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rua小昏君
薛博雅被周元澈的目光激的猛地咳嗽了起來。
周元澈伸手扣着他的手腕, 拽着人推進屋裏:“太傅冷靜些,嬷嬷一會兒就回來了,你別亂動。”
薛博雅幾時受過這等委屈, 他氣的臉都紅了。
周小賀把梅青拉進屋裏,然而兇巴巴瞪了那幾個士兵一眼,把門給關上, 上了插削。
薛博雅被他們氣笑了:“陛下這是要同我玩游戲麽?”
周元澈把刀放下,輕輕搖了搖頭:“太傅,你該聽聽他的話。”
梅青被周小賀拉進來, 人還是暈暈的,他突然被點名, 茫然的望着周小賀, 又看了一眼薛博雅。
周元澈說:“梅青大哥, 當日你曾說,天太高, 神太遠,聽不見你的話, 今日,天子就在你面前。”
梅青動了動唇,卻沒有說話。
周小賀看着他, 微微嘆了口氣。
她站起身,沖着薛博雅道:“事已至此,太傅, 我有一事,還請太傅如實回答。”
薛博雅瞧着她認真的模樣,覺得好笑:“我無不可對人言之事,你只管問。”
周小賀取來紙筆, 竟當着他的面記起來。
那小書童本來就被吓呆了,此刻大驚失色:“你……你竟敢審問太傅!”
周小賀道:“只是做個憑證,還望太傅知無不言。”
薛博雅面色難看,但周元澈的手正扣着他手腕,他鬧起來也掙不過,懶得同他們計較,淡淡道:“你記便是,我會畫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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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賀笑了:“太傅果然真豪傑。”
她向薛博雅一禮:“敢問太傅,在進薛氏做伴讀之前,梅氏待你如何?”
薛博雅愣了愣:“自然是極好。”
周小賀道:“可是實話?”
薛博雅大怒:“你這是什麽意思!”
他想到什麽,便又指着青雲信解釋:“我對他有成見,自然不是因為養母,乃是因為他,同長公主……行不倫之事……”
周小賀:“……”
草,這該死的沙雕肉、文原著。
她趕緊擺了擺手:“此事先不論。”
她又問道:“梅氏夫人待你極好,你為何如今又呼姜氏為母?”
薛博雅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這……我母本就是姜氏,梅氏是我養母,她待我極好,但是我生母是姜氏啊。”
周元澈仿佛懂了,他古怪的看着薛博雅:“太傅,這不對啊。”
薛博雅:“哪裏不對?”
周元澈伸出自己的三個手指,給薛博雅看:“朕有三個母親,太後是我嫡母,我敬她愛她,李氏是我生母,我追封她為美人。但是我心中,最親近的母親,是嬷嬷啊。”
他奇怪的看着薛博雅:“你認祖歸宗回薛氏的時候,梅氏已經養育了你十二三年,你那時候都成婚了,怎麽會如此親近姜氏?”
周小賀也看着薛博雅。
沒錯,問題就在這裏。姜氏吵吵鬧鬧說兒子養不親,但是薛博雅其實分明很親近她,跟她鬧脾氣,搞離家出走搬出去,氣急了還跳起來大罵……
周元澈對蕭太後那才是敬多于愛。
薛博雅的表情突然變得茫然起來,他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書童,又看看周小賀:“是這樣嗎?我……”
他又看看青雲信。
喃喃道:“我還以為……人會本能的親近自己的生母……”
周小賀:“……”
她好笑的看着薛博雅:“太傅,你老實說,姜氏夫人是不是一開始就對你很好。”
薛博雅愣了愣,随即點了點頭。
他半是疑惑半是認真的道:“我生來便體弱,養母梅氏四處尋找偏方替我治病,三歲那年,她往江南去尋一位老大夫求藥,将我留給萬福萬壽園的管家夫人照顧。”
周小賀道:“姜氏夫人自小便很照顧你,是麽?”
薛博雅點頭:“是……她那時候雖然不知道我是她的孩子,但是待我很好,我大了些便我做了薛氏公子們的伴讀,讓我同他們一起讀書認字。”
他想了想:“養母之後便一直在外尋醫問藥,不常呆在京城,我……便不大見着她,或許,正是因為如此,我同她便沒有那麽親近了。”
他有些難過的說:“後來換孩子的事情真相大白,養母被拘押在天牢,我想過去看她,她也不肯見我最後一面。我其實,已經忘了她長什麽樣子了。”
周小賀背脊都涼了起來了。
她看着青雲信:“梅氏最後見了你嗎?”
青雲信讷讷的點了點頭:“此事本來薛公準備在族內解決,将我當做庶子,但姜氏夫人以為薛公他與梅氏有染,鬧得不可開交,北疆姜氏也知道了此事,派了子弟進京責難,最終鬧到了廷尉府。”
他低着頭:“她被判了腰斬棄市,行刑前,她求薛公讓她見我最後一面。”
薛博雅苦笑:“她到底,是你的生母,記挂你。”
青雲信瞪着他:“你撒謊!她讓我不要怪你,讓我跑……她說她對不起你,讓我不要再留在京城,讓我逃走。”
薛博雅冷笑:“怪我?你搶了我身份十二年,要怪也是我怪你。”
青雲信茫然的低着頭,沒有再說一句話。
周小賀同情的看着薛博雅,真不知道真相大白的時候他該怎麽面對自己。
周元澈緩緩放開薛博雅的手腕:“太傅,你犯大錯了!”
薛博雅:“???”
周元澈伸手拉着青雲信的手,問他:“姜氏夫人,是不是待你不好?”
青雲信猛地擡頭看着他,然後又緩緩低下了頭,沒有說話。
薛博雅覺出不對,他看着周小賀:“你到底想做什麽?”
周小賀沒說話。
周元澈看着青雲信:“梅青大哥,天在這裏,神也在這裏,你所有的話,我都會聽。”
青雲信擡起眼睛看着他,緩緩的,又低下了頭。
半晌,周小賀聽見他用很低的聲音說:“她待我不好,很不好,可是我說了,沒有人信我……”
他緩緩的擡起頭看着薛博雅:“她說我是豺狼心,我這也不好那也不好,我哪裏都遭她嫌棄,她經常罵我,打我,吓唬我。薛氏的子弟人多,好些人都欺負我,她非但不保護我,還非難我,所以那些孩子就變本加厲,他們把我推進了糞坑裏,我好不容易才活下來,可是她說我不吉利,要把我放逐到田莊去。”
薛博雅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這不可能……她不是這樣的,我在萬福萬壽園裏看見過你……”
青雲信不知什麽時候眼眶已經濕了:“你看見我的時候,我又瘦又黑,是不是很不讨喜,是不是很笨,她說我太笨了,緩兩年再開蒙,一直到六歲,都沒有進宗學,我看到她給你準備筆墨,送你去當伴讀,很羨慕你,偷偷給你的書囊裏放了兩只毛毛蟲。”
薛博雅扯了扯嘴角:“我不記得了……”
青雲信道:“可是我記得,幼年裏所有可怕的事情,我都記得,因為那兩只毛毛蟲,她說我心性歪了,執意送我走,薛公本是不同意放逐,但是她鬧得越發厲害。當日妙心郎在府中做客,聽說了此事,便将我帶回了妙心城讓我學笛。”
薛博雅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許久又看看周小賀。
他劇烈的咳嗽了起來,身子都顫抖了:“為什麽 ,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我從來不知道。”
周元澈道:“因為沒有人聽他的話,沒有人去傾聽他的聲音,太傅,現在,你知道錯了嗎?”
薛博雅茫然的望着青雲信:“你說的,都是真的?”
青雲信苦笑:“我知道,沒有人會信我,母親為了榮華富貴,親手将自己的兒子同公爵公子掉包,而我自幼蠢笨貪婪,聲名狼藉,如今還做了……做了那種事。我算什麽呢,一粒微塵而已。我膽敢說姜氏夫人曾經待我不好,只會招來更多的厭惡,畢竟那時候她還不知道我是掉包的。誰能信一個母親會待兒子不好呢,就連我自己,也只會覺得是自己的錯。”
他啞着聲音道:“可是我不甘心啊,太子殿下踩進了糞坑,陛下身為天子,會帶他去要飯,為什麽……為什麽她就不能待我多包容一點。”
薛博雅的目光掃向周小賀:“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周小賀看着他:“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你的母親姜氏,而不是我。”
薛博雅愣了愣,他拿筆在方才周小賀寫的記錄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如此,這供狀,才算完滿。”
他緩緩站起來,搖搖晃晃走向門口,書童上前去,打開了門。
一陣寒風吹進來,他打了個寒戰,他壓下劇烈咳嗽的沖動,啞着聲音道:“我會問清楚。”
周元澈望着他的背影,又看看自己扔下的刀,輕聲問周小賀:“我對他刀兵相向,太傅他……會不會很難過。”
周小賀看着他明亮的面龐,喜歡的不行,她忍住自己抱着這人rua一口的沖動,一本正經道:“不會,太傅是正人君子,你如此人君氣象,他喜歡還來不及。”
周元澈甜蜜的笑了起來:“真的嗎?”
周小賀點了點頭。
999喜滋滋冒出來:“宿主,明君進度條到50%了,進步神速啊!”
周小賀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周元澈的腰,要去rua他一下,可惜身高不夠……
她悻悻的伸手掐了一下周元澈的臉:“周元澈,我要喜歡死你了。”
周元澈被她吓了一跳,蹦起來道:“你……你冷靜點。”
周小賀:“……”
薛博雅回萬福萬壽園時天已經黑了,姜氏聽說他過來,立馬帶着兩個貌美的姑娘迎出來。
“呦呵,你還知道回來。”姜氏不滿的看了薛博雅一眼。
薛博雅的目光落在她身後的兩個女子身上,停留了一下下。
姜氏顧不得跟他怄氣,喜上眉梢:“博雅,這兩個是你舅舅特意替你物色的良家女子,八字旺夫,身體康健好生養的。”
薛博雅悲涼的看着她:“母親,您的大恩大德,孩兒真的是沒齒難忘……”
姜氏伸手覆上他的面龐:“你是我兒子,母子哪有隔夜的仇啊,我這一輩子,還不是得為你盤算着?你好了,我才能好。”
薛博雅緩緩把她的手拿下來,正色問:“當年,換孩子的,是不是你。”
姜氏面色一僵,她趕忙揮手令左右侍從退下。
薛博雅厲聲道:“全都給我站住,一個都不準走!”
姜氏面色發白:“你瘋了不成,你從哪裏聽說了什麽鬼話?”
薛博雅一把捉住她的手:“是不是!回答我!”
姜氏被他捏的手腕都要斷了,瞧他臉色,料想他是知道什麽了,也懶得隐瞞:“是又怎樣,我這還不是為了你!沒有我的謀算你早就死了,能有今天!”
她指着薛博雅:“都過去這麽多年了,此事就讓他爛了不好麽,梅氏死了,薛誠也死了,那個孽種保不齊也死了,你還來問這些做什麽!今後你好好過你的日子。”
薛博雅咬牙道:“那個孩子回來了。”
姜氏面色一變,抓着他的胳膊:“他回來了?怎麽回來的?他為難你了麽?”
薛博雅靜靜的看着她,不說話。
姜氏冷靜下來:“不要緊,他一個賤籍,就算告到皇帝那裏去,也沒人會聽他的話的,天高神遠,他不過一粒草芥。”
薛博雅一時間肝膽俱碎,他捂住胸口道:“我和你……果真是,親母子。”
他眼中含淚:“母親,天子面前我已經認罪畫押了,你走不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啊!!!!!!!進度條終于到50了,我終于把太傅和青雲信的身世捋明白了。
那位姐妹猜對了,就是太傅生下來體弱怕養不活,姜氏換孩子,梅氏把孩子救活了,她就賊喊捉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