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給許姐女兒小雯的課都安排在了上午,時間集中一點,有助于她集中注意力,同時也方便顧塬來去方便。
今天的課已經上完了,顧塬躺在他的破床板上思考人生,專門在床旁邊放了一把椅子。腦袋躺在兩只交叉的胳膊上,一只腿要伸不伸的搭在椅子上,另一只腿曲踏在床上,眼睛凝視着天花板,仿佛凝視着深淵。
顧塬輕輕嘆了一口氣,哪裏有這麽寒碜的深淵。
放在枕頭旁邊的手機,跟老人機沒有區別。顧塬甚至覺得當初就沒有買智能機的必要,還能剩好幾千塊呢。放了假竟然連條蟲都沒跟他發信息,噢錯了,蟲不具備高級人腦。
葉小露跟葉秋文趁寒假去了武漢旅游,陳非凡……陳非凡跟他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他去山裏的前一天,陳非凡哭訴山裏頭不僅有野狼野豹子還有野蛇。嘁,野蛇冬天冬眠,至于前兩樣,您以為您在南非大草原呢您,理所當然的,顧塬不會回這種腦殘系列信息,結果成了陳非凡的“絕唱”
顧塬從床上坐起來,喝了一口涼水,還是有點兒抑制不住地思念遲逾。
他在幹嘛呢?會不會有女生約他出去玩?算了,除非那個女生不想被他冷死。他會不會也出去旅游了?戳開微信朋友圈,噢,昨天剛更新的一幅畫,背景是他的百葉窗,沒去旅游。那為什麽遲逾不找他?
顧塬很煩躁,怼着椅子踢了好幾腳直到大拇指意外的被木頭砸到,眼裏泛着淚,抱着腳“嗷嗷”喊了好幾嗓子才罷休。
顧塬看着那黑色的破手機上除了堅持不懈跟他每天發信息的微信步數的小紅點,心頭湧起無限悲怆,他可能生動形象地演繹了沒人疼沒人愛,地裏一顆水靈靈的大白菜的現實版本吧。居然連一個陪他說話的人都沒有,真的難頂。
那行吧,你不找我,那就不找呗。誰怕誰?我去找您還不行嗎?
顧塬破罐子破摔,盤着腿低頭跟遲逾發信息
-顧塬 : nzgm
-遲逾 : ?說人話
-顧塬 : 你在幹嘛?
-遲逾 : ……
-遲逾 : 我在發呆
-顧塬 : 要不要出來玩?
遲逾猶豫了一下,他也挺想見顧塬。并且對于顧塬這種一放假就失聯不跟他發信息的行為深惡痛絕,恨不得像紅**批鬥一樣把他拉出來好好批鬥一番,也不明說喜歡,就單純教教他什麽叫社會主義兄弟情,什麽叫同桌友誼。
可把遲逾給氣壞了,看着信息撇着嘴生了好一會兒悶氣,才回複他
-遲逾 : 可以 但是我畫畫缺一個模特
對面的顧塬基本上是沒猶豫就回了一個“好”
遲逾這是存了私心的,自己喜歡的人每天在教室裏坐在自己旁邊,不能撩撥不能暗送秋波就他媽勾肩搭背都是按着兄弟樣式來的。
但他也是一個血氣方剛的大小夥子,暫時還做不到面對喜歡的人坐懷不亂。尤其那個人天天在你面前晃悠來晃悠去,看得見摸得着還得玩同學情深兄弟情深的戲碼,遲逾在暗地裏不知道罵過顧塬是個八頭驢都拉不回來的直男,僅指感情。
遲逾不冷漠,不高冷,他就是騷,別人看不出來,隐瞞的深深的騷。
今天遲逾的所作所為讓顧塬又一次刷新了對遲逾的認識。遲逾問他願不願意當他的模特的時候他還挺樂呵的,畢竟他也是在電視還有手機裏看過正兒八經的“模特”的人,顧塬剛開始有點兒不明白,為什麽畫畫還要模特,拿着他的畫在T臺上走來走去嗎?
直到來到遲逾家,遲逾冷漠地指了指沙發上那一套短袖短褲的籃球服,顧塬整個人都還是懵的。他抱着一團衣服呆愣着睜大了眼睛,喝了一口菊花茶壓壓驚,當遲逾都要懷疑他會不會被這口水噎死的時候,他終于艱難的咽了下去。
顧塬看着遲逾已經擺好了畫具,手裏拿着他标志性的美工刀削鉛筆的時候,他承認,他終究還是一個人扛下了所有,在刀片反射過來的亮光閃爍下,他邁着沉重的步伐走進了卧室,耳邊是豪邁悲壯的義勇軍進行曲。
脫了沉重的冬裝,換上輕便的籃球服,就連步伐都輕盈了幾分,顧塬覺得他現在簡直可以直接飛起來
不過遲逾沒給他這個機會。
“今天奶奶不在家,你随意一點,怎麽輕松怎麽來”遲逾語氣稍微有點兒淡,坐在距離他一個沙發長度的位置。
顧塬剛進屋就把整個屋子掃視了一遍,何止奶奶不在,就連加菲都不在!他有點兒郁悶,自己當時為什麽就跟精蟲上了腦一樣樂呵呵地要答應做他的模特,色令智昏?
也算是一個比較中肯的理由吧。顧塬想,人生在世就是在于敢于直面欲望的誘惑,畢竟他已經十七了,在古時候是一個當爹的人了
“偌大的房子,孤男寡男,成何體統”這句話跟定了身似的在顧塬腦袋裏面無限循環,遲逾比他高一厘米左右,但沒想到衣服大了得有一碼。
顧塬想到第一次打籃球的時候遲逾臉上幾分淡定更多幾分裝逼的轉球投籃的樣子,在心裏嘆了一口氣,是他太天真了,總是覺得他長得好看就把他放在弱勢地位,以至于忽略了自己從前對他是一條純種美杜莎的評價,簡直是造孽。
顧塬自顧自的搖了搖頭,內心悲哀。
遲逾是典型的寬肩窄腰,從籃球服和他平時穿的衣服也能窺出幾分端倪。大了一碼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圓領口幾乎占據了他肩膀的三分之二,三分之一是肩膀和胳膊連着那塊……褲子倒還好,寬寬松松剛好遮到他膝蓋上。
顧塬坐在高腳椅上,手裏捧着一個籃球,挑釁的看着前面。這是按照遲逾大畫家的要求來的,但他似乎不太滿意?撂下了手裏的鉛筆和橡皮擦徑直朝他走了過來
遲逾家裏地板上入了冬之後就鋪上了一層厚厚的地毯,家裏暖氣很足,不像他的那個小破出租屋,遲逾在家裏的樣子格外放松。
他的頭發似乎又長了一點,過了肩披散在身後,左邊的頭發撩了幾縷別到了耳後,依舊帶着他的官配眼鏡兒。遲逾在家裏就穿了一件白T闊腿褲,闊腿褲上還有沒有洗的顏料痕跡,是第一次見面時候的那條褲子。連鞋子都沒穿一雙,他光着腳丫子在地上踩來踩去,偏又生的這麽白。
顧塬不知所措的看着他走過來,又很沒出息的屏住了呼吸。他覺得遲逾這時候像極了負心的浪蕩子和行為藝術家。
可惜浪蕩子并沒有細心到觀察一顆水靈靈的蘿蔔有沒有呼吸這個問題。遲逾把他踩在椅子橫杠上的腳換了一個更加舒服的位置,捏着他的左手肘放在他的大腿上,另一只手肘懸空,球呈一種馬上就要投出去的姿勢
遲逾還是不太滿意,修長的手指若有若無的從他褲縫旁掠過,不小心觸碰到了裸露在外的肌膚,顧塬幾乎是下意識的閉上了眼,遲逾動作還沒完,近了他的身,幫他板正肩膀,右邊的頭發跟故意撩撥似的掃在了他臉上輪廓好幾次。
正當顧塬調整好了呼吸與心跳睜開眼時卻又忍不住下意識的閉上眼。在心裏罵這遲逾怎麽就不肯好好穿衣服,在家裏也要好好穿衣服啊!T恤穿的這麽大碼,遲逾在跟他板正肩膀的時候微微躬了躬身,視線正對上遲逾衣服裏頭白皙的皮膚和整整齊齊的腹肌。
他又要忍不住吐槽了,遲逾畫畫學習兼顧之餘還有時間健身?顧塬真是痛心疾首,咬牙切齒
遲逾眉頭一皺,發現了他的異樣,在耳朵旁邊輕輕的問他“怎麽了?”
顧塬倔強的搖搖頭
遲逾看了他一眼,覺得沒什麽異樣才回到了畫架前,顧塬心裏一松
“你可以動,玩手機也可以,盡量保持這個姿勢就行”一口氣沒松到底又提了起來,顧塬現在正“挑釁”地看着遲逾,心裏卻不知道有幾萬分羞赧。
看着時不時神情嚴肅的看他幾眼的遲逾,他又不得不端着架子,做好這個模特應做的工作,畢竟這樣認真的遲逾,的确迷人。
一想到心上人畫的是自己,顧塬跟吃了興奮劑似的,精氣神足的很,坐在對面的遲逾都要懷疑他是不是真的會一不留神把球給直接砸過來,那他可消受不起。
得虧畫畫做模特沒什麽硬性要求,萬一跟運動會似的還得檢查興奮劑含量,這顆水靈靈的蘿蔔鐵定過不了關。
不過遲逾覺得顧塬這樣挺裝逼也挺飒,跟偷摸跑後山幫他打架一樣飒,也挺符合他華子咀最牛逼的名號,畫着畫着,下手更溫柔了幾分。
作者有話說:
叮叮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