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遲逾看到消息的時候奶奶正收拾好了坐在餐桌前,加菲也有一個專屬的位置,乖乖巧巧地盤坐在餐桌上,還給系了一條口水巾,白白胖胖的爪子前是一疊小魚幹。
遲逾心念一動,拍下和藹的老人和加菲發了過去。看圖片的時候才發現顧塬在外面,看設施應該是上次去過的店?遲逾回想了一下,應該是,那小冰箱都泛黃了,就對那家店小冰箱記憶最深刻
看起來桌上還有酒,那旁邊的應該是他的發小之類的
—遲逾 : 跟朋友少喝點酒,早點回家
顧塬覺得他挺牛,這都能看出來是跟朋友一塊兒
“塬兒,別喝了,都吹了幾瓶了”
“不就是不在家嗎,還有兄弟我啊”劉嘯的聲音在旁邊跟在山谷裏頭喊似的,顧塬硬沒聽進耳
迷迷糊糊跟遲逾回了一個“好”
劉嘯收拾他酒杯的時候,眼神一瞟,正正兒好看見“遲逾”兩個大字,心裏一跳,覺得大事不好,趕緊拽過顧塬的手,拍了拍他通紅的臉“塬兒,醒醒,你認得遲逾?”
“遲逾”倆字跟興奮劑似的,顧塬立馬就精神了,“什麽遲逾”顧塬轉過頭張揚了一下“哪裏有遲逾?”這話是對劉嘯說的
劉嘯眼神複雜,欲言又止“塬兒”
顧塬 “有屁快放”
劉嘯“……”
劉嘯“你認識遲逾?”
顧塬“我認得啊”
劉嘯臉色更加複雜,“你們有過節嗎?”
“有病?他是我同桌?”顧塬跟看智障一樣看他,覺得遲逾是自己同桌不應該天下皆知?喝酒喝斷片忘記劉嘯不是一中的了。
劉嘯大驚,用手摸了摸胸口,頗有些東施效颦之意“還好還好,不是敵人就好”
顧塬覺得這裏面有故事,沖他一挑眉,劉嘯來了精神,從頭跟他娓娓道來“遲逾去了言程,還是市第二你知道吧,長得又好”
顧塬點點頭
劉嘯接着說“然後他們學校男生都挺服他,我們學校也就是三中那夥人聽說市第二去了言程就想找事,你說這不純屬吃飽了撐的嗎”
顧塬聽着,皺了皺眉
“然後強子他們一群人去找他們打架,地方約的還是三中,遲逾還挺狂,結果就是遲逾一個人帶着刀把人吓退了一半,還有幾個被劃破了皮,這點小傷就怕了,認了輸”
說完“啧啧”兩聲,覺得自己學校的挺丢臉,學習搞不過人家,打架也不行。顧塬明白了,這應該就是劉嘯軍訓空間那張圖了,打石膏也是為了這事兒
然後劉嘯又開了個頭“後來,強子回去之後被高三的一頓教育,一起帶人跑到言程怼人,哪裏曉得人轉眼去了一中!嘿!你說這不是明目張膽的認慫嗎?于是他們就去了一中,人是找到了,帶着傷回來的,啧,你說這人得有多狠”
“我看着那把刀就犯怵”說完,挺有藝術家精神的假裝哆嗦了一下
顧塬在旁邊涼涼的看了他一眼,想到當時自己把遲逾護住用刀劃人的情景,平地驚雷地說了一句“我幹的”
劉嘯不是有點震驚了,他那是相當震驚,顧塬幫他把下巴往上推了一下,嘴巴總算是合住了,大拇指依舊堅挺的沖他伸着,“兄弟,你是幹大事兒的人”劉嘯咽了一口口水,發出了感嘆
顧塬虛心接受,“這件事我十七年前就發現了”
得,一如既往地不要臉。劉嘯猛的灌了一罐啤酒才緩過勁,顧塬看着好笑,覺得這事講給遲逾聽,按他那種悶着裝逼的性格肯定冷哼一聲表示不屑,想着想着,顧塬腦袋裏就有畫面了。劉嘯看着顧塬莫名其妙在旁邊瞎樂,也不知道他樂啥,可能是喝酒喝傻了。
“哎,我的傻兄弟”劉嘯在旁邊嘆了一口氣
劉嘯怕顧塬酒喝多有點兒多,硬要送他回家,顧塬拗不過他,送到了家門口劉嘯對他揮了揮手“進吧”,才轉身一頭紮進了黑暗與冷風中。
顧塬覺得挺暖,身邊有一個打小玩到大的好朋友随叫随到還能看穿他的心思真的挺讓人感慨的。
“嘀——”手機來了信息,顧塬蹲在門外還是沒進去,有點兒吃力的把手機從羽絨服口袋裏摸出了,屏幕亮着,正中一條微信來自遲逾
“新年快樂,塬哥”時間24:00整 大年初一
他立馬解了鎖,在時間變成0:01之前也發了一句過去“新年快樂,魚兒”
糾正一下,有個從小到大的鐵哥們發小,還有一個心心念念挂記的人,讓顧塬覺得其實一個人也不是那麽孤獨。
他笑了笑,抹了一把眼淚開門徑直上了樓。
屋裏燈沒有亮着的,開了手機手電筒才摸索上樓,顧塬上樓之前注意看了一下老爸的房門,關着的,還能聽見輕微的鼾聲,顧塬放下了心。
洗完澡躺在床上,喝酒之後的頭疼讓他更加思念遲逾,顧塬總覺得跨年跟喜歡的人打電話聊天那是小女生做的事,而且他也害怕遲逾發現什麽端倪。
盤坐在床上思考了一下,點開微信的頁面,聊天記錄還是他剛剛跟遲逾回的“新年快樂”,然後就沒了下文。
遲逾猶豫了一下,随後手指在鍵盤上翻飛,“在幹嘛?你無聊嗎?”顧塬又一蹙眉,覺得自己太無聊了點,又在對話框裏又删删減減,忙活了半天竟然連一個字都沒有了。
顧塬有點懊惱,發個信息都要琢磨這麽多事兒跟寫征文一樣還打草稿呢?顧塬尋思自己到明天都發不出去一句話,幹脆撂下手機,還不如“望梅止渴”
顧塬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翻身下床,上次遲逾畫的巷子的素描圖被他好好擱在了櫃子裏,裏面放了好幾個樟腦丸防止破損,從薄如蟬翼的袋子裏抽出來的時候顧塬還是有點兒小心翼翼。不過上面的畫沒有什麽污漬和痕跡,跟當時收拾的時候一樣,現在來看畫的話,卻覺得更添了幾分江南的味道,顧塬把這一切歸功于遲逾的畫工強
他畫景物真的挺厲害,所以顧塬覺得第一次見到他還以為他是畫國畫的也不算錯的離譜
速寫放在了斜挎包的夾層裏頭,很好摸到,只是速寫紙沒有素描紙來的硬,盡管放在包裏比小心翼翼還小心翼翼,但是一路颠簸過來,還是有了挺多褶皺,顧塬皺着眉頭,說不心疼那是假話。對于這麽喜歡遲逾這件事,顧塬也覺得令人咂舌,但這又有什麽關系呢
暗戀的滋味挺奇妙,就比如現在顧塬把素描平平整整地放在小茶幾上,小茶幾離床也就兩只腳的距離。枕邊放着的是速寫,顧塬覺得速寫幾乎被颠簸的無藥可救,還不如疊成豆腐塊來的讓人看了舒坦。
顧塬躺在枕頭上手裏摸着豆腐塊兒,目光剛剛好能放在小茶幾上的畫上,這也讓顧塬無端生出了幾分心安,心裏頭念着畫的主人,念着念着就進入了黑甜鄉裏。
難怪當初周幽王烽火戲諸侯只為褒姒一笑,商纣王為妲己誤國,還有後世廣為流傳的色令智昏這個詞了。
一夜好夢。
睡醒來的時候已經天光大亮,老爸起的挺早,他在睡夢中隐隐約約聽見上樓的腳步聲了,他房間的窗簾被拉開了一半,旁邊床頭櫃上的皮蛋瘦肉粥溫熱的剛剛好,估計他老爸企圖以拉窗簾讓光把他照醒,但是很遺憾沒有成功。
顧塬洗漱完就着回來的時候準備路上吃的肉松面包把粥喝完了,豎着耳朵聽着底下的動靜,還有點嘈雜?不應該啊,顧塬有點疑惑。一般大年初一就他跟他爸過或者他爸跟他媽過,七大姑八大姨都是愛唠叨聊天的人,他們家忒清淨了,不适合她們修煉。
“噔噔噔——”下了樓,門口是一個大煤氣壇子和小孟叔,小孟叔是他們家這塊兒的片長,身兼負責充煤氣罐
現在才送過來,那說明早上是燒的土竈咯?老爸還挺厲害的,土竈他小時候弄過,就沒燃起來過,不是把他嗆得夠嗆就是把他臉弄的黝黑,還賊不均勻,跟大花貓似的。他由衷佩服能弄土竈的人
“小孟叔,我來弄吧”顧塬跑到門口,把小孟叔手裏的煤氣罐擡了過來
小孟叔一笑清晰可見裏面牙黃了一大半,“小塬都這麽大了!快成年了吧”
“明年冬天就18了”顧塬回答他
小孟叔點點頭,扯着嗓子對廚房喊“你有福咯,兒子不僅懂事還是個聰明蛋蛋哩!”說罷,沖顧塬揮了揮手“別送了,我得回去過年了”
“好嘞叔”顧塬笑着,在門口目送小孟叔騎上那輛大三輪,在轟鳴聲中離開了巷子
他擡着煤氣罐,心情還挺好,準備問他爸是不是還要去看他媽,眼睛一瞟,正正兒好瞅見幹草堆裏亂七八糟的紙,其中一張被蹂躏成了一個團,看起來其他軟紙比它溫馴多了,還清晰可見上面的鉛筆印
顧塬笑容逐漸凝固,問他爸的話噎在了嗓子口。
把煤氣罐重重地往地下一放,“你幹什麽?不知道輕手輕腳嗎?”他爸顯然被他不正常的行徑吓了一跳,轉過身來語氣沖沖的斥責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