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一聽這三個分量極重的名字, 王子騰愣住了。
這三個怎麽一起來了?而且之前還沒有遞拜貼過來,王子騰心裏打鼓,這三位哪一個來他都發怵, 現在還三個一起來?
王子騰也顧不得一身是汗了, 急忙忙走到前奪,果然看見忠瑞親王端坐在主位上,賈赦與他并肩而坐, 寧安侯賈敷則是坐在左下首, 而他, 作為王家的家主, 現任族長,只能乖乖的走到廳中,給這三位恭恭敬敬的行禮。
徒钰看了他一眼,點頭示意他坐下, 把反客為主表現得淋漓盡致。
王子騰心裏憋屈, 卻不敢表現出來, 面上還得表現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 差點沒把王子騰郁悶死。
自從他發跡以來,還從來沒受過這般委屈呢, 以前的那些人, 誰不是恨不得死命巴結他呀,就怕哪句話沒說對,哪件事辦壞, 觸了他的黴頭啊!這種被人冷待的體驗,還真是久違了。
走到賈赦的下首坐下,王子騰這才問起三人來此何為。
賈敷放下茶碗,取出那份卷宗, 交給身邊的小厮,又經過了王安的手,才被送到王子騰的手上。
王子騰一頭霧水,待他展開那卷宗,沒看幾眼,驚呼道:“這不可能!”
賈赦自從王子騰進來後,一直以手支頰,一雙桃花眼緊緊的盯着王子騰看,時間一長,已經引得徒钰不滿了。
此時見王子騰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不由哼道:“有什麽不可能的,你那位妹妹是個什麽樣子的,她到底能不能做出這樣的事,想必王大人比咱們這些外人更清楚。我說王大人,您老不會不知道包攬訴訟和放印子錢是重罪吧?王氏竟然敢做出這種事,可見并沒有将我賈家放在心上,她這是想讓我賈家陷入萬劫不複嗎?你王家連嫁了兩個姑娘入我賈家,是想結仇嗎?”
王子騰:這話他可不敢認,即使真的有這種想法,他也得否認到底。
“恩侯言重了,賈王兩家,本就是多年老親,兩家聯姻,本就是為了讓兩家親上加親的,我哪裏會存着那般龌龊的心思啊?咱們金陵四大家族同氣連枝,守望相助,我是不會做出這等對我王家不利之事的。”
賈赦哼了哼:“量你也不敢。”
沖王子騰挑了下眉,賈赦又問道:“那麽王大人,您說這事該怎麽辦吧。”
這話把王子騰給問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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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的後果可大了,萬一要傳出去,被人知道王家嫁出去的女兒竟然背着夫家幹着包攬訴訟放印子錢的勾當,他們王家的女兒,往後都不用再嫁人了。還要連累王家女生下的孩子們,他們也會因為母親出身王家,而被人指指點點。
王子騰看了看賈赦和賈敷,再看看端坐首位給這兩位撐腰的忠瑞親王,暗自苦笑,他能怎麽辦?他也很無奈啊!
錯在他們王家女,而他對付不了賈家這兩位當家人和一位親王,只能捏着鼻子任人拿捏了。
“恩侯以為如何?”
賈赦搖搖頭,并不接王子騰踢回來的皮球,将問題反踢了回去:“此事我賈家族中自會有處罰,你王家該給的交待卻是不能少的。該怎麽辦,端看王大人的誠意了。”
“這……”
徒钰見事情已經商議結束(?)了,拉着賈赦起身,淡淡的對王子騰道:“本王尚有要事,告辭。”
簡單的告別後,三個人又風風火火的走了,只留下王子騰滿心愁容。
聽說貴客離開了,王子騰之妻陳氏顧不得這是外院,匆匆闖了進來。進來後,她見廳中并無他人,只有王子騰呆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陳氏忙走到王子騰面前,連聲急問:“我恍惚聽說,賈家兩位國公爺過府,是因為二姑奶奶背着賈家人放印子錢?”
陳氏出身名門,雖是旁支,年少時,家中也是按着當家主母的方向培養她的,自然知道這件事情關系有多大,一個弄不好,會連累到她的女兒王熙鸾的!
王子騰并不說話,只輕輕的點了下頭,陳氏怒火升騰,氣急敗壞:“我就說大姑奶奶那性子早晚得出事!她都是怎麽想的?那種會損陰德,斷子絕孫的事情,竟然也敢去沾!還有什麽事情是她不敢做的!”
王子騰嘆息:“放印子錢尚算輕的,她還包攬訴訟,做了不少孽障之事,這幾件事若是傳揚出去,咱們王家怕是要萬劫不複了。”
陳氏被氣得直捂胸口。
王子騰還有些慶幸:“好在鳳哥兒和鸾姐兒從小就是你教導長大的,還知道些分寸事理,否則,如果鳳哥兒真的被大妹妹說動,随她放印子錢了,寧侯府那位,可不會這麽簡單就放過咱們家的。”
陳氏道:“之前族中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總不讓女孩兒們讀書識字,我當時便覺得不妥,不讀書哪裏能明事理,知進退?不明事理,不知進退,如何不膽大妄為?大姑奶奶會做出這樣的事,我卻是不覺得奇怪的。”
王子騰嘆息道:“等今日之危過去後,我便招集族老,重新商議此事,萬不能讓女孩子們再如大妹妹那般膽大妄為了。”
他如今為興寧帝所不喜,被派了個九省統制的虛名,代天子巡邊,明升暗貶,看似風光,實則成日提心吊膽,遠離政.治權利中心,生怕行差踏錯一步,将王氏一族拖向深淵,王氏敢做出這種事,最大的依仗其實還是他,這事要是傳到興寧帝的耳朵裏,他還能讨得了好兒?
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必要時,王子騰并不介意大義滅親。
回到榮國府後,賈赦和徒钰立即行動起來,一個立即讓府裏的老總管去了寧侯府,給那府裏的大姑娘小媳婦們講解《大啓律》,賈赦則是将榮國府幾位當家的大人召集了起來,要開一個重要的家庭會議。
雖說家醜不可外揚,自家人還是得知道王氏犯了什麽嚴重的錯誤的。
事關重大,賈赦也顧不上男女大防了,直接将人往早先準備好的會議室裏一領,就把自從出世後,就備受矚目的調查卷宗君又拿了出來。
這次可不是只有一份了,早在他們去王家的時候,徒钰就讓暗組的人加急印刷了幾份,不僅賈赦手上有好幾份,保證榮國府的幾位當家人人手一份,還能撕着玩兒!
賈敷那裏也分了好幾份。
把卷宗君一一分發下去,又不說明,弄得所有人一頭霧水。
作為榮國府玉字輩領軍似的人物,賈珠也來了。王氏到底是他的生母,他又是榮國府裏最出息的小輩,讓他出席無可厚非,總要讓他知道王氏都做了什麽事情不是?
早在先前賈珠以其嚴謹認真的态度,被興寧帝丢進吏部,極受吏部幾位老大人的器重,在吏部混得風聲水起,看多了各地送來的公文,早練就了一身速讀速寫的本事,在別人還沒有看到一半的時候,他就已經看完了,臉上的表情,嗯?面無表情?
賈赦有點看不懂了,這是進化出喜怒不形于色的技能了嗎?
在他還沒有想明白的時候,忽聽得“啪”的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順着聲音看過去,就見王氏的臉被打得歪到了一邊,賈政一臉猙獰的反手又給了王夫人一個大耳光。
沒等賈政的第三個耳光打下去,賈赦擡手輕彈,一道無形的氣勁直奔賈政的手腕,賈政只覺得手腕一麻,整條胳膊就落了下來,竟是再也擡不起來了。
賈政氣急敗壞,知道能這麽神不知鬼不覺的對他動手的人,除了賈赦外,再無旁人。
已經被氣到頭惱發昏的賈政忘了對賈赦的害怕,沖着他吼道:“老大!這個女人竟然做出這等事,這是想置賈家于死地啊!我,我要休了她!”
王氏被打得拿來吧,頭還正暈着,可是一聽到賈政這絕決的話,當下頭也不暈了,尖聲叫道:“賈政!你憑什麽休我?!”
賈赦雙手抱胸,好整以睱,問他:“對呀,你憑什麽休她?”
賈政理所當然道:“就憑她包攬訴訟,放印子錢!”
賈赦嗤笑道:“她一個女人家,要那麽多錢做什麽?你可曾想過,你與上官應酬往來的錢,在外購買的那些心儀字畫的錢,你養那些清客的錢,都是從哪兒來的?但凡你争氣些,她一個女人家,也不至于去做這些有損陰德的事!”
王夫人突然嚎啕大哭,賈赦這番話正說到了她的心裏。
賈赦繼續道:“要不是逼不得已,她一個女人,哪裏會動那些心思?你這一上來就喊打喊殺要休妻,可曾想過自身的問題?”
賈政這腦子,真不知道是怎麽長的,他敢把王氏休了,明天王子騰就敢廢了他。
賈赦又道:“行了,王氏所行之事不對,好在發現得早,她做這些事亦不長,還來得及補救。去去去,你一邊去,別擋在那兒防礙我辦事!”
賈政被賈赦一頓極不客氣的員,有氣發不出來,臉上勿青勿白,顯見得氣得狠了。
賈母終于嘆息一聲,對賈政道:“老二,此事事關重大,可不是你一拍腦袋就可以決定的,你莫忘了,姻親結的是兩姓之好,你就這麽把王氏休了,可想過親家老爺會怎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