正想揶俞他幾句,眼角瞄到不遠處幾個人走過,其中一個讓他眼前一亮:「哎哎,那個漂亮!」不用具體描述身形衣着,實在是在那個小團體裏,那個人太過顯眼,不管是樣貌還是氣質,都明顯高過其他人一頭。鄭子瑜自然知道查清樂看上的是誰,低聲介紹道:「那人叫紀岚,天河影視新捧出來的,最近有個什麽片子在上映,迷倒了不少小女生,雖然只是小公司的藝人,但為人冷傲得很,據我所知,不少人打他的主意卻碰了釘子。」「高嶺之花,我喜歡,就他了!」查清樂端起酒杯,率先走了過去。
鄭子瑜趕忙跟上,內心腹诽,還說不在意,結果還不是選了個看起來最幹淨的?
見查清樂和鄭子瑜走近,天河影視的經紀人立刻迎了上來,熱情的寒暄:「鄭先生你好,這位就是查三少爺吧,久仰久仰啊!」查清樂心不在焉的應付了兩句,視線基本黏在紀岚身上,經紀人心領神會,立刻把紀岚拉了過來。
「小紀,快向查三少問好,你剛剛不是還稱贊三少氣宇非凡,很想結識的嗎?」
紀岚一如傳聞中的那麽清高,無視經紀人的擠眉弄眼,淡淡的點了一下頭:「三少爺,你好。」
查清樂也不介意,笑着伸出手:「少爺什麽的,聽起來像古代人,你就叫我清樂吧!」
「三少的名字好有意境啊!」然而回握的,卻是另一只手。
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家夥,雙手握住查清樂的手,又揉又捏好不親熱:「才見春光生绮陌,已聞清樂動雲韶……三少真是人如其名,一見就讓人如沐春光呢!」查清樂的笑容僵在了臉上,這位大哥,你誰啊?!
這男人二十五到三十歲之間,頭發很短,身姿挺拔,相貌也不錯,笑起來眉眼彎彎的,單獨看也是個青松一般的俊朗青年,但站在豔若玫瑰的紀岚身邊,就被比得像顆花椰菜了。「小江……你怎麽了?」經紀人愣了一下,用疑惑的眼神看着男人,竟忘了介紹。
于是冒出來的男人便自我介紹:「你好,我也是天河影視旗下的藝人,我叫江雲韶,『已聞清樂動雲韶』的那個『雲韶』,和三少的名字正有呼應之意,這真是上天注定的緣分啊!」「呵呵。」良好的家教讓查清樂沒把「你什麽身份啊敢和我呼應」這樣的話說出口。
查家孫子輩這一代行「客」字,大哥查客承,二哥查客醒,小弟查客諾,意為承擔、清醒、守諾。只有查清樂與兄弟們不同,不是坊間傳言的他母親是異族,為查玉州不喜,而是他出生之時,查玉州尚未從喪子之痛中走出,捧着襁褓中的他,淚如雨下。「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裏吳音相媚好,白發誰家翁媪。大兒鋤豆溪東,中兒正織雞籠,最喜小兒無賴,溪頭卧剝蓮蓬。」他的名字,正是來源于這首宋诃《清平樂?村居》,取清樂二字,與其說是「已聞清樂動雲韶」,不如說是「蓋天之靳惜清樂」,惜清樂,由此可見,查玉州待他,比其他孫兒更加珍惜貴重。心中雖有不悅,查清樂到底也不會因為這種「馬屁拍到馬腿上」的事情和一個小演員計較,冷漠的抽回手,注意力依然集中在紀岚身上。鄭子瑜不失時機的開口:「我這位表弟今天剛從美國回來,來這兒的路上,看到了紀先生主演電影海報,當時就贊不絕口呢!」查清樂點點頭:「紀先生豐神俊朗,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紀岚還沒回應,那個莫名其妙的江雲韶又在一邊插話:「三少說的是《後宮之血色皇權》吧,我也有幸參演了,而且也在海報上,你有注意到嗎?一定沒注意吧?最邊上那個看不清臉的人就是我!」「……」查清樂簡直為這個人的不知趣感到無語。
「咳咳……」負責人看出查清樂臉色不好,拽了拽江雲韶的袖子,陪着笑臉道:「剛剛聽查老先生的意思,查三少爺要接掌查氏影業了?這樣的話,以後就是同行了,我們天河影視正在籌備《血色皇權》的續集,三少要多多關照哦。」說完,捅了紀岚的後腰一下。紀岚勉強的笑了笑:「查三少感興趣,是這部電影的榮幸,希望能有合作的幾會。」
「不知道是個怎樣有趣的故事,如果紀先生今晚有時間,我在酒店頂層開了房間,備了上好的紅酒,期待與紀先生徹夜長談……」話說到兒,查清樂的暗示已經相當明顯。紀岚詫異的瞪大眼,他萬萬沒想到,這個年紀比自己還小的富少,竟然如此直接的提出那種要求,簡直比那些中年富翁還色急。查清樂絲毫不在意面前一衆人的無措,微微一笑,舉起酒杯輕啄,等着紀岚的答複。
不僅是天河影視那幫人怔住了,就連鄭子瑜心底也一萬只草泥馬奔騰而過,真想一棒子把這個小少爺敲暈了帶走。這裏不是美國的脫衣舞娘俱樂部,這裏是查老太爺的壽宴現場,來的都是有身份的人,不管私底下怎麽肮髒,表面功夫還是要做一做的,而且小少爺您想包養的還是男明星,就當是給被包的對象留面子,也得做的含蓄一點高雅一點吧?!在頂層開了房間邀人家「徹夜長談」……這跟直接說「老子想幹你屁股」有區別嗎?
除非是想紅想瘋了才會不要臉的答應,稍微自持一點身份的都會被吓跑吧?!
「這個電影講的是五代十國時期,一個小國的皇族之間圍繞着皇位,父子反目、兄弟相殘、皇子與皇妃私通,公主和侍衛淫亂的歷史大戲,小紀飾演的是其中清泉一樣的五皇子……」結果,就真有一個不要臉的跳了出來。
江雲韶慢條斯理又喋喋不休的介紹劇情,每說幾句,就沖查清樂遞過去個纏綿的眼神,雖沒什麽獻媚之色,但他這樣主動,任誰都能看出這是在邀寵,和直接喊出「他不願意我願意了」也差不多了。不過之前尴尬的氣氛,也因為江雲韶的多嘴多舌被緩解了,于是鄭子瑜勉為其難和他搭兩句話:「哦,江先生演的是幾皇子?」「我演太監。」
「噗!」查清樂含在嘴裏的酒一口噴了出去,雪白的燕尾服前襟濕了一片。
「呵呵,查公子怎麽這麽不小心……」江雲韶立刻抽出胸前口袋裏的手帕,殷勤的為查清樂擦拭着酒跡,明明只打濕了上身,他的手卻不規矩的往下面移去,在查清樂的兩腿間不輕不重的捏了一下。「唉……」這已經不是獻媚的級別了,根本就是赤裸裸的性挑逗,久經歡場的查清樂都被震住了,雖然他的目标是紀岚,還是被撩得心有點癢。鄭子瑜怎麽看不出查清樂動了心思,生怕他說出「不然我們3P」,這種能把查家的臉丢盡的話,借口帶他認識其他人,連忙把他拽走了。「我說你差不多一點,雖然演藝圈和淫窟也沒多大區別,但人家身上貼的好歹是明星标簽,你別一副跟站街流莺談價錢的樣子行嗎?」「哪有那麽多彎彎繞繞,我在美國都是這麽泡小帥哥的!」查清樂找侍應生要來了濕巾,擦了擦衣襟,突然「噗赤」一聲笑了起來:「那個江雲韶還蠻搞笑的,什麽來頭?」鄭子瑜聳肩:「一個不入流的小藝人,我哪知道?」
「你說他會不會是不想讓我打紀岚的注意,故意惡心我?」
「你想太多了,那種名不見經傳的小藝人,要是能攀上你查三少,讓他跪下來舔你腳趾恐怕都甘願。」
查清樂偏頭想了想,又笑了起來:「話雖如此,但就這麽一副清倉大拍賣的樣子推銷自己,這個江雲韶還真是個沒底限的人啊!」「嗯,跟你一樣厚顏無恥!」
查清樂用手肘撞了鄭子瑜的肚子一下:「你少和我裝正人君子,之前跟我興致勃勃的拉皮條的是你雙胞胎兄弟嗎?」見查清樂還是一點自覺也沒有,鄭子瑜又好氣又好笑:「我說小少爺,你也知道這事需要個拉皮條的啊?我只是帶你去認識一下,要是真想包下來玩一玩,必然要通過協力廠商傳達這個意思,你這麽直截了當的問,那個紀岚就是有心,也不敢應啊!」「哎呀別啰嗦了,我不是沒經驗嘛……以後我床伴的事情,全權交給你處理還不行嗎?」
「我靠!你真當我是拉皮條的啊?!」
結果事情真被鄭子瑜說中了,等宴會差不多的時候,紀岚就匆匆離開了,連個招呼都沒過來打,倒是那個江雲韶留了下來,站在陽臺邊上,手裏端着一杯酒,笑吟吟的看着查清樂,好像大促銷被搶空了的超市貨架上剩下的那一個孤品。查清樂這趟歸途折騰了一天一夜,在飛機上睡得直想吐,很累卻一點也不睏,身體急需爽一爽,釋放壓力發洩性欲。他鐘意的對象因為他的色急而跑掉了,剩下的這個……
四目相對,江雲韶突然垂下了眼簾,長長的睫毛煽動,像是狐貍尾巴搔在了查清樂的心尖處,癢癢的。
好吧,剩下的這個,雖然不太滿意,但聊勝于無。
餓急了,花椰菜也能果腹嘛!
查清樂終于給了江雲韶一個回應的眼神,兩人的視線撞在一起,糾纏了大概三秒。
三秒內,江雲韶的眼珠轉了一轉,查清樂的眉毛挑了一挑,頓時彼此都知道,協定已經達成。
轉身進了直達頂層的電梯,來到事先訂好的總統套房,查清樂摘下腕表脫掉燕尾服,扯下領結解開鑽石袖口,把襯衫下擺從褲腰裏拽出來,打開那瓶八二年的Lafite,剛倒上兩杯,門鈴響了起來。江雲韶一手插着口袋,一手拎着一份糕點,很潇灑的站在門外,看起來氣定神閑,不像是來向男人賣屁股的,倒像是和心愛的女人約會的。查清樂打開門,江雲韶雙眼一亮,一臉關切道:「三少,晚上忙着應酬,一定沒吃多少東西吧?我來給你送宵夜了。」「來得正好,我已經餓得快饑不擇食了。」查清樂翹了翹嘴角,側身讓江雲韶進來。雖然送上門的,并不是引得他饑腸辘辘的那道大餐,但這樣暖心暖胃的小點心,查清樂還是很受用的。「來,我們先喝一杯……唔……」查清樂的話還沒說完,江雲韶己經貼了上來,雙臂搭在他肩膀上,嘴唇含着他的嘴唇,一下又一下的輕啄着,主動卻不強勢。短暫的錯愕過後,查清樂從喉嚨裏發出一聲輕笑,雖然他更喜歡把主動權握在自己手裏,不過,對方有分寸的熱情,總不是件讓人不快的事情。一手摟着江雲韶的腰,一手按住他的後腦,查清樂加深了這個吻,舌尖探入江雲韶的口腔,嘗到了薄荷的味道……這小子上樓前一定噴了口氣清新劑,這份細心讓查清樂對他的好感度又上升了一些。唇齒糾纏間,倆人的體溫都在上升,查清樂的手探入江雲韶的衣衫下擺,撫摸他光滑的脊背,江雲韶也解開了查清樂的褲子拉鏈。牙齒輕輕啃咬着江雲韶的下巴,查清樂笑着問:「你不是讓我吃宵夜嗎?」
江雲韶仰着頭眯着眼,聲音低沉魅惑:「宵夜和我,三少想先吃哪個?」
查清樂的手往下滑,在江雲韶結實的臀部上重重抓了一把,啞着聲音道:「先去洗個澡。」
江雲韶靠在他身上,一條腿屈起,插進查清樂的兩腿間,磨蹭着他的重點部位:「一起好嗎?」
「……好。」查清樂剛應聲,就被江雲韶抓着胳膊推進浴室,并一把扯開了他的襯衫扣子,俯身過去親吻他的胸口。查清樂大驚,立刻去推江雲韶的頭,心裏暗罵:我靠,這小子有沒有搞清楚自己的位置啊?!不是膽大妄為到想做Top這麽離譜吧?!結果江雲韶的吻就這麽順勢的滑了下去,舌尖從胸口一路舔到肚臍,更是單膝跪在了地上,雙手抱着查清樂的腰,在他敞開的褲鏈中間重重的親了一下。這樣做小伏低的态度,讓查清樂稍微松了口氣,其實江雲韶就是真的起了不該起的心思,他也不怕。
查清樂是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雖然看着文弱,體魄卻一點也不差,肱二頭肌練得很漂亮,六塊腹肌也不是注射出來,骨子裏戰鬥民族的血統不是假的,還跟使館裏的特殊身份人士學過一些搏擊技巧,一般人都不是他的對手。心放回肚子裏,查清樂低下頭,摸了摸江雲韶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