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就已經被劃入了嚴堇名下。
此時,這種特質就影響到了展昭,他看着那雙眼睛,就好像真的被感染到了某種力量,他朝白玉堂點了點頭,然後重新站起來,而白玉堂則把那些攝像機重新擺放好,攝像機并沒有打開,只是翻開了尋像器,燈光開到了最大,白玉堂穿着自己的衣服,先是虛空的甩開了袖擺,以極其張揚的姿态看着展昭。
這個場景他和展昭之前就在華誼對戲過很多次,走場臺詞神态,展昭都沒有任何問題,甚至有時候飙起戲來更是不輸他分毫,簡直可以和他分庭抗禮。
而白玉堂期待着這樣的展昭。
穿着月白色長衫的展昭如白玉堂期待的那樣向他走過來,不得不說,展昭現在的這種病容非常貼合劇本的設定,他慢悠悠的走過來,白玉堂知道他在努力的克服身體所表現出來的僵硬,就在白玉堂以為他能順利的說下第一句臺詞的時候,展昭已經蹲下身去,以雙手環抱的姿勢坐下了。他的頭被埋在腿間,說出口的話,帶着無盡的絕望:“白玉堂,還是不行。”
白玉堂扯出一個勉強的微笑,自顧自繼續演:“淮安,老是這麽窩囊可不是什麽上策。”
白玉堂沒有再看展昭,他仿佛完完全全的入戲了,展昭擡起頭來和他的目光對視,被他的眼神震在當場,“站起來,有本事的就和我打上一場,沒本事就盡去郎茂勳面前繼續維護你孝子的聲名。”
展昭在一瞬間被白玉堂的眼神帶進了戲裏,他一下子忘記周圍的燈光,只把他當作是山洞裏用幹草堆生出的火光,他忘記了距離他不遠的黑悠悠的鏡頭,他只記得他姓張,名淮安,蘇州人士,郎府郎茂勳的義子。
他大步上前,目光裏也似也跟着燃起了熊熊烈火,唯獨內心卻難得的平靜自在。他一個錯步,奪去了白玉堂手裏的寶劍,然後又旋身退開,臉上顯露的病态在火焰下愈發亮眼,襯得他五官俊朗,膚色白皙,他勾唇一笑,如俗世之人所描述的風流絕色,氣勢凜然。
白玉堂的眼裏這才帶了分笑意,他錯身閃開,從山洞的一角随意擇了根樹枝和張淮安鬥至一處,張淮安後退幾步,卻并不與他正面相鬥,只是不斷的引起他的戰意,卻總等他‘劍’氣迎面時退開一大步,秦子明自然是要纏鬥上去,張淮安戲耍了他幾次,這才迎上他的招式認真起來。
展昭的武術并不怎麽出色,只是學了個基本的招式,但即使如此,他那雙眼睛裏卻偏偏帶着些江湖俠義,俠之大者,最重要的便是神魂兼備,而表演的招式即便只是平平而已,但那股氣勢卻是尤為重要的一點。在影視劇表演中,這也算得上是一門技巧。
白玉堂卻是對武術有所精通,演技也自不用多說,這場戲演的二人酣暢淋漓。
待兩個人将将從這場戲裏掙脫出來,額頭俱已滲出好些汗,兩個人坐倒在地上相視一笑,白玉堂更是拍了拍他肩膀:“你看我說可以的!”
展昭這才如夢初醒一般,滞愣着回應:“我,我,我剛才……”
白玉堂點了點頭,笑意又深了許多。
14.真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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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真相(上)
自從白玉堂知道,可以用這種方法讓展昭暫時性忘記攝像和燈光之後,兩個人便常聚在一起對戲,這樣之後幾次,白玉堂的精神就慢慢委靡起來,帶人入戲不僅要求對方的演技高超,而且還需要對方大量的精神投入,白玉堂自己的戲份當然不至于讓他如此耗費心神,但是再加上展昭,那麽他就得拿出比以往高出五六分的程度去演戲,這種的做法,直接導致了白玉堂在對戲之後,出戲遠比展昭要慢。一個好演員,不僅要做到入戲快,還要做到出戲也快。稍有不慎,就會被角色影響,而産生抑郁症,這種事例在演藝圈并不少見,展昭在看到白玉堂有這方面的趨勢之後,就果斷的拒絕了繼續這種方式。
白玉堂在這個時候卻要固執的很,他出道兩年多,碰到過很多戲精,但在同齡演員當中,他卻一直都是各中翹楚,他遇到過的演員,有人演技平平卻愛裝大牌,自然也有人年紀輕輕卻憑借演技站穩腳跟,但即使如此,認真鑽研演技的始終還是少數,大部分人到了一定地位之後,就開始停滞不前,白玉堂也是在進入這個圈子之後,才慢慢的明白這個圈子的規則,它所真實展現的遠比外界要刻畫的醜陋許多,也正是因為這樣,白玉堂不想成為這個圈子的常态,而展昭的出現讓他久旱逢甘霖,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麽痛快過了,他享受和展昭拍戲的每一個場景,更對展昭的品性十分放心,在兩個人配合無數次之後,白玉堂早已把展昭歸為自己人這一列,但也因為這種惺惺相惜的感情,使得白玉堂不想輕易放棄任何一個可以讓展昭克服心理障礙的機會。
白玉堂在後來的自傳裏說道:這是一瞬間的想法,我想和他演戲,他的戲演的很好。
可是展昭拒絕了,他對白玉堂說:“我想試試別的方法,你可以像之前那樣,用相機拍我,我慢慢适應過來,但是!你不能再用這種方法,白玉堂,我不希望你也變得和我一樣。”展昭說到最後,語氣減弱很多,以至于被白玉堂選擇性忽略了。
白玉堂則抓着展昭的手,握住又松開,最後用一種篤定的語氣開口:“不會的!我會把握程度,你要相信我。”
“白玉堂……”展昭背過身去,“我遠比你要了解情況,你這樣非常危險。”
“白玉堂,我并不是頭一次進演藝圈了。”
展昭說完這句話之後,就離開了片場,打開門的時候,白玉堂才知道天已經亮了,他眯起眼睛,只看到一個漸行漸遠的背影。
幾天之後,展昭又重新回到了劇組,比起之前,展昭的NG次數明顯減少了很多,蔡嘉晏雖然沒有表示,但對他的态度一時間依然沒有回到初見時的熱絡。
而白玉堂自從那晚之後,更是經常留意到他的動作,無一例外的發現即使他有在努力克服,對上鏡頭的時候還是會有些僵硬,這對要求完美的蔡嘉晏來說,無疑是不過關的,他正要張口說重拍,白玉堂卻搶在前面用各種理由把展昭拖回了休息室,重拍的事情便暫時延後。
兩個人就這樣坐在休息室裏,卻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直到二十分鐘之後,白玉堂的戲份開拍,他才站起身一個人走出了休息室,對展昭,他卻并沒有解釋的念頭。
下午的戲份,是關于秦子明和養父郎茂勳的。
在《風中客》裏,秦子明有一個養父,這個養父同時也是張淮安的養父,原本郎茂勳在二人之間最為屬意秦子明,但自從二人有間隙之後,郎茂勳便不再倚重他,反而對乖巧聽話的張淮安很是疼愛,而秦子明更是一個人搬到了別院,和郎茂勳的關系就此成了一個虛銜,在衆人的挑撥下,張淮安也開始對他心懷成見。
飾演郎茂勳的是一位老戲骨,在圈子裏的風評一直不錯,早年在金雞獎最佳男主角的評選中以一票落選。雖然沒有成為影帝,但卻無損他在圈子裏的好人緣和非同凡響的地位。
而今天的這場戲,卻是秦子明和郎茂勳二人父子情斷的戲份,陳銘相較于白玉堂來說,資歷明顯要深,見到白玉堂穿着戲服從化妝間裏出來時,他還似笑非笑的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說:“子明啊,年輕氣盛是好,可也要把握分寸,失去了郎家這個支柱,你又能去何處容身”
白玉堂勾起嘴角,化妝師從他的五官入手,将他打扮的格外年輕,加上白玉堂自身的演技加持,倒真有一種年輕氣盛,風流不羁的樣子。他對陳銘說:“就算無以為家,也好過做一只只管吠叫的大狗,養父,多行不義必自斃。”陳銘依然似笑非笑,郎茂勳在戲裏就像一個影子,他總會用一種看獵物的目光盯視自己的兩個養子,且每次露面都叫人不自覺地感到膽顫。
張淮安對這個養父一向敬畏有加,但秦子明卻從來不敬孝道,他看上去也不像是個正義之士,正因為如此,郎茂勳反而在二子之中更喜歡他,可顯然,郎茂勳想差了,秦子明更像俯仰天下的雄鷹,而不是被人随意拿捏的棋子。
兩個人在化妝間外的‘試探’正好被導演蔡嘉晏看到,他笑着對陳銘說:“怎麽,戲瘾又上來了?”
陳銘這才爽朗一笑,“嘉晏啊,你的眼光真的沒得說,我覺得再過個幾年,我就追不上這些後生咯。”
雖然陳銘這麽說了,但他的演技和地位擺在那兒,被點了名的白玉堂只能謙虛的表示:“前輩的演技,哪裏是過個幾年就可以被人追上的。”
白玉堂這句話其實倒也不是全然的奉承,陳銘剛才和他試戲的時候,目光陰篤,完全如劇本所描述的那樣,是個城府極深的人。而他本人卻爽朗直接,和劇中的郎茂勳完全不是一路人,且剛才出戲入戲,白玉堂最有體會,因此這番話倒也算得上是肺腑之言。
陳銘聽他這麽說,自然高興,但他回應的也相當直白:“哪裏需要幾年,你這樣的好苗子最多不過兩年就能趕上我這個位置了。”
白玉堂驚詫他的直白,卻也沒有再謙虛,“這個圈子裏,像我這樣的好苗子說到底還是不多,前輩這碗飯還是捧的住的。”白玉堂說這番話的時候,帶着點戲裏的味道,而戲裏的秦子明原本就是個傲睨自若的人,在場的陳銘自然不會覺得他輕慢,反而覺得這個年輕人很有意思。
他對一旁的蔡嘉晏說:“這麽說起來,我倒還得謝謝他。”
三個人對視一眼,笑不成聲。
下午的戲份自然很順利的過了,陳銘把郎茂勳演的出神入化,白玉堂将年少的秦子明演的更是一絕,蔡嘉晏總算找到了繼續拍攝的動力,片場的氣氛因為陳銘的加入也不再顯得那麽緊張。
白玉堂終于過了一回戲瘾,轉眼卻又看到展昭坐在角落裏,表情專注的看着他們這邊,顯然剛才的拍攝,他一直都在,白玉堂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
自從那一晚,展昭說完那番話之後,兩個人見面就變得很尴尬,白玉堂也是後知後覺的發現了這個問題,之前他堵着一口氣沒下去,不想和展昭說話,但現在想說了,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只好讓助理幫忙把自己的手機拿過來,然後默默的對着展昭的側臉開始拍起照,這是展昭自己提議的方法,而白玉堂也是突然想起來這件事,既然兩個人現在不知道說什麽,那索性就用這個來打破僵局好了,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當他拍完三張展昭的側臉照時,鏡頭裏的展昭突然轉過頭對他露出了一個微笑,白玉堂因為他的緣故,沒有關閉快門聲和閃光燈,當他按下拍攝鍵時,鏡頭裏的展昭在閃光燈裏依然保有着自然的笑容。
白玉堂驚訝的看向展昭:“你……沒事了?”不可能,他上午拍戲的時候還……
顯然,展昭和他一樣不知情,“不知道,好像一下子就不怕了。”
白玉堂躺在旅店的客床上時,腦子裏還是有些亂,但無論他怎麽思考也思考不出個所以然來,想到無可想的時候,他又坐到電腦前,鼠标在搜索欄裏點了點,然後不自覺的輸入了展昭的名字,盡管等他反應過來時,也覺得非常荒唐,展昭只是一個普通的北影導師怎麽可能在網頁上搜素出他的履歷來,但既然已經搜了,那就打發一下時間好了,白玉堂起初并沒有抱任何的希望,直到他差點關掉頁面,卻突然在一個論壇裏看到了展昭的名字,而這個帖子的标題是:這個微電影裏的男主角是誰演的!!!!知道答案的樓主請吃一包辣條~
白玉堂抱着懷疑的态度點了進去,發表帖子的人截了很多圖,還留下了這個微電影的在線地址,樓下一群人也都在跟着問這個男主角是誰演的。
直到456樓的人突然來說一句:演男主的是好像叫做展昭吧,我記得當時挺火的。
15.真相(下)
十五、真相(下)
白玉堂又把貼子倒回了第一頁,然後鄭重的打開了這個在線觀看鏈接,這時白玉堂才知道,這個微電影的名字叫做《那是一束無法親近的光》。
鏡頭剛開始是一大片的向日葵,陽光灑在上面,然後整個色調都漸漸變暗,那些向日葵在一瞬間枯萎,然後變成黑色的稭稈。
讓男主角出現在鏡頭裏的時候,他的頭發長的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他蹲在窗前,慢慢的伸出手。母親發現之後,緊張的拉回了他的手,卻還是晚了一步。
鏡頭一轉,剛才接觸到陽光的手臂部分皮膚萎縮,甚至長出水疱和大量雀斑。
這是一個公益微電影,一共加起來不過才30分鐘,故事裏的主人公不僅得了一種罕見的着色性幹皮病,以至于多年不能接觸陽光,甚至還因此患上了自閉症。
因為他的病,家人總是四處奔波,他的母親則留在他身邊照顧他。
母親會輕聲在他耳邊說悄悄話,因為兒子的原因她甚至學會了理發,她總是把兒子打扮的很好看,即使他出不了門,家裏也一直拉着窗簾,點着蠟燭。故事在後半段開始發生了變化,随着主人公的病情加重,家人決定向社會求助,可是等來的卻是一大波‘噓寒問暖’的八卦記者,他們一齊來到主人公的家,以慰問為名,無視患者的病情,不停的對主人公拍照,像是集體參觀動物園似得打着閃光燈,而主人公在這些燈光裏經受着巨大的痛苦,故事的結尾是主人公驚恐的雙眼,以及開篇,他蹲在窗前,伸手握住的陽光。
白玉堂看完之後整個人都被震撼的說不出話,不僅僅因為這個題材,還因為這個男主角是展昭。
不管是帶着渴望的目光望着窗外,還是唯唯諾諾的縮在牆角,或者在面對一大片閃光燈的瑟縮和恐懼,白玉堂都沒有辦法聯想起現在的展昭,他就像是長了完全一樣的臉,但行為動作性格語氣卻完全不同,但這個人的确是展昭。
白玉堂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展昭說過的話:
“我遠比你要了解情況”、“白玉堂,我不是頭一天進演藝圈了”
同時他也突然想起岑康樂說過的那句話,他當時沒有在意,但現在想起來顯然并沒有那麽簡單。
白玉堂又去搜索了這部微電影的相關報道,發現這雖然只是一部公益微電影,但對當時的整個新聞界無疑投下了巨棒炸彈,同時也在娛樂圈成為了一時的熱門話題,因為拍攝這部微電影的是在國際上獲得過最佳導演獎的盧漢,而這部《那是一束無法親近的光》更是他生平拍過的第一部小成本微電影,所以引起的關注自然非同凡響,而身為男主角的展昭更是如此,網絡上很多資深影評人甚至給予了這位新人很高的評價,也有很多廣告商和電影公司找上門,但最後都不了了之,展昭這個人更是從此神隐,為此很多人都抱有遺憾,但娛樂圈是什麽地方,它從來都不缺新人和新聞,很快,展昭這個人就再也沒有被人提起,以至于多年後,有人問起這個男主角是誰,大多數人都沒有了印象。
白玉堂去搜索盧漢時看到了一條新聞,這個在國際上拿到過最佳導演獎的人,在拍攝完這部微電影之後,曾經一度被爆出非法限制他人人身自由罪而被拘留,更讓人匪夷所思的是受害人大多都是劇組的演員,這件事所造成的後續風波不少,但因願意出面指認的人不過一二,且情節并不算特別嚴重,盧漢最終被假釋出獄,但出獄之後他卻也因為媒體輿論再也沒有導過戲。認識盧漢的人則說,盧漢這輩子其實算得上清白,但是木秀于林風必摧之,讓他那樣的人不能導戲,對他來說才是最痛苦的事情,我只能說下棋的人真是下的一手狠棋,但我個人覺得抛開這些罪與不罪不談,盧漢的才華是值得認可的。
即使有人這麽說了,大衆卻沒有為此買單,黑盧漢的人成疊成疊的冒出頭,一時間盧漢的地位就從衆星捧月的孤高藝術者變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外行人不知情,以為盧漢是罪行累累,德行敗壞,內行的人卻都知道盧漢是踢到了硬鐵板。
白玉堂看到這裏,已經大致知道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展昭受張郁這個角色的影響雖然不大,但也始終沒能從最後一個場景裏出來。論壇裏還有人在讨論這部微電影——眼前一亮,題材新穎。身為國際名導的盧漢功力自然不容小觑,很多人喜歡把公益微電影講述成一個悲情劇,但是盧漢卻用微電影來鞭撻了一番媒體界,可謂是別樹一幟,發人深省。白玉堂看完之後卻沉默的坐在椅子上。
他們并不知道這部微電影的主角,至今還活在張郁的無助和恐懼裏,而創造出張郁這個人的盧漢,早已黯然離開了他最鐘愛的電影事業。微電影說的是表象下的現實,而微電影之外,卻也未必得到了多少鮮花和彩蛋。
白玉堂又重新拉了一遍進度條,故事又從枯敗的稭稈開始,帶着緩慢而沉悶的小調鋪陳開來,張郁‘活’了,于是張郁又‘死’了。
那雙手像是透過了電腦屏幕,深深的印在白玉堂的腦海裏。
以至于第二天,白玉堂見到展昭的時候,也依然跳脫不出張郁的世界。
16.突生的變故·暫時的分別
但不管怎麽說,兩個人的配合度越來越好,之後的幾場戲也都很順利,即使白玉堂抱有疑惑,但最終沒有開口,直到飾演郎茂勳的陳銘和展昭的戲份開始時,一切又回到了原點,展昭突然又變回了那個不善演戲的‘新人’,蔡嘉晏無奈的盯着鏡頭,倒也不想罵,比起前幾天,最近的幾場戲份裏展昭的表現可圈可點,蔡嘉晏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或許他該給展昭更多的空間。
陳銘作為大牌,倒也難得沒有說什麽。
中場休息的時候,白玉堂跑到展昭身邊問他怎麽回事,展昭先是喝了一口水,稍稍猶豫之後,才說:“不安全,不放心。”
白玉堂沒聽懂,他再問的時候,展昭卻不說話了,白玉堂見他神情倦怠,只好又轉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接下來的幾場戲也是如此,只要除開白玉堂之外的人和展昭搭戲,那必定逢場NG。
收工回去的時候,白玉堂去展昭房裏找他,結果展昭的房門依然鎖着,白玉堂正要回屋的時候,瞥見一個酷似展昭的背影走進了蔡嘉晏的房裏,他一個好奇心驅使就跟了上去。
展昭來找才蔡嘉晏自然是有事,白玉堂在屋外聽不清他們說了什麽,直到蔡嘉晏突然吼了一句:不可能!
他才小心的推開門,去聽裏面的動靜。
比起蔡嘉晏的暴怒,展昭卻顯得很平靜。
結束談話之後,白玉堂靠着牆吸煙,展昭走出來的時候,白玉堂掏出了煙遞給他,展昭沒有接,反問了一句:“你聽到多少?”
白玉堂說:“不多,但也不少。”
第二天劇組沒有按時開工,蔡嘉晏忙着和編劇協商,白玉堂去找蔡導的時候,被告知劇本要修改,沒空和他閑聊。
等到後來拿到劇本的時候,張淮安這個角色已經産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有這個認知的,卻只有白玉堂,對于其他人來說,他們的戲份沒有進行多大的變動,而展昭卻從雙男主變成了男二,別人都以為是展昭的演技太差,所以導演才做了這樣的安排,但白玉堂卻知道這是展昭自己提議的,讓張淮安這個角色早日退場。
展昭那天去找蔡導就是想把自己從這個劇組摘出去,但是蔡導并沒有同意,這個答案或許展昭早就知道了,于是他又以退為進,提出修改劇本,他告訴蔡嘉晏,張淮安這個角色太沉,風中客說的并不是張淮安,而是秦子明,如果張淮安死了,能讓秦子明成為風中客,那張淮安也是功不可沒。
蔡嘉晏被說服了,于是後來便有了改劇本的環節,而除此之外,張淮安的其他戲份也削減不少,對比之下,和白玉堂合作的戲份卻明顯劇增。
白玉堂拿着剛修改完的劇本去找展昭對峙的時候,展昭反而露出一個微笑,“這是我考慮清楚之後的決定,不要想太多,接下去也要好好努力。”幫着我的那份一起,白玉堂。
這就是展昭最後的決定。
白玉堂不知道為什麽眼裏湧上一股酸意,然後他鄭重的點了點頭。
風中客在這之後拍攝的很順利,殺青的那天,白玉堂問展昭,你怨不怨盧漢?
展昭那天很開心,被灌了不少酒,他頂着酡紅的臉,笑着搖頭:“他懂戲。”他指着白玉堂的鼻子,認真的說:“他是個好導演。”
雖然盧漢為了能讓他更真實的演出張郁,而把他關在屋子裏不見陽光,但展昭卻從沒有為此怨忿過他。
“他是個好導演。”他執拗的複述道。
17.輿論風波
風中客的拍攝告一段落之後,展昭又重新過上了之前家和學校兩點一線的生活,而白玉堂忙着跑宣傳,拍廣告,兩個人算是再也沒有了交集。
直到,《風中客》在年末上映,展昭的名字才開始被人反複提及,經過一次次NG之後的作品,始終不算太難看,展昭五官端正,長的讨喜,竟也有了不少的粉絲。
風中客的首映禮,展昭沒去,一個是因為太忙,再來,既然他以後都不準備接戲,那麽就要盡量避免這種公衆曝光率。
但他還是找了家最近的影院去看了風中客,這是他第一部真正意義上的電影。由于宣傳力度不錯,影院裏幾乎坐滿了人。
電影的開場是白玉堂站在山崖上,他的發帶被風吹起,帶着說不出的風流韻味,電影旁白透過音響回蕩在整個影廳內。
白玉堂的聲音磁性而溫柔,甚至還有一丁點不被覺察到的哀傷,就連遠處的高山,以及山頂徐徐吹來的微風,也不能帶走這份寂寞。
“無論年長還是年幼,我一直都盼望着,能和你成為真正的手足兄弟,而不是一見面就要動刀動槍的死對家,我們的遭遇已經把我們牽系在同一根繩上,我們兩個就像遠山和溪流一樣不可分割。”
“可我,從沒有想過,你會,離我而去。”
畫面随着遠山推進,那些深埋在記憶的往事也跟着在觀影人眼前展開,二人從年幼時的相攜,到後來的針鋒相對,秦子明總會默默的在背後探聽一些消息,每當郎茂勳讓張淮安去殺人,秦子明便會提前去這戶人家打點,能救的救,不能救的便留着等張淮安來殺,他把那些罪證一一放到張淮安面前,以證明張淮安并無錯殺,死在劍下的一如郎茂勳所言——死有餘辜,可每到中元,他便會一個個去上香致歉。
“秦某做的不地道,你們若是怨恨,便盡管找我。”
郎茂勳不是一個好人,但以秦子明現如今和張淮安的關系,張淮安又怎會就此輕信于他,而背棄對他有十幾年養育之恩的郎茂勳。
為了張淮安的日子不至難過,他便一樁樁一件件全瞞了下來。
直到,五味莊那二十六口人命。
秦子明收到消息前往五味莊的時候,一家老小早已無一生還,他站在血泊中時,便想起在一炷香之前所聽到的那番話。
“想要做我的兒子,就必須心無挂念,淮安比不上子明,就是因為他的心,太軟。”
秦子明跪在血泊裏,他的手上粘着五味莊的血,血還溫熱,但他就是覺得遍體生寒。
再然後,他便還是那無所謂的樣子,把劍一抻,擋在了張淮安面前。
“裏面的人我全殺了。”
五味莊之于張淮安,猶如張淮安之于秦子明。
從那刻開始,他便知道,他和張淮安再也做不成兄弟了。
他看着張淮安的背影,便想起年幼時對他百般維護的張淮安。
他抱着劍,一直站着,從酉時站到次日申時。
如果張淮安沒有在半道遭人襲擊而毒瞎眼睛,他和秦子明一生都會是水火不容的仇敵,可偏生救了張淮安的,又是秦子明。
張淮安知道自己誤信了郎茂勳,便憤而抽劍自刎。
于是便有了開頭那一幕,秦子明孤身站在山頂之上,不同的是,再也沒有人覺得那份潇灑是潇灑,那份風流是風流。
展昭原本看劇本的時候還不覺得什麽,看完影片之後,他想了一會,卻總覺得哪裏說不出的怪異。
直到随着人群走出影廳的時候,鄰座的姑娘說了一句話,他才豁然開朗。
“秦子明對張淮安絕壁是真愛!”
好像有什麽不對。
随着《風中客》票房居高不下,網絡平臺對這部電影也是熱度不減,微博上各種加了#風中客#的tag,明安夫夫也跟着上了熱搜第一。
許多人更是把名字改成了風中客相關,嗷嗷嗷的尖叫二人的□□滿滿。
但這些,展昭其實都不太清楚,他本人的微博帳號基本長草,百年上去一趟,也是說幾句:國慶快樂!元旦快樂!中秋快樂!或者“祝XXX同學得到XX獎。”
畫風簡直傻白甜。
等到風中客上映兩周後,網絡上突然有人上傳了風中客劇組的NG花絮,許多網友看到之後,都奔着‘圍觀□□’的想法看了這個視頻,結果卻大失所望,花絮的百分之八十,都在放飾演張淮安的展昭一直NG的畫面,看着看着,網友也跟着吐槽起來演員的演技。
有大V看了之後,就以仿佛洞悉娛樂圈規則的口吻說:“一看就是走後門的,我記得當初搶張淮安這個角色的還有XXX和XXX,他們演技都蠻可以的,但是最後為什麽沒有被選上,攤手,我什麽也沒有說。”
大V是經過新浪驗證的,一番話說的很多人信以為真,再來XXX和XXX的演技确實不錯,更有甚者說,“張淮安這個角色,誰演誰紅。”意思是,演技根本不重要。
這麽一來,展昭的演技好壞再也沒有人注意。
加上XXX和XXX的粉絲誤以為真,紛紛跑到展昭微博底下狂罵。
“叫你搶我們愛豆的角色,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麽貨色。”
“喲,這年頭,賣的就是不一樣。”
“XXX多努力你知道麽!你竟然搶他角色。XXX多難過你造麽!簡直熏疼!”
“XXX不哭,我們一起打倒怪獸。”
形勢瞬間陡轉急下,但奇怪的是XXX和XXX即使被人艾特了無數次,也沒有表态,不知道是默認展昭搶走了他們的角色,還是忙于工作根本沒有發現網上這場風波。
明安夫夫前腳在熱搜站穩了腳跟,後腳又被#展昭滾出娛樂圈#搶走了熱搜第一的位置。
娛樂圈向來就是這樣一個變幻莫測的地方。
也索性這只是網絡,雜志報刊并沒有人刊登這些沒有依據的小道消息,需要報道的明星有很多,展昭只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角色。
白玉堂知道這件事的時候,網上已經鬧成一片,不少黑粉聚集在展昭的微博底下狂罵,起因不過是幾個人空穴來風的猜測。
白玉堂來不及想展昭看到之後會怎麽樣,他首先想起了那部微電影,他試着找到那部微電影的網址,然後把它po到微博上。
白玉堂:張淮安這個角色是蔡導自己敲定的,從始至終都沒有參與黑幕,這是展先生在我還沒有出道的時候就出演過的作品,他本人是北影的導師,其他的我就不多說了。
以白玉堂和蔡嘉晏的關系,白玉堂這番話自然可信,于是不少人又開始搖擺不定,除了被提到的那兩位的粉絲之外,其他人都暫時選擇了圍觀。
直到他們戳開了微電影的地址。
“卧槽,演技這麽好,像話麽!”
“看完之後心好塞。”
“心塞+10086,突然聯想到了本尊,我……TUT”
“張郁簡直讓人心疼。”
“哭惹,感覺好窒息,好絕望,張郁簡直美哭,向MR.展告白!”
某兩位被提及多時的演員這才後知後覺的相繼在微博上說明。
“這段時間太忙,現在才知道這件事,雖然蔡導的電影我很喜歡,也很期待合作,但是真的沒有差點就演了張淮安這種說法,謝謝大家對我的支持,也希望大家就此打住,不要再提。”
“雖然很高興大家認同我的演技,但是我塊頭真的不行,我和白先生站在一起,你們真的不會讓我滾粗麽?#明安夫夫#”
兩個人,一個嚴肅古板,一個幽默風趣,後者更是賣的一手好腐,贏得了不少好感。
兩個人既然這麽說了,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