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尼羅河女兒17
帆船緩緩停靠下來,伊茲密轉身打開房門,對奧村拓也招呼道:“出來吧,看看我比泰多國如何?”
奧村系好長達腳腕處的披肩,拉上一旁的凱羅爾朝着伊茲密的方向走去。站在船艙外的路卡一見到他便深深低下了頭,繼續跟在他們身後。外面道路上已經有不少侍衛迎接他們,他們高聲慶賀伊茲密王子的回歸,尤其當他和凱羅爾出現時,場面更加熱烈。
這個在西亞地區最早使用鐵器,農牧業、貿易發達的國家,完全看不出以後将要衰敗的模樣。歷史上的比泰多國要不是與埃及争霸,之後又産生內亂,這個強大的國家恐怕不會輕易被肢解。
奧村有些惋惜的看着不知道還将存在多久的比泰多都城,沿着石階走向比泰多的宮殿,他還沒來得急細細打量這裏的地形,一位長卷發的美麗少女昂首挺胸走到了他們面前。
“又見面了,凱羅爾,我可是一直關注着你的消息。”米達文公主伸手掩住嘴角的笑容,将倚靠在奧村身邊的凱羅爾仔仔細細打量個遍,“真沒想到你已經成為了尼羅河的女兒,聽說還要和曼菲士陛下結婚?”
凱羅爾記得這位比泰多國的公主,曾經她還在心裏惋惜過,這麽漂亮的公主為什麽會看上曼菲士。那時候曼菲士故意親吻她的樣子被公主看到,恐怕對方已經産生了誤會,凱羅爾松開拓也的手,向米達文靠近了些,“米達文公主,你誤解了,我和曼菲士不會結婚。那天的宴會,是他故意做出來的假象。”
“這才更加可恨!”米達文緊攥着手,嬌俏的面龐上露出傷心又憤怒的神色,“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愛你,現在你在我的手上,我倒要看看曼菲士陛下會不會為了救你而來!如果他來了,我會将他留在比泰多;如果他沒來,一個連愛人都不救的男人,也不值得我為他付出感情!”
“說的真是不錯!”奧村拓也在旁邊拍起手,半帶感慨的嘆道:“可是,米達文公主,你覺得曼菲士王真的來了,會為你留下麽?”
被戳到了痛處,米達文立刻瞪向拓也,她對拓也的印象不錯,沒想到哥哥會把這個英俊的男人帶回來。并且……男人身上披着的不正是她哥哥的披肩嗎?米達文仔細注意了一下,發現男人脖子上有奇怪的印痕,因為他肌膚白皙顯得有些明顯,從對方身上收回視線後蹙着眉問道:“你就是神使吧,為了你妹妹的婚事,想要勸我?”
“不,你誤會了。”奧村擺了擺手,用最真摯的眼神看着少女,認真的說道:“我只是覺得,像公主你這麽美麗的女孩子,完全沒必要将愛意投注到一個不愛你的人身上。何必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曼菲士王失去了你是他的損失。”
米達文沒想到拓也竟然會說出這麽一番話,明明他和他的妹妹是被抓來的人質囚犯,為什麽會這麽溫柔的開解她?原先的怒火不知不覺消散了,她細細思索,覺得拓也說的話實在太對了。她是比泰多國的公主,即便她愛着曼菲士王,還不至于喪失理性。不管曼菲士王來不來,那人終究是不愛她的。想到這裏,米達文悵然若失的嘆了口氣,“或許,你說的對。”
“好了,米達文,我要帶他們進去見父王和母後。”伊茲密見拓也只和自己妹妹聊了幾句,兩人之間的關系很快就融洽了。這個男人的影響力,看來一點都不低……
伊茲密若有所思的望着拓也,對方的做法讓他越來越傾向相信他所說的一切。這個男人,真心想要歸順比泰多,甚至……他感覺到了拓也藏在冰冷面容下火熱的心,那雙眸子注視着他的時候,他覺得男人是如此愛慕他,那是能将人融化的充滿愛意的目光。
曼菲士王應該沒能得到神使的愛吧,伊茲密內心充盈着喜悅之情,他深信自己的魅力将這個男人迷住了!若是曼菲士王知道他所愛的男人愛的是他,這該是多有趣的事!伊茲密幹脆拉過拓也的手,領着他向宮殿內走去。
米達文想開了許多,對有着一頭美麗金發的凱羅爾沒了太多敵意。相對的,她現在對神使興趣更加濃厚些,于是她靠近凱羅爾,對緊跟在神使身後的尼羅河女兒小聲問道:“你哥哥身上怎麽了?我看到紅色的痕跡……他和我哥哥之間關系怎麽樣?”
“拓也哥哥他……”凱羅爾想起在船艙內看到的景色,臉色微紅的咬了咬唇,“他過敏了,對,是過敏!”凱羅爾像是找到了能夠掩蓋哥哥身上痕跡的理由,對一臉好奇的比泰多公主解釋道:“你應該不明白過敏的意思,哥哥他對某些物質無法接近,靠近了身體就會起過度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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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達文聽得似懂非懂,她覺得無論神使還是尼羅河女兒,懂得東西真不少。曼菲士王會不會因此才愛上尼羅河女兒?還是尼羅河女兒的身份與他結合更有保障?這麽一想,米達文心中的不平減少了許多。至于曼菲士王會不會為了尼羅河女兒來到比泰多,她拭目以待。
“你的哥哥……”凱羅爾面色有些不好看了,她無法阻止伊茲密的行為,心裏還憋了一口氣。她想要回到埃及,不想讓哥哥再做他不願意做的事,“米達文公主,我能不能祈求你放了我和哥哥,待在你哥哥身邊,拓也哥哥遲早會出事。”
米達文搖搖頭,“放棄吧,尼羅河女兒。既然把你們捉了過來,你們就只能待在比泰多。要是乖乖聽話,你們不會有危險。”
凱羅爾知道這些人不會輕易放過他們,幸好哥哥還在她身邊,這讓凱羅爾心中稍定,跟前面的人更加靠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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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埃及王曼菲士熱愛的女孩?”宮殿中,比泰多王一見到金發的凱羅爾,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他看向值得自己為之驕傲的兒子,稱贊道:“伊茲密,你越來越出色了,真是帶來了驚喜!”
“父王。”伊茲密将身邊的拓也拉近,帶着對方一起行禮道:“她據說是尼羅河出生的女兒,在我身邊的這一位是神使。”
奧村微微點頭,只彎了下腰就站直身體,平視着比泰多王。比泰多王和伊茲密看起來完全不像,那是個長着絡腮胡子的中年人,黑色頭發帶了點小卷,氣勢威嚴,長相周正。相比下之,伊茲密的精致美麗和國王迥然不同,或許他的美貌是遺傳自母親。
“神使?”比泰多王疑惑的望向黑色短發男人,男人肌膚白皙,面容俊秀,周身的氣質十分高貴,神色傲然,并不讓人生厭。
伊茲密點點頭,回道:“是的,父王。神使是守護尼羅河女兒的人,他現已歸順我比泰多。”
“既然是歸順,那當然歡迎。”比泰多王摸了摸胡子,視線在伊茲密帶回的兩人身上打轉。不管是神使還是尼羅河女兒,看起來都太獨特了。
比泰多國的王後此刻也從宮殿內走了出來,她瞥了眼自己的丈夫,相處多年,她很容易看出他心中的想法。王後有些不悅的冷哼一聲,對金發少女諷刺道:“聽說你是生于尼羅河畔的奇怪舞娘,專門勾引男人!”
王後這麽說,是為了提醒丈夫和兒子不要被這種奇怪的少女迷惑。哪想到比泰多王直接走到了金發少女身前,低下頭面帶笑容的說道:“外表看不出來是用什麽方法勾引男人,不如跳支舞吧,你這卑微的女人!”
尼羅河女兒,在埃及受到尊敬的人,現在在他比泰多國,還不是要俯首稱臣!比泰多王饒有興致的觀察面色難看的少女,伸手握住少女小巧的下巴,“珍奇的金發,白雪般的皮膚,叫什麽名字?”
奧村眉頭一皺,這樣的男人靠近凱羅爾,導致他腦中的警報聲再次響起。為了督促他好好完成任務,只要有男性和凱羅爾親密接觸,警報總會提醒他要消除隐患。比泰多國的王後,怎麽連自己的丈夫都管不住!
奧村拓也迅速走到比泰多王的面前,抓住國王的手腕,将凱羅爾推到身後,“尊敬的比泰多王,我的妹妹并不是舞娘。您不能用這麽失禮的方式對待尼羅河的女兒,不然尼羅河神哈比會降下災禍。”
凱羅爾看着擋在自己身前的哥哥,眼中濕潤。不知多少次了,這個身影為她抵擋了多少危難,她根本不知該怎麽去報答她的哥哥。凱羅爾想要祈求神明,不管是愛西絲還是曼菲士,都快點來吧,帶他們離開這裏……
“大膽!”比泰多王的手腕被松開後,對眼前的男人評價更高了些,“真是忠心耿耿守護尼羅河女兒的神使,身處我比泰多國境內,竟還沒有放下你的傲氣,實在可貴。”
比泰多王的興趣從尼羅河女兒身上轉移到了神使身上,男人披肩下的肌膚隐約可見,仔細觀察便能發現他略帶紅腫的嘴唇以及脖子上像是被吮吸出來的吻痕。明明是凜然不可侵犯的神态,身體的狀态卻截然不同。比泰多王彎起嘴角,這回由他抓住了對方的手腕,将人帶到自己身邊,“神使的肌膚倒是比一般的男人順滑許多……”
奧村拓也根本不會對自己看不上眼的人客氣,他一把打開了比泰多王的手,冷聲道:“你要是侮辱我,那我歸順比泰多國的事就此作廢。”
伊茲密連忙走到拓也身邊,環住他的腰身,對比泰多王說道:“父王,他不是有意沖撞你。神使和尼羅河女兒對我們而言,非常重要。”喜好美人的父親,總得顧全大局,伊茲密不想自己的計劃因為這種事産生任何偏移。
比泰多王看到兒子望過來的目光,不大自在的咳嗽兩聲,揮了下手道:“算了,這次我就不計較了。”他頗有深意的看了看拓也,“神使,但願你在比泰多國住的舒心。”
奧村緊抓住伊茲密的手,将身體靠在他身上,伊茲密被男人這種全身心依賴他的做法蠱惑了。他幾乎是立刻對自己的父親說道:“父王,神使和尼羅河女兒的問題,交由我來解決。”
“他們本來就是你抓住的,伊茲密你自己安排好了。”比泰多王第一次見到伊茲密對一件事表現出這麽大的興趣,他放任慣了,也管不動伊茲密了。
恰好此時,宮殿外走進一位短發男人,他跪倒在地,向着伊茲密行禮道:“伊茲密王子,我好不容易脫離監獄離開埃及,回來了!”
奧村擡眼一看,覺得男人有些眼熟。想了想,終于從記憶裏翻出男人的身份。那個差點被曼菲士割了舌頭砍斷雙手,在監獄裏被嚴刑拷打逼問鐵劍制法的人,他竟然逃出了監獄,曼菲士他們看管的是有多不嚴?
“是你啊。”伊茲密點點頭,示意男人起身,不怎麽在意的安撫道:“人沒事就好。”
“伊茲密王子,不管是神使還是尼羅河女兒,他們都很難得。”男人知道要不是面前兩人轉移了曼菲士王的注意力,他那天恐怕兇多吉少,更不會有機會回到比泰多,“尼羅河女兒知道鐵器的制法,她能制造清水,神使将被眼鏡蛇咬到的曼菲士王,從死亡邊緣救出。宰相伊姆霍德布很看好尼羅河女兒,希望她成為埃及王的妻子才傳出謠言。事實上,曼菲士王更看重的是神使。”
“哦?是這樣嗎?”比泰多王一臉驚奇,他剛才猜伊茲密為了拉攏神使才對男人呈現保護者的姿态,現在得到的另一個消息竟然是埃及王對神使不同尋常。這個奇異的男人,身上那些痕跡似乎有了解釋……
“父王,既然他們這麽重要,我就将神使安排到我住的南邊宮殿。”伊茲密擡手,招呼自己的侍從路卡,“路卡,你先帶神使和尼羅河女兒過去,好好招待!”
“是,王子。”路卡擡起頭,當看見拓也滿是信任的目光,胸口又是一震。他在船艙外清楚聽見了裏面的交流,他可不相信一直以來喜歡女性的伊茲密王子會愛上拓也,但拓也的模樣卻像是全身心投入到一段熱戀中。總覺得尼羅河女兒與王子更加般配,路卡甚至想要提醒拓也,不要這麽輕易付出真心。察覺到自己的思想竟然沒有為王子考慮,路卡頓時覺得自己出了問題,趕緊收斂心思,送兩人去往南邊宮殿。
“真是太好了,路卡。”一走遠,奧村眼底帶笑,欣喜的開口道:“伊茲密王子和曼菲士王截然不同,他溫柔睿智,聰穎強大!不像曼菲士王那樣喜好殺戮,說要給我看到一個太平的國家!”
路卡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麽。比泰多人習慣征戰,伊茲密王子對埃及的野心更是昭然若揭。既然王子确認拓也對曼菲士王的影響力,後面絕對要利用對方達到某些目的,例如在戰争中,将拓也推向前方。這個滿心歡喜的人,注定會被現實傷害,他原以為對方更适合比泰多,但看現在的情景,似乎是将對方推入了另一個深淵。
“路卡,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嗎?”奧村繼續問道,他側過頭凝視卷發少年,“我不得不感謝你,并衷心希望你能陪伴左右。因為你,我不必和自己不喜歡的人在一起,還能收獲愛情,這些都離不開你的幫助。”
“神使,我只是遵從王子的命令,将你帶出宮殿罷了。”路卡垂着頭,一板一眼的回道:“陪伴……這一切都由王子說了算。”
奧村拓也輕聲感慨道:“伊茲密有你這麽忠誠的護衛,實在太幸運了。”
路卡沉默一陣,心底莫名酸澀,将兩人帶入屬于伊茲密王子的宮殿。一想到或許這個房間裏,王子和拓也在一起,路卡有些別扭起來。不過很快,他想到了還有尼羅河女兒在,放下心走出去。按照王子的吩咐,囑咐侍衛們在外好好看着兩人。
等房間裏只剩下奧村和凱羅爾,凱羅爾連忙向哥哥問道:“拓也哥哥,你是怎麽想的?我們該怎麽離開這裏?”
“凱羅爾,你看這裏的守備,我們不可能輕易離開。”奧村拓也拉着凱羅爾走向鑲着青銅框的窗戶邊,“我們即便打開了它,也逃不開外面無數的士兵。”
“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凱羅爾喪氣的癟起嘴,這種青銅格子窗戶,只要運用棍棒和布就能打開,她一開始還想試一試,結果忽略士兵的問題了。
奧村在窗戶邊,恰好看到了向他們這裏走來的伊茲密。他嘴角一勾,醞釀出感情,握住凱羅爾的雙手說道:“凱羅爾,留在比泰多吧。我從未向你提過一個要求,自從被尼羅河神哈比創造出的那一天,我就知道我的人生是為了你存在的,為了你,我不會懼怕一切危險!直到今天,我的心髒跳動的如此熱烈,我感受到了生命的美妙,愛情滋潤了我空蕩的內心。明知道不該奢求,卻止不住心中洶湧的感情,我愛伊茲密,我想要和他在一起!”
“哦,不!”凱羅爾的手心被拓也暗暗寫了幾個字,她反應過來哥哥是故意這麽說的,自然配合着對方說道:“哥哥,你不能這麽輕易的交付真心,伊茲密他不适合你!”
“看來尼羅河女兒對我有些誤解。”走進門的伊茲密臉上帶着舒心至極的笑容,愛慕他的人很多,收到的表白更是不計其數,可這些都沒有今天聽到的這番話來的激蕩人心。這個不懼怕父王滿身傲骨的男人,為了他将那顆純潔的心靈奉上。這種滋味太過美妙,他高興的一把抱住了呆愣住的男人,在對方俊秀的臉頰邊印下一吻,“我想,沒有人能令你離開比泰多,尼羅河女兒也不能。”
凱羅爾這回是真的憤怒,她沖出去想要将拓也從伊茲密的懷中拉出來,卻被伊茲密推到了地上。
“或許你該安分點,尼羅河女兒。”伊茲密滿臉溫和,說出來的話卻毫不留情,“你該放神使離開了,為了你他所遭受的痛苦還少麽?現在,我将給予他幸福,你已無權幹涉他!”
伊茲密為對方滿心戀慕的眼神着迷,這個連曼菲士王都征服不了的男人,現在只為他露出笑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