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面具下的真身
當晚谷天驕客氣問喻承和大象要不要出去玩,後座上兩個“多餘貨”對視了一眼,一起擺手說不用不用,徑直回家。
小區門口對谷天驕和汪清二人,喻承一疊連聲道晚安,目送雅閣調頭開遠,他轉過身,低氣壓瞬間鋪開,把大象壓得彈開兩步。
大象:“要配樂嗎?一個人走~”
喻承陰氣森森瞪着大象:“為什麽之前沒跟我說他有老婆?……嗯?老婆還是女朋友?”
大象:“女朋友吧!老婆就不用這麽神神秘秘,也不可能待在一個團隊。”
喻承繼續幽怨盯着他。
大象:“哎!我哪兒知道!拜托,我分分鐘都在奔命好嗎?而且他們這種關系,公司裏根本看不出來的,我還是第一次見谷天驕載她,不是你一口一個嫂子,我還以為他倆只是順路拼車呢。”
喻承:“男女之間,多正當的事兒啊,為毛要躲?”
大象:“辦公室戀情,潛規則不允許,懂伐?”
喻承:“那又為毛今天敢曝光給我倆看?不怕我倆說出去?”
大象嘿嘿笑:“兩種可能,一是他信任你,不避嫌;二呢,是告訴你,死了這條心!”
喻承想了想:“是嘛,打退不如吓退,好辦法。”
大象:“那你被吓退沒?”
喻承沒說話。
兩人開門進屋,喻承直撲電腦,大象剛換好鞋就聽見手機響,點開看了看:“喲,用‘付錢爽’打給我啦?你倆剛才在車裏幹了什麽,他給你這麽多?”
喻承:“官價三千,我是亂收費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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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象嘻嘻笑道:“有兩個不幸的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喻承:“兩害相侵權其輕,說大的。”
大象:“你這邏輯……這個月十七號,咱們下個季度的房租——不過你要是沒有,先不用給。”
喻承一愣,剛剛還大象三個月前借他的五千,以及上個季度的房租,總共七千四,現在要再拿出兩千四……他爸給了一萬,還沒捂熱,他還剩兩百。
他喊了句好嘞,十秒鐘內把錢打給大象。
喻承:“還有一個小不幸,是什麽?”
大象:“這個……我也不太好意思說,今兒一耳朵聽到的。我還是告訴你一個無關痛癢的吧!反正都是同一個男主。”
喻承:“谷天驕?”他頓了頓,“我剛叫一姑娘‘谷嫂’,還有什麽可以更不幸?”
大象點根煙,癱到客廳小沙發上:“我還是跟你說另外一個,他升經理了,管我們部門。”
喻承:“哈?!”
大象:“晉升郵件十月底會公布,不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兒,大夥兒都知道。”
喻承沉默了一會兒:“哦,關我什麽事?”
大象無奈道:“白眼兒狼崽子!跟你說,谷天驕這個人,深不可測,不是你玩兒得起的。”
喻承:“是嘛。”
大象搖搖頭:“還沒正式當上經理,今天中午讓我們三部的銷售填了個什麽PDP性格測試表,完了下午就點名叫了一撥人到會議室。”
喻承:“這一招他還在用啊!是業績不好的人?”
大象:“按屬性叫,業績倒是沒管。下午去的是‘孔雀’,出來人人都笑嘻嘻的,好像都是在拍他們馬屁。”
喻承點頭:“果然無關痛癢!‘不幸’的那件事兒,說說嘛!快快快,哥哥哥!姐姐姐!你最火辣你最man!”
大象欲言又止,最終搖頭道:“把我誇成花兒都不行,等谷天驕哪天想通了,自己跟你說。”
喻承:“……畜生!我也有件事不告訴你!關于老高的!”
大象一怔,狐疑望着他,很快笑起來:“詐老子,才不上你當!”
喻承深沉道:“嗯,我也覺得他自己跟你說比較好……唉,可憐……唉……”
他唉聲嘆氣半天,大象直接不理他,開音箱聽說辭。喻承見誘供不奏效,忽然嘩地站起身,邊哼歌邊往房間裏搖,搗鼓半天拎出一套衣服:“好看嗎?”
大象掃了一眼:“好看,跟‘燈火輝煌’頭牌似的。你又要作什麽妖?”
喻承回房把衣服挂好,溜出去笑嘻嘻道:“回請啊,慶賀我男神當上經理,哇哈哈……”
大象:“我說句好話,你把耳朵洗好來聽!人家都向你亮女票了,無論他倆最後怎樣,都不關你事兒!你忘了他是直男嗎?意淫一下可以了,別陷進去,丢底賣國的,最後被人糊一臉!”
喻承:“是吧。但我工作他幫了那麽大忙,沒理由不請。哪天請他好嘞?趕早不趕晚……要不就明天?請他吃日料?……不行,怕他吃不慣……火鍋?也不行,衣服會臭……”
大象按着額頭:“你丫沒救了!”
喻承:“所以‘不幸’到底是什麽?”
大象:“……你先說老高的!”
喻承:“你先說!”
大象:“去死!”
第二天下午,喻承卡着時間點,五點鐘到了十二怒漢八樓。
當時大象正在噴着唾沫說服電話另一端的人現場辦款,只朝他比了個手勢,指了指銷售區後面的會議室。
這個會議室就是當初喻承面試那間,靠銷售工位的那面牆是有機玻璃,中間印着十二怒漢的公司logo,看不見裏面,但上部和下部都是透明的,從下面可以看到裏面站的站,坐的坐,有十幾個人。
在開會?
喻承好奇心起,恰好見門是虛掩的,工位上其他銷售都在激情電話,沒人鳥他,他就偷偷摸摸朝門邊靠過去,豎起耳朵。
谷天驕的聲音被他成功收到。
“這個月很關鍵,小A、小B、小C,你們不是想要晉升P6嗎?給我表現好一點,不然領導那一關,我不會讓你們過。”
喻承一愣,他印象中的谷天驕,是一個言辭永遠妥帖溫和,滴水不漏的男人。但這個威脅是……什麽意思?
“另外,汪清團隊的小X、小Y和小Z,你們三個,我注意很久了。你們團隊,老是拖三部後腿,你們三個呢,是車尾裏面的極品。”有人笑,谷天驕聲音諷刺加鄙視,冷得像刀,“這個月你們再給我這麽幹,你們知道意味着什麽?”
喻承想,意味着批死你們!讓你們沒錢賺,還要飽受我的精神摧殘!
谷天驕:“意味着你們擋了我賺錢。我告訴你們,擋我賺錢的人,不要以為我現在跟你們笑,到時候,公司‘二七一’制度,三部銷售七十個,開人七個名額,你們三個,不管你們是不是倒數三名,只要還是現在這副死樣子,我先開你們。好吧?所有人往死裏去打單,打不了的現在跟我說,我馬上讓他滾!”
喻承:“……”
裏面人一片沉默。
谷天驕:“沒有?那記住你們自己的選擇。今天加班,有效聯系量三十個,打完再走。出去吧!”
喻承趕緊閃身,沒想到門邊就站了人,一下把門打開,他和谷天驕個子高,目光越過湧出來的銷售頭頂,對上。
谷天驕一愣。
喻承:“嘿……谷哥!”
他滿臉堆笑,暗搓搓往旁邊退。
谷天驕本來鐵青的臉色,緩和下來朝他微笑:“你找我?”
喻承搖頭:“我……等大象。谷哥您忙……我退下了……”
他邊說邊往茶水間縮,打算找機會閃人。
谷天驕笑着出門,關上會議室的燈:“‘您’都用上了。正好我有點事找你,你跟我來。”
喻承一窘,只好跟着谷天驕走。
兩人沉默沿着內部樓梯到六樓,穿過空無一人的接待區,找了間小會議室坐下。
谷天驕給他倒了杯水,兩人跟面試似的,氣氛有點凝固。喻承手腳沒處放,忍不住雙手抱到胸前,上半身往後靠。完了又覺得,好像防備得很明顯,他又默默把手臂擱到桌面上,兩手捧起小小一個水杯,假裝喝水。
谷天驕靜了一會兒,失笑:“吓到你了?”
喻承愣了一下,搖頭。
谷天驕看出他言不由衷,便向他解釋:“剛剛那些銷售,是‘無尾熊’。不用重錘,敲不響。”
喻承勉強笑了笑:“在領導您的眼裏,員工是‘鼓’啊!”
谷天驕沉默了一會兒,耐心道:“管理的‘道’是調動所有人的工作積極性,但‘術’,需要因人而異。”
喻承低聲說:“我不懂。”
谷天驕無奈笑笑,繼續解釋:“你剛剛撞見的,恰好是銷售團隊最不希望看到的人。你也知道,PDP性格測試結果有五種屬性,‘孔雀’、‘貓頭鷹’、‘無尾熊’、‘變色龍’和‘老虎’。孔雀,我用P的,就是PMP,‘拍馬屁’,P爽了,什麽事都好說;貓頭鷹,給他們算數據,比如說金銀銅牌提成相差很大,但其實每個牌級只相差四五個客戶。數據一寫一算,也不用多說什麽;至于你這樣兒的變色龍,我就告訴他們,每個人具體要做什麽事,讓他們明确每天要完成的任務……如果是老虎,我就會‘求’了。”
喻承:“是吧。既然‘無尾熊’是你最不待見的,那為什麽當初要招他們?性格測試看得比人重,面試前就該讓他們填,不符合的,直接不要不就好了。”
谷天驕盯着他:“你在為他們抱不平?用人不當,是這家公司的歷史遺留問題。其實‘無尾熊’更适合在客服團隊工作……唉,你還是不明白,等你上完新人培訓,和你們團隊那些老人接觸,就知道了。”
喻承嗯了一聲。谷天驕一口氣說了一大堆話,喻承也承認他有道理。但前一晚大象的評價,說他“深不可測”,連同片刻前,谷天驕對那些和他年仿的年輕人的态度,讓他再也活絡不起來。
他笑了笑站起身:“谷哥是影帝,我有點事先走了。”
谷天驕:“你不是要等大象?”
喻承:“哦,對。那您忙,我一個人等就成。”
谷天驕想了想,笑道:“這樣,下周六,我打算跟老團隊的同事出去秋游,你叫上大象,一起來吧!”
喻承一愣,搖頭:“估計大象不會去,我……我一個外人,也不合适。”
谷天驕拉住他:“如果大象不來,你一個人來可以嗎?……是這樣,我下個月晉升經理,就當為我慶祝。”
人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喻承微笑點頭:“好,恭喜谷哥。”
接下去的時間,谷天驕繼續投身他的“因人而異激勵”工作,喻承則倒在八樓休閑區的沙發上,幹坐了兩個多小時。
回到家,大象再次感受到他的低氣壓,拉着他一起癱到小沙發上,問:“偷聽開會,被雷了?”
喻承笑笑:“果然是個多面人,不知道哪一面才是真的他。”
大象:“江湖老鼈,誰不是臉皮一層疊一層?真的樣子,恐怕自己都忘了。”
喻承無力伸懶腰:“可小哥我喜歡簡單,讨厭複雜。谷天驕……我覺得他還是很有吸引力,但如果他能再來一個小小的‘驚喜’,我就可以急流勇退了。”
大象拍拍他:“還是在圈內找吧,直男事兒多。”
喻承:“那你跟我說,關于他的那個‘不幸’是什麽,讓我趕緊的死心。”
大象猶豫半天:“說不出口,要不你先說老高的?”
喻承白他一眼:“我也說出不口。”
大象:“媽的,不是得艾滋了吧!”
喻承一囧:“得艾滋我還眼睜睜讓你跟他那個?他可能跟我說嗎?怎麽想你老婆!傻叉1
大象:“……那你說!”
喻承:“你先說!”
大象:“……”
秋游的事,大象果然想都不想就說不去。原因第一,谷天驕給他畫了數據圖,他緊張業績;第二,他說他“不願意目睹車禍現場”。關于那個守口如瓶的“小不幸”,他和喻承樂此不疲玩“你先說!”、“去死,你先說!”的游戲,磨了十天,兩人最終啥都沒說。
十月十六號是個好天氣,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龍井路滿眼墨綠,一點秋天的蕭索氣息都沒有。
喻承一個人打車到了約好的地點,剛下車,就看到谷天驕的雅閣緩緩泊進茶園。
谷天驕先下車,讓喻承眼睛非常舒服的淡藍色短袖Tee加薄仔褲,襯得一副好身材。谷天驕朝他揮揮手,露出個明亮的微笑,接着轉到副駕上,打開車門。
喻承調動起臉上笑肌:“谷哥!這紳士風……”
話沒說完,下巴差點掉地上。他眼看谷天驕探身進去像是在解安全帶,接着抱出個紮着兩條小辮兒的粉丫頭。
喻承秒懂了“不幸”和“車禍”的意思,那一刻他真希望自己縮小,再縮小,埋到旁邊山路的土裏去,變成土行孫逃回家。
谷天驕見到他顯然挺高興,臂彎裏夾着那枚眼大嘴兒小的活物走近:“我女兒,叫‘婷婷’。婷婷,叫哥哥。”
喻承:“……”
本來他想,谷天驕跟汪清既然是不能曝光的公司戀,團隊活動肯定不會帶她,他不會心塞。但現在,他寧願他帶的是汪清。
不過婷婷這娃,五官倒很像谷天驕,看得出媽的條件也不錯,是個難得一見的漂亮小孩。
喻承伸出手去:“婷婷是吧,上幼兒園沒?”
小姑娘瞪了他一眼,嘟起嘴別過頭,把臉埋到谷天驕脖子上。谷天驕也不強迫,對喻承笑道:“走,先上去看人齊了沒。”
喻承跟着谷天驕進茶園接待處,一個姑娘帶着他倆往山上去。走過七彎八拐的小路,看到龍井山上,用竹子別致搭着一頂一頂的包間。包間之間離得比較遠,相對隐蔽,室外有燒烤架,秋千吊籃,包間裏有舒服的桌椅可以喝茶聊天。
谷天驕團隊的銷售基本上都到了,見喻承也見過幾次,馬屁功力十足,紛紛喊他“喻經理”,“喻老大”,把他喊得很不好意思。婷婷跟團隊的人很熟,谷天驕一放下她,她就掀起小裙子跟熱情的哥哥姐姐們滿山亂跑。
時間将近十二點,谷天驕找茶園的小姑娘張羅飯菜。喻承就蹲在他們包房的門口,看着小丫頭嘩啦啦笑着滾來滾去。她大聲叫那些銷售的名字,還給銷售起外號,什麽“張小狗”、“王大豬”,還叫一個穿着花裙子的女孩“花胖胖”,把一群成年人逗得,喊別人的時候笑死,喊自己的時候欲哭無淚。
唯獨不理他。
“這丫頭慢熱,”谷天驕的聲音從蹲着的喻承頭頂落下來,“熟了就瘋,不熟就給臉色,情商低。”
喻承:“……”
有這麽給自己女兒貼标簽的嗎?不過關他啥事兒?他只希望這個下午快點過去,他好全身而退。
他話裏有話笑嘻嘻道:“只要得到谷哥真傳,就沒情商低的。”
話音剛落,婷婷渾身滾滿山上的泥巴,頭發上插滿枯枝敗葉跑過來,一把抱住谷天驕的長腿:“爸爸,我要吃鹵豬耳朵!”
喻承:“……個泥猴兒!”
小姑娘眼色嚴厲道:“你幹淨!你白!”
喻承無恥笑:“哎,我就是白!”
婷婷:“你白蛋蛋!”
喻承:“……”
周圍人哄笑,谷天驕忍俊不禁:“你倆挺聊得來的。”
喻承抓起婷婷:“沒大沒小,你幾歲?”
婷婷:“你幾歲?”
喻承:“我二十三!”
婷婷:“我四歲!大的要讓小的!”
說着掙開喻承的手,跑幾步,抓起一團泥扔過來。喻承心想反正蹲着也無聊,拔腿作勢追。小丫頭跑得亂七八糟,喻承抓住她就撓癢癢,完了又放下,讓她跑一陣,再追。
旁邊人樂呵呵圍觀,喻承瘋了一會兒,才鄙視自己,為毛跟一個小屁孩兒玩九十年代電影裏的男女小樹林追打戲。
成年人在山裏的娛樂節目很無聊,吃飯喝茶打牌聊天,幸虧有個伶牙俐齒的瘋姑娘,讓人人樂意降低心智和她并駕齊驅滿坡滾。
翠綠的龍井茶樹間玩到下午,谷天驕和老團隊一不小心開了一個小時的業績會,喻承只好當起保姆。小孩兒玩累了,睡在他的臂彎間,他就抱着她,坐在包間外的吊籃上,沒想明白自己是怎麽混到這個地步的。
不過他也承認,自上次發現谷天驕的另一面後,本以為這個下午會如坐針氈度日如年。但再見到谷天驕本人,即使有婷婷這個“驚吓”,他卻不知不覺間擺脫低氣壓,變得很高興。
快到五點的時候,包間裏的銷售們呼啦湧出來,跟他打了個招呼,紛紛拼車散去。谷天驕結完賬來找他,站在離他兩米遠的地方,笑眯眯欣賞。喻承手都麻了,還本能找角度凹造型,想要留下“喻承是天使”的畫面。
谷天驕蓋了個鑒定章:“送子觀音圖。”
喻承:“……”
谷天驕上前把婷婷接過,扛到肩上,扶了一把手麻腳麻的喻承,往車邊走:“不好意思啊,你看你,時尚達人,小丫頭硬是蹭了你一身泥。”
一個下午,谷天驕對他的态度,親密感甚至超過了他的“戰友”們。可喻承已決定退到遠處,他呵呵笑:“蹭點兒泥算什麽,谷哥的女兒,鼻涕口水随便擦!”
谷天驕把婷婷捆到後座的兒童椅上,讓她歪着腦袋繼續睡,喻承猶豫了一下,坐上副駕。
谷天驕:“安全帶!”
喻承哦了一聲,伸手扯過系上。
谷天驕發動引擎,轉頭笑看他一眼:“不會和我絕交吧?”
喻承:“啊,為什麽?”
谷天驕:“代溝啊,你們年輕人和年輕人玩兒,單身和單身的玩兒,我這種又老又有小孩兒的……”
喻承看看前方:“別介!內什麽,汪清姐是婷婷媽?”
谷天驕穩妥打着方向盤,回頭瞄他一眼:“婷婷是我和前妻的女兒,汪清是我正在談的對象。”
喻承呵呵笑,谷天驕疑惑看他一眼,他沒事兒人似的解釋:“我對後媽印象都不好。”
谷天驕沉默了一下,笑笑:“你思想挺保守的哈!”
喻承:“就事論事嘛,我遇到的後媽,還有我認識的那些小夥伴的後媽,都挺那啥的。我爸媽的朋友,當了別人後媽的,也常常大人聊天的時候,抱怨老公前妻的孩子。”他搖搖頭,“人的天性/吧!但小孩太可憐,離婚時年紀越小的,越可憐。”
谷天驕若有所思:“是嗎。”
喻承回過神來,尴尬笑笑:“我也就是随口……放個厥詞,你別往心裏去。何況汪清姐不一樣……十二怒漢銷售部出來的女人,都不是普通人。”
谷天驕微微抿了抿嘴角,似笑非笑,又像是在想什麽。龍井離一橋很近,不到十分鐘,喻承下車。
他一如既往站在路邊,打了個豎大拇指的手勢。谷天驕卻搖下車窗,笑問他:“回回都這樣,什麽意思?”
喻承一愣:“哦,‘一路平安’,司機專用。”
谷天驕饒有興致地笑笑,對他說:“八五後,我發現你私藏了很多小九九。今天婷婷在,下次再找你細聊。”
喻承哈哈兩聲:“再見了您吶,七九後!”
晚上十點,大象加完班回家,進門第一句話就問:“爽了沒?”
喻承聳聳肩:“爽翻天。不過既然你的梗已經破了,老高的事兒,你別想從我這兒知道。”
大象無所謂撇撇嘴:“要再去一趟暗搓搓的地下酒吧,給你發個男人嗎?你喜歡什麽樣兒的?”
喻承半天沒吭聲,大象笑道:“還沒死心?你之前跟謝志興拜拜,不是也幹幹脆脆的?也就兩包紅雙喜,五聽西湖啤酒的事兒!”他霸氣甩出三十塊錢,“哥請你,不用找了!”
喻承幽怨地瞪着他,末了把錢收起來:“謝謝哥!”
大象笑道:“出息!說真的,就你的品位,有點問題啊……都喜歡老男人。而且,不是謝志興這種可彎可直的,就是谷天驕這種天生直的,一個比一個麻煩。”
喻承身體往椅子上靠,擡起腿架到電腦桌上:“其實我就想好好談個戀愛。戀愛嘛,就是那種一想到他,水都是甜的,湊到一起哪怕不說話也舒服……兩個人的事兒,就這樣。”
大象:“這還不好找?滿坑滿谷都是啊!小雙怎麽樣?”
喻承一雷:“啊?”
大象笑嘻嘻道:“他還單着呀,而且今天上線來找我,說他朝家裏出櫃了。”
喻承:“哈?!”
大象:“說是家裏逼他相親,他不堪侮辱,就說了。爸媽好像接受度比他想象的高,不但沒鬧,還安慰他,祝他找到如意郎君……這個純粹吧?長相身材都好,而且可攻可受,萌賤雙修!”
喻承眼睛一眯:“不要……他一米七八,比我還矮,刮掉小胡子就跟我撞型,我找面鏡子幹嘛?”
大象:“尼瑪,你是找男人還是招妓啊!矮你半公分就叫矮?頭發留長點兒,多打點發蠟不就好了!”
喻承:“不喜歡我男人打發蠟!”
大象抄起桌子上的一本書往他身上一摔:“賤人就是矯情!你丫孤獨終老吧!”
喻承撿起書看看:“《公司不為人知的陰暗面》……鬼故事?”
大象不理他。
喻承嘩啦啦翻起來:“哦,講潛規則。這挺好,我研究研究……男人什麽的,看緣分吧!讓小哥先混進十二怒漢董事會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