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公元前1757年
年輕的珠寶中間商阿布, 正局促不安地坐在巴比倫的一處小酒館裏,等待一個好不容易求來的見面機會。
其實阿布做夢也沒想到,伊絲塔小姐會将她家作坊新出的産品交給自己, 讓他帶到巴比倫來尋找買家。
他是一個剛入行的中間商,但入行之前就有很多人說過他,說他這人面軟心也軟, 為人又太實誠,很難在中間商這一行有所建樹。
更何況又是競争如此激烈的珠寶行當。
但是伊絲塔小姐卻親自見他, 鼓勵他, 并且承諾, 如果他能夠幫助作坊在巴比倫找到買家, 将會把以後作坊的生意交給他——“獨家代理”。
是的,伊絲塔小姐就是這麽說的,獨家代理。還說她相信他的能力。
這樣的前景極大地激勵了阿布,讓這個年輕人興奮得幾天都沒有睡好, 抱着盛放樣品的盒子就來到了巴比倫。
在這裏他住着最簡陋的小旅店,吃最便宜的飯食, 把所有的錢都用在四處打聽消息, 打點關系上, 試圖去拜會巴比倫那些重要的珠寶商。
可問題是, 他的資歷實在是太淺了。等閑大珠寶商都是見不到的。
另外本身伊絲塔小姐交給他的任務就是有難度的。她手裏沒有現貨,只有樣品, 但是要求巴比倫的商人先下訂單,支付定金,她那邊才會把産品生産出來, 送到巴比倫。
這樣造成的結果就是:
大珠寶商阿布見不到, 小珠寶商又魄力不夠, 不敢接下這樣的生意。
阿布在巴比倫城轉了十來天,一事無成,沒有半點成果。
至此,阿布對自己也忍不住起了懷疑——他開始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像伊絲塔小姐所說的那樣,“有潛力”。
現在他等在小酒館裏,不斷地給自己打氣:堅持,堅持……千萬不要辜負伊絲塔小姐的厚望。
畢竟人家是拒絕了所有那些有頭有臉的中間商,最終選擇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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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事先約好的生意對象走進了小酒館。
阿布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迎接新一場的考驗。
他拿出口袋裏所剩無幾的小銀塊,遞給店家,給對方叫了飲料。年輕人坦白、真誠的态度,顯然給對方留下了相當好的印象。
可是一談到生意,對方把阿布帶來的珠簾樣品取出來看了看,搖頭道:“抱歉……我們珠寶商,一般不做這個。”
“這種珠簾一般算是日用品,你或許可以找日用品的商人——珠寶商人看見這個,雖然會驚呼成色确實不錯,但是會因為造價過高,只能供應王室,而放棄這筆生意。”
“但它真的很便宜。”阿布趕緊辯解。
“如果真的很便宜,買主又會擔心它的成色不夠好。”
“珠寶生意就是這樣,小哥,希望你能理解。”
對方臨別時對滿臉失望的阿布真誠地道歉:“不好意思啊,這位小哥,還要你破費為我買酒。”
又失敗了一次的阿布,呆若木雞地坐在座位上,卻別無它法,只能目送對方離去。
他連那晶瑩璀璨的玻璃高腳杯,都還沒來得及拿出來給對方看過。
“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幹這一行?”阿布低聲問自己,“不僅僅是資歷淺,或是運氣不好。”
“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
年輕人對自己産生了深刻的懷疑,在這一刻,他的眼淚都已經在眼眶裏打轉了。
誰知,就在此刻,一個原本坐在小酒館一角的中年人忽然起身,來到阿布面前,問這年輕人:
“我可以在你對面坐一會兒嗎?”
阿布趕緊打疊精神,在臉上堆上笑容,有禮貌地說:“當然!”
盡管懷疑自己,但是這個年輕人下決心,不能慢待任何一個到他面前,有意願和他說話的人。
他又叫過酒保,讓給對方添一杯啤酒。
這位中年人喝了一口阿布給他買的啤酒之後,給阿布報上了一個名字。
阿布頓時睜圓了眼睛——這個名字對他來說,如雷貫耳,但高不可攀。
“你可能聽過我的名字——我是巴比倫珠寶行會的會長,同時也負責王室的珠寶與器皿采購,”中年人看見了年輕人的表情,微笑着說,“而我,我對你帶來的東西很感興趣。”
阿布高興得快要哭了,趕緊把盛着珠簾的盒子打開,讓對方看盒子裏的樣品,同時詳詳細細地将這種珠簾的各種優缺點都說了。他還特別提到了造價——這東西的造價便宜,幾乎可以抵消其他方面的一切缺點。
珠寶行會會長認認真真地聽着,從這年輕人的臉孔上辨認出他有多麽真誠。
末了,珠寶行會會長點了點頭,對阿布說:“你帶來的東西,很有意思。但玻璃畢竟是一種新鮮的材料。我很想知道除了這些珠子、簾子,還能做成什麽。”
“有,有——”
阿布激動地聲音都變了。
在這段時間裏,他一般都從珠簾入手,從而引起人們的興趣。但問到玻璃還能做什麽的,這位珠寶行會會長是第一人。
他手忙腳亂地去拿着盛着玻璃高腳杯的盒子,耳邊聽見會長在說:“你的生意夥伴竟然願意雇傭你這樣一個年輕人,不得不說,還是很有魄力的。”
阿布打開盒子,卻直接愣在當地——
他眼前的盒子裏,玻璃高腳杯不知什麽時候碎成了幾段,盒子裏盛着的,只是晶瑩而通明的,碎片而已。
珠寶行會會長原本對玻璃很感興趣,但見狀臉上也流露出苦惱,小聲說:“原來,這麽不巧。”
“等下次吧,下次有機會,我們再談玻璃的合作。”會長起身,看樣子,是真的準備走了。
阿布欲哭無淚:他曾經試圖求見過這位珠寶行會的會長,但完全求見無門。
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個偶遇的機會,卻被他自己搞砸了。
唉,他為什麽不小心一點,為什麽不在來的路上好好檢查一下這盒子裏的東西。
現在,現在……
誰知,阿布身後忽然響起一個聲音:“不用等下次。這位老爺,請您留步。”
阿布認得這個聲音,知道是伊絲塔小姐身邊一位受到重用的管家,名字好像叫做“波安”。
他一回頭,果然是波安。
只見波安手裏拿着一個巨大的盒子,遞給阿布,說:“這是伊絲塔小姐吩咐我轉交給您的。是作坊趕制出來,最新的玻璃杯樣品。”
“她讓我向您致意,說是在您離開的這些日子裏,作坊的工藝又有了飛快的進步,造出來的樣品比以前那是又好了好幾倍。”
“希望能幫得上您。”波安向阿布深深致意。
阿布接過來,打開盒子,自己也險些失聲驚呼——
盒子裏的高腳玻璃杯,太漂亮了。
那盒子裏一共盛放着六枚玻璃杯,每一枚玻璃杯的大小都完全相似,一模一樣。
唯一的區別是,中間兩枚玻璃杯的表面經過切割,在堅硬而光滑的玻璃表面,磨出了簡單的菱形紋路。
這花紋雖然簡單,但是放置在另外四枚樸素沒有花紋的玻璃杯之間,增加了一種神奇的韻律感。
這六枚玻璃杯,靜靜地卧在羊毛織成的內墊上,透過那純淨無比的玻璃,可以将羊毛內墊的顏色和紋路看得一清二楚。
阿布感慨過之後,擡頭見到對面的會長也完全看呆了。
他突然想起在伊絲塔小姐作坊裏曾經見過的一幕,當即叫過酒保,拿出他口袋裏最後一枚小銀塊,讓對方去取一罐上好的葡萄酒出來。
酒保将葡萄酒罐子遞到波安手中,波安則小心翼翼地将兩枚玻璃杯從盒子裏取出來,在杯子裏灌注上酒漿。
玫瑰色的酒漿,被傾倒在玻璃杯裏。雖然小酒館裏光線昏暗,可是這副奇景,還是将阿布對面坐着的珠寶行會會長驚呆了。
阿布在這一刻信心大增,他只見會長根本不知道怎麽使用這種式樣新奇的高腳玻璃杯,立即不動聲色地伸手,拿着其中一只杯子的杯腳,對着光小心翼翼地晃了又晃,仿佛在欣賞杯中的酒漿。
然後他将杯子送到口邊,輕輕地抿了一口,随之做出陶醉的表情。
會長看見了,也有樣學樣,一起欣賞那純色玻璃杯裏玫紅色的葡萄酒顏色,然後小口呷着品酒,似乎真的品出不同。
“這……這豈止是珠寶,這簡直是珍寶啊!”
只見這位會長拿起杯子,一揚脖,将裏面的酒漿倒進口中,一飲而盡。他緊接着又擡眼看向阿布,阿布這時腦子裏靈光一現,趕緊把裏面的葡萄酒全喝了,用餐桌上放着的粗布小心将杯子擦幹淨,才遞還給會長。
會長連忙将兩枚杯子全都裝回盒子裏去,像是捧着“珍寶”一樣,起身就走。
阿布連忙招呼:“會長您……”
珠寶行會會長也不知是因為喝酒還是因為激動,一張臉漲得通紅,大聲問:“小夥子,你住在哪裏,我明天親自來和你談這代理的事項。”
他看了看阿布的窘樣,才想起什麽,趕緊從口袋裏拿出一大把銀塊,放在桌上,這才轉身出門。
阿布把這些銀塊抓在手裏,掂了掂,他感覺這些起碼有二十舍客勒——可以買一個瓦爾杜了。
烏魯克附近的小作坊,工匠們在作坊裏揮汗如雨。
但是在休息的時候,大家還是不免會想起之前中間商的事,會有人不太确定地問:“阿布……那個小夥子,他行嗎?”
“我看他挺靈光的。比那些腦滿腸肥的中間商更用功,我們說的那些他馬上就能複述出來,一個字都不錯。”
“但是……你們會不會覺得,幹中間商這行,他太實誠了一點了?”
“也是……”
“話說他去巴比倫已經好多天了吧,到現在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波安不是趕着把我們做出來的那些新品送過去了?”
“有那些新品在,他要還是不能把東西妥妥當當地賣出去,那就是這個小夥子真的不大行,不适合幹中間商這行了。”
正說着這話,忽然見到一個穿着長袍的年輕人徑直從外面沖進來,一進作坊就大聲喊:
“伊絲塔小姐!”
“伊絲塔小姐在哪裏?”
“這是哪兒來的小夥,把我們這首飾作坊,當成了人家女眷住的內院了?”
“大叔,大哥,是我啊,我是阿布啊!”
這個年輕人不是別人,正是前些時候出發去巴比倫游說的中間商阿布。
伊絲塔家的管家波安笑眯眯地跟在年輕人的身後,一起進來。
衆人立即放下手裏的活計,圍上去問阿布。
這個年輕人,眼裏全是光彩,那份滿滿的喜悅根本就瞞不住人,卻還要故意賣關子:“你們猜!”
工匠們:切——
“怎麽樣,能像小姐說的那樣,拿到‘訂單’嗎?”
伊絲塔小姐告訴過工匠們,他們也許能拿到“訂單”,主顧那裏要什麽,他們再開工做什麽。
工匠們都不相信,世上竟然有這種好事。
阿布卻一口氣連連點頭:“拿到了拿到了,而且還簽訂了契約。”他從懷裏拿出一塊已經燒成陶板的泥板。
真的成了?——工匠們都激動起來。
“那,有拿到‘定金’嗎?”
阿布這回沒回答,轉頭望着波安。波安溫和地點點頭,表示定金他已經都拿到手了。
這種“定金”,按照伊絲塔小姐的說法,是買方為了表示誠意,預先付出的貨款,同時也可以支持作坊,支付購買原材料的成本。
“哇!”
這個結果颠覆了工匠們對于“做生意”的看法:竟然真的有這種事,連貨都沒做出來,就能先收到錢?
可是阿布帶回來的消息還不止這些:“大叔、大哥們……你們知道作坊出的這些玻璃杯和玻璃珠簾子将會供往哪裏嗎?”
工匠們呆住:這哪兒猜得出來?
也有人故意自擡身價:“這……小夥子你也把我們想成普通作坊,想當初,我們打出來的護身符可是供應給……”
“王室!巴比倫的王室!”
阿布陡然間雙膝跪在了地上,向工匠們張開雙臂。
而他身邊的波安繼續點了點頭,以示真實。
工匠們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上次打出來的護身符,只是因為王的軍隊偶爾路過,僥幸賣出去的;可是現在,現在他們的出産,即将供應給巴比倫的王室。
那些流光溢彩的珠簾,将懸挂在美輪美奂的王宮裏,而晶瑩剔透的玻璃杯,則有機會出現在國王宴席的餐桌上。
這對手藝人來說,是何等的榮耀,是何等巨大的成功?!
不知是誰一聲大喊,就沖着阿布撲了上去,給了年輕的中間商一個用力的擁抱。
緊接着所有人都沖了上去,一群人層層疊疊地抱在一起。
年紀最長,資歷最老的工匠喃喃地嘀咕:“幸虧沒走……”
——走了他現在不知在哪兒喝西北風呢。
其他工匠則哭着笑着,有人大喊:“阿布,我們知道你能做到的,一早就知道的……”
他們早已将之前為這個年輕人擔心的事兒全都給忘了。
這時阿布才猛地想起:“小姐呢?伊絲塔小姐在那裏?”
“我要去面見小姐,向她親口禀報這個好消息。”
身為管家的波安,在作坊裏沒見到伊絲塔小姐的身影,也有點兒好奇。他知道這位小姐自打病好之後就精力旺盛,向來閑不住,在這種時候不可能老老實實地在閨房裏待着。
“伊絲塔小姐這會兒下田去了。”
一個工匠随口回答。
波安聽見,差點兒沒暈過去——老天啊神明啊,他這是怎麽盡的管家職責啊!怎麽能讓嬌貴無比的阿維魯小姐親自下田?
事實上,伊南确實下田去了。
“小姐啊,您走慢一點!”
阿普提着兩個水罐,背上背着一個大包袱,小心翼翼地從一道田埂上跳到另一道田埂上。
這個年輕侍女實在是想不通,為什麽自家小姐能像他們瓦爾杜和阿姆圖一樣走在田裏。
更要命的是,伊絲塔小姐在田間地頭也照樣跑得飛快,她怎麽都趕不上。
跑在阿普前面的伊南,手裏也照樣提着兩個盛滿清水的水罐。當她把水罐遞給在田裏勞作的農奴們那時,農奴們幾乎都快哭出來了——
即便是老爺和夫人在世的時候,一向對農奴非常寬和,但是老爺夫人身為“尊貴的阿維魯”,也從來沒有親自下過田。
伊絲塔小姐卻和他們一起,坐在棗椰樹下,喝着水,啃着幹面包,聊着田裏的收成。
“幼發拉底河好多年沒澇過了,土地就比較貧。老爺在世的時候就說,大家總共就這麽些人手,既然土地貧瘠,大麥和小麥的收成不好,那麽就幹脆輪作。每年只種一半的地。”
伊南笑眯眯地望着這群農奴,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
事實上她心裏一直在吐槽:這種“休耕”的方式并不能提高土地的肥力啊。每年只種一半的地……難怪家裏有這麽大的田莊,每年的收成收上來,卻養不活所有的人,還要從外頭買。
幼發拉底河畔的沖積平原,原本是極其肥沃的土地——幼發拉底河能從上游帶下來富含營養的泥土與雜質,在這一帶沉積下來。
但是,眼前的農奴也都提到了,幼發拉底河近幾年都沒有泛濫過。而土地因為每年的耕種導致肥力下降、鹽堿化、土地板結……都是讓農作物收成不高的原因。
伊絲塔小姐的父親,提出每年只種一半的土地,相當于是讓另一半土地“休耕”。休耕是一種被動的,讓土地自行調整的方法——它比較适合于土壤中存在病蟲害的時候,讓害蟲無法找到宿主,從而從土壤中消失。
但眼前伊絲塔家的田莊,顯然不是這個問題。
于是她問:“你們有沒有想過,那些休耕的土地,其實可以種些別的作物呢?”
農奴們相互看看,都不大理解自家小姐的意思:“種其他的作物?這田……世世代代就是種麥子的呀?”
伊南很難向這些完全沒有化學知識的農奴解釋,不同的作物對土壤裏不同的養分需求也不同。同一片土地上輪流種植不同的作物,事實上也是一種改良土壤的良好方式。
她想了想,改用一種撒嬌的口吻說:“可是……我想吃豌豆了。用滾水一燙就很好吃,天天的。”
坐在她身後的阿普果斷開始吧唧嘴,似乎已經嘗到了新鮮豌豆的滋味。
“還想吃很嫩很嫩的黃豆,趁着豆莢還綠的時候摘下來,連莢煮。”
她說的這種嫩黃豆,其實就是毛豆,鹽水毛豆,當零食和下酒都不錯哦。
伊南繼續形容,說得對面幾個農奴也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涎。而另外幾個年長的農奴,聽說自家小姐想要吃這些,紛紛露出慈愛的笑容。
其中一個說:“眼看就要夏天了,趁着天氣還好,那些地閑着也是閑着,我們趕着種一塊地的豆子就是。”
伊南心裏一喜:豆科植物根瘤菌有固氮的作用,在種植過麥子的土地上播種豆科植物,能夠補充被土壤中缺乏的氮肥。
“前陣子我還病着的時候,我夢見過已經去世的父親,父親告訴我,如果我的飲食裏能夠再增加一些牛羊肉和羊奶,我的身體就會慢慢複原。”伊南繼續嘗試喚起農奴們對她的憐愛與同情。
“可是飼養牛羊需要苜蓿……”她瞅瞅面前的農奴們。
苜蓿也是一種非常優良的綠肥作物,它在生長期就可以将長出地面的葉、莖切斷,翻埋入土地中,為貧瘠的土地增加養分。長大的苜蓿還可以用來喂養牲畜,曬幹後的草葉能夠作為牛羊的“幹糧”保存很久。
農奴們都點點頭:“種,我們種苜蓿!”
伊南繼續掰着指頭說:“那我還想要蠶豆,還想要蕪菁……”
對面的農奴一個勁兒地都點頭:“種,都種!”
伊南頓時笑了,她覺得這些農奴實在都太淳樸、太可愛了。
“那我們說定了,休耕的土地,我們就種上豆子、苜蓿和蔬菜。等到明年,就和現在種着麥子的那幾片土地換過來。”
伊南這是典型的偷換概念:她想要農奴們告別低效率的“休耕”種植方式,開始采用輪作,甚至是間作,利用不同作物的特性提高土地肥力,增加産量。
但是她不說這是輪作,只說依舊是“休耕”,只是在休耕的土地上,随手種一點她想吃的“零食”,和牲畜需要的草料。
而這些土地麽,以後世世代代還是會種麥子的。
農奴們聽來都覺得很有道理,紛紛點頭答應。伊南身後的侍女阿普則興奮地直搓手,心想,往後跟着小姐,準保有好東西吃。
伊南卻想:等明年,明年你們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