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觊觎了你十年
顏荔腳步一頓,轉臉看他。
駱戰沒有轉身,而是走到旁邊的一條長行休息椅上坐下。
他上半身向前傾,兩手手肘搭在膝蓋上,斂眼,望着對面燈火通明的居民樓,那股浸透他全身的痛感逐漸麻痹全身。
顏荔走過去,在他身旁坐下,沒有說話,而是安靜地聽着他講。
“當時我很害怕,手指都在抖,120這三個數字,我摁了很久才撥通這號碼。”男人語氣平靜,像是在說別人的事,“她被推進搶救室搶救,搶救時間明明只有幾個小時,我卻覺得很漫長,漫長到像是度完我這一生。”
顏荔呼吸一凝,柔聲問:“她最後沒搶救回來嗎?”
“嗯。”男人點頭,“她身上有多處刀傷,傷口很深,因失血過多沒有搶救過來。”
顏荔身體一麻,伸手抓住他的手。
好像只有這樣,她才能真切感受到他的痛,他的苦。
男人身體一顫,收回視線,落在她的手上。
他眼眶一熱,拉過她的手,把她拉進懷裏。
悶悶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她最後走了,那人渣因此被判有期徒刑十年。”
“一夜之間,我成了孤兒。”
“人渣這邊的親戚沒有一個人願意收養我,只有姥姥,在我最無助、最痛苦的時候出現,把我拽出這痛苦的泥潭,帶我離開那座城市,來到這立江市。”
說到這兒,駱戰松開她,指腹輕輕地摩挲着她臉頰,眸色溫柔,似這人間最美色。
“十年前,你還記得你跟你父親來到風雲市第一中學,找校長确定資助學生名單的那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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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荔一愣,仔細回想,發現沒有印象。
十年前,她剛十歲。
她十歲的年紀,意氣風發,活得宛如城堡裏的公主,時常跟着父親去各個城市的中學,尋找成績不錯、家庭貧困的學生進行資助。
這是父親維持了很多年的慈善善舉,幫助了很多貧困學生考上大學,走出困境。
顏荔搖頭:“不記得了。”
猜到她已經不記得,駱戰也沒有失望,而是再次把她抱的更緊。
“因家裏的事,我在學校時常被欺負。我初見你的那天,我正好跟那群小孩打了一架,皮破了,臉髒了,全身的衣服也破了。我看見你從你父親的車上下來,美的像公主一樣。”
男人陷入自己的回憶中,彎唇:“那天你穿着白色紗裙,頭戴漂亮的簪花,穿着精致的公主鞋,宛如星辰耀眼。”
“當時你走過來,給我遞來一張紙,說:哥哥,你臉髒了,擦擦。”
記憶像是沖破了牢籠,闖進顏荔的腦海裏。
她隐隐記起那次,有個哥哥全身髒兮兮地站在學校辦公樓前,不知道在等什麽。
她見他可憐,便給他遞了一張紙。
難道那個哥哥是……駱戰?
顏荔雙眼一喜,從他懷裏出來:“你是那個哥哥?!”
“你記起來了?”
小姑娘傻笑,摸了摸腦袋:“隐隐記得,但不是很清晰。”
“沒關系,我記得你就行。”
記得她像是他黑暗世界裏的那一輪明月,在她遞來紙的那瞬間,他的世界驟亮。
“那這麽說……”顏荔詫異,“你記了我十年?”
男人點頭,忍不住在她唇上親了一下。
顏荔突然想起什麽:“你之前說你心中有個白月光,那這白月光是……”
“是你。”
顏荔雙眼睜大。
駱戰被她模樣逗笑,忍不住抓着她親了好一會兒。
“不相信嗎?”男人低低的笑聲傳來。
顏荔傻笑,知道他心心念念自己這麽多年,那種幸福感襲來,惹得她上揚的嘴角就沒下來過。
笑得這麽癡,覺得傻傻的,顏荔迅速斂笑,淡淡哦了聲:“那第一次我在體育館拳館裏見你時,你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啊?”
駱戰直接承認:“沒認出你來。”
“什麽?”
“十年前的匆匆一瞥,只記得你十歲時的模樣。”駱戰解釋,“加上你父親對家人保護得很好,你極少出現在公衆視野,我也只認識你是顏立竣的女兒。”
顏荔盤了一下邏輯,隐隐覺得自己落下了什麽。
“那就是說,那次我和言言在派出所,你帶我們去拳館留宿,也是因為你知道我是十年前的那個女孩?”
“嗯。”
“所以你幫我,到底是因為我父親曾經資助過你,還是因為你……”
駱戰臉色微羞,把她抱進懷裏。
“嗯,一來是因為你父親,二來是因你是十年前的那個姑娘。”
“哪個原因多點?”
“……”駱戰笑着嘆了聲,“後者。”
“所以你觊觎了我十年?!”
也就是說,他喜歡了她十年?!
這個認知讓她心頭一顫。
她沒想到會有人這麽長情,在暗處偷偷喜歡她十年。
原來這世上最幸福的事除了雙向奔赴,還有對方比自己多喜歡自己十年。
駱戰輕笑,不想承認,但這姑娘不依不饒,一直纏着他,直到讓他承認自己喜歡了她十年。
“是是是。”男人側臉,薄唇在她脖頸上一壓,“所以你啊,以後得好好對我,否則我會……”
顏荔被他親的很癢,笑的不行,從他懷裏鑽出來,湊近他臉,笑眼彎彎:“你會什麽?”
男人兩邊嘴角往下一撇,一副委屈極了的樣子:“會哭。”
顏荔笑出聲,忍不住捧起他的臉,在他唇上狠狠親了一口。
“男朋友,你好嬌啊!”
“……”
猛男委屈哭會是什麽樣子?
她該死啊,竟然有點期待。
四下無人,駱戰壓着她吻了好一會兒才松開她。
“很晚了,上去吧。”男人托住她屁股,站起,輕輕把她放下。
顏荔牽着他的手,擺了擺,好一會兒才依依不舍地轉身上樓。
目送她上去,駱戰才轉身走出小區。
走到門口時,一個男人突然從暗處走出來,攔住他的去路。
駱戰被迫停下腳步,眼一擡,瞳仁猛地一睜。
暗處,那男人背着光,聲音粗粝,宛如百年老化的機器齒輪,正僵硬地啓動着——
“阿戰,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