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仙不長命[洪荒]

第5章 想當壞人的第六天：盤古留下的一線生機

盤古時期僅存的幾個生物永遠的記住了那一天——太古時代的結束，洪荒時代真正的開始，大陸有了生機，他們開啓了靈智，而盤古大神化作了洪荒萬物。

祖龍從追趕紅雲中自行領悟了騰雲駕霧的技能，與元鳳一起飛上天空，遠遠的目送着那個一直矗立在大陸中央的巨人盤古生命的最後一程。很多年後，當祖龍造下大殺孽，自知無力回天時想起了這一幕，那是他靈智開始的起點，也是他們三神獸“不信天道，不修因果”的根源，他們以為只要他們不相信，他們便不會遇到和盤古一樣兩難的選擇，然後孤獨的死去。

“那個總是欺負我們的小混蛋呢？”元鳳問祖龍道。他早就想給紅雲好好上一課了，有關于小盆友不能随便欺負動物，否則會被動物吃掉的很有教育意義的雲生最後一課！

祖龍搖搖頭，沒有說話，他是真不知道紅雲的下落，不過即便知道他也是不會告訴元鳳的。

“他現在大概才是天地間最可憐的存在。”始麒麟也終于歪歪斜斜的學會了駕雲飛翔，“失去了最大的倚仗，從最高處的雲端被打落到泥土裏，但凡聰明點的就絕對不會在沒有強大的力量之前現身。”

“真是個膽小鬼。”元鳳特別高冷的哼了一聲，滿臉的不爽，我也就是嘴上詐唬一下，又不可能真的吃了紅雲，這一個二個的都把我當階級敵人看是要鬧哪樣？！

盤古身化萬物時其實只從場面來講，還是很恢弘壯麗的。

大道從盤古頭頂降下萬丈金光和朵朵祥雲，空氣中隐隐有飄渺悅耳的仙樂在回響，盤古的身體幻化成星光點點，又緩緩重聚于不同的地方形成不同的形狀，一切都被營造的美輪美奂，仿佛這世間最極致的美。

盤古的左眼成了太陽，右眼則成了月亮，絲綢般的長發變成了夜幕上的璀璨繁星；鮮血則化成江海湖泊，肌肉變成萬裏沃野；骨骼成草木，筋脈變道路；呼吸為風氣為雲，聲為雷霆汗為雨；肚臍成了一片幾萬裏的血海，魚蝦不興、鳥蟲不至，天地戾氣皆聚于此，名幽冥血海，也就是後世的地府。

盤古的頭與四肢化作五岳高山代替盤古繼續擎着天地，脊梁所化的山是其中最高的，也就是後世赫赫有名的天地間真正的支點——不周山。

紅雲睡在盤古的脊梁骨上，也就等于是睡在了不周山上。他至今還在沉睡，不知道洪荒大陸翻天覆地的變化，也不知道當他再睜開眼時，他就又要變成孤家寡雲了。

不周山其實不是一座山，而是一座山脈群，十萬大山，百裏綿延。在整個不周山群中，只有主峰是真正負責支撐着天地的，衆側峰則衆星捧月的環繞在主峰四周，形成了最特殊的天然陣法，聚天地靈氣于此，成為了洪荒初期天地間的第一福地。

無數仙家都曾雄心壯志的想要在此開設道場（也就是安家），但最終他們卻都灰溜溜的铩羽而歸，認命的選擇了別處。

因為這個世間有一種說法叫虛不受補。

不周山靈氣太過濃郁，反而有可能會讓神仙折壽，甚至是爆體而亡。哪怕是道祖鴻鈞，合了天道的聖人，也只是退而求其次的選擇了三十三天外的紫霄宮，而不是不怕死的妄圖在不周山上設立道場。

紅雲卻因着盤古的關系，而得到了入主不周山這一金手指開的有點大的大造化。

此時紅雲就宿在不周山的不周主峰離藍天最近的山洞裏。山峰四角按照五行八卦的講究被很有技巧的插下了誅仙四劍，與衆側峰環環相扣的組成了上輩子震顫寰宇的誅仙劍陣。每一把劍的四周又有不同的護劍陣法，大陣套小陣，可謂相互依存，生生不息。

不過這個誅仙劍陣與盤古誅殺混沌三千天魔時的那個劍陣是有些不同的，應該算是改良版，又或者2.0版，不為殺人，只為困住陣中之人。

在內非聖人不得出，在外非天道聖人而不得入。還适當的調節了主峰內的靈氣，濃郁卻不至傷人，又不會少到稀薄，可以說是最事宜仙家修煉的場所。

盤古的這一番苦心，自然是為了紅雲。

在坐化之前，盤古夜以繼日的不斷推演着大道，希望能夠知道未來的變數，好保紅雲一世安全。但盤古實在不是推演方面的高手，只大略知道未來洪荒注定會有三次大無量劫，數次小無量劫，唯一能保護紅雲的方法就是紅雲成聖，不死不滅，不沾因果。

盤古是很想撐到紅雲成聖那日再化作萬物的，但大道不可能允許他等到那一日，因為屆時有了聖人作為幫手的盤古，就未必肯老老實實的去死了。

于是盤古只能退而求其次，在紅雲成聖之前，将紅雲牢牢的護在他死後所化的不周山上，讓紅雲在沒成聖之前沒有辦法去參合大陸上各族的種種劫難。他給紅雲安排的活動範圍包括了一整座的不周山主峰，因為要保護紅雲不被來自外界的人傷害，陣法最大的範圍就只能維持在這種程度，讓盤古很是內疚。

而等紅雲成聖破陣之後，困住紅雲的誅仙四劍就會自動認紅雲為主。

誅仙四劍可是天下間少有的大殺器，由四劍所布下的誅仙劍陣1.0版中暗藏三千殺機，兇險萬分，非四聖齊聚而不得破，非聖人入陣立刻就會灰飛煙滅，一如與盤古對上的三千混沌天魔的下場。

有此劍陣，紅雲即便不能稱霸洪荒，但自保肯定是足夠了的，盤古這樣想着。

而紅雲所沉睡的能遮擋風雨的山洞，也是盤古精心為紅雲準備了多日的栖息之所。洞府設置在不周主峰最近接于天空的地方，幹淨澄明。山洞之下便是亘古不化的皚皚積雪，但洞府外面那處寬廣的人造平臺卻不會讓人感覺到一絲一毫的寒冷，反而四季如春，百花競放，猶如世外桃源。

洞府外常年有霞光和瑞氣籠罩，奇花仙草星羅棋布，後山有飛瀑奔流而下，水聲不斷，拍打在石頭上會發出如珍珠落入玉盤時的清脆響動。

洞前開闊的山崖邊種下了那顆本應該被紅雲牢牢的保護在丹田內朝思暮想着一定要給對方找一處山明水秀好生長的福地的人參果樹。它沐浴在陽光下，成長在風雨裏，一半光明，一半陰涼，注定會茁壯成長為一棵只能讓人仰望的參天古樹。沉默、驕傲又屹立不倒。

三十六品淨世青蓮也在不周主峰，就深紮在山頂，正欲含苞待放。這倒不是盤古為紅雲留下的，而是命中注定三十六品淨世青蓮只能綻放在世間最幹淨的地方。

洞府內布置極簡，卻暗藏陣法無數，纖不染塵，明亮如晝。洞內随意擺放的任何一個尋常物件都不尋常，皆可在關鍵時刻成為紅雲手中的法寶，是來頭大又威力震天的有用之物。哪怕是紅雲所躺的寒冰床，所枕的玉枕也都是法器。

而除了紅雲的本命法寶十二品業火紅蓮以外，現如今紅雲還多了一直萦繞在他身邊的由盤古胸中的一腔正氣所化的諸天慶雲。

這也是在後世很有名的法寶，是四大天道奇寶之一，本該是三清之一的元始天尊的防身至寶。此寶一旦祭出，諸邪避退，萬法不沾。五色毫光渲染諸天、八音仙樂響徹寰宇，無數金燈、璎珞會漫天落下，如檐前滴落的水珠，絡繹不絕，延綿不斷。場面恢弘而又大氣，打起架來十分的有面子。特別符合紅雲所求的那般，像吾王金閃閃一樣從天空擲下十萬寶物的土豪場景。

書案上陳列擺放着幾片造化玉碟，那裏面記載了盤古留給紅雲的全部遺言，他對紅雲交代了事情始末，還留下了自他出生到身化洪荒之前全部的修道感悟，以及……

……在不周山穩穩的代替盤古擎住天地之後，盤古拼着最後一口氣力，遙遙看向不周山的最後一道殘影。

那一眼，便是萬年。

紅雲醒後，一臉茫然的坐在寒冰床上環顧四周，不确定的輕輕叫了一聲：“爹？”

無人應答。

紅雲便又大聲叫了一遍，還是沒有人回答他，哪怕是微風都吹不入這寒暑不侵被保護的密不透風的洞府中。

紅雲開始有點不安，他迅速起身，奔向洞外，看也沒看周邊猶如仙境的景色，只架起腳下的白雲便要飛出這裏去大陸中心尋找盤古。

但在紅雲飛起的前一刻，幾片造化玉碟從洞府中飛出，環繞着紅雲漂浮在他眼前，不斷的閃着亮光，強烈的對紅雲表達着一種“快看我，快看我”的氣息。

紅雲感受到了造化玉碟上熟悉的來自盤古的氣息，卻怎麽都下不了手去點開那個玉碟。他的身體抖如觳觫，甚至有點擡不起自己的手，他心裏其實是很明白當他睜開眼睛看到這一切時是意味着什麽的，即便以前不明白盤古為什麽背着他寫造化玉碟，這個時候也明白了。只是他不想去相信，更不願意接受。

但最後造化玉碟就好似盤古了解紅雲一般，不管不顧的引着紅雲的神識探了進去，紅雲被迫讀取了全部來自盤古的消息。

當紅雲聽到盤古的第一句話時，他就已經不能自控的淚如雨下，一開始還只是很壓抑的默默垂淚，仿佛哭稍微大一點聲都會驚擾到盤古最後的一絲魂魄，而越聽到後面淚水就越來越急，越來越多，直至如決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可即便如此了，紅雲依舊努力壓着沒發出一點聲音，因為他生怕錯過盤古的任何一個字。只是由一開始的站立慢慢跌坐到了地上，在全部聽完後，紅雲終于抱着造化玉碟哭出了聲音。

“我還沒有來得及和你告別。”他反複這樣說道。

紅雲哭的泣不成聲，整整七七四十九日，直至聲嘶力竭，也沒讓他停下這種沉痛到仿佛整個人都要窒息了的感覺。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作為活下來的那個人必須學會move on，那樣才是堅強的表現。

但紅雲從來就沒想過要當一朵堅強的雲。

盤古大概也看出來了，所以他在身化洪荒之後，為了幫助紅雲move on，給他留了一個念想，一個活下去的動力——葬天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