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二嫂
“二少,”身邊的助理輕聲說:“到了。”
塗小北睜開眼睛,看見車子已經駛進了一條破舊的窄街。街道兩側都是低矮的院落,看起來破破爛爛的。街上有幾個髒兮兮的小孩子跑來跑去,看見有車子開過來都好奇地圍觀。
塗小北頓時覺得自己穿越到了二十年前,“這是什麽鬼地方?!”
“華新區。”身邊的助理漠然答道:“差不多是濱海市最髒亂差的地方。當然,也最窮。”
塗小北有些暴躁了,“那個什麽之家就開在這個鬼地方?”
“是的,二少。”助理給他一個“你猜對了”的眼神,“這裏房價最便宜。而且郊外麽,沒那麽多車,人也少,養貓養狗都合适。”
塗小北,“……”
車子在街道盡頭停了下來,左手邊的院子門口挂了一塊牌子,上面寫着幾個綠色的大字:桐心愛之家。院門半開着,還沒走近就聽見裏面一陣汪汪汪的叫聲。
塗小北頓時煩躁起來。
開車的助理先一步走過去敲了敲院門,見沒人答話,就伸手推開院門,客客氣氣地喊了一聲:“陳站長在嗎?”
院子不大,最多能停兩輛車的大小,除了中間一條磚路,兩邊都蒙着塑料布,裏面種着菜,像縮小版的塑料大棚。就是手藝粗糙了點兒,有的地方支撐的木杆釘的歪歪斜斜。迎面幾間大屋,貓狗估計都在屋後,吵吵嚷嚷的聲音就是從後面傳來的。
三個人正要過去敲門,房頭一個人端着水盆走了過來,看見院子裏有人愣了一下,臉上露出恍然的神色,“是塗先生吧?我是陳林夏,這裏的負責人。”
這人年紀不大,五官清雅,舉手投足文質彬彬,看上去倒像是一位老師或者大公司裏的文職人員。
塗小北看了看他手裏的東西,遲疑地點點頭,“你好。”
陳林夏淡淡掃了他一眼,取出一個定時器調好時間放在窗臺上,“塗總已經給我打過電話了,既然幾位都是過來工作的,咱們時間寶貴,我也就不多說廢話了。後院的狗舍今天歸你們三個人負責:清洗、消毒、處理垃圾。具體的工作要求在後面牆上貼着呢,你們可以先看看。看不懂可以問我或者問其他人。哦,忘了說,現在後院還有兩位義工在收拾貓舍。不明白的也可以向他們請教。”
陳林夏看看神色怔愣的兩位助理,再看看明顯還沒進入狀态的塗小北,拍了拍手,笑得一臉溫良無害,“那什麽,咱們現在就開始吧?”
莊臨蹑手蹑腳地推開客廳的拉門,正要探頭往裏看,就見門縫裏頂出來一張毛茸茸的狗臉。雖然他一早就知道黑糖的耳朵鼻子都比誰都靈敏,但每次都這麽神出鬼沒的,還是把他吓了一跳。
“黑糖?!”莊臨低聲呵斥,“你發出點兒聲音不行嗎?每次都搞的像抓小偷似的……”
黑糖從鼻孔裏噴了口氣,晃晃尾巴轉身走開了。一個人呆着雖然有點兒無聊,但是有這麽一位中二少年陪着,而且還要數年如一日地陪着自己玩什麽扔飛盤的游戲,也是一件十分糟心的事。要命的是,這位少爺不知動哪裏得來的自信,堅信它最喜歡的游戲項目就是扔飛盤,于是每次來莊洲這裏都要拉着它不厭其煩的在院子裏蹦來跳去……簡直傻透了。
有了這個對比,黑糖覺得自己真的有點兒想那個告狀精了。至少他在的時候絕對不會出現這種因溝通不力而産生的誤會。唉,也不知告狀精到底好了沒有,一直住在醫院那種可怕的地方大概吃了不少苦頭吧。說不定還有穿着白色裙子的護士姐姐拿着比狗腿還粗的針筒給他打針,一天打好幾針什麽的。嗯,說不定告狀精還會叼着爹地的袖子疼的嗚嗚直哭,然後爹地發現這個告狀精原來這麽不勇敢,真是一點兒都沒有他的兒子乖。
“走神了?”莊臨詫異地伸手揉揉它的腦袋,“想什麽呢?我說你以前見了我還知道在我身上蹭兩下,現在已經學會無視我了,這簡直太不像話了,黑糖。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你的主人了?!”
黑糖很不屑地躲開他的手,眼神裏明明白白地寫着反問句:你是誰啊?
莊臨捏捏它的狗爪,“我是你爹地親愛滴弟弟。”
黑糖抽回自己的爪子,有些幸災樂禍地哼哼了兩聲:親愛滴這三個字已經不适合用在你身上了,少年。因為它的爹地已經把這個稱呼用在別人身上了。
莊臨可猜不透這條無法無天的寵物狗的心事,他放開黑糖,探頭探腦地往裏看了看,“你爹地起來沒?還有別人在家沒?”
黑糖懶得理他,自顧自地趴到沙發前面的地毯上繼續睡它的回籠覺。這段時間,這位少爺總是時不時地大早上跑過來,而且每次都有個聽起來冠冕堂皇的借口。嘁,不就是想看看告狀精有沒有在這裏住嘛,還搞的那麽複雜。它倒是不介意給莊臨透露點兒隐秘消息,可惜語言不通,它說了莊臨也聽不懂。
莊臨換了鞋,蹑手蹑腳地爬上樓,幾分鐘之後又一臉失望地下來了。挨個屋晃蕩了一圈,徹底失望了。
“被子都疊得整整齊齊的,該不是昨晚壓根就沒回來吧。”
黑糖把腦袋搭在爪子上,斜着眼看他。它其實很想告訴他,自從那個告狀精住院,它爹地都沒回來住過,每天早晚回來給它這個兒子喂點兒食,帶它溜達溜達,其餘時間都在醫院裏陪着那生病的告狀精。尤其最近這兩天,他已經開始打發小助理過來給它喂食了。所以,還是該上哪兒上哪兒去吧,別再打它爹地的主意了。
莊臨把腳丫子放在黑糖背上晃蕩兩下,“你說我連人都沒看着,怎麽給老爹老娘通風報信呢?回頭老二再不認賬,我也沒證據啊。”
黑糖很鄙視地從他的腳丫子底下鑽出來,一溜小跑地沖着大門過去了。莊臨正想喊它,就聽見了外面鐵門打開的聲音,然後便是黑糖興奮的汪汪汪。莊臨跑出去一看,果然是莊洲回來了,不過讓他失望的是,車裏并沒有別人。
莊洲還沒開進院子就看見了靠着欄杆扔在一邊的自行車。莊臨還沒成年不能開車,又一直鬧着要走後門弄個駕照出來,家裏人被他鬧騰的不行,他媽就給他空運回了這輛自行車回來。賽級車的外形都酷酷的,比較符合這個年齡的孩子的審美,再被班裏那幫花癡的小女生贊美幾句,莊臨飄飄然之餘,終于歇下了走後門辦駕照的心思。
連着幾天一大早莊臨就跑過來,莊洲哪裏還猜不出這人的心思。想了想這也是個機會,先通過他給自己老爸透點兒消息,讓他們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莊臨被他看的直發毛,一臉谄笑地湊過去沒話找話,“你沒在家住啊?”
莊洲點點頭,“在醫院陪床。”
“陪床?!”莊臨頓時驚悚了,“誰住院了?”
莊洲看着他,淡淡答道:“你二嫂。”
莊臨,“……”
尼瑪,要不要這麽直接,簡直不給人一點兒心理準備的時間。
莊臨糾結了一會兒,忽然間反應過來他二哥這是在跟他攤牌,頓時又激動了,結結巴巴地問他,“那我二嫂什麽病啊?我能去看看她嗎?”
莊洲看了看表,“你自己去廚房找東西吃,等下我帶你過去。”
莊臨連忙點頭,“好。我用帶點兒什麽東西嗎?”畢竟是第一次見未來二嫂,而且這位二嫂還是個病人。
莊洲想了想,“我聽七伯說,你前段時間做了不少線條練習的作業?帶着了?”說着瞟一眼莊臨扔在一邊的行李。這小子自從學校放了寒假就處心積慮想要搬到他這裏來住,平時用得到的東西基本都随身帶着。
莊臨覺得話題拐的有點兒莫名其妙,不過還是老老實實點頭,“還有色彩練習。淩老師覺得我色彩這一塊比較弱。所以給我布置了不少色彩練習。”
“都帶上。”莊洲想了想,“就可以了。”
莊臨默默反應兩秒,“我二嫂也是畫家?”
莊洲嗯了一聲,也不多說,換了跑鞋帶着黑糖出去了。一人一狗在小區附近跑了兩圈才滿身是汗的回來。等他洗完澡換了衣服出來,莊臨已經把東西都收拾好了。
莊臨抱着他的畫夾,激動不安地坐在沙發上等他,“現在就去?”
莊洲給黑糖取了幾把狗糧,帶着莊臨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