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惡毒鄰居愛種田 (1)
曾行之看過去, 見姚彥滿臉好奇之色,不禁挑眉,“此乃弓蟲, 游走起來形似弓,從而得名,磨末入藥可明目去火,是常見的藥蟲。”
常見的藥蟲?
姚彥幹笑着将弓蟲放下, “我這人日子過得渾渾噩噩, 雜心四起,倒沒怎麽注意這些個東西, 今日既知, 那我今後瞧見定将它抓回來給公子入藥。”
越說越有氣勢的姚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 拄着拐杖回了自己的房間,一邊走一邊還發出大大的哈欠聲。
曾行之一臉莫名的看着他的背影,當那扇房門關上時, 曾行之搖了搖頭, 擡手準備翻書時,才想到自己還沒将那頁看完。
他發了會兒愣,索性将書放下, 起身去了藥廬。
大黑扒拉了兩下腳,翻了身繼續睡。
回到房間的姚彥上了床後,沒多久便睡着了。
等姚彥醒來時,已然是黃昏時候,他緩緩起身, 在床沿便坐了會兒,待緩過神後,才拿起拐杖出門。
院門緊閉着, 院子和藥廬那邊都沒有曾行之的身影,姚彥抓了抓腦袋,莫不是出去了?
正想着呢,便聽後院傳來大黑的聲音。
他一愣,好奇之下慢悠悠的去了後院,聽見他的腳步聲,大黑蹿了過來圍着他腳邊轉了轉,接着又蹿到了曾行之身邊。
“公子,這是在種菜?”
瞧着曾行之手裏拿着小鋤頭的姚彥嘴角一抽,心想這人到底不是莊稼漢子出身,咋用挖草藥的小鋤頭來種地呢?
曾行之無奈的看了他一眼,許是剛睡醒,此時的姚彥臉上還帶着幾分紅暈與茫然,瞧着傻乎乎的,“剛才去找了些草藥回來,正好這一小塊地空着,索性當成小藥田也是不錯的。”
姚彥這才發覺在大黑站着的地方,有一小簸箕的草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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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咳一聲,上前道,“公子,這都初夏了,能活嗎?”
這日子可是越來越大了。
“這草藥名為烈洮,正是夏日移種的時候,”曾行之也不與他廢話太多,幹脆自己忙自己的,姚彥也不再多話,反正睡足了,正想站一會兒,便就這麽與大黑看着曾行之幹活。
曾行之此時身上已經不是姚彥睡前看見的那一身長衫了,許是為了幹活方便,曾行之一身短衫麻衣,可即便如此,也遮蓋不住他出色的容顏。
讓姚彥大飽眼福。
察覺到姚彥“熱烈”的目光,曾行之誤以為對方是想幫自己幹活兒,便擡頭道,“你也不必太急,晚上我瞧瞧你的骨正得如何。”
姚彥一愣,接而急速點頭,誰也不想做個瘸子不是。
反正他現在已經有理由待在曾行之身旁。
晚上吃過飯,姚彥沖洗了後,曾行之在堂屋等着他,待他坐下,這才去看他的腳,姚彥生得白皙,身形又瘦,那腿又長又白,看得曾行之嘴角微抽。
“你、你怎麽……”
姚彥無辜的眨了眨眼,“這天實在是太熱了,我晚上好幾次被熱醒,所以每次沖洗後,我便只穿長衫,這樣既涼爽又不會捂着我其它地方的傷。”
除了傷腿外,他大腿處也有皮外傷的,這幾天正是快好的時候,晚上一熱,傷口正在愈合便十分癢,這一撓又壞了……
曾行之看着他那雙清澈的眼,勉強信了他的話,可看着他擡得高高的腳,若再順着那腿根往裏看多些,便能瞧見那若影若現……
曾行之狼狽的撤回眼,快速為姚彥上好新夾板後,便匆匆回了房。
姚彥笑眯眯的放下腳,拉下長衫蓋住後,哼着小曲兒回了房。
“公子,好看嗎?”
朦胧的夜色中,曾行之坐在椅子上,面前是伸出長腿在他胸口處滑動的姚彥。
曾行之抿了抿唇,眼眸微深的看着滿臉魅色的姚彥,他倒不知對方動情後是這番、這番引人注目。
“公子?”
姚彥見他不說話,那腿便從曾行之的心口緩緩往下滑落,一直到某處,曾行之才一把抓住他的腳踝,“莫鬧。”
他開口時,方才知自己忍得有多厲害。
輕笑聲似乎就在耳側,窘得曾行之又羞又惱,正要開口,便聽大黑不停的狂吠,而就是那幾聲狗吠聲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他猛地睜開眼。
這才發現,這竟是一場夢。
可夢裏他卻夢見姚彥那般……
姚彥總覺得今兒曾行之有些不對勁兒,除了吃飯和自己在一起外,上午窩在藥廬,下午出去采藥,晚上回來吃了飯又抱着書回了房。
接連好幾天都是如此。
搞得姚彥一臉懵。
“他咋了?”
戳醒系統,姚彥躺在床上十分不解。
“男人心,山頂草,我怎麽知道,”系統懶洋洋的回着,“再說,你不是男人嗎?”
姚彥默默摸了摸自己的那二兩肉,确定自己是個男人。
“男人最了解男人,你何必問我呢?”系統的聲音中略帶着嫌棄。
姚彥嘴角一抽,不過倒是來了興致,追問道,“你不是男人?那你是女人?!”
系統:……再問扣積分。
好了,姚彥閉嘴了,也能确定對方不是男,也不是女。
那就是一串數據?
姚彥想到以前看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文,迷迷糊糊的睡去。
翌日,當曾行之洗了碗筷準備再次出門時,姚彥瞅了眼這才早上便升起來的大太陽,開口道,“公子,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麽?”
曾行之渾身一僵,擡眼看過去,只見姚彥眼角微紅,雙手放在身前,十分不安的看着自己。
到底是自己夢到了不該夢見的,與人家又有什麽關聯呢?
曾行之清咳一聲,放下手裏的鋤頭,“這炎日盛了,過不久又是收李子的時候,難免會得了暑氣,我多采些草藥回來,以備不時之需。”
這話說得幹巴巴的,而且十分沒有說服力,可姚彥卻大松一口氣,使勁兒的擦了擦眼角,垂頭道,“原來是這樣,我、我還以為是我哪裏做錯了,惹惱了公子,公子要趕我離開呢。”
曾行之見此,心中愧疚濃郁,上前兩步正要說話,便見姚彥又擡起頭,笑盈盈的看着自己道。
“如今看來是我多想了,公子那般好的人,怎麽會言而無信呢?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肚了。”
曾行之輕笑,心中到底輕快許多,他目光柔和的看着姚彥,“是君子之腹。”
“差不多差不多,”姚彥笑得傻乎乎的。
等曾行之恢複以往态度,進了藥廬忙碌後,姚彥才輕哼一聲,他怎麽會不知道君子不是肚?
“你好綠茶。”
系統突然道。
姚彥更驕傲了,“一般一般。”
他這才綠到哪跟哪兒啊。
而這邊想通了的曾行之,略帶愧疚的看着在屋檐下與大黑玩耍的姚彥,“他何過,有過的是我。”
家裏的米面沒有多少了,姚彥的傷又未好,所以曾行之一人去鎮上采買,為了早去早回,曾行之是坐牛車到鎮上,等采買完了自己所需的東西,正準備去鎮口坐牛車回去時,便聽旁邊有兩人正在低聲說話。
“你真把人打了?”
瘦高的男人一臉驚訝的看着身旁那人。
“打了,”劉光冷笑,“我不僅打了,我還打斷了他一條腿!”
瘦高男人倒吸一口氣,左右看了兩眼,這才又問道,“我聽說他家可就他這麽一個兒子,又未成親,現在斷了腿,他家人不鬧開?”
“都有些日子了,我倒沒聽見什麽動靜,想來也是安分了,”劉光皺了皺眉,“再說,他是什麽德性他家人不知道?還想娶親,呵,就是瞎了眼,也不會有人把姑娘嫁給他!”
“那人确實不是個好東西,你妹妹如何了?”
“被那小子吓住了,病了一場,”劉光壓牙,只恨自己當時沒多打幾下為小妹出氣!
聽了這些話的曾行之,不用多猜便知道他們說的是姚彥。
腦中浮現出姚彥那白皙帶笑的模樣,曾行之當下臉色便有些不好。
他本準備過去說道說道,可卻又聽那人氣憤道,“因怕那小子節外生枝,我妹妹只得匆促之下與人定下親事,原本我家準備再留妹妹兩年的!”
“這也說不定,畢竟他可是不要臉的,若是真讓他壞了你妹妹的名聲,那不得嫁給他了嗎?好了好了,莫氣莫氣。”
說話間,兩人便走到了曾行之前面。
曾行之站在原地良久,這才擡步。
姚彥喜滋滋的做好飯菜,就等着曾行之回來用午飯,可當曾行之回來時,姚彥立馬察覺出對方心情不佳。
吃飯時,也比之前沉默,待姚彥三番五次去偷看他時,曾行之才嘆了口氣,放下碗,看向他,“有事?”
姚彥連忙搖頭,“沒有。”
曾行之本想問幾句,可又覺得心裏煩悶,不想問出口,再三猶豫之下,姚彥也看出他似乎有什麽話想對自己說,于是開口。
“公子可有什麽話想對我說?”
曾行之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擡起眼看着他,聲音微沉,臉色肅然道,“若真對人家姑娘有心,那就正大光明的去争取,去提親,即便被拒了,那也走的是明路,不會遭太多人口舌。”
姚彥聽得一頭霧水,聽到最後又露出苦笑。
“公子,我雖不明白你為何說這些話,可我想就我這臭名,明路上不遭口舌才怪呢。”
話音剛落,姚彥便感覺周圍冷了幾分,他下意識的看向對面,只見曾行之一臉鐵青的看着自己。
“可我也不會走什麽暗路子的!”後知後覺的姚彥立馬舉起手發誓,“我上次挨打後,便痛定思痛重新做人,索性我名聲也沒了,成親之事也沒了盼頭,還不如跟着公子,以後賺來的銀錢也盡數交給家裏,讓娘和奶能過個好日子。”
聽到那句不如跟着公子後,曾行之的耳根便微微一紅,聽完姚彥的話後,他郁結的心情豁然一開,語氣也多了幾分輕快,“這是什麽話,你還能跟我一輩子不成?”
“自然是想着公子一輩子的!”
姚彥立馬表明心跡,直溜溜的盯着曾行之。
曾行之沒受住,起身收拾好碗筷便往竈房那邊走,姚彥傻乎乎的握着筷子看着他的背影,“我還沒吃飽呢……”
可曾行之卻半點沒聽見,他此時的心已經亂了。
拄着拐杖進竈房的姚彥,将筷子放在竈臺上,對上曾行之的眼,“公子,我是真的改了,不管別人信不信我,可公子,我以後都會跟随在公子身邊,還望公子信我一回。”
姚彥說得情真意切。
面上也一臉悔過。
曾行之愣了一會,接而将筷子放進鍋中,垂眸回着,“我信你。”
姚彥露出歡快的笑,“公子晚上想吃什麽?”
“咳,不是讓我買了豬骨嗎?”
姚彥這才想起曾行之出門時問他買什麽菜,他随口說了幾樣。
走到櫃門處,打開一瞧,曾行之買回來的是正排,“那就做紅燒排骨吧。”
下午的太陽更大,曾行之難得沒有去藥廬,而是回房與姚彥一般,回房歇息了。
姚彥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聽見院門被人敲響,他猛地坐起身,再往窗戶外一瞧,已經是傍晚。
這夏日睡午覺就是容易一覺到晚上。
伸了個懶腰,姚彥趕忙起床,準備去開門,不想院門外傳來說話聲,當他将房門打開往外看的時候,曾行之背着背簍,旁邊是大黑狗,而後面跟着的是那日背姚彥的張叔。
張叔一進院門,便瞧見房門口站着的姚彥了。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姚彥總覺得對方将自己打量了一番,接着松了口氣的模樣。
“張叔。”
姚彥招呼着。
“哎,” 張叔聲音洪亮,走到姚彥不遠處問道,“可好些了?”
姚彥動了動自己的傷腿,“好多了,比預期的時間好得快,摘李子的時候我肯定能趕上。”
一聽姚彥今年要摘李子,張叔有些驚訝,不過高興居多,欣慰極了的看着他,“長大了。”
姚彥總覺得有些怪異,不過還是露出乖巧的笑。
曾行之從藥廬出來,遞給張叔一瓶藥,張叔掏出錢袋,曾行之便道,“張叔,我想買只兔子。”
意思是不用給藥錢,曾行之反而還要給銀錢。
張叔也沒客氣,應了聲,回去就逮了只肥兔子過來了。
給了銀錢送走張叔後,曾行之回頭看向盯着兔子的姚彥,“兔子可以先喂着,想吃的時候再殺。”
“那明兒吃吧,”姚彥咽了咽口水,“我娘今兒不是送來那麽多的泡菜嗎?再說這兩天青椒正好,做個泡椒兔,下飯得很。”
聽他如此說,曾行之也開始期待泡椒兔了。
晚上的紅燒排骨吃得兩人肚子渾圓,院子裏燒了驅蚊草,坐在石桌乘涼正好。
“張叔今兒來拿的是什麽藥啊?”
由于曾行之讓姚彥在自己面前不要過多拘束,就像之前那般相處後,姚彥也就稱呼上比較尊敬了。
“傷風,”說到這個,曾行之也有些納悶,畢竟張叔那樣一看就不是得了傷風的,倒是今兒早上來送泡菜的姚母有些咳嗽。
不只是曾行之想到了,姚彥也想到了。
兩人對視一眼。
曾行之沒開口,姚彥扯了扯嘴角,也沒說話。
喝了藥回房後,姚彥戳系統詢問姚母與張叔是不是有什麽原主不知道的往事,可系統張嘴就是十積分。
窮巴巴的姚彥抱着薄被子惡狠狠的翻了個身。
眼看着李子越發成熟,村長選出了二十多個壯漢背着背簍在李子林穿梭,他們倒不是摘李子,而是将李子樹上被蟲鳥吃過的李子紛紛摘下。
這都是屬于賣不出去的,但卻是村裏孩子們的最愛,每家每戶都分了些,曾行之這裏村長特意送了些過來,而且還是挑的損壞不是很嚴重的那種。
村長剛走,姚母也來了,她分到的自然沒有村長送過來的好,不過也是分回家後再次選出來好的送過來。
曾行之将人請進門,姚彥也能與姚母說幾句話。
“你這腳已經沒事兒了?”
姚母看着拆了夾板的姚彥,一臉欣喜。
姚彥笑道,“多虧了公子,原本我還以為會耽擱許久呢,現在看來摘李子的時候我就能幫忙了。”
“摘李子?”姚母搖頭,一臉不放心,“這可是傷了骨頭,不能幹重活,再說你也沒去過,不知道輕重,娘可不一樣,今年還是娘去。”
這話聽得姚彥又是羞愧又是難受,他看着姚母,“兒子實在是慚愧,娘,您不信我,還不信公子的醫術嗎?再說兒子這腿腳那麽就沒動,也不好,公子說拆了夾板後,我還是得多走動。”
“摘李子可不是簡單的走動,”姚母還是皺眉不松口。
姚彥又道,“我又不是個傻的,小河邊吳家吳老三和我搭伴兒,我摘李子,他背李子,得到的銀錢咱們平分。”
吳老三生下來就是個傻乎乎的孩子,從小到大沒少被人欺負,說好聽些是老實,說不好聽,那就是個傻大個。
往年吳家也是吳老三去,因為他雖然傻,可力氣大,幹活厲害,可惜每年都有人故意捉弄他,昨兒個吳老娘帶着吳老三過來給曾行之送自家種的小菜。
一是為了感激曾行之之前醫治了吳家的小孫子,二則想讓曾行之看看吳老三腦袋這毛病能不能治好。
這自然是治不好的。
娘胎裏帶出來的,難于上青天。
而就趁着那功夫,姚彥與吳老三搭上了線,并且在吳老娘面前再三保證不會欺負吳老三,兩人合作分銀。
或許是看在曾行之的面子上,吳老娘應了。
姚母沒想到會有人願意和姚彥搭夥,可一聽是吳老三那孩子後,倒也信,“吳老三是個老實的,你可別欺負他,該怎麽分就怎麽分。”
她說這話時十分嚴肅,姚彥連連點頭。
瞅了眼在池子邊不知道幹啥的曾行之,姚母又低聲問道,“曾大夫願意你去嗎?”
“這個曾大夫是應了的,”姚彥笑着點頭,“他很好說話。”
“那也不能因為人家好說話你就随便幹其它活兒,”姚母的想法很簡單,既然姚彥成了曾行之身旁的夥計,那就得好好幹活,一切都得緊着曾行之來,對于姚彥想去摘李子的行為,姚母總覺得是在背着人家找其它活兒。
“公子也會去,不過他是在旁邊看着以防有人中暑或者是累倒了,”往年有村民幹活幹着幹着突然就倒地不起,可把村長等人吓住了,所以村長送李子來的時候,特意請曾行之前去坐陣。
“這樣啊,”姚母這才放下心,“成,那娘回去了,你現在既然多走動,那曾大夫這裏的雜活兒你也得幹起來,不能像以往那般……”
說到這,姚母立馬看向姚彥,生怕對方和以前那樣,聽不得自己說這些,會發火。
可姚彥卻淺笑着應下,半點沒有怒氣。
這讓姚母心中十分安慰,這孩子是真的長大了。
送走姚母後,姚彥嘻滋滋的來到池子邊探頭看過去,“公子,可好了?”
吳老娘送來一簍小雜魚,昨兒沒功夫收拾,剛才姚彥準備收拾的時候,姚母又來了,所以收拾雜魚的便成了曾行之。
索性自己也沒事兒,便幫幫忙,也好早些吃到美食。
“好了。”
這些小雜魚收拾起來并不麻煩,它們沒有魚鱗,只需要擠出肚子裏的髒東西即可。
“成,”姚彥趕忙端來小木盆,那小木盆裏面有一張香葉,曾行之順着姚彥的意将收拾出來的小雜魚放進香葉中,姚彥這才端進竈房。
曾行之洗了手,也跟着進去。
只見姚彥已經将香葉捆好了,正往竈門裏面放,“這餘火夠大,悶半個時辰就成了。”
剛才炖了大骨頭,竈門裏面剛好有剩下的紅木炭。
曾行之點頭,香葉味兒已經從竈門出飄出來了,曾行之來了興致,“我去打壺酒。”
村裏有賣酒的人家,都是自家釀的果酒或者是高粱酒,米酒很少,畢竟吃都不夠吃,哪裏有多餘的米用來釀酒。
“成,”姚彥嗅着那味兒也饞了,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曾行之微微一笑,出去了。
買酒回來的路上,有人向他打招呼,曾行之自然回禮。
“曾大夫,聽說姚家小子在你那幹粗活?”
這回向曾行之打招呼的是個老婦人,尖嘴猴腮的,看着就一臉刻薄像。
這老婦人讓曾行之十分不喜,原因在這老婦人十分愛兒嫌女,對自己的親孫女不是打就是罵,身上沒有一塊好肉。
“孫大娘,我前些日子去鎮上,正巧遇見你家孫老五在賭坊賭得興起,”曾行之微微皺眉,語氣低沉,“我可聽孫大爺說,若孫老五再賭,就把他分出去?”
孫大娘又慌又驚,打量着周圍沒有啥人外,連忙道,“哎喲曾大夫你一定是看錯了,我們家老五這些日子一直在家不曾去過鎮子,喲,瞧我這記性!”
她浮誇的舉起自己手裏的那一把韭菜,“得快些回去做飯了,不然老頭子該餓着了,曾大夫你慢走。”
說完,孫大娘便腳底抹油,溜得飛快。
曾行之面不改色,提着酒回家。
推開院門便聞見一股香,曾行之心情輕快幾分,微微勾唇将院門扣上,正巧姚彥端着那一大碗烤好的脆魚出來,“公子,比你預計回來的晚了半刻喲。”
姚彥只是随口一說,卻不想曾行之開口解釋,“路上遇見了孫大娘,說了兩句。”
“孫大娘?公子與她也有話說啊?”
姚彥一樂,那孫大娘的名聲可與原身沒什麽區別。
若是刻薄自家孩子那也沒人說,可她前一個二兒媳婦是被她虐待回了娘家,這事兒鬧得非常大,一直到現在孫老二還帶着前面娘子生的娃過日子呢。
曾行之清咳一聲,将酒放在石桌上,“就圍着孫老五的事兒說了兩句。”
提到孫老五,原身與其之前經常混在一起幹那些偷雞摸狗的事兒,不過孫老五愛賭,而原主愛美色。
反正都不是什麽正經人。
“我是痛改前非了,”姚彥坐下,為曾行之與自己滿上一碗酒,“這孫老五怕是難了。”
“倒也說不定,”想了想後,姚彥又道,“畢竟不能在門縫裏看人,會把人看扁。”
聞言,曾行之舉起酒碗,姚彥咧嘴一笑,也舉起酒碗,兩人幹了一下。
姚彥喝得少,一碗喝了後便沒再繼續,倒是曾行之将那壇子酒都喝完了,卻也不見醉意,至于小脆魚早就解決幹淨了。
“公子的酒量真好。”姚彥對曾行之豎起大拇指。
曾行之搖頭,手放在那酒壺上,“這酒不烈,喝個樂子罷了。”
也是,農家人釀出來的酒貴在真與純,要說烈倒也不烈。
許是喝了酒,曾行之比平日還要放松些,姚彥問起他以前遇見過什麽樣的病人,曾行之倒不說病人的病況,反而說起病人家人的反應。
“……還有些直接把人扔給我,轉身就走,是死是活也不理會,”曾行之搖頭。
姚彥唏噓,見月亮高高的挂在夜空中,他連忙扯開話題,“公子,你瞧今夜的月色多美。”
曾行之跟着擡頭,他眯起眼,嘆道,“是啊。”
在家的時候,就這樣的月色,四弟必要找他對弈的,想到這,曾行之看向姚彥,“可會下棋?”
姚彥眨了眨眼,“不會,但是我可以學。”
曾行之興致來了,取來棋盤棋子,開始細聲說起棋間規矩,姚彥半學半下,幾局下來倒也摸清了門路。
“這次我可不會手下留情了。”
見姚彥一臉“我能行別讓我,”曾行之舉起手裏的棋子道。
“來吧!”姚彥十分期待。
不過片刻,姚彥便發出哀嘆聲,“咋輸了呢!”
曾行之抿嘴一笑,“再來?”
姚彥咬牙,“來!”
一直到夜深,曾行之才将打哈欠的姚彥趕回了房間,姚彥回了房後,曾行之并沒有跟着回自己房間。
他坐在石桌處,自己拿起棋子擺弄了許久,這才起身回了房。
姚彥似乎對下棋有了極大的興趣,沒事兒就請曾行之為自己擺下殘局,自己在那抓耳撓腮的進攻。
曾行之也樂于此,索性最近也沒什麽事兒。
白天姚彥幹完自己的活兒便去研究殘局,到了晚上吃過晚飯,兩人便對弈,即便姚彥從未贏過,可卻因為幹勁兒十足。
轉眼李子便熟了。
李子村熱鬧極了,一大早村長便在大平曬壩那邊開了個早會,跟着是每家每戶将今年參與摘李子的人自己站在另一邊,姚彥和吳老三一塊兒站到對面。
不少人看見了姚彥後,紛紛議論起來。
“這孩子還真變了,往年可沒去摘過李子。”
“看那眉目也柔和了不少,是真長大了。”
“哎喲,你啥時候也學會看相了?”
也有人不信。
“我看啊,這只是暫時的,那話怎麽說的,狗改不了吃屎。”
這話引得不少人笑。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萬事不要說得太絕對。”曾行之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他們身後,吓得這幾個年輕人紛紛閉上了嘴。
等曾行之走了後,幾人又湊到一塊兒。
“聽說姚彥跟着曾大夫幹粗活了呢!”
“真的假的?曾大夫能看上姚彥?”
“好像是,不過我聽說是姚彥仗着曾大夫心軟,死活賴在人家家裏的。”
“這話我信。”
“我也信。”
姚彥可沒空搭理他們,他正與吳老三說待會兒摘李子的事兒,“你認準我就成,把李子背到大壩上我娘和你娘看着後,你便再來找我,別的人讓你把李子給他們,你一概不要理會。”
怕吳老三記不住,姚彥一路都在叮囑,看得旁人發笑。
“我說姚彥,你跟一個傻子說那些,他真能記得住?與其再三叮囑他,還不如你自己來呢。”
一青年背着大背簍,眼神輕蔑的看着兩人道。
吳老三雖然傻,卻也能感受到他們的情緒,一看姚彥皺眉,他立馬将自己的大塊頭擋在姚彥面前,兇巴巴的看着來人。
“王老二,你能不能說話好聽點?我看你還比不上吳老三呢,至少他不會說別人閑話,”姚彥翻了個白眼,拉着吳老三便走了。
王老二黑着臉,追上前,“你什麽意思?!”
“你剛才什麽意思,我就什麽意思。”
姚彥不耐與他糾纏,背着背簍與吳老三選了入口便進了李子林,偏偏王老二較上了勁兒,姚彥選了那棵李子樹,他便跟着摘哪一棵。
在姚彥恨恨的看過去時,王老二露出得意的笑,揚起下巴十分倨傲,“怎麽,我就喜歡這棵李子樹。”
“幼稚鬼,”姚彥轉身摘另一棵,在王老二還要來時,他道,“不想耽擱自己的時間,就別那麽幼稚。”
王老二這才想起正事兒,多摘些李子,這才能分更多的銀錢,于是他也不故意找事兒了,專心致志的開始摘李子。
姚彥和吳老三第一輪的時候,是一起摘的,在吳老三的背簍滿了以後,吳老三便先一步回去,等他背着空背簍過來時,姚彥便将自己摘滿的背簍給他,背上那空背簍繼續摘,而且速度也比之前更快,畢竟吳老三要不了多久就會回來了。
于是,等王老二汗津津的背着空背簍回來時,便見吳老三又背着一滿背簍的李子從自己身邊走過。
“怎麽這麽快?!”
王老二急了,難道自己真不如一個傻子?
可到了後面,他才發現吳老三與姚彥搭了夥。
其實這種情況也是有的,可到了分銀子的時候總會有扳扯,所以很少有人願意搭夥了。
之前沒有約定好,現在臨時搭夥也來不及,王老二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吳老二和姚彥他們的戰績越來越好。
曾行之是最輕松的,站在高處吹着清風,将李子林的情況看了個大概,他的目光自然是放在姚彥身上。
見姚彥雖然曬得小臉通紅,可他也不是個憨的,能利用李子樹為自己遮陽。
“今年的李子甜,一定能賣個好價錢,”吳老娘偷偷吃了一個後,沖旁邊的姚母笑道。
姚母倒沒偷吃,不過上次分回去的壞李子,她是吃了的,味道卻是比去年的好,“今年沒什麽雨水,這李子自然就好吃了。”
“哎,村裏都在傳,姚彥跟着曾大夫做事兒了?”吳老娘想到之前去曾家,确實遇見了姚彥,且姚彥與曾行之很是熟稔,心下本有了猜測,卻還是沒忍住問道。
這事兒到底瞞不住,再說又不是什麽壞事兒,姚母點頭,“曾大夫是個好人。”
吳老娘知道這是真事兒了,她笑道,“你啊,好日子來了。”
姚母看着面前的李子,今年的她沒有去李子林忙碌,确實是好日子來了。
“好姐姐,你也不差的。”
吳老娘卻搖頭,愁道,“老三的事兒到現在也沒定下,我和他爹愁得很。”
剛想順口問姚母娘家有沒有好姑娘時,卻猛的想起姚家是招婿,于是到嘴的話生生的咽了下去。
見姚母挽起衣袖開始幫着将大些的李子裝好時,這來來回回便都是人,“等白娘子過了後,就是黑娘子,咱們也看。”
一連兩天,姚彥雖然累,卻也美滋滋的,曾行之将藥箱帶了回去,也就今兒王老二急得中了暑,其他人都還好。
王老二好了後,王家人謝過曾行之,便憂心的詢問王老二是怎麽回事。
王老二自然不敢說自己是因為看姚彥他們速度快而着急上火,結果太陽太大,直接把自己急中暑了。
只能說今天的太陽太大,自己有些受不住。
姚彥興高采烈的跟曾行之說自己眼疾手快的事兒,“我明年還參加。”
“自然是好的,”曾行之點頭,也十分欣慰的看着他。
說話間,村長便背來一背簍又大又甜的李子過來送給曾行之,曾行之自然知道這李子是要賣錢的,于是堅持給銀子,卻不想村長嚴肅道。
“咱們村就你一個大夫,都靠着你呢,這也是大家的意思,不然我能背過來?曾大夫,大家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
姚彥見曾行之為難,便笑道,“公子,村長這話沒錯,你若是不收下,其他人會以為你要走了呢。”
“是呢是呢,”村長連連點頭。
不是每個村子都有村大夫的,他們村在曾行之來這前可沒有什麽村大夫,更沒有醫術這麽好的村大夫。
曾行之只得收下,送走村長後,曾行之和姚彥洗了些李子出來吃,又給姚母那邊送了些過去,可還是剩下不少,姚彥性想了想後道。
“要不做成腌李子吧,秋冬的時候也是一道下飯菜。”
曾行之自然沒意見,幫着洗李子,壓碎李子,忙得不亦樂乎。
等他将李子按照姚彥要求都壓碎了一些後,姚彥這才将那些李子倒進鍋裏燒開的沸水中,等李子顏色變成統一的黃色,這才一一撈起來。
接着用棉布将李子的水分吸幹,再撒上鹽與糖,靜止兩個時辰後,才小心翼翼的裝進罐子中。
“這李子的水分越幹,放得就越久,咱們後院不是有地窖嗎?這李子罐就得放在那邊才合适,太熱了的地方會壞掉。”
姚彥說這些也不是讓曾行之非得聽,他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