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說完這些于淵直接就提着水壺出去了, 倒是劉大嬸子在後面愣了半天才嗷嗷的叫喚了起來,具體說得什麽于淵走得遠了也沒有聽見, 但是不用多說也知道肯定是一些不堪入耳的話。
開水房提開水的人挺多的,于淵好不容易才排隊輪到自己,正準備走的時候, 就看見同屋的另外一個男人姓廖的大姐正過來打開水, 她就是住在靠窗戶那個床位病友的媳婦, 而于淵的病床正好就挨着這位病友的病床。
于淵隐約記得這個病友叫做廖友發,皮膚黝黑, 已經做完手術了, 這位廖嫂子也是鞍前馬後的伺候着, 一看就是一個非常細致的人。
這兩口子非常的和氣, 而且也很熱情, 昨天入院之後于淵和南桑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都是這位廖嫂子幫忙的, 跟那位劉大嬸子一天到晚就只會哇哇哇的叫喚不一樣, 這位廖嫂子話不多, 可是做事非常的細致,所以于淵和南桑都對于這兩口子的印象不錯。
現在看見廖嫂子也過來打開水, 于淵連忙招呼她過來,幫忙她打了一壺開水,一起回去的過程中,廖嫂子開口說:“小楊啊,那個劉大嬸子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日子怎麽過都是自己的事兒, 你可千萬別聽她瞎說啊。”
于淵自然而然知道廖嫂子說得是什麽意思,他連連點頭稱是:“我知道的,嫂子,我怎麽能聽她的,折騰自己的媳婦那不是有本事,那是蠢人才幹的事情,聰明人誰不心疼自己媳婦兒?”說着他看着一臉贊許的廖嫂子又說:“就像是大哥對嫂子一樣。”
廖嫂子冷不丁被于淵誇了一下,只覺得不好意思,她連連擺手:“我們都是老夫老妻了,說啥啊,多不好意思。”雖然嘴上這麽說着,但是她的臉上還是露出非常燦爛的笑容,看得出廖嫂子自己也是這麽覺得的。
因為這件小事于淵對于這兩口子的好感更強了一點,倒是兩個人走進病房的時候又聽到了劉大嬸子那尖利刺耳的聲音:“瞧瞧,我說什麽來着!不是我說你啊,老廖,媳婦這種東西就得打,你看看這才出去多少時間啊,就跟年輕的小白臉勾搭上了,一點都不守本分!”
她這話說得極為的刺耳而且半點遮掩的意思都沒有,讓剛剛走到門口的兩個人臉色都一下子變得鐵青起來,那躺在床上修養的廖友發直接就從床頭櫃上抄起了一個玻璃杯就朝着還在叭叭叭說話的劉大嬸子的頭上砸了過去,随後就聽到他對着一直躺在床上裝死的劉大柱怒吼:“劉大柱你怎麽回事!你媳婦說得是人話嗎?你要是不管,我替你管!”
剛剛還眯着眼睛一直躺在床上一個字都不說的劉大柱這個時候才好像一下子被人打了一針強心針一樣,騰騰的就從床上跳了起來,對着劉大嬸子呱呱就是扇了兩個大嘴巴,聲音雖然提高了不少,可是還是要死不活:“閉上的你的臭嘴,會說話就說,不會說話就死到一邊去,整天的嘴裏嚼蛆想過我的面子沒有!”
南桑本來都走到半道上,忽然想起來自己沒有找于淵這邊拿雞蛋,又折回來了,剛剛走到了門口就聽到了廖友發的咆哮聲,等到她擠進了房間裏又看見了劉大柱啪啪的扇了劉大嬸子兩個耳光,頓時覺得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
她扯了一下于淵的袖子,小聲問:“這是怎麽了?”
廖嫂子惡狠狠的瞪了劉大嬸子兩眼就快步的沖到了丈夫的身邊,連忙将他扶着躺下來,不停的撫摸着他的胸口給他順氣,她還沒有說話,就聽到剛剛還怒氣蓬勃的廖友發已經抓住了她的手,聲音裏帶着委屈:“她亂說話,你別傷心,我沒有多想,你別往心裏去。”
“我知道我知道,你別生氣,這才動了手術兩天,你怎麽能生氣呢?為了這種人生氣不值當的。”
于淵回頭看見南桑有些意外,同時不知道為什麽,心中忽然就多了幾分特別的甜意,他抓住了她的手,放好了水壺就拉着她朝着外面走去:“你怎麽又回來了?”
南桑被于淵拉住手,下意識的想要掙脫出來,但是晃了幾次就沒有将手抽出來就只能随着于淵去了,不過她更好奇的事情是在于剛剛發生了什麽事情。
于淵不想将這個事情告訴她,只是随便說了幾句,說是劉大嬸子說廖大嫂的閑話被廖友發聽見了。
得到答案之後的南桑點點頭:“還是太輕了,這種人要是碰上我,我不打得她滿地找牙才是。”
兩個人又說了幾句話之後,并沒有在這個話題上過多的糾纏,南桑從于淵那裏拿了幾個雞蛋和一點蔬菜就回招待所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南桑就到了醫院,還沒有走到病房便遇見了楊娟和趙永安。
“二姐,你們來得太早了,手術要十點鐘才開始呢。”南桑帶着兩個人一起朝着病房走去。
楊娟手裏提着保溫桶,一看就是準備了吃的,“我給老四帶了一點吃的,你也沒吃吧,一會兒一起吃。”
“二姐,手術之前要禁食,不讓吃的。”
“啥!還有這個規矩!我都不知道!”這還是楊娟接觸的第一個要做手術的人,所以還真是不知道這個事情,她扭頭瞪着趙永安:“你不是做過手術嗎?你怎麽不跟我說!”
“我那是手臂上骨折,又不是肚子上動刀子,也沒跟我說要禁食啊……”趙永安覺得冤枉,連忙抗議老婆的無妄之災。
一行三人邊說話邊走路倒是快得很,到了病房門口的時候正好看見醫生過來查房,順便安排手術之前的事由,然後就是一通的亂,各種術前準備。
上午十點的時候,于淵被準時推進了手術室裏,在進入手術室之前南桑忽然覺得有些擔心。
這種擔心是她來到這個時代之後第一次感覺到的擔心。
從進入這個時代開始,她就一直跟于淵在一起,不要管在紀元年代的時候兩個人是什麽樣的關系,但是在這裏南桑覺得她和于淵是相依為命的,在這個世界只有他們彼此才知道對方的真實,這樣的陪伴讓她從來沒有覺得有什麽大不了,可是此時此刻,她卻心慌起來。
站在推車前面,南桑看了一眼還在準備的護士和醫生,趁着他們不注意,她忽然就彎下腰去,看着于淵。
“怎麽了?”望着一下子靠近自己的南桑于淵多少有點吃驚,特別是看到了對方眼睛藏不住的擔心的時候,他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南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她似乎又很多話想說,也有很多話需要說,但是到了這一刻,她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她咬了咬下唇,想了一會兒才問:“你會出來的吧。”
“當然了,就算是死了也得推出來火化啊!”
“喂!”
“沒事了,別瞎想,相信醫生就好了。”看着南桑陡然變色的臉色于淵也覺得自己的玩笑開得有點大,連忙安撫對方。
不等南桑再說什麽,那邊護士們已經弄好了,她們轉過頭來看着南桑那一臉擔憂的樣子忍不住笑起來:“行了行了,別擔心,我們主任對于這種手術可在行了,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裏好了,沒事兒的,一會兒就出來了。”
然後南桑就看着于淵被推進了手術室裏面了。
坐在手術室外面的長凳上,窗外的陽光正好照到了走廊裏面,溫暖的陽光打在了南桑的身上讓她多少覺得有些迷惑,于淵怎麽能夠生病呢?
楊娟本來想要跟南桑說說話,但是看着她臉色蒼白的坐在那裏,也不忍心多說什麽,只有握住她的手不斷的安慰她,可是南桑還是有一種恍恍惚惚的感覺。
他們不是應該在紀元年代嗎?他們不是應該是不死不休的死對頭嗎?為什麽會坐在這裏呢?忽然之間南桑迷迷糊糊的又想起來其實他們已經到了這個年代很長時間了,現在是在給這個年代的這具身體治病。
就這樣一會兒想到紀元年代的事情,一會兒又想到了這個時代的事情,南桑一上午的時間都覺得渾渾噩噩的,分不清楚什麽是現實,什麽又是做夢。
她只是盯着那手術室上面的紅色的燈,總感覺時間過得太慢了。
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那燈忽然就滅了,就像是條件反射一樣,南桑一下子就從長凳上跳了起來快步朝着手術室的門口走去。
楊娟和趙永安也快步跟了上去。
沒有兩分鐘手術室的門就打開了,然後就看見從裏面走出了穿着手術服的主任醫師,他跟南桑不慌不忙的交代着術後的注意事項,南桑一邊聽着一邊卻異常的焦急,因為從開門到現在她一直沒有看見人出來。
主任交代完了術後注意事項之後望着南桑那一臉着急的樣子也忍不住笑出了聲音:“別看了,沒事的,從後面那道門推進病房了,你現在回病房就行了。”
恍然大悟的南桑這才連忙向主任道謝之後快步的朝着病房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