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親家你好
2014年2月4日,大年初五,北京,晴。
春節期間的首都機場分外繁忙,我和老爹等了許久才拿到行李,走進T3到達大廳的時候航班降落已經20分鐘,挨挨擠擠的接機人群裏我一眼就瞧見人高馬大的某只,藏藍薄呢外套,月白牛仔褲,減齡到幾近風騷的造型,我嘆了口氣,原諒他吧,向只比自己大十四歲的米東南執翁婿禮,這對兩個男人來說都不是一件太自然的事……
“張永鈞!”我用力揮手,拖着老爹快步向前,并在距離十步的地方撇了大大小小的行李直沖上去。眼見着對面帥哥向我揚手,我笑容擴大,乳燕投林般直撲到他懷裏……
慢着,熊抱失敗!非禮未遂!這男人居然側過肩膀避了過去,兩手握住我的肩不讓我繼續靠近,棕眸笑吟吟地盯着我,“你在考驗我嗎Keisha?”
e on,我是開朗啊!”我氣喘籲籲,困獸猶鬥。某人以看熊孩子般的眼神掃我一眼,轉頭向追上來的老爹問好,“米叔辛苦了。”
“喂……”我不服啊,姐倆特意弄了一樣的發型,對換了衣裳,我連好姐妹多年北漂染上的一點京腔都學了個十足十,腫麽可能隔着大老遠就被看穿?
張永鈞接過老爹的行李箱,悠然釋疑,“二小姐忘了,大小姐學了那麽多年拉丁舞,她撒開腿跑步的姿勢比你好看。”
老男人就是不好騙……
以上為米開心口述,米開朗整理記錄的接機經過。
打老爹老媽和張将軍夫婦定下會面日期,米開心就開始上蹿下跳,想轍調戲準姐夫,我當她有什麽妙招,想了一個春節居然就弄出這麽個馊主意。我說老板大人身為一級射擊運動員眼神兒好着呢,她就跟我賭要是此番得手被她mua到,她和龍浩要玩遍全中國費用全歸張公子承包。
輸了吧……
因為之前詭異作祟的家長恐懼症,我跟張永鈞厮混了半年都沒攢夠勇氣見他父母,結果這鴕鳥狀态被一次別開生面的意大利之旅徹底完結。我還記得一行人走出國際到港大廳時俞繼庭旁若無人将橙橙擁在懷裏的情景,兩個女人當着熙來攘往的機場客流就這麽相擁而泣,我則因為破天荒頭一次看到铿锵玫瑰落淚而呆若木雞。
抱完哭完寒暄完,橙橙和俞繼庭一人拉着Coco一只手,三個窈窕背影漸行漸遠,我擡頭去看張永鈞,老板大人一臉蕭瑟感慨,仿佛親手嫁掉小女兒似的悲喜難辨。我忍不住使勁扯他,“不甘心就去把人追回來呗!”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過來,“你舍得?”
我放開手徑自往前走,“哼,有啥舍不得,你以為你個奔四二婚男有多搶手……”
話沒說完就被他從後面箍着腰抱了起來,這場面比剛才俞繼庭摟着橙橙哭可惹眼多了,一時間衆人側目,我被張永鈞當衆晃了一整圈才放下地,還沒找到東南西北就聽一個陌生女人不高不低地叫他,“小鈞。”
一定是皮鞋作坊那一戰把我的好運氣全用光了,我百分百相信那句惡狠狠的“奔四二婚男”一字不差全進了張将軍夫婦的耳朵,我更相信那一刻我的臉要多紅有多紅,我的手要多抖有多抖。我很想掉頭去追橙橙或者幹脆自己打車回家,可老板大人扣着我手腕把我拖到二老跟前,“爸,媽,這是小米。”
嗚呼,張奶奶,你在哪,來救我好不好……
張将軍繼承了張瑞老将軍的高大身材并一點折扣不打地遺傳給了兒子,張媽媽則讓我明白老板大人一雙神采奕奕的眼睛從何而來。話說這雙眼睛現在在我面前已經毫無威嚴可言,可張媽媽那雙原版正品,還是氣勢懾人,一如兩年前初見的那個張永鈞。
既來之,則安之,領教過兩任男朋友的父母,經歷過各種奇葩場面,我也不是當年的吳下阿蒙了,跟張奶奶打了大半年交道,蘭姨張樂樂等耳報神恐怕早把我的形容舉止在張家上下宣傳了個遍,剛才又原形畢露了一回,這會兒裝也沒用,索性用信換情,用誠換愛,活出真我的風采。
我自覺心随意動已是不俗,哪知将軍夫婦比我還痛快,一頓四人晚餐菜剛上齊,張媽媽便問,“小米啊,我和你伯伯實在是工作忙抽不出時間,只能春節去辰州了,不嫌晚吧?”
怕我嫌晚?
我後知後覺地發現,張永鈞見米家長輩,我見張家長輩,乃至某人自封未婚夫甚至老公,就沒一件跟我打過商量!現在更是直接進入親家會面階段了!
我嘴上打着哈哈說不晚不晚我回去問問爸爸,桌子下面狠踹了旁邊那家夥一腳,老板大人一條胳膊擱在我身後椅背上,巋然不動,笑得極其腹黑。
于是,就有了大年初五這一飛。
我和開心籌謀半天,都覺得老爹一個人出席會面不妥,帶着比準女婿還小十歲的玲玲後媽更加不妥,若能借這機會把老爹老媽聚到一塊兒,倒是件大大的好事。此計一出,居然老爹老媽都沒有反對,只是老爹不肯去廈門,老媽不肯到辰州,思來想去,只好把他倆都叫來北京,反正都2014了,家長見面也不必拘泥誰上誰的門。
陪老爹北上的是開心,和老媽同行的是我,他們各訂各的酒店,不到萬不得已依然不見面,開心搬到老爹隔壁房間住,而我則直接留在老媽屋裏過了大年初五。
其實沒有抱頭痛哭,也沒有一夜無眠,我和媽媽各捧了一杯熱可可,肩并肩坐在床上,媽媽撫着我的臉頰仔細打量,“開心說你擦傷了臉,我一直擔心會不會留疤。”
“不是好好的嗎?”我用力蹭了兩下,展示我的臉現在有多光滑,“張阿姨拿了她們醫院自制的藥膏給我,很好用的,幾天就沒印兒了。”
“你懂什麽!他們對你好不好?說話有沒有弦外之音?背地裏跟張永鈞遞過小話沒有?在你跟前說沒說過前頭那位壞話?給你東西是樣子貨還是貼心選的?都跟你提過什麽要求?炫耀過同事朋友家兒媳婦沒有?有沒有催你們生孩子?……”
我聽得頭皮發麻,只好一把年紀裝老小孩,一頭拱在老媽懷裏撒嬌,媽媽摸着我的頭發,嘆息半晌,“那樣的人家,媽怕你吃苦。”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兩邊門第不要那麽懸殊,可我更記得米家孤兒寡母勢單力薄,衛紅旗不照樣離開得那麽狼狽那麽抑郁。
所以事在人為,好賭的米開朗,這一次,押了重注。
籌碼是一個愛我的男人,标的是一生喜樂幸福。
其實莊家不壞,買定離手前先封了我一個大利是,分崩離析十五年的米家四口,沖着張将軍夫婦的面子,第一次坐上了一張飯桌,就憑這,哪怕親家見面不歡而散,我都不虧了。
抱着這樣的期望值,雖然米東南和衛紅旗在利苑包廂裏相鄰坐下的時候還有些別扭,大體上,我已經非常感謝他們給我留足了面子。
張媽媽人很嚴肅也不多話,張将軍卻很健談,女方家庭貌合神離,他當仁不讓負起了話題引導的任務,他身份敏感不合多談工作,家長裏短又實非他強項,說來說去最後成了張擁軍小朋友醜事曝光大會,主講人張将軍,演講助手張媽媽,聽衆米家四口,另有3D背景張公子一枚。老爹聽得興起,又覺得光埋汰未來女婿一個人不合适,便開始搜腸刮肚尋找類似話題。
“我這女兒也淘得很,剛養蝸牛那陣子,她要麽把蝸牛塞小瓶裏,點了七八段蚊香扔進去,說要看看薰得死熏不死,”米東南擎着酒杯侃侃而談,“要麽守在蝸牛旁邊等它探頭,一等能等上老半天,探了頭就揪着不放,拿剪子剪觸角,說看看沒了觸角還能不能探路……”
我一腦門黑線,衛紅旗一筷子夾了半碗清炒芥蘭塞他碗裏,“別光說話,吃菜!”
米開心更是仗義,“爸你記錯了啦,剪蝸牛角的是我!”
知道在姐夫爹媽面前護着姐姐,算我沒白替她當人質……
哪知這丫頭接着說,“她才看不上剪觸角這麽小兒科的事……她用牙簽穿蝸牛身子讓它縮不回殼裏去,還一穿穿好幾根,橫着豎着斜着……”
你妹啊……坑爹啊……
張永鈞已經忍笑忍得快喘不上來氣,幸好張家老頭老太一個是軍人一個是醫生,心理素質非同凡響,不然桌上那幾盤菜不知道他們還吃得下去吃不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一送上~~其實直接當六十三章看也是一樣……
真我的風采一出,嚴重暴露作者年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