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兩個人還沒有探讨出這個時代的人到底是靠什麽掙錢的來,倒是先把楊建國給探讨來了。
站在院子裏的楊建國看着于淵和南桑兩個一人端個大土碗,碗壁上還挂着濃稠的玉米粥,他的嘴唇就開始抖動了,但是他沒說話,只是用目光深深的別了一眼毫無所知的南桑後繼續朝着屋子裏面看去。
接着他看到竈臺上的小筲箕裏面裝着幾個玉米面窩窩頭,這個時候,本來只是嘴唇顫抖的楊建國似乎再也忍受不了了,他終于對着南桑沉沉的開了口:“四弟妹,你們也太不會過日子了吧……”
“嗯?”
“你們這又是玉米粥,又是包谷米窩窩頭,發的那點糧食你們夠吃多少啊!今年你們工分不夠還被扣了糧食,你不知道啊,現在這麽不計劃點吃,你們翻過年咋整……”
不用楊建國說,于淵自己也知道啊,而且楊建國還将時間說得比較寬松了,按照于淵自己的推算,能不能吃到過年還是一回事呢。
于是他就順口接着楊建國的話問了一句:“不這麽吃要怎麽吃?”
楊建國哪裏知道家裏是于淵在做飯,只以為南桑不好意思搭腔,便十分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瞪了她一眼:“原來在家的時候都不知道學嗎?早知道你是這樣……”
眼看着話題又要扯遠了,于淵有些不快,他最煩的就是說話的時候東拉西扯的,這要是放在紀元年代,放在他的下屬身上,估計都被丢到對抗變異獸的戰場第一線上無數次了。
“家裏怎麽做的?”
随着于淵再一次開口,楊建國只能狠狠的刮了南桑幾眼,只可惜南桑從來不将老楊家的人放在心上,連多餘的一絲點注意力都沒有給楊建國,自己該喝粥喝粥,該吃窩窩頭吃窩窩頭。
如果是說這掙工分掙錢的事情,興許南桑還會湊過來多問幾句,但是這做飯的事情不歸她管,自然也不會摻和。
“光用玉米面這麽煮,飯是好吃了,但是多浪費,你得加點東西,要是家裏有富餘點的話,土豆地瓜南瓜都可以加上一點,又當菜又當飯頂餓,就算是沒有這些東西你加些紅薯南瓜的葉子也是行的。”
楊建國在家裏雖然不做飯,但是他媳婦做飯啊,時不時的跟他說一說,所以對于這些事情楊建國還算是相當有經驗的。
不過說完這些之後,他又想起來,今年分家的時候,家裏直接就将老四兩口子卷吧卷吧丢到家裏原來的老屋裏來了,存糧什麽的都沒有分,更不要說土豆地瓜南瓜了,不由得臉色也開始悻悻的起來。
蹲在一邊的南桑聽着楊建國的話,按照他的意思,想要将這家裏的日子過下去,竟然夥食标準還要降低,她不由得就覺得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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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吃得夠素的,還要繼續素……
南桑心裏面要是有桌子,估計掀翻了五六十次了。
懶得繼續在聽楊建國這種靠譜但是卻十分不讨好的主意,南桑幹脆開口問:“大哥,這大晚上的過來啥事啊?”
直到這個時候,楊建國這才想起來,今天自己過來還是帶着任務來的,要不是看見這兩口子太不會過日子,也不會給正事忘記了,不由得又瞪了南桑兩眼。
一般情況下,有人對自己翻白眼的話,南大佬從來不放在心上,從小到現在對着她翻白眼的人多了去了,要是個個都計較,她還過不過日子了。
但是現在不一樣,剛剛楊建國才出了一個南桑覺得是馊主意的主意,現在還對着自己不友好,當下就直直的看過去。
她的眸子漆黑,目光中帶着久居上位者的嚣張和霸氣,不過是那一眼,就讓楊建國猛地瑟縮了起來,再也不敢去看南桑。
“爹,爹,爹叫你回去呢……老四。”楊建國一張口,聲音竟然開始無法控制開始顫抖,連忙頓住,清了清嗓子才勉強将話給說完。
聽了這話于淵就轉過頭去看了南桑一眼,用目光詢問是不是今天又跟老楊家的人不痛快了,南桑無辜的攤開了手表示沒有。
于是于淵才又轉回頭看向楊建國點點頭:“行,我這就跟你過去。”
雖然于淵答應了楊建國,但是,剛才他和南桑之間細微的互動卻看在楊建國的眼裏,不由得也贊成老楊太太的話,這個老四啊,是被王秀芬給做了主了,竟然半點都立不起來,心中替于淵更是着急。
大老爺們讓男人做了主,這日子還咋過啊。
兩人站起來打算往外面走,讓楊建國沒有想到的是,南桑也跟着站了起來,與他們一同朝着外面走去。
“四弟妹,你不在家收拾,跟着去幹嘛?”楊建國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其實心裏特別想問問南桑,剛才難道沒有聽到自己的說得只叫老四了嗎?但是他不敢問。
不知道為什麽,剛才被南桑盯了一眼之後,楊建國的心裏就有點怕她。
“怎麽?我去不得?我不是老楊家的媳婦兒?”南桑心裏打着別的主意,對于楊建國的拒絕半點不放在心上,甚至邁開了腳步,比兩個人更早的走出了院子。
今天的楊建國本來就有點怕南桑,現在被怼了,又看見于淵也沒有反對已經跟上去了,心裏更是覺得王秀芬是個不折不扣的攪家精。
他不過猶豫了片刻,南桑和于淵兩個人已經走出去了老遠了,楊建國這才一邊喊着一邊跟上去。
“你打算去幹什麽?”于淵了解南桑,這是個無利不起早的家夥,這些天來都沒有聽說過要去一趟老楊家,今天楊建國一來她就要去了,肯定有別的主意。
南桑卻笑眯眯的不說話,她擡起眉毛,用那細長如絲的眼尾掃了于淵一眼,于淵只覺得仿佛是春風中的柳絮落在了心上,帶着一種極度陌生的瘙癢,讓他略略有些困惑。
他想了一會兒這種怪異感從什麽地方來,想來想去應該是南桑,可是等他再去看南桑的時候,卻只看見她快步朝前走的步伐。
肯定是最近吃的太差了,都被餓得頭昏眼花了。
于淵最後如此總結。
對于南桑跟着來的事情,楊老太太是第一個跳起來罵的:“你是不是沒有見過男人,男人上什麽地方你都要跟着,你怎麽幹脆不把男人給別在褲腰帶上算了!小浪蹄子!”
老楊太太的叫罵聲讓南桑笑了笑,她只是伸出了手指頭點了點桌子狀似無意:“修好了啊……”
也就是這句話,當下讓楊老太太如同掐住了脖子的雞一樣,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只能鼓着眼睛瞪南桑,仿佛想要生生吞掉她一般。
反正今天南桑來這老楊家也不是來跟楊老太太吵架的,她有別的事情要做,怼楊老太太不過是順便的而為,她十分輕松的看着屋子裏面的楊老太太啞火了,直接掉頭去出門了:“我在院子裏等你。”
直等到南桑的背影走出了堂屋,這老楊太太才一口氣吐了出來,嗷的一嗓子就哭了起來,她盤腿坐在炕上,一邊拍着大.腿,一邊哭天搶地的罵罵咧咧,不過,鄉下人的文化有限,就算是罵得難聽,翻來覆去也就是那麽幾句。
倒是一邊的老楊頭看着于淵漸漸開始因為不耐煩皺起來的眉頭,就揚聲喝止了老伴。
老楊太太就算在兒媳婦兒子面前再兇,面對老楊頭的時候還是跟個鹌鹑一樣,只要老楊頭一說話,便大氣兒也不敢說了。
南桑從屋子裏面退了出去,随着她的離開,屋子裏面的門碰的一聲關上了。
她也不介意,反正今天跟着來也不是參加什麽家庭會議的,她有更重要的目的。
老楊家的四個兒子以及三家兒媳婦都在屋子裏面,至于各家的孩子,要不就是呆在自己屋子裏,要不就是窩在正屋裏面,偶爾有一兩個南桑看起來眼熟卻叫不出名字的小孩探頭探腦的看看她,但是只要她的目光掃了過去,就全部都縮回去了。
在院子裏的石碾子邊上坐了一會兒,只聽到屋子裏面的聲音越來越低,就連原本好奇的觀望她的小孩兒都不看她了之後,南桑站了起來。
緊接着,就目的明确的朝着廚房走去。
廚房裏面放着一個挺大的木頭箱子,箱子上還挂着鎖,一看就是放着重要的東西。
南桑走到了箱子的邊上,擡起了鎖看了看,然後就從口袋裏拿出了一根手指頭長的細鐵絲,朝着那鎖眼裏面捅去,不過兩三下,那看起來非常牢實的鎖頭直接就彈開了。
開了箱子,只看見箱子裏面裝着不少的東西,除了白面、大米這樣南桑認識的東西,她還看見一個挺高的壇子,壇子裏面放着密密麻麻的橢圓形的東西,南桑撿起來一個,接着廚房窗戶外面的光線看了看,不認識。
不過,這箱子裏面的東西認識不認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拿走。
只看見南桑的動作極為迅速,不過一分鐘,她帶出來的那兩個不算太大的口袋就已經全部裝滿了。
畢竟對于紀元年代的人來說,收集物資才是最根本的傍身的本事,不但要穩,更要速度快。
關上箱子,再次将鎖扣上,南桑轉手就将裝滿了東西的口袋從廚房窗戶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