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次日回到公司，姚倩說：“電影宣傳團隊已經把方案改了一下，說不走那種刻意的煽情路線，但是主演團隊去看看他，還是有必要的，你在劇裏可是演他女兒，不能不出鏡。”
“不拍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答應不拍，不過可能會集體合個影什麽的。”
沈蹊感覺自己有些掉入了“拆窗拆屋頂”的陷阱中，比如一開始說屋子裏太暗，讓他拆個窗，他不同意，但是如果說拆屋頂，他馬上就同意拆窗……
但是，她還是不情願去。
上次去醫院裏看望他，已經足夠了。這會兒又要跟着一群人去看望他，着實尴尬。他興許不尴尬，但是自己不自在。
沈蹊最終還是回絕了這個安排。
姚倩表示理解：“行吧，我可以幫你回絕，但是得給足夠的理由。”
“生病了，不想把病菌傳染給抵抗力弱的人。”沈蹊淡淡而道，“這個理由，足夠了。”
姚倩看着沈蹊，搖頭無奈道：“這次你躲過了，下次呢？你們父女關系這顆不定時的炸彈，我還真有些頭疼，将來引爆的時候，得多震驚。”
沈蹊也有一種不是很好的預感，但還是說：“等引爆的時候，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實在不行，拒不回應吧。”
“我才不擔心你呢，我擔心的是你的那些代言啊、合作啊，會不會受影響……”
沈蹊：“轉換一下思路，也許那時候是好的影響呢？”
姚倩點點頭：“這事兒，還真不好預測，只能期待它是好的影響，而不是負面的。”
翌日，沈蹊上午有一個商務拍攝，下午一回到家中，便被姚倩勒令：“他們明天去張錦川家中看望他，你今晚到明天白天，都不要出門，在家養‘病’。”
不出門便不出門呀，沈蹊樂得自在，宅在家中多愉快。
沈蹊讓楊心怡去買了些食材，在家裏搞搞烹饪。
向晚時分，沈蹊接到了顧轸打來的電話。
“生病了？”
“呃……”
“嚴重嗎？”
“嗯。”
“懂了，裝的，不想去看張老師。”
沈蹊傻眼，他怎麽就篤定是裝的？
“沒裝。”咬死了，沒有！
“嚴重的話早去醫院了，待家裏算怎麽回事？”
“你怎麽知道我在家？”
“楊姐不是問你放鹽了嗎？”
謊言被戳穿，誰會樂意，沈蹊說：“不需要向你解釋。”
顧轸笑道：“我那天聽說你也會去看望張錦川，便想着也過去，跟你見上一面的，沒有想到剛才說你生病了，去不了……沒有想到，你果然是臨陣脫逃。”
沈蹊張口結舌中。
他說什麽？
如此直白。
如此費盡心思。
沈蹊回道：“你也搞太複雜了，如果真的想見我，為何不直接約我出去？拐彎抹角的，你累不累呀？”
顧轸坐在辦公桌後，換他瞠目結舌了。
原來，她是這麽落落大方，果斷幹脆的人？
原來自己挖空了各種心思，制造各種機會去遇見她……果然太磨叽了？不過也是，自己為什麽就不能大大方方地約她出來呢？
自己的那點兒小心思，她一眼就看出來了吧。
正常人都看得出來吧。
顧轸笑吟吟：“有兩張俄羅斯國家芭蕾舞團的演出門票，原本想見面的時候跟你說的，聽說你小時候學過芭蕾，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去看。”
沈蹊在電話這頭笑眯眯：“興趣是有的，什麽時候表演？我得看看時間。”
“他們會在京表演三天，明天起到大後天，有下午場和晚上場。”
“後天就要去錄制節目，只能明天了。”
“既然如此，那明天下午場吧，晚上不必妨礙你的休息。”
沈蹊驚訝地道：“你不是還要去看望你幹爸麽？”
“呃，這個……”顧轸幹脆地說，“不去了。”
沈蹊禁不住吐槽：“我還以為你有多孝順這個幹爸，原來也不過如此。”
顧轸聲如蚊蚋：“主要是覺得你會去，才想去的。”
沈蹊彎了彎嘴角：“明天傍晚，你來接我吧。白天要裝病，我們看晚上場的。”
“好。”顧轸挂掉電話，轉頭看向窗外。
方玮進來時，見顧總一直噙着笑，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但是他的心情好是顯而易見的，遂說道：“顧總，與會人員均已到齊。”
“知道了，馬上來。”
晚上八點場的《天鵝湖》表演，從沈蹊住處去劇院，開車不過二十分鐘。結果顧轸下午五點就到了沈蹊的公寓停車場。
沈蹊當時還在家裏披頭散發地閱讀一本雜書。
接到電話，無比驚訝：“不是八點才開始麽，現在也太早了。”
“我們可以先去吃點兒東西。”
“我衣服都還沒有換呢！”
“沒事，我在車裏等你。”
要洗臉、護膚、化妝、換衣……差不多也得一個小時。
沈蹊無語了，現在已經是十一月，北京漸漸變涼，夜裏還有些冷，讓他悶在車裏等一個小時，不得無聊死……
“算了，你上來吧。”沈蹊說道。
顧轸又驚又喜，她說什麽？
上去？
去她家？
她這麽随意的嗎？
見他半晌都沒有回應，沈蹊又問了一次：“你來不來？”
“來！”
這種前進一大步的機會，誰會錯過啊！
“嗯，按1506室，我表姐夫會給你開樓下安全門的。”
咦？先前腎上腺素都要飙出來的節奏，現在才明白，原來她不是一個人居住。想想也是，表姐、表姐夫都是她的工作人員，她自然會跟他們住在一起。
可是一番操作，進了1506室之後，顧轸徹底知曉了，他進的是表姐、表姐夫住的公寓，至于沈蹊，住在隔壁1505。
還真是，想太多了。
屋子裏只有李少平一個人，楊心怡去公司辦事了。
李少平跟顧轸也有過一些交道，所以并不覺得有什麽陌生，他雖然人高馬大，實際上性格是比較随和的，除了有關沈蹊的隐私不談，其他的都能聊。
李少平說道：“顧總，我們這兒有些亂哈，小蹊說可能要一個小時才能弄好，您将就坐着，要喝點兒什麽？”
“開水吧。”
過了一會兒，沈蹊又打了個電話給李少平：“姐夫，要不訂幾個外賣吧。”
“點外賣？”
“嗯，你按免提。”
“顧總，要不我們幹脆在這兒吃了晚飯再去看表演吧。”
顧轸疑惑地說：“不去外邊吃了麽？”
“現在這個點，容易塞車，等過去怕都要開場了，我也有些餓了……”
李少平問：“顧總介意吃外賣嗎？”
“不介意，其實我也經常叫外賣。”
……
等沈蹊穿戴好，外賣也剛好送到。
在顧轸原本的設想中，他想帶沈蹊去某家酒店吃高級自助餐，所以才這麽早就結束工作來接她。
結果窩在小公寓裏吃外賣。
沈蹊仿佛看出了他的小心思，問道：“怎麽，顧總，你似乎有些介意？”
“沒有沒有，怎麽會介意？我現在也經常吃外賣。”
“那就行，我還以為顧總不食人間煙火。”
“怎麽會，你忘了我當初怎麽進醫院了？”
李少平有些不解：“怎麽了？進醫院？”
沈蹊想起那次他是吃了一碗街頭冰砂引發的急性腸胃炎，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顧轸也不好意思地嘿嘿作笑。李少平看着這對年輕人，感覺有些奇妙。這種暧昧的小氛圍，他一個過來人自然懂。
熟悉之後，發覺沈蹊在生活裏就是非常随性自然的一個人，顧轸也漸漸放寬了心。
趕到劇院，還有十分鐘開場。
二人找到VIP座位，沈蹊這才松了一口氣，壓低聲音說：“還好，沒有遲到。”
《天鵝湖》觀看完畢，沈蹊與顧轸打算晚些時候再離場，以免混在人群裏惹來是非。
好在這兒是VIP座席，能消費得起的都是有一些家底與格調的，所以即使有人奇怪地看向沈蹊，也沒有打擾她。
只是後排有個女生湊了過來，拍了拍沈蹊的後肩：“你好——”
沈蹊下意識地轉過頭，得到了對方的一聲：“哇，你真的是沈蹊，我剛才在後面認了好久……”
這樣也行？
沈蹊大方地笑了笑。
湊過來三五個人，語氣十分驚喜，紛紛喊着：“哇，是沈蹊！”
旁邊也有不認識她的，小心詢問：“誰啊？”
“演員明星呀，拿過影後的。”
沈蹊無奈，只得站起了身，把口罩戴了起來，朝出口走去。
顧轸見狀維持了一下秩序，不過這裏面的觀衆也沒有要瘋狂追星的意思，大家只一邊走一邊閑聊了幾句。
走出通道後，與更多的觀衆會合，場面才一下子有些淩亂。
越來越多的人認出了沈蹊，大家全都圍了過來。
顧轸身材挺拔，站在人群中原也是鶴立雞群的，雖然也戴了口罩，但是僅從外形上看，這會子跟沈蹊挨在一起，十足登對，讓人不得不浮想聯翩，還有人拿着手機拍攝起來。
顧轸的紳士手護着沈蹊，隔開了半邊人群，兩個人快步向前行去，總算甩掉了他們。
慶幸這些人不是專業追星的粉絲，更沒有狗仔，不然追上來，甩都甩不掉。
一直到上了車，二人才呼了一口氣。
顧轸笑道：“跟你出來，果然要考驗一些。”
“怎麽，你害怕了？”沈蹊笑問。
“我公司可是簽了一堆愛豆，我會害怕？”顧轸故意道，“只是這麽一鬧，剛才看了個什麽，都抛在了腦後。”
“看了個寂寞，哈哈。”沈蹊接過話，莫名笑了起來。
顧轸目光閃爍地看着沈蹊笑得這麽歡暢，突然說道：“還是第一次見你笑得這麽開心，感覺好新鮮。”
沈蹊收起了笑容，睨了他一眼：“好了，開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