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唯一的信念
“聽說是三樓305病房的那個患癌老人,啧啧,這人心怎麽那麽狠毒啊,無冤無仇的竟然下毒!”
“整個醫院的醫生都跑過去搶救了,走走走,我們過去瞧瞧!”
……
駱戰眼神一震,幾乎是同一時間飛奔了出去。
顏荔知道,305病房是VIP病房,只有駱戰姥姥一個病人。
她心跳的飛快,幾乎提到嗓子眼兒,強撐着身體緊随過去。
305病房門口聚集了很多人。
醫生正在給老人做搶救工作,除顫儀貼在老人的胸口。
吸住、松開,吸住、又松開。
老人的身體被除顫儀提起,又重重地落下。
“林醫生,病人血氧在極速降低!”
“林醫生,病人呼吸逐漸減弱了!”
“林醫生,病人血壓幾近平緩……”
護士的聲音剛落,心電血液監護儀上突然傳來一陣“滴”聲。
綿長而尖銳,異常刺耳。
老人的心跳,陷入無盡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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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醫生還在做最後的搶救,然而不管他怎麽努力,老人已經陷入無生命體征的狀态。
駱戰瞳仁震動,整個人徹底呆在原地。
那一刻萬物肅靜,一片死寂,他雙耳間接性失鳴,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
他雙眼直直地盯着躺在病床上的老人。
半晌,他才驚慌失措地扒開人群,身體踉跄地跑進來,跪倒在病床前。
他全身都變得麻痹,雙眼猩紅,擡手想摸老人的臉,伸到半空卻突然縮了回來。
這一定是夢!
他不敢碰,生怕一碰,姥姥就走了。
“姥姥……”駱戰爬上前,兩手緊緊抓着老人的手,明明是笑着,眼淚卻不受控制地往下流,“你怎麽睡着了?你醒醒好不好?”
“你、你看,這麽多人看着,林醫生也在這兒呢,你不醒來,會吓着他們的。”
“你不是總跟我說,阿戰要乖,要聽話,不要給別人添麻煩的嗎?”
“你看,你要是不醒來,就會給他們添麻煩了,我們不要給人家添麻煩好不好?”
“姥姥,你醒一醒,好不好?”
……
顏荔趕到病房,只見男人跪倒在地,腦袋無力地磕在老人的手背上,嘴裏一直喃喃地喚着老人。
然而老人像是随風飄散的蒲公英,在散開的那一瞬間,已經沒有抓住的機會。
顏荔心頭一震,怔怔地走過去,神色擔憂地喚他。
駱戰像是陷入痛苦的悲恸世界裏,盯着老人的雙眼猩紅,雙唇微顫,就連抓着的手都在顫抖。
她喚他的聲音很輕,像是害怕推倒他建起來的圍牆。
“阿戰……你別這樣,”顏荔眼淚也滾下來,“姥姥她……走了。”
男人身體一顫,怔怔地轉臉看她。
他盯着她半晌,而後笑着搖頭:“不會的,姥姥只是生病了,醫生說她配合治療的話,還能活很多年……”
誰都知道,老人患的是肺癌,已經是晚期,這兩年來的化療,不過是暫時減緩老人病情加重的速度而已。
他嘴裏一直喃喃着:“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顏荔上前輕輕抱住他:“阿戰,這不是你的錯,我求你了,你不要這樣好不好?”
林醫生和護士在一旁,一臉歉意地對着他們,深深鞠了一個躬。
沒多久,警方的人就來了。
警方驅散圍觀群衆,對整棟樓進行了封鎖,開始對現場進行勘察。
張司運正在詢問林醫生在內的一衆醫護人員,駱戰走了過去。
“好,待會兒您幫忙把醫院院長給我叫來。”張司運說完,便讓林醫生離開。
張司運知道他想問什麽,見他過來,便開口:“警方調查到,您姥姥并不是死于肺癌,而是毒發身亡。”
“我知道。”男人站在他面前,神色一片死灰,透着一絲陰冷。
張司運愣住。
“林醫生等人在她中毒的第一時間進行了搶救,但那毒性太大,她呼吸困難,即使努力搶救,已無力回天。”
駱戰此時的神色冷靜的可怕,仿佛失去至親的人不是他。
張司運從業多年,見過形形色色的受害者、受害者家屬和嫌疑人,一眼就看穿了他此時的想法。
至悲至痛後的冷靜,是為了運籌後續更大的報複。
張司運眉頭一蹙,好聲道:“駱先生,我理解您失去親人的痛苦,但目前嫌疑人還沒有鎖定,我希望您一定要冷靜,等待警方的調查結果,不要沖動。”
駱戰眸色一閃,勾唇,眼裏嗜血般的陰狠被他輕松掩去:“您放心。”
張司運暗自松了一口氣。
“我現在過來,只是想确定兩件事。”
“請說?”
“我姥姥中的毒,是什麽毒?”
“法醫已經從注射器中提取了一些毒素,檢測結果很快會出來。”
話音剛落,張司運的手機就響了。
他拿來接聽,眉頭一皺:“您确定?”
對面不知道說了什麽,張司運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嗯了聲便挂了電話。
他看向駱戰,遲疑了一會兒,道:“您姥姥中的是一種無色無味、能溶于水的、含有氰化鈉成分的毒藥。”
駱戰只覺得這毒藥有點耳熟,想到什麽,眉頭一擰:“立江市企業家顏立竣的妻子章思芸也是中此毒,是嗎?”
張司運下意識想問他怎麽知道的,但一想到顏荔和他的關系,便突然明了。
他重重點頭:“此毒難以提取和制作,一般人是沒有資金和精力維持毒藥的制作,除非是一些專業的生化研究機構幫忙研制。”
一頓,“顏立竣和章思芸的案子,警方鎖定的嫌疑人是顏家二叔。此人背後資金雄厚,想弄到這種毒藥,輕而易舉。”
駱戰勾唇,笑了:“意思就是說,給我姥姥下毒的人是顏立軍,是嗎?”
“實話說,他嫌疑最大。”
得知嫌疑人,駱戰的情緒波瀾不大,反而突然轉移了話題:“身為受害者家屬,醫院的監控錄像,我可以看嗎?”
張司運臉色凝重,點頭。
醫院監控錄像室。
醫院很大,每天來往的人流很多,想要在這麽多的人流中鎖定嫌疑人,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
駱戰和張司運來到監控室的時候,裏面的警察已經來回觀看監控看了一個多小時。
還是一無所獲。
“小李,把受害者中毒前兩三個小時的305號病房附近的監控全部調出來。”張司運吩咐。
“是!”
很快,小李警官把監控全部調出來。
駱戰和張司運湊近電腦,仔細觀看。
“張隊,我和小雄在這兒看了一個多小時,一點收獲都沒有……”
小李警官抱怨時,駱戰突然指着上面一個身穿一身白大褂、身高約有一米八多、身材略微健壯的“女人”問:“可以把這個人放大看看嗎?”
小李立即放大。
駱戰眯眼看着,突然笑了。
太熟悉了。
這是即使對方化成灰,他依舊能認出來的一個人。
“這個人不是女人,而是一個男人。”駱戰直接下定論。
張司運驚愕,也湊近看了一眼。
監控畫面中,這個身穿白大褂、頭戴護士帽、長頭發、身高很高的“女人”在幾個小時內,一直在305號病房附近來回踱步。
确實,從體型來看,那人看起來不像是女人,更不像是神色慌張的護士。
張司運看向駱戰:“你認識?”
“認識。”駱戰眼神一沉,看向張司運,“他是我父親。”
張司運雙眼猛地大睜。
男人眼神溢着恨意,一字一頓——
“他叫,駱、名、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