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駱戰被判決
從派出所回來的當天,顏荔就開始收拾行李。
她搬來他家住之前,行李本來就不多,收拾了一個小時基本已經收拾完了。
下午,阿姨接顏言回來。
顏言看見她收拾東西,站在門口問:“姐姐,你收拾東西幹什麽?”
顏荔的手一頓,擡眼看向她時,溢着愧疚。
她起身走過去,半蹲下身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細肩上。
“言言,我們離開這裏好不好?”
顏言困惑:“我們要去哪兒?”
顏荔松開她,抓着她軟嫩的手,食指把她額前的劉海勾到耳後:“去一個他……們永遠都找不到的地方。”
顏言察覺出她的異樣,心慌起來:“姐姐,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江傾韞突然出現在顏言身後,緊緊地看着顏荔。
這些天,他在學校聽到了一些傳言。
那些人說他哥哥殺人,已經被警察抓了。
更有人說,殺人償命,駱戰會被判死刑。
“顏荔姐姐。”江傾韞臉色擔憂,走過去,“哥哥是不是……被警察抓了?”
顏荔眉頭一緊:“你哪兒聽的?”
“學校裏有很多人這樣說,他們說新聞上全是報道這個,顏荔姐姐……”江傾韞紅了眼眶,“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
因那男人職業的關系,加上死的是商界小有名氣的顏立軍,這件事出來的當天,就轟動了整個立江市。
這幾天的新聞全是報道這個,江傾韞在學校讀書,她以為還能瞞住,結果還是……
顏荔走過去蹲下,望進小男孩的眼睛裏:“江傾韞,你今年九歲,是個小大人了,遇到事情,你是不是應該勇敢?”
“所以他們……”江傾韞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流,“說的都是真的?”
“嗯。”
這一句肯定,惹來江傾韞的嚎啕大哭。
顏荔沒有阻止他,而是任由他哭着。
顏言看他哭的那麽厲害,也跟着抽噎起來。
晚飯後,顏荔給張禀打了電話。
張禀趕到駱家時,看見大廳的行李,愣住,走過去:“這是?”
顏荔答非所問:“江傾韞還有什麽親人嗎?”
張禀一愣,看了眼抱膝坐在一旁落寞的江傾韞,搖頭:“他母親生他的時候難産去世了,他原本跟着他爸,但他爸另娶,有了新家庭就沒再管他。駱戰看他可憐,就把他接過來,讓他跟他和姥姥一起住,這一住就住了七八年。”
“……”
顏荔出聲:“張禀,我要離開這裏了。”
“你……”
她的聲音異常平靜:“我跟他分手了。”
“……”
張禀驚詫,态度不悅:“顏荔,這種時候你怎麽能跟他分手!”
“他提的分手。”
“……”
張禀嘴巴張了張,想說什麽,卻什麽也說不出口。
他太了解駱戰了,這時候提出分手,也是不想拖累顏荔。
張禀試圖解釋:“顏荔,駱戰他只是不想讓你……”
顏荔站起身,提起兩人的行李,牽着顏言走到張禀面前。
“張禀,我現在跟他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不适合住在這裏。我現在跟言言搬出去,至于江傾韞……”她心頭一疼,“麻煩您多照顧他。”
“照顧什麽照顧!江傾韞那麽黏你……”
顏荔态度堅定:“我身份不适合。”
張禀瞬間啞然。
終是沒有理由留下她。
望着她遠去的背影,最近為駱戰的事忙得焦頭爛額的張禀,一頭兩個大了。
臨近期末考試,顏荔打算等顏言考完試後,便跟學校提出下學期轉校的事情。
在顏言考試的那段時間,她一直在網上尋找适合顏言就讀的學校。
春蕾小學雖然資質很好,能讓顏言學到更多,但那畢竟是私立貴族學校,每年學費昂貴,父親在世時還能讀一讀,現在家裏落敗,她還欠着那個男人的債,顏言再讀這個學校,對她來說,壓力會越來越大。
顏言很懂事,知道她的不容易,主動提出去其他學校讀書的要求。
顏荔心裏對她很愧疚,但這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
顏荔給顏言找的學校是公辦小學,包括學雜費,一年學費五萬,壓力不算很大,加上這所小學靠近她就讀的立江大學,到時候接送她上下學也方便。
顏荔原本想着離開這座城市,離的遠遠的,但她就讀的大學是立江市大學,坐落在立江市。
她想讀書學習,想充實自己,想讓顏言有一個好的就讀環境,只能放棄之前遠走高飛的想法。
所有的東西好像在冥冥之中,有了牽絆和注定。
她注定離不開這座城市,注定不管她怎麽躲、怎麽藏,依然躲不開各大新聞媒體上報道那男人案子的進展情況。
初春的二月十四號,是顏言新學校開學的日子。
顏荔起了個早,特地坐車陪她去學校報到。
送她入校門,顏荔站在門口望着她的身影,心裏有悵然爬過。
一個月了。
她們搬來立江市白雲區已經一個月。
顏荔每天的生活不是上下課、做課題就是接送顏言上下學。
雙休日她會去做一些兼職添補生活費。
日子雖然忙碌,但很充實。
但只有她心裏知道,她是故意讓自己那麽忙的。
好像只有忙碌着,她才能不去亂想那些事情。
自從那天在探望室跟那男人見面後,顏荔沒有再去過那家派出所。
期間,張禀和朵覓有給她打過電話,但都被她拒接了。
她拉黑了那男人的所有聯系方式。
也同樣拉黑了張禀那幾個跟他關系很好的人的聯系方式。
她想徹徹底底地把他趕出自己的世界。
然而——
她想做到不打聽那個男人的任何消息,卻怎麽也做不到。
因為不管她走到哪裏,都有電視視頻等媒體渠道報道他案子的進展情況。
二月十四號,言言新學校報到那天,她聽到新聞報道說,那男人承認自己防衛過當致顏立軍死亡,也承認自己曾經對顏立軍有過謀殺想法。
二月三十號那天,她又聽到新聞報道說,警方已經把所有證據提交給法院,三月十號那天就開庭。
三月十號那天。
顏荔給自己買了個小蛋糕,坐在沒有開燈、昏暗的房間裏。
鋁合窗開了一邊,有月光灑進來,在地面投下一個規則的光圈。
顏荔坐在光圈中,拿出蠟燭,給小蛋糕插上去。
“咔嚓”的一聲,打火機的火光亮起,有風從鋁合窗那裏吹進來,火光一閃,軟了半個腰。
她把火光點上燭芯,随後松開打火機的閘門。
燭光亮起,映亮她的臉,在她臉上閃爍。
顏荔眼睫微垂,怔怔地望着那燭光。
她想起很多事。
那男人說,三月十號是她的生日,他可能來不及陪她過了。
那男人說,三月十號那天,他會給她送新的生日禮物。
那男人還說,他會陪着她過她後來的每一個生日,每一個新年,甚至是他們的每個紀念日。
把男人幻想進美好的未來,她只覺得可笑。
自己竟然活成了笑話。
似是感覺到什麽,她伸手摸到鎖骨,把那條百合花項鏈拽下來。
上面有破損的痕跡,百合花的邊緣也有凹陷破損的痕跡。
那天她把項鏈狠狠砸向地面的時候,項鏈已經斷成了幾段。
當時整個鏈子都壞了,上面的百合花也滾在地上,沾上了污穢的塵土。
那天她哭的很厲害,只想毀掉他送的所有東西。
然而後來,她還是舍不得。
最後哭着撿起來,收在掌心。
顏荔眸色黯淡,把那條項鏈扔在一邊。
她湊過唇,輕輕吹滅蠟燭。
房間內,再次變得昏暗起來。
旁邊手機上的視頻,在播放着——
警方向法院提供完整證據,證明顏立軍生前涉嫌雇兇槍殺顏立竣,雇兇指使他人毒殺章思芸和張英,威脅囚禁顏荔,但現因他已經死亡,人民法院最終裁定,終止對該被告人案子的審理和宣判。
駱名德因涉嫌毒殺張英被告,但也因他已經死亡,人民法院最終裁定,終止對該被告人案子的審理和宣判。
顏荔現在才知道,那次死的人不僅僅只有顏立軍,還有駱名德。
駱名德是被顏立軍亂槍打死的。
最後。
視頻裏法官的聲音铿锵有力,穿透手機,傳進她的耳朵——
“被告人駱戰,在受害者顏立軍死亡案件中,涉嫌防衛過當,犯過失致人死亡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