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公主殿下為何這樣（三十二）
經過小火龍的一番據理力争，龍族心中那個人類女孩的形象逐漸鮮明了起來。
心狠手辣，殺人如麻，殘害貴族，欺壓貧民……
這種極其反社會的變态居然和它們的寶貝小龍呆在一起那麽久！如果它們沒有及時趕到救走了小柱子，不，冉諾，真不敢想象不谙世事的小火龍會被教成什麽樣子！
龍族的怒氣值暴增，向荊棘王國飛的速度都增快了不少。決定先向荊棘王子報仇，再回頭和那個誘拐冉諾的人間渣滓算賬。
從沼澤地到荊棘王國百餘裏的距離，寒風刮過破落的城門的時候，百餘只巨龍的身影遮蔽住了王國上方的陽光。
就在他們準備降落的時候，領頭一直沉默寡言的黑龍卻停在了空中，長長的龍翼繃成一條冷硬的直線，像一張橫跨天際的帆。
先是被荊棘環繞，又火焰熔出大洞的城門靜靜矗立在陰影中。陰影前站着一個雙手插兜，束着馬尾的黑發少女，似乎是聽到了龍群到來的聲音，擡起頭，與天空對視。
“素未謀面的人族。”黑龍吐出低沉的聲音，操着各式口音說話的龍群立即安靜了下來，低頭看着地上的少女。
冉諾也見到了少女的面孔，猛地竄出來，大聲向龍群解釋：“這就是我說的那個人族！”
嗨呀。
原本還安靜等待黑龍指令的龍群像沸水入鍋一樣騷動了起來，自稱是小火龍姑媽的藍色巨龍更是張開嘴，龍息不住從中噴吐出來，準備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一口龍焰把下面的人噴化了再說。
唐千意示意性地地點了點頭：“其實你可以不用說話的。”
“安靜！”
黑龍扇動了一下龍翼，加重的聲音像是轟隆隆的雷聲回蕩在空中。龍群又一次安靜了下來，兩個字的威懾力已經足夠告訴它們，龍族不會向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少女動手。至少現在不會。
這是一個可以令它們正眼相待的人。
黑龍發出低沉的問詢：“你為何擋在這個王國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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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千意指了指身後的城門：“你管一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的地方叫王國？龍族有鞭屍的癖好嗎？”
荊棘王國确實一片安靜，宛如一座死城。這是龍族來之前所不知道的。
黑龍思考了片刻，然後緩慢地說：“我們是為了過去之事而來，如果所要報仇之人已經不複存在，那我們将用火焰燒毀這裏，抹掉它存在的痕跡。”
“包括裏面所有尚未醒來的活人？”
“他們将為這個王國而陪葬。”
唐千意明白了龍族為何要圈在龍谷裏，幾百年不出一次門了。
這種你碰我一下，我殺你全家再連坐一國的風格，如果每天在大陸上自由行走，那必定會成為全體他族的眼中釘，直到有一方徹底死光才能消停下來。
“那介不介意我問一下，你們報的是什麽仇？”
以黑龍的語速來說清來龍去脈實在是有些為難了，小火龍頂着亮晶晶的眼睛把一路上大概了解到的事言簡意赅地喊給了熟人：“大家說，小時候把我偷走的人就是荊棘王國的王子！”
“阿嚏！”
剛從沼澤地出來，男人就打了一個噴嚏。身上的傷口似乎又有崩裂的趨勢。他嘆了口氣，簡單地對自己施了個治療魔法。左右尋找着那個相識不久的少女的身影。
她已經離開了。
這個認知讓他愣了一下，随後自嘲地一笑。她可能對自己真的絲毫不感興趣，一心只想向那裏趕去吧。
不過……
他下意識摸向自己的脖頸處，那裏還缺一條項鏈。少女并沒有還給他。
這樣也好，既然已經找到了她……如果預言是真的，那一切只差最後一步了。
“那麽，我在東方盡頭等你。迎接我們最後的命運，我的公主。”
男人拔出腰間的佩劍，解開劍柄上金色的綢布簡單包裹住手臂上的傷口。綢布解開的位置，一個荊棘王冠形狀的雕刻靜靜環繞在劍柄上。
“所以你們的意思是，十年前，冉諾被人從龍谷中偷走。而一個月前，有一個巫師告訴你們，冉諾被荊棘王國的屠龍者殺掉了。”唐千意簡單捋了一下他們的前因後果。和任務的提示确實對上了。
“不過這和荊棘王子有什麽關系？”
黑龍緩慢地搖了搖頭：“龍族從不會輕信一個來歷不明的巫師的話。但他的行為提醒了我們，于是我們問詢了兩位聲名已久且從不說謊的旅行者。”
玫瑰王國的記憶片段突然浮上來，唐千意想起大小拉姆在成人禮上的那段歌謠。
【……我們路過一片荒蕪的山脈，巨龍在空中飛來飛去……巨龍把我們困在山中來探求幼龍的下落……一個路過的藍眼睛巫師幫助了我們……】
“你們問了大小拉姆。”她篤定開口。
黑龍微微颔首示意：“正是如此。”
“我們得到了一個真實的預言。它告訴我們，當年帶走幼龍的人在龍谷裏遺留下了一個物品，這個物品将會揭露偷盜者的身份。”
它突然仰起頭，再低下時，從嘴中吐出了一個金色的東西，直直插入地面。
那是一柄金色的劍，劍身上刻着繁複的紋路，流光溢彩。
只看一眼，唐千意就明白為什麽龍族肯定這個罪魁禍首是荊棘王子了。
0921也驚呼出聲：“這不是迷宮裏那個蘭諾的寶劍嗎？”
從空中墜到地上的這柄劍，無論是樣式還是流動的光芒，都和在女巫的迷宮中，蘭諾最終拿回的寶劍一模一樣。
“雖然龍族久不問世事，但我們也知道。”黑龍說，“這是荊棘王國傳給繼承人的寶劍。它上一任主人，就是荊棘王子。”
從龍族的角度來說，确實證據确鑿。
從不會失手的預言，明晃晃的寶劍，就算并沒有屠龍一事，以它們對後嗣的看重程度，這個仇也非報不可。
唐千意伸出手，插進地面的劍晃了晃，接着就像受到了莫大的吸力一般飛到了她的手中。她端詳了兩眼這把劍，0921在腦海裏疑惑地問：“可是宿主，就算蘭諾真的是荊棘王子。他的劍不是在沼澤地的迷宮中嗎？怎麽會在龍族手裏？”
龍族并不打算交流太多，它們噴完火還着急回家，為冉諾的回歸辦一個慶祝典禮。藍龍心急地開口：“你別擋道！再擋道就把你一起燒了！”
她還對小火龍口中那個十惡不赦教壞小孩的形象耿耿于懷。
唐千意把金劍杵在地上，笑了笑：“我沒什麽好說的，只說三件事。”
龍族：……三件事還叫沒什麽好說的？
“第一，”唐千意自顧自地開口，遮天蔽日的龍群仿佛在她眼中只是一群會飛的白菜。
“據我所知，荊棘王國與玫瑰王國相同，代表着王座權利的權杖或者寶劍，只會在繼承人成年之後移交。”
0921想起玫瑰王國前任女王留下的，因公主未到繼承年齡而一直無法拔出的玫瑰權杖，發出了不認可的贊同聲。
唐千意又指了指身後的死城：“但是荊棘王國變成這個樣子，正好是在荊棘王子成年禮的當天。”
龍族發出一陣窸窣的嘀咕聲，黑龍沉默一會後微微探頭，“你的意思是，荊棘王子并不是我們報仇的對象，因為在得到寶劍之時，他已經沉睡于城中？”
唐千意微笑：“不，他有。因為在被詛咒當天，荊棘王子用某種方法成功逃脫了。”
“……那這件事依舊是他做的？”
“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件事了。”
龍群不知不覺已經變得十分安靜，當然，前提是下一件事不會讓它們覺得自己被耍了。
綁着馬尾的黑發少女舉起金色的寶劍，毫無預兆地将它扔向空中。下一秒，一柄銀劍出現在她的手中，劍身上雕刻着一枚怒放的玫瑰。銀光斬過，兩道劍身相交，伴随着一聲脆響，一柄劍在空中一分為二，斷裂成兩個部分，墜到地上。
金劍碎了。
唐千意收回銀劍，雙手靠在劍柄上，“這把劍是假的。”
“非常湊巧的是，兩個小時之前，我剛剛看見過那柄真的劍。就在離這裏一百多裏遠的地方。”
她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如果你們現在去的話，或許還能趕上荊棘王子本人。問問十年前，他有沒有跑到過你們龍谷，然後順走了你們的孩子。”
風似乎也吹不進來，龍族沒有動彈。黑龍忽然揚起龍翼，向地面飛來，就在0921以為它會把城門前面積不大的空地砸出一個坑的時候，黑龍巨大的身軀突然縮小，轉瞬之間落到地面的時候，竟然成了一個男人的樣子！
系統驚得瓜都掉了，原來龍族是可以變身的？
黑龍走到唐千意面前，在相隔一丈的地方停下，“你所說的第三件事是什麽？”
唐千意與之對視：“十年前，有僞造的荊棘王國的寶劍，曾跨越過荊棘王國，走過龍谷和荒山。大小拉姆給他的預言是……這柄劍，将會偷盜者的身份。”
“為什麽一柄僞造的劍，能揭露使用者的身份？在十年前，那個時間段裏，有誰必須要用到這柄劍，并且遺落的時間，恰好是在荊棘王國被詛咒之後？”
看着皺起眉的男人，唐千意開口，聲音清晰得剛好能回響在這片空間裏，讓所有的龍族聽到：“我曾聽到過一個秘辛。在荊棘王子的成人禮之前，全國上下做了嚴密的防備，卻還是讓那個黑巫師進入了宮殿。沒有一個在場的巫師知道他是怎麽進來的。但如果，他是僞裝成了某個人的樣子呢？”
“沒有侍衛，會拒絕他們的王子入場吧？”
作者有話要說： 大小拉姆：我們唱過的歌，不僅傳播範圍廣，而且續航能力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