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跳槽了
第一次見到米開朗的人不外乎三種反應——
普通青年：你是不是有個弟弟叫基羅？
米開朗：不，我有個妹妹叫開心。
文藝青年：請問你最願意被人稱為畫家，雕塑家還是建築師？
米開朗（梁朝偉式的落落寡歡）：其實，我是一個警察。
二逼青年：你說為啥大衛的唧唧看着那麽小？
米開朗（扶着掐腰肌叫）：你問姐，姐問誰？
所以，你們知道了，米開朗是一個基本上普通，有時候文藝，間歇性犯二的女青年，标準85後，90前，生在紅旗下，長在新中國，沐浴着改革開放的春風，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思想進步，永不入黨。
我就是米開朗，米開朗就是我。
當然，我不是一個警察。
“師兄啊，我到了，你在哪，我過去找你吧。”我站在鷹錦大廈大堂洗手間，對着鏡面一邊五指梳頭一邊說話，手機裏背景音嘈雜，蘇湛喘着氣嚷，“約的十點你這麽早？我今兒臨時出差過不去，你自個兒見張總吧我都跟他說好了。”
“我……”靠。我硬是吞下第二個字，“好吧，你什麽時候回來？”
“那可沒準，後天大後天吧，過安檢了不說了，你面完了給我發短信。”
“哦，祝你一路平安。”我和蘇湛不算不熟，但考慮到指不定過幾天他就是我直屬領導，我還是客客氣氣謝了他兩句，蘇湛心不在焉嗯了一聲，大家互道再見，我差點要挂電話了，他突然又喂喂起來，“薪水的事兒不用跟張總談，HR會找你，有分歧等我回來處理，你別亂答應啊。”
“嗯。”
“張總是自己人，甭跟他玩虛的，有啥說啥沒啥說NO，聽見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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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得了，挂了——哎喂喂等等！”
這電話還就挂不上了，“師兄還有指教？”
“來回出租車票留着！入完職我給你報！”
“遵旨——”我拖長聲音，聽到對面嘟嘟嘟了才安心挂機。這蘇湛，不說話狂霸酷炫拽一代型男，說起話真是碎呀碎呀碎極了，也不知這般婆媽怎麽在McBello這種講究地方活下來的。
到這小破廣告公司之前，蘇湛是全球五大戰略咨詢公司之一McBello的員工，上班一身副牌阿瑪尼，三句中文夾兩句英文，時不時還冒個法語單詞，下班一條Tommy牛仔，拎着科羅娜叨咕“有情人終成扣肉，三人行必有豬頭”，滋潤了一年多，突然有天就跳了槽。
對此我深表意外，以他的能力不可能卷鋪蓋走人，只能是他炒老板鱿魚，後來他說，不是他炒了老板鱿魚，是他老板炒了他老板的老板的鱿魚。好吧這話聽着拗口，簡單說就是，他的老板，McBello十年老員工，高級經理張永鈞先生，帶着小弟一起跳槽了。
新東家印跡傳媒是一家融資成功，準備赴美上市的戶外廣告公司。兩個月前張永鈞就任首席運營官，一個月前蘇湛就任營銷管理部總監，而我，蘇湛的小師妹米開朗，即将應聘蘇湛手下某個經理職位。按他的說法，這職位我把關就行，張總也就跟你見見，走個形式。
可那是首席運營官，COO，再怎麽形式，也不能亂走。
面試地點鷹錦大廈位于京城東三環亮馬橋，戰略位置和月租金一樣出衆，一家創業型小公司，能在這裏占上大半層樓，可見融完資果然不差錢，我在洗手間擦淨皮鞋，補上唇彩，掖好領口，拎着米白小巧的Gi包款款進門。
“您好我是來面試的米開朗，和張總約了十點。”
雖然不敬，我還是得說，印跡的前臺和洗手間一樣略顯土豪，小妹妹挑挑被濃妝遮住美貌的眉眼，“稍等。”
走進還散發着濃重裝修味的大辦公區，我目不斜視邁向最裏間那扇深紅色厚木門。屋子不大，像所有老板屋一樣，大班臺大班椅，書櫃茶幾沙發百葉窗全都中規中矩，唯一略有創意的是——桌角液晶顯示器邊上，立着個金屬相框。
确切說是子彈殼相框，整個相框都是用不同大小的子彈殼做的。
這老板好man……
“視頻調好了，你稍等下，張總馬上就過來。”HR麻溜兒調好攝像頭和麥克，關上門退了出去。張永鈞這星期都在外地，只能和我視頻對話，不一會兒投影屏幕上那間大辦公室門開了，進來個模模糊糊的人影兒，像素太渣，看不出是純爺們還是花美男，要是張總看我也是這打碼一樣的效果，我打扮啥打扮啊，有錢裝修大辦公區沒錢弄個好點兒的攝像頭麽……
“米開朗你好。”數字化又還原的聲音從音箱傳出，有細細的顆粒感，不甚真實，但還算客氣。我趕緊擯棄雜念挺直腰板，“張總好。”
“蘇湛向我推薦的你，澄夏的畢業生我有信心，你的簡歷我看過，上面有的不用再說，你就講講你在Miracle做的這兩個項目吧。”
張總快人快語直奔主題，十五分鐘結束戰鬥，時間雖短，看起來他還算滿意，臨了說很期待你在印跡的表現，我心想這形式應該沒走岔兒，眼看他要起身，自己也連忙站起來，目送那模模糊糊的影子模模糊糊地出了門，四下一望，溜到辦公桌外面，關掉攝像頭，再小心翼翼轉過那只子彈殼相框，一個像素都不放過地使勁兒端詳照片。
我其實沒那麽手欠，但鑒于自己是臉盲晚期患者，我不希望經過十幾分鐘面試，下次見到張總，我還無知無覺地把他當路人。
面試後一小時HR就和我在電話裏談妥了薪水，兩周後我從Miracle離職，第二天我在新公司入職，二十五歲的米開朗，踏上了和印跡共成長的光輝道路。
一年一跳的薪水漲幅，幾十人的直屬團隊，可觀的股票期權，各種大餅在我眼前盤旋……
“去訂兩張機票，明天出差！”
蘇湛一聲斷喝，打散我的黃粱美夢，新辦公位還沒坐熱，我就得卷包跟他南下。
對戶外廣告公司而言，最重要資源無疑是媒體，也就是燈箱、牆面貼畫這樣的廣告位，印跡從華南重鎮S市地鐵起家，融資後将總部從廣東搬到了北京，然而公司持有的絕大部分媒體資源仍在華南。作為G市S市地鐵、車站、機場幾千個戶外廣告位的大管家，我這個“營銷管理部資源經理”少不了出差廣東，蘇湛說了，“怎麽也得一個月一次，一次一周吧。”
搞得跟大姨媽似的。
“嘩，Johny，呢位系？咁靓嘅！”
“資源經理？好年輕啊！”
“蘇總師妹？澄夏畢業來的？高材生哦！”
……
以媒體分布為劃分依據，印跡總部下轄三大事業部，位于S市的地鐵部，G市的鐵路部和北京的機場部。地鐵部不愧印跡第一大事業部，光銷售就有四五十個，年紀普遍比Miracle銷售年輕十歲，穿着各式潮牌，操着地道不地道的廣普，在事業部總經理Chris的率領下輪番向我和蘇湛發起進攻。
不用蘇湛提點我也知道，Chris是封疆大吏，營銷管理部是總部直屬部門，總監蘇湛可算戶部尚書兼吏部尚書兼欽差大臣，而我則是戶部侍郎，蘇門嫡系，兩邊論地位論權力各有千秋，利益關系複雜微妙，表面的推杯換盞、殷勤客套下當然別有一番深澤暗湧。
只是我初來乍到，一介資源經理，管媒體不管銷售，對事不對人，蘇湛跟他們如何來往還輪不到我摻合——至少現在輪不到，端着紅酒從容碰杯即可。澄夏和Miracle畢竟算得上名校名企，這些常年在客情第一線摸爬滾打的銷售對我還留着幾分客氣，每每都是我幹杯你随意，年輕小妞碰不得戲不得，進包房沒多久Chris就顯出百無聊賴來，擡手一指某個銷售總監，點了他手下兩個人名。
又指指另一個，“你手下那個誰誰也叫來。”
蘇湛借杯擋嘴和我咬耳朵，“地鐵最年輕的三個銷售。”
一副殺馬特造型的誰誰第一個進門，另兩個分別走林志玲和周迅路線的美女快十二點才過來。高版周迅甩着不比蘇湛長多少的頭發挨到Chris身邊，演畫皮似的開口，“Chris人家抛下哈尼半夜過來陪你你給不給我加薪呀……”
Miracle沒有這樣的女銷售，我神情略僵，扭頭看蘇湛一眼，他抿了口酒，泛出一絲苦笑。
我亦苦笑，Miracle的女銷售不這樣是因為她們平均年齡三十以上，該這樣的時候，自有合作夥伴公司裏年輕漂亮的妹子上場。
McBello更不這樣，咨詢公司多傲嬌，管你老板客戶，工作關系之外屁都不是。
“一行有一行的規矩，習慣就好。”他輕聲說。
陪陪酒，講講笑話而已，公司內部交流感情，再随便能随便到哪去，是我迂了，好歹沒叫媽咪，米開朗，你操個什麽心，我對自己說。斜眼看蘇湛，矮版林志玲正教他說廣東話，蘇湛是上海長大的北京人，到北方一嘴京片子，到南方一口好不啦，又酷又貧，賤得可愛，人還長得帥，一會兒就把小林志玲逗得眉開眼笑，簡直不知是志玲陪他還是他陪志玲。
“米姐以前有沒有來過S市？”殺馬特正太體貼，拿走酒杯給我開了瓶雪碧。我點頭，“以前在Miracle出差來過一兩次。”
“一兩次可不夠，周末別走，S市幾多好玩地方，我帶你去啊。”正太造型誇張，聲音卻很溫柔，邊說還邊往蘇湛方向眨眨眼，“只給女生玩的，不帶蘇總去。”
瞧，蘇湛是蘇總，我就是米姐，這關系拉的。我笑，“只給女生玩，你怎麽進去？”
“我系自己人啊。”還特特用了粵語，ji gei yen三個字拖得又長又軟，右邊是林志玲的娃娃音，夾雜了蘇湛蹩腳卻自有番風流的京味廣東話，一時間真是莺聲燕語，曛人欲醉。
十二點，灰姑娘要回家，Chris還想留我，蘇湛止住了，“Michel明天要巡站，不能太累。”
是不能太累，可明天巡站的不止我一個吧？我從出租車後視鏡裏看着KTV大門口那一票準備轉戰別處續攤的紅男綠女，不屑腹诽。
蘇湛，明天爬不起來可別怪我。
Miracle出差自是五星級，印跡雞賊，只讓住城市客棧，房間不算壞，隔音卻不好，走廊上腳步聲開關門聲一清二楚。我輕微擇床，躺在S市不知比北京晴朗多少倍的夜空下輾轉反側，兩點了，蘇湛還沒回來，我抓過手機短信他，“還在外面呢？”
三點了，沒回複。
我撥過去，沒人接。
我再撥，響過四聲我都要挂了，那邊才傳來蘇大少的聲音，“喂？……”
“蘇湛你吃熊心豹子膽了半夜三更還不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僞更，修字詞。
順便多說幾句，我心裏已有這篇文會一路冷到死的感覺，因為題材不熱門，線索淩亂，人物分散，職場描寫又多（好吧我承認我水平低啦），用一位讀者的話說就是“太挑讀者”，恐怕很多人看到這裏已經決定棄文……
如果你已經工作，或是一個希望多了解點職場的學生，如果你能扛得住作者間歇抽風的語言風格和中英文夾雜的人名，如果你能忍受大段廣告行業與公司場景的描寫，如果，如果你對北京這個大都市最普通的一群男女并不唯美的愛情有免疫力和好奇心，那麽，請陪我一起走下去，別忘了按爪，讓我知道你們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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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此網絡大行動之際，頂風開坑，大家多支持吧呱唧呱唧。
本文屬于連續完成三個長篇以後的抽風犯傻作，各種混亂，各種自言自語，日更半章。
請多擔待！多提意見，多批作者！
覺得女主和師兄有隐情不？有隐情就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