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賈赦摸出一顆丹藥,花廳中瞬間出現一陣藥香,在場衆人頓時靈臺清明,心中暗道:好東西啊!
徒钰卻是神情一變,上前一步,奪走了賈赦手上的那顆丹藥,“赦兒,你做什麽?”
賈赦在丹藥被搶後,一臉懵,不明白好好的,師兄做什麽要搶他的藥。只理所當然的回道:“這藥極好,給祖母吃的呀。”
賈赦手裏的這顆丹藥,是他和玄元子軟磨硬泡求來的,名叫“養榮丹”,是修真界裏,難得能給凡人吃的丹藥。
他家祖母年紀大了,給老人家吃這藥,有什麽不對嗎?
徒钰嘆道:“你呀,怎麽總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你忘了師父說過的,這藥雖是可以給凡人吃,藥性還是過烈了些,老夫人這般年紀了,可不适合就這麽直接吃。”
賈赦眨了眨眼,這種說法,他還真沒聽說,大概是當時拿到丹藥後,過于興奮,沒能把後面師父的話聽全了,當下變了臉色。
徒钰見他明白了過來,終于放下心,知道錯了就好。
賈赦哭喪着臉,“那怎麽辦啊?祖母身子骨不好,我就想讓她老人家能松快一些。”再說了,他們之前還在《紅樓夢》原著世界裏當過阿飄,輪回過一趟呢,那些記憶還新鮮熱呼着。他的記憶告訴他,如果不采取措施,過不了多久,他家祖母就要殁了,到那個時候,他可就真的要成為爹不疼,娘不愛,被兄弟壓在底下翻不了身的小可憐了。
徒钰也想到了這一點,摸摸賈赦的臉,嘆息。算了,自己看上的人,跪着也得寵下去啊。
“丹藥不行,不是還有藥方嗎?我那日聽師父那麽說,便向他老人家求了‘養榮丹’的藥方,稍後讓人去抓藥就是了。”
賈赦開心了,誠心道:“師兄好厲害!我竟沒有想到這些。”
兩個小少年旁若無人的在老太太的面前商量着,差點沒把張太夫人給氣笑了,這倆倒黴孩子喲,這是把她給忘了吧?這兒還有兩個丫鬟在呢,這種一聽就不一般的話也敢說!真的是欠收拾。
老太太輕咳了兩聲,終于把兩個小家夥喚回了神。
賈赦意識到自己竟然在祖母的面前和師兄忘我的讨論,還是一口一個丹藥,一口一個凡人的,頓時羞紅了臉,躲到徒钰的身後,假裝剛剛說話的人不是他。
徒钰卻是淡定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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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看站在張太夫人身邊的那兩個大丫鬟,覺得被這些人聽到了也沒什麽,用師父的話來說,這個世間,能夠傷到他們的人已經不多了,很不必那般畏首畏尾的。即使修為不夠,不還有師父給的那一大堆法寶麽?
若是有那心存壞心的,殺了也就是了。
張太夫人是個聰明的,從方才他和赦兒的談話中,應是猜到了七八分,徒钰也沒想解釋,反正時間長了,該知道的人,自然會知道的。于是就把話題轉向了別處。
“師父需得閉關一些時日,或許會很長,接下來孤與赦兒的學業便顧不上了。我想着,明兒回宮同聖人皇叔商議一番,回上書房讀書罷,讓赦兒當我的伴讀,老太太意下如何?”
張太夫人能如何?自是替賈代善答應下來。
她是個有遠見的,自古以來,臣子若是參和到奪嫡之中,從來不是件好事。既如此,倒不如找一個已經遠離了皇位,又有能力的皇子投靠。如今看來,和榮國府親近,且早已經遠離了奪嫡旋渦的忠瑞王,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史氏畢竟是賈赦的生母,不見是不可能不見的。
在和張太夫人說完這兩年多在金陵城的所見所聞後,他終于想起來該去見一見史氏了。于是便同張太夫人告辭。
徒钰自覺身為晚輩,也應該去見一見史氏才對,于是同賈赦一起出了榮慶堂,往榮禧堂而來。
見他二人同行,張太夫人這才放心讓賈赦去見史氏,不管如何,徒钰的身在那裏,史氏再想做些什麽,總繞不開忠瑞王,即使她有千般的算計,在絕對實力的面前,也只能按下去。
張太夫人很不能理解,賈赦和賈政,同樣是史氏親生的,人心怎麽能偏成這般模樣呢?
難道就因為赦兒是她和老頭子跟前養大的?可是,看着賈政如今被史氏教成那個樣子,張太夫人慶幸,幸好當初她将赦兒抱到膝下教養了,政兒那孩子,明顯被史氏養歪了。
看着師兄弟兩個手拉着手遠去,張太夫人突然不鬧心了,她的大孫子能到了忠瑞王的情誼,可是件好事。
而事情也如張太夫人所想那般,史氏深知長子與她不親,如今又被聖人親定為國公府世子,已經是板上釘釘的榮國府下一任繼承人。而她,因着早年與婆母張氏的龃龉,對長子疏離,偏心小兒子。
都不用等到将來賈赦繼承榮國府了,史氏現在都能想象得到自己在賈赦手下讨生活的不易了。
這讓史氏如何願意?
然而,讓她去讨好一直不喜的長子,是不可能的,史氏只能從其他地方下手。
誰知道事情似乎與她所願,大相徑庭。
本想着壓下長子,以擡高自身的史氏,在見到賈赦和忠瑞王相攜而來後,這才想起,自家長子似乎和王爺是師兄弟,二人的關系還極親密?
這一下,本來想好要說的話,也全都卡在了喉嚨裏,只草草見了一面,就讓二人離開了。
出了榮禧堂,徒钰回身,看向史氏所在的正院方向,目光沉沉。
賈赦站在他身邊,瞧見他的動作,不解其意,晃晃被徒钰牽着的小手,不解的問:“怎麽了?可是有什麽不對?”
徒钰目含憐憫的看着賈赦,說了句讓賈赦雲裏霧裏的話:“看來,有時候有親娘和沒有親娘,也不差什麽嘛。”
說完,拉着賈赦就走了。
賈赦完全被徒钰這話說懵了。用玄元子的話來說,賈赦就是個鐵憨憨,太過深奧的話,他可聽不懂。他家師兄明明知道他這性子,偏偏還這麽說,賈赦有理由相信,師兄是故意的。
不得已,賈赦只得開口詢問,将自己的疑惑問出來,奈何徒王爺壓根沒有替他解惑的心思,只拉着人回了東大院。
不久,賈政回來了,第一時間來見了他們。賈赦眼尖,在賈政的臉上看出了一絲不滿之色,瞬間明白,賈政定然是在學堂時,被臨時叫回來的。叫他的人是誰,不言而喻。
想來,如果不是徒钰随他回了家,史氏也想不到要提早把賈政叫回來見他。
好在這些年,因為有了師父和師兄陪着,經歷了幻真鏡的洗禮,見識了與凡間不一樣的東西,賈赦已經對來自父母和兄弟的親情的渴望淡了。
史氏對他和賈政的差別對待,自然沒能讓他生出任何不滿。
總歸他們今後都是要離開這裏的,如今史氏不與他親近也好,等到離開時,他也不必太過于傷心難過了。
賈政解釋了下為什麽自己這個時候才回來:“原是接到了消息時便要回來了,只是族學裏的先生今日布置的課業委實太多了,有許多草民一知半解,解答時過于投入,竟是錯過了時辰,還望王爺責罰。”
徒钰看了賈政許久,對他的解釋不置可否,賈赦卻是皺起眉頭。
賈政才六歲,這些話,想也知道是史氏提點的,這麽小的孩子,這麽做,合适嗎?
難怪祖母和堂伯父對政哥兒百般看不上呢,或許,他是時候出手教教這個弟弟了。
賈赦看了徒钰一眼,徒钰便明白了。想了想,他對賈政道:“你如今開蒙了,先生是誰?”
賈政道:“草民原在族學念書,先生是老太爺早年請來的一位舉人黃先生。”
徒钰道:“早聽說你極愛讀書,是個讀書的料子,在族學學習怕是于你無益。這麽着,明日你搬到貴府西大院去,孤讓人給你請個西席來,想來榮國公是不會拒絕的。”
賈政眨眨眼,只覺得自己似乎被天上的餡餅砸到了。
忠瑞王請的先生,無論如何也比如今在賈家族學裏教書的黃先生強啊!
當下哪有不願意的?忙不疊的點頭應下,甚至都想立即告辭回去搬家了,竟是一點都沒想着要去同史氏和賈代善商議。
這樣的賈政,讓賈赦很是寒心。
賈赦道:“此事重大,你不去和老爺太太說一聲麽?”
賈政一頓,确實應該同父親母親商量一下,連忙告辭出來,去尋賈代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