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畫室寫生的過來了基本都是自由活動,遲逾和顧塬上了樓,顧塬幫遲逾把随行的包拆開拿畫具,遲逾這次沒帶金屬的那種三角畫架,就是帶的普通木畫架
顧塬摸了一把木頭腿“嘿,你們畫室的人還興在上邊兒塗鴉呢”
遲逾“差不多吧,我們畫室有很多學生”
顧塬“很多嗎”
遲逾想了想“差不多吧,小學到大學都有”
“啧啧”顧塬覺得他們畫室還挺厲害“賺翻了”
遲逾笑笑
顧塬幫遲逾拿着畫架,遲逾手裏提着工具箱和畫板,出房門的時候停了一下,走在後邊兒的顧塬差點撞上去
遲逾有點無奈,指了指他身後邊兒的很大的一個紙袋子“幫我把4K的紙拿兩張,紙忘帶了等下畫什麽”顧塬反應過來,有點兒想笑,過去把一整袋撈了過來,挂在畫架最上邊兒
顧塬“出發!”
兩個人“乒乒乓乓——”地下了樓,顧塬怕那個男人等會出去沒鑰匙,他一時半會回不來,讓他出去可以直接留門,不用關。底下那間房門是關着的,顧塬敲了幾下都沒聲,皺了皺眉頭“這人在搞什麽?”顧塬小聲嘟囔“也沒見着他發信息啊”用左胳膊扛過畫架把口袋裏的手機掏出來看了看
“還走不走了?”遲逾在大門口喊他
“來了來了,你認得這裏的那個男的嗎,怎麽那麽奇怪,走都沒說一聲”顧塬問他
遲逾沉默了一下,“不是很熟”
“那好吧”顧塬認了命一般嘆了口氣,帶遲逾去找他的“制高點”
折騰了一會兒都快十點多了,昨天夜裏雷雨陣陣,原以為今天肯定跟昨天一樣敗興致,沒想到今天這天這麽善解人意
挂在東邊兒的太陽灑下來的光正正兒好進了巷子裏,一處暗一處亮
顧塬看着遲逾走在中線上,右肩挑起了黑暗,左肩挑起了光明,泾渭分明,顧塬覺得密西西比河與墨西哥海灣的交界處也不過如此。
小巷比想象中還要深,起碼得有百來米,這是遲逾的第一感受,其次就是拐角多,東拐西拐的,要不是帶路的是顧塬,他可能真以為有人想要拐賣他了
又左左右右前前後後不知道拐進來那個小暗巷顧塬才停下來,遲逾覺得他的腿近乎快截肢了,他憋着一口氣沒有說,直到顧塬把他帶到一個鐵質的樓梯前
“這他媽是什麽鬼地方?”很自然的,遲逾已經到了憤怒的臨界點,終于在看到這個鐵階梯的時候最後一根稻草壓了下來,咬着牙問顧塬
後者斜着眼睛倪了他一眼,“上去再B”
遲逾長籲一口濁氣,握了握他的拳頭跟在後面亦步亦趨,還得時刻注意別踩到斷層,雖然不至于摔死,骨折沒得跑了
“看——”顧塬站在最上面指着天上那輪太陽,在遲逾眼裏他還差件披風就能當拯救世界的超人了,遲逾懶得理他,在他身後默默繞開,把東西放好了才肯擡頭
不得不說,遲逾愣怔了,有點兒意外。上來了才知道這是一個二層的小平臺,環繞四邊兒放滿了盆栽
各式各樣的花草,太陽光比起剛剛的葛朗臺的吝啬現在就是一個慷慨大方做慈善的好心人,整個人都沐浴在陽光裏,冬日的陽光最不具攻擊性,灑在人身上懶洋洋的,這是遲逾的天堂
顧塬回過頭的時候,遲逾就像一只慵懶的純種加菲,跟他家的老貓一模一樣,伸長着脖頸仰着臉面對着太陽,伸了一個舒服至極的懶腰
才肯慢悠悠的睜開眼,後背靠在座椅上,雙腳也因為伸懶腰的緣故往上探了幾分,臉上的輪廓愈發深刻
挂在鼻梁上的金邊眼睛跟裝飾物似的,襯着被風拂過,吹起,有條不紊的搭在臉上的頭發像極了一個斯文敗類
顧塬正正好看見他醒來,遲逾對他眨了眨眼,丹鳳眼尾狹長至極,顧塬在心裏啐了他一口
但是不得不承認可真好看
顧塬坐在旁邊的板凳上,幫他遞工具,無意間突然想到“你是怎麽想到來這兒的?”
遲逾對他的問題有點兒鄙夷“我從初二就開始來這兒寫生了”
這個時候輪到顧塬懵逼了,拿着鉛筆的手頓在了半空,望着他“那我怎麽從來沒見過你?”
遲逾“嗤”了一聲,拿過他手裏的筆,仔細勾勒着對面小巷的輪廓,低語“我他媽怎麽知道現在才見到你”。
我他媽每年都不知道來這裏多少次,走過了大街小巷走過了荒無人煙走過了墓地墳茔走過了祈福的深山寺廟
可是從來沒有一次遇見過你。遲逾想“大概這就是緣分不夠吧”,唇角一勾,諷刺的笑了笑
顧塬也不知道他笑什麽,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看着他的臉色揣摩着這位皇上的心理活動
可能小塬子功力還是不夠深,伴君如伴虎也沒能把他的能力提高半分,只好暗自壓下心中疑問,驚疑不定。
遲逾已經開始勾勒輪廓線條了,綠色的三棱鉛筆在他手裏仿佛被賦予了魔法一般,随手拉出的長線與眼前的長巷屋頂的高低輪廓倏而重合
就連遲逾整個人都帶了光,輕佻随意的笑着,下手卻嚴謹認真,顧塬看了一會兒,覺得遲逾已經進入了狀态,悄悄轉移了陣地去旁邊的壓井水泵裏跟灑水壺裏灌滿了水,挨個挨個的去澆水。
遲逾擦擦畫畫,終于讓整個小巷的輪廓躍然于紙上,有點兒愉悅地挑了挑眉,看了看一旁空無一人的板凳,壓低了眼鏡,而他正在前面專心致志的澆着水,他突然想到一個詞,現世安好。又忍不住笑自己突如其來的矯情。
等遲逾回過神來的時候,後腦勺被輕輕拍了兩下,“大畫家,該吃午飯了吧”顧塬雙手撐在他的椅子背上,聲音低沉,遲逾莫名就覺得帶了幾分性感,耳垂不由自主的浮現幾分紅色。
“哎——去不去”顧塬在身後又拍了拍他,遲逾把耳後的頭發往前面扒拉了幾根到前面,剛好擋住他的耳朵。無比自然的起了身,把鉛筆裝回工具箱中,擡眸看他,“走吧”
分明是進巷子容易出巷子難,到了顧塬這兒成了相反的,随便一個口他都能帶着你百轉千回的轉悠出巷子,并且介紹一下這是誰家跟他什麽關系
滔滔不絕的程度不亞于壺口瀑布往下落水的速度,“事兒媽實錘”遲逾在心中默默腹诽,面上不動聲色,似乎聽的認真極了,還時不時“恩”“喔”“啊”“原來是這樣”讓顧塬極其受用
“劉叔!”顧塬無比自然的進了一家“建紅五金建材店”,熱絡的與站在櫃臺邊上的中年男人打着招呼,男人五短身材,濃眉大眼,親切的叫着顧塬“小塬”遲逾在一旁被忽略後臉有點黑,下定決心如果顧塬在這裏吃飯他就跟他絕交,斷絕同桌情誼
好在顧塬沒把他晾多久,寒暄了幾句就出了門,看見面無表情杵在門口的遲逾心裏咯噔一聲,裝作熱情小心翼翼把他推進了旁邊一家不起眼的小門店,遲逾瞳孔一縮,這他媽連營業執照都沒有,三無店鋪?
遲逾在顧塬的推搡下沒得法跑,耷拉着腦袋認命的進了店,找了一個靠牆稍微幹淨點的座位
遲逾覺得這是他最後的倔強,自從跟顧塬在一塊兒玩之後,小破落戶理發店,三無餐館都去過了,不知道下一步是去那個山窩窩裏探險
顧塬點餐很熟稔,看起來是經常過來吃,很快就點好了菜,遲逾估摸着是顧塬覺得最好吃的幾道菜
四周客人還不太多,現在才十二點整,顧塬說這邊兒幾乎到下午才吃午飯,遲逾看了看外邊兒空無人煙的街道心下了然
“這裏都是家常菜”顧塬跟他夾了一筷子紅燒茄子,遲逾嘗了嘗,點了點頭,上菜速度很快,口味出奇的好
特別香,而且是直接在大門口的門後邊洗菜摘菜炒菜,比一般大規模的門店還透明,遲逾在心中暗自贊嘆“顧塬小破眼光真還不錯”破天荒的續了一碗飯
吃過飯無非就是繼續畫畫,顧塬有點兒想帶他逛逛,看遲逾一吃完飯就要去畫畫的模樣顧塬決定換個時間,旁敲側擊的問一下“你今天能畫完嗎”
“下午畫完沒問題”遲逾說
“那要不然晚上我帶你出去吃燒烤,逛逛?這兒晚上還有冬日祭”顧塬說
遲逾被勾起了一點興趣,偏着頭問旁邊的人“什麽是冬日祭”
“就是類似于祈福吧,我們這兒來旅游的人有點兒多,也算是鳌頭,專門來招你們這樣的旅客的”顧塬說
“行”遲逾答應了
跟上午的流程差不多,兩個人都輕車熟路了,一個人畫畫一個人就在旁邊瞎鼓搗,只要不打擾到旁邊的人就可以了,一靜一動,畫面和諧。
作者有話說:
今日份~我覺得我好铿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