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因為我也愛着她 那麽,他的放棄又有什……
當蘇洛刻意“呆愣”着從謝宜的病房中走出時, 守候在門口的陳淩峰連忙撲上來,雙手按住她的肩頭, 低頭急促問道:“她沒把你怎麽樣吧?”
蘇洛擡起頭,“茫然”地看着他,沉默片刻後,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她都……這樣了,能對我怎麽樣啊。”
“……”陳淩峰也沉默了下,而後試探着問,“那她……是不是向你提出了什麽條件?”
此言一出, 蘇洛頓時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她深吸了好幾口氣,又猛地低下頭,一言不發。
陳淩峰:“……”他隐約意識到了什麽, 張了張口,卻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些什麽。
而就在此時,陳喬走了過來, 開口說道:“沈小姐, 我不知道謝宜向你提出了什麽條件,但作為淩峰的父親,我請求你答應。”
“爸!”陳淩峰下意識喊道。
“你閉嘴!”陳喬瞪着他,又用眼角餘光瞥了眼表情越發痛苦的蘇洛,開口繼續說道, “難道你真的想去坐牢嗎?那你的一生可就毀了!”
陳淩峰:“……”
“沈小姐,不管謝宜提出什麽條件,”陳喬再次看向蘇洛,神色認真地說道,“只要有我們能做得到的地方, 你盡管開口。金錢也好,關系也好,別的也好,只要你說,我們都會去做。只是,請求你,務必——”他驀地躬下身體,深深地朝她鞠了一躬,“幫幫淩峰,千萬別讓他去坐牢,就算是我厚着這張老臉仗着這把老骨頭求您了,沈小姐!”
“您、您別這樣!”蘇洛連忙伸出手扶住眼前的人。
“拜托你了,沈小姐。”陳喬一把抓住蘇洛的手,繼續求道,“幫幫淩峰吧。”
“……”蘇洛沉默片刻後,顫抖着嘴唇說道,“我、我……抱歉,我想仔細考慮下。”
說罷,她一把推開陳喬的手,毫不猶豫地轉身跑走了。
沒錯,她還沒答應謝宜,開什麽玩笑,這種事情怎麽可能一下子就答應。很多事情,一旦過于爽快,可就不值錢了。
陳淩峰下意識想要追上,卻被自家親生父親一把抓住了手臂。後者以眼神警告着前者:別去,別礙事,就讓她“仔細考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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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蘇洛,在跑出了陳家人的視線中時,也是漸漸停下了腳步,臉上依舊盡職地流露出痛苦的表情,眸中卻溢出些許輕蔑之色——
真是一只老狐貍。
傻子也能猜到,如若謝宜提出的條件是金錢、人際關系之類的,就不會找她了。所以,目的肯定是在她身上。
陳喬這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擡起腳就将想将“站在火坑”邊的她往裏面踢啊。
啧,陳淩峰也是個辣雞。
明明好感度離最後打出結局只差臨門一腳了,她之前也都“以身抵罪”了,結果他就是遲遲不肯給個結局。難道說真的要她讓托管陪謝宜睡一次?啧,怎麽就那麽不樂意呢。她倒是不介意睡不睡,只是讨厭被人強迫,相當讨厭。
所以說……
蘇洛無意識地輕輕咬着自己的拇指。
要放棄陳淩峰這個不中用的辣雞,轉而刷謝宜線結局嗎?
就在此時——
“沈靜。”
有人輕聲喚她。
蘇洛停下腳步,擡頭向前方看去,只見謝游正靜靜地站在走廊的拐角處。有光自一旁的窗戶射進,照射在他的半邊臉頰與身體上,乍一看去,他整個人就像正站在光明與黑暗的夾縫中。
“……有什麽事嗎?”她輕聲問道,順帶擡頭看向他頭頂那危險的數值,腦中快速地盤算了起來。
“可以談談嗎?”
“……好。”
于是蘇洛也走到拐角處的窗邊,與他并肩站着,一同透過窗戶注視着樓下來來往往的人們。
謝游最先開口,他說:“抱歉。”
“……為什麽道歉?”
“我沒能第一時間發現姐姐……”謝游抿了下唇角,有些說不下去,只轉而說道,“不管姐姐向你提出了什麽不合理的要求,你都不需要答應她。我會去和她說,要求她收回自己的要求。”
蘇洛:“……”來了,這群人中唯一的良心——也正因此,她才從沒想過要抓着謝游薅羊毛直到他失去最後一點價值。
“陳淩峰刺傷姐姐這件事,的确是他的過失,但是,他也是為了救你。這件事從頭說起,是姐姐犯錯在先。而你……是無辜的。”
蘇洛默然無語:謝宜固然不是什麽好鳥,但其實,她自己也真的一點不無辜,陳淩峰更并不是什麽“提着刀去救人”的好人,而是在人家家裏睡女人的辣雞。
“我知道你現在應該非常讨厭姐姐和……我們家的所有人。”謝游側頭看向身旁的女子,苦笑了下,“但是,請你相信我,在這件事上,我一定會讓姐姐改變主意的。”說完這番話後,他眼中隐含期待地看向身旁的人,然而,讓他失望的是,她始終一言不發,似乎……根本不想搭理他。
這也是……
理所當然的吧?
謝游又沉默了下,而後,将手中提着的紙袋放到了她腿邊,輕聲說道:“在醫院裏你一直穿着家居服會着涼的,如果不介意的話,換套衣服吧。”
說罷,他安靜地離開了。
他走後,蘇洛默默注視着他的背影,微嘆了口氣:回答?不能回答啊,但凡她稍微露出點“哇,你好棒,你是個好人”的意思,他可能就會毫不猶豫地“跳入深淵”。
她俯下身拿起謝游留下來的紙袋,打開看了眼,毫不意外地發現裏面是一整套嶄新幹淨的衣服。
蘇洛想了想後,還是提着紙袋走到醫院的洗手間中更換了起來——畢竟苦肉計已經演完了,再繼續這樣讓自己感冒不值得。
從洗手間出去時,她想了想,走到洗手池邊,捧起水往臉上噴灑了幾下。再次擡起頭時,鏡中的女子表情脆弱,臉頰和雙眸是濕漉漉的,幾縷額前臉側的黑發正往下滴着水,一看就是痛哭過一場後再洗了個臉。
而此時。
謝家姐弟正在發生争吵。
“姐姐,算我求你了,罷手吧。”謝游站在謝宜的病床邊,如此說道。
靠坐在病床上低頭看着文件的謝宜頭也不擡地回答說道:“不可能。”
“……就算我求你?”
“小游,你以什麽立場求我?”謝宜擡起頭看了眼弟弟,又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傷口,“你的親姐姐可是被人傷成了這樣,你卻讓我放過罪魁禍首?”
“如果你只是想找陳淩峰麻煩,我什麽也不說。”謝游蹙着眉開口說道,“但是,你真正的目的是沈靜吧?我都聽說了,你要求和她談一談,你是不是以陳淩峰為威脅對她提出了什麽條件?”
謝宜沉默了下,方才回答說道:“這與你無關。”
“這與我有關!”謝游提高聲音,“別忘了你最初是因為什麽才認識她,是因為我。如果你只是為了我以及家中的名聲,才強行将她從我身邊帶走讓我不再見她,那我可以接受以及容忍,我也一直在努力接受這件事。但是,姐姐,你現在在做什麽?你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嗎?!”
謝宜再次擡起頭,深深地注視着難得臉上滿是怒色的弟弟,反問道:“所以,你現在是要和我翻臉?就為了一個陪我和陳淩峰都睡過的女人?怎麽?你還嫌情況不夠亂,就那麽想加入嗎?”
“……”謝游的身體顫抖了下,他後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看向謝宜,口中喃喃低語,“姐姐,你這話太過分了。”
謝宜聳了下肩:“小游,這件事已經不是你能插手的了。”她擡起手虛虛地撫摸着自己的傷口,臉上露出一絲厲色,“我從來沒受過這麽大的屈辱,所以無論如何都要出了這口氣,你攔不住我,誰都攔不住。”
“……你簡直不可理喻。”謝游搖了搖頭,轉身就走。
謝宜注視着弟弟的背影,閉了閉眸,臉上露出複雜之色,最後,緩緩地長舒了一口氣。
這件事固然有些對不起小游,但唯有那個女人……無論如何也要……
從洗手間出來後,蘇洛再次回到了謝宜的病房外面,陳家人也依舊守在那裏。
陳喬一看見她,就滿臉懇切地迎了上來,問道:“沈小姐,你考慮地怎麽樣了?”
蘇洛卻沒搭理他,而是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陳淩峰,也不說話,只是無言又哀婉地看着。
陳淩峰:“……”
他同樣無言地回視着她。
就這樣,兩個人默默地對視了片刻,誰也沒有說些什麽。
到最後,蘇洛仿若放棄了什麽般,發出了一聲凄涼的笑意,輕輕點了下頭:“嗯,我答應了。”
“那太好了!”陳喬的臉上頓時露出一個笑容,“太謝謝你了,沈小姐。”
陳淩峰卻滿臉痛苦地閉上了雙眼,擡起拳頭狠狠地砸在了一旁的牆上——現在,他無比痛恨自己那時候的沖動,如若第一時間就帶着沈靜離開,哪裏還會有這些事。如此想着的他并沒有意識到,就算那時候離開了,也遲早會面臨這樣的抉擇。而他的選擇,也一定會是這樣,本性,決定了一切。
之後,蘇洛進入了病房中。
正被父母陪在身邊噓寒問暖的謝宜,臉上露出了一個勝利的笑容。
與此同時,出于某種惡意,陳喬的小兒子陳淩海,也故意用腳擋住了病房的門。如此一來,裏面發生的事情,外面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蘇洛走到謝宜的床邊。
後者将手中端着的水杯放到一旁的桌上,表情漫不經心地問道:“怎麽樣?考慮好了?”說話間,她眼中泛着屬于捕獵者的光芒,與此同時,她看向正站在門外的陳淩峰,嘴角揚起一抹挑釁的笑意。
陳淩峰:“……”
謝父與謝母對視了一眼,其實,身為父母的他們能隐約猜到女兒提出了什麽條件。但是,就結果而言,他們也并不希望真的和陳家鬧翻——對于小宜的受傷,陳家當然要在各種方面做出補償,但是,真将人送進局子就算了吧。更別說,這件事最開始的“鍋”,其實也在小宜身上。所以眼下,如若有人能主動變成這個“梯|子”,他們對此也沒什麽意見。
至于女兒的取向問題……
以後再說吧。
先把目前的事情解決完再說。
蘇洛張了張唇,開口說道:“我……答……”
“她不答應!”
伴随着這句話語,謝游直接沖進了屋內,而後一把抓住了蘇洛的手臂,将她拉扯到了自己身後,直視向從小到大一直近乎于言聽計從的姐姐,表情認真地說道:“姐姐,抱歉,我加入。”
謝宜:“……”
蘇洛:“……”
“如若你一定要逼迫她,那麽,就是同時在逼迫我。”
謝宜沉默了下,露出一個冷笑:“那麽,你想怎麽做?你能做到什麽?”她太了解弟弟謝游了,他想來乖巧心軟又相對優柔寡斷,就算嘴上這麽說,他也什麽都做不到。
“呵……”謝游驀地輕笑了聲,而後,拉着蘇洛快步朝門口走去。
陳淩峰下意識站出來,擋住了他的身形。
而對此早有準備的謝游,毫不猶豫地從口袋中拿出了一把匕首,直接紮在了他的肩頭上,鮮血頓時飙了出來。
“啊!!!”陳淩峰發出一聲慘叫。
謝游随手拔出匕首,而後,将它随手丢給了呆愣在一旁的陳淩海,回首對着父母與姐姐如此說道:“如果你們一定要将陳淩峰送進局子,那就把我一起送進去吧。”
這是一個交換。
現在,陳家人手裏也有他“惡意傷人”的證據了。
“小游!”謝父滿臉不解地喊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為什麽?”謝游輕笑了聲,微動了下手,一把将手中抓着的人拉入懷中,就這樣懷抱着她,語氣堅定地說道,“因為我愛她。”
原本的确是想在姐姐的勸說下放棄的……
然而,最先背叛了一切的人卻是姐姐,那麽,他的放棄又有什麽意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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