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作者有話要說:
“我在八年前就見過你,那時我二十歲,我負責處理一次人為制造的空難。鑒于外界的壓力,我們沒有宣布調查結果。所有空難家屬去認領屍體和遺物時,我看見了你。”
“?”我沒印象。
“你沒看見我,我在觀察室裏。你很堅定,才十幾歲,卻一滴眼淚也沒有流,盡管眼底有着深刻的哀恸,卻沒有表現現來,那時,我就對自己說:她是個絕好的人材。”
“于是我就命裏注定的、鬼使神差的去了KBS當快遞,自動送上門。”
“也許吧。但,在冷雨硯死後,我們發現,受訓者必須性格堅毅,兼具女性妩媚與溫柔。在觀察了你五年之後,我們才決定啓用你。”
“你們怎麽觀察我?”
“很簡單,24小時監視。”凱笑,“當時你若知道,你一定會殺了我。”
“什麽?”我大驚到無以複加的地步。五年中一千八百多個日日夜夜中,我的一切活動都在別人的掌握之中,我竟絲毫不知!我有種被人剝光衣服了的羞恥與憎恨感,我站了起來。
“Estelle!”凱伸手拉我。
“別碰我!”我冷冷地說。
“原諒我!”
“我早就說過,我不恨任何人,包括你在內,我只想單獨呆一陣子。”我背過臉。
“Estelle。”凱從背後抱住我,“你的觀察報告只有兩個人讀過,不會再有第三個人,因為我已經燒了它,只有森和我讀過。”
我覺得自己的肌肉并沒有想象中那樣僵僵的,似乎并不介意凱的擁抱。
“原諒我了?”凱用嘴吹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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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吹,好癢。”我笑,“饒了我。我原諒你了。”
“真的?”
“真的。”我笑。
“怎麽表示?”
“你說。”
凱把我扳向他。“陪我去跳舞。”
我點頭,陪他跳舞。室內響着柔柔的音樂,凱帶着我旋轉,我有點迷醉,不知是由于音樂還是由于窗外迷人的夜色。
“Estelle。”凱在我耳邊輕輕地說。
“嗯?”
“我想,我或許該離你遠一些,我怕時間長了,我會控制不住自己。”
“什麽?”我沒聽明白。
“我是說,我怕——我會不想讓你離開。”
“凱?!”我讓自己的臉離他遠一些,“你說什麽?”
凱幹脆停下了舞步,定定望住我。
“Estelle,你象一陣風,走入我的生活,你的喜怒哀樂怨嗔,無一不牽動我。我怕,如果一年以後,你遠離我而去,我不知道我的生活會怎樣。可是,我又想你快點離開,和你在一起,我會随時放松警惕,有時竟會睡着,我怕會——”凱沒有繼續說下去。
我怔怔地望着他,腦子裏一片紛亂,什麽也講不出,什麽也想不到。
凱看我一眼。“我懂了。”他趨前在我額上吻了一下,然後走出我的卧室。
我呆呆地立着,許久才回過神來。
情人節之夜過去了一個月。那夜之後凱就沒有回來過,連個電話也沒打回來過。我擔心到極點。
我坐在客廳裏,不安和焦慮。
一個高大而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
“凱!”
我叫了一聲,忘情地撲了上去,吊在他的脖子上。
“這一個月你去什麽地方了,我擔心死了,你知不知道?為什麽不回來,也不打電話?”
“你擔心我了?”凱攬住我的腰。“為什麽?”
“我不知道,可是,你不在我邊上,我覺得——”
“覺得什麽?”凱吻一下我的唇。
“我覺得孤單。”我頓了一下才說,不知為什麽,心裏的真話沒有說出口。
“不會了。”我笑,“我在倫道夫那裏住了一個月,想通了一件事。”
“什麽事?”
“我愛你。”凱不讓我離開他的懷抱,“聽我說完再離開。我愛你,不管你怎麽想,我不會改變。”
“我不知道。”
凱這回笑出了聲。
“笑什麽?”
“沒什麽。”他放開我,“去吧,去收拾收拾,帶一些家常衣服,我們要出門。”
“去什麽地方?”
“紐約。”
“肮髒的城市。”我笑着上樓。
“也許。”凱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們住進了紐約市的天堂飯店。
紐約是個犯罪率極高的城市,凱不準我獨自外出。他事事關心我,小到飲食,大到玩樂,無一不考慮周到,讓我覺得自己簡直象個公主。
半個月之後。
“凱,你該告訴我任務了。”
“Estelle。”
“告訴我。”
“好吧,這——”凱頓住,不說下去,而是開了電視,把音量開得頗高。
一個侍者敲門進來。
“伯爵,您的車到了。”
“我知道了。”凱帶我下樓,上了一輛跑車。
車開得很快,看樣子凱是輕車熟路。
“你還沒告訴我任務呢。”
“沒有任務,只是單純的休假而已。”凱竟不再說了,他為什麽瞞我?
我們在東十一區停好車。
“這兒是紐約市的一個毒瘤,充滿了罪惡、兇殺、色情與暴力。”
“為什麽來這兒?”
“看一個人。”凱突然變得極嚴肅,“到這裏來,一言一行都必須小心,否則,我們不是變成馬峰窩,就是變成肉醬。”
“變成哪一種都不漂亮。”我接了一句。
“那是自然。”凱用半個身子掩住我,走進一幢不時發出“吱呀”聲的危樓。
推開一扇虛掩的門,我忍不住彎下腰大嘔特嘔,地上的人已經被老鼠啃得面目全非,發出一股子腐臭的異味,蒼蠅在嗡嗡的盤旋。
“你別進去。”凱走進去,小心地輕輕翻動,不一會,他返出來,我也已經吐完了。
“他至少死了兩周了,點二二口徑手槍打中頭部,一槍斃命,看樣子來人是個職業殺手。”凱拿出手帕揩幹淨手,“走吧。”
“他是誰?”我問。
“不清楚。”凱不置可否,他并不想告訴我。
我們走出危樓。
“嘿,站住,你們是誰?幹嘛去老比爾的樓?”一個手持老式柯爾特V型左輪的男人攔住了我們。
“我們是房産經濟人,來看這兒的房子,可房主似乎出了點問題,所以我們決定下次再來。”
那男人看了看我,我戴着墨鏡。
“摘下來。”
我搖搖頭,因為凱微微皺了皺眉。
那男人看了我們一會兒,讓開了。
回到飯店。
凱給我一只手提箱。我打開,裏面全是有關一個大規模走私軍火的地下集團的材料。
“比爾是我們的線人,可他突然不再發來情報。我們派你調查下去,是單線,我直接找你聯絡,不經過他人。身份證、護照及其他都在手提箱裏,至于其他若需要,就去買或者用其他手段。”
我看了凱一眼,他愛我?我不知道。
獨自走進東十區的街道,空曠、冷靜,但在這片死寂中,卻有掩不住的殺氣。
不時在某個窗口,有一抹淩利或殺氣騰騰的目光。但當我回頭去看時,卻什麽也沒有。這兒的白天,竟跟墳墓一樣冷清。
我住進了老比爾的危樓,那間房間我發誓不踏進去。我住進二樓東頭的“套房”,從那兒的窗可以看見樓門口的一切。
掏出鏡子,我滿意地笑了,剪短了的、燙得淩亂的、染得七彩的頭發,破爛爛的外衣,很象這兒的人。
傍晚,整條街熱鬧了起來,人聲、歌聲、砰碰的敲打聲,但沒有警察出面幹涉,顯然是習慣了。
我正準備出去吃頓晚飯,門被撞開了,幾個彪形大漢開道,一個穿黑西裝的男人走了進來。看不清他的臉,我放棄,索性坐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