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将計就計定輸贏
下定決心之後,飛蓬又去了帝宮一趟,伏羲依舊不在。他想了想,幹脆趁着伏羲不在,大着膽子前去神樹禁地,将完整的陣法刻畫在了神果上。
見這回刻畫的陣法,完美銜接了之前的,徹底完成了搜集完整命魂、引魂入神果的目标,還沒引起任何天變,飛蓬心情大好。
他想了想,決定給這套陣法起個名字:“便叫複生之陣吧。”飛蓬嘴角微揚,伸手撫弄了一下神果的果殼。
但就在此刻,身後的禁地入口傳來動蕩。飛蓬臉色頓時一變,匆匆打出幾個手勢,将複生之陣隐藏起來,并勉強抹去殘留的大部分氣息。這時,外面的動靜已經更大了,他再來不及做點什麽,只能趕在外面那人進來前,迅速運轉靈力以特殊方法離開。
而後,感受到背後沒人追蹤,飛蓬悄悄松了一口氣,唇角又浮現笑意。想着天帝不在,沒人會去帝宮,他又潛入進去。此番,飛蓬大着膽子翻遍了宮內藏書,尤其是伏羲親自編纂的神術、禁術類書簡。
神族在這方面管理極其嚴格,此類書簡明令禁止元老級別以下修習,所以放入帝宮。一般來說除了元老,族內也沒有幾個人有資格觐見天帝,更何況翻書了。飛蓬心裏唏噓了一番,卻半點沒後悔。
不同于蚩尤時光堆砌的威嚴從容,歲月磨砺的高強實力,自己縱然得了三皇親授,也過于年少,各方面都有不足。那麽,為了神族的勝利,就必須另辟蹊徑。
好在有獸族禁術做基礎,飛蓬學會的速度還挺快。在弄懂了禁術的施展原理後,他完美利用了帝宮無人打擾的安全性,就地盤膝而坐,強忍痛苦修煉了神族禁術,并每每同獸族禁術進行比對。
高強度的痛苦修行,再加上巨大的戰争壓力,讓飛蓬進步很快。當他徹底掌握兩族禁術後,鬼使神差有了個新的想法——他殺不了蚩尤,也不能殺蚩尤,但若讓蚩尤暫時無法動用那一身傲人的實力,獸族還會有勝算嗎?
這麽想着,飛蓬将左手和右手合攏,手心的神族禁術和獸族禁術相撞,一瞬間抽幹了他本身全部的靈力,令飛蓬眼前一黑,臉色一下子蒼白。
他強撐着清醒的意識,豆大的汗珠從額上滾落,用最後的心志控制着兩種禁術,令它們交融一體、相互抵消。果不其然,周遭全部靈力,同一時刻被吸收殆盡,連蘊含靈力的宮殿牆壁和靈花靈草,都一瞬間黯淡枯萎。
飛蓬眼睜睜看着這一幕,放心陷入昏迷之前,唇畔的笑容比之前任何一刻都絢爛——要是在戰場上這麽做,被抽幹的絕對不止是自己,而是附近所有人,自然也包括蚩尤。接下來要研究的,是将被抽幹的狀态,持續越久越好。索性,于陣道上本就很有天賦的飛蓬,沒多久就有了收獲,
值得一提的是,對禁術的深入研究,讓飛蓬及時發現了一個疏漏。被重樓重煉過的血玉項鏈裏,有蚩尤施加的咒語,作用是保護和定位。幸好,重樓入獄後沒再啓動過,而之前被引動的頻率是一年一次,現在只剩下一個月。
以獸王對兒子一貫的磨砺放養态度,想必是瞞着重樓,只單方面确定兒子的位置和安全。可要是一個月後,自己戴着這玩意位置不動,還是在神族內,那接下來什麽行動都不會奏效了。
飛蓬垂眸,掩去眸中閃爍的掙紮。他不該利用一個父親的愛子之心,給蚩尤造成重樓完好無損、正在外面活蹦亂跳的假象。但身處戰争之中,有些事不得不做,即便內心是厭惡抗拒的。
所以,飛蓬出關了。正巧因為顧及到共工不見得能隐瞞消息多久,蓐收終究做出了決策,他宣布會師,一同圍攻蚩尤,而共工負責将蚩尤引入包圍圈。去勸共工的任務,飛蓬心念一動接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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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工接待了飛蓬,禮數相當周全,态度也相當明顯,絲毫不廢話:“飛蓬神将,有事嗎?”
“共工前輩,趁着消息還沒有傳出去,接下來,我們必須搶占先機。”飛蓬款款而談:“有勞您出兵與我們一道。”共工來此後,大家對他半信半疑,便換班監視着,消息絕對沒傳出去。
共工眸色一閃,斷然道:“我不會對大哥下手,把重樓交給你們,已是極限。”
“晚輩理解。”共工只是不想臣服于重樓,又被長老團拿住把柄,才被迫投向神族,卻不可能徹底背叛蚩尤,他甚至不想歸于神界,只想繼續留在盤古大陸,這是神族高層目前的想法,飛蓬對此心知肚明。
但是,飛蓬更傾向于另一種可能,即共工和重樓合謀,演了一出苦肉計引君入甕。可即便是如此想的,飛蓬面上也只是坦然一笑:“但你總得派個心腹,随我等一起。”
真讓你親自去,你放心我也不會放心。畢竟,一個站在己方陣營內的元老要是反水,能牽制同級別起碼兩個。只要你派個能接近蚩尤的心腹來幫忙,我就很滿意,也暫時願意相信你的誠意。
這麽想着,飛蓬還寬慰道:“放心,沒人敢對那位下殺手,總歸要顧忌神農陛下,只是想給獸王些限制罷了。”他不經意的擡了擡脖頸,頸間的鏈子觸感比平時熱一點兒,并不膈人。蚩尤感受到兒子在共工這邊,可能會有些疑惑,但最近戰事焦灼,他也不會過多在意,反正終是同族。
過了一會兒,血玉項鏈悄悄冷卻,飛蓬飄遠的心思卻讓共工拉了回來。只聽沉默片刻的共工開了口,狀似為難道:“那就派相柳去吧。”
他嘆了口氣:“讓他統領自己的精銳蛇軍,用最正當的理由接近,再近距離進行襲擊。至于你們的神軍,伺機出手便是,我管不着。”不用自己屬下當第一波,你們是不可能沖上去的。
“一言為定。”飛蓬盤算了一下,決定上報給元老們。想限制蚩尤的戰鬥力,令最後的決戰不被蚩尤一力降十會,這次必須神族能出力的長老一起動手,不知道幾位魔神傷勢痊愈沒有。他轉過身,匆忙走了。
蓐收得到了禀報後,也急急忙忙回了族地,如今的時間是當真緊迫,不能耽擱。
商量出結果後,蓐收本來想即刻返回軍事駐地,卻在看向天際時腳步一頓。他想了想,先去了帝宮:“參見陛下,蓐收求見。”
“進來。”才回來的伏羲正閉目養神。此番前去混沌,是為了神界建立後的成長,多搜集些天材地寶的種子,結果運氣極差的撞見了混沌水靈,費了好大勁才拿下來,而原本元氣大傷的他自是傷上加傷了。
蓐收進了帝宮,反手将門關上:“陛下,您之前讓我頂下傳授飛蓬出入禁地之法的事情。”正因為他對長老團說了此事,長老團才沒對飛蓬在禁地救下夕瑤一事提出異議。
伏羲睜開眼睛,淡淡問道:“又怎麽了?”
“禁地最近又有人進去過,我查了記錄,不是其他人。”蓐收神色嚴肅了起來:“另外,在還沒誕生的神果苗圃附近,有陣法的痕跡,我沒敢輕舉妄動。”
伏羲眸色一閃:“此事不得外傳,你下去吧。”
“是。”蓐收猶豫一下,又道:“飛蓬既是您一手培養出來,必不會對神族不利。”
伏羲微微颔首,并未接茬,蓐收瞧着那張冷漠的臉,不敢再說什麽。殿門關閉後,伏羲閃身離開,一瞬間便到了禁地。他半蹲下身,眼神逡巡了一圈,眉宇間露出幾分複雜。
“膽大妄為的小子…”天帝擡手幾次想毀掉陣紋,終是長嘆一聲,轉身消失在此處。
從天道手中搶回命魂,再以神果之軀複活族人,被天罰的幾率可不算小。但飛蓬敢把陣法與神譜連上,想必是有不小把握的。若是直接毀了,未免太不信任這孩子的實力,不如靜靜的看着,不行再出手阻止。
對于伏羲的糾結,飛蓬并不知曉。他緊張的做着戰前準備,一直忙到元老們通知他明日啓程。
“飛蓬,共工真可信嗎?”當晚,重傷初愈的後土,神色凝重的問道。
飛蓬淡淡一笑:“作為獸族元老,他不願屈服于重樓,我信。作為水神,他不想去九幽,我也信。”他語氣一頓,嘴角揚起一抹諷刺的弧度:“但僅僅因為這些,共工就背叛獸族……我從來不信這種鬼話!”
現場一片寂靜,飛蓬悠悠然品茗,淡定自若說道:“大祭司歡兜全知全能,對蚩尤忠心耿耿,卻排位在共工之下,各位覺得只是因為實力嗎?”
雷澤主托腮,疑惑問道:“那你為什麽要接納他的投靠?”
“有人上門送人頭,為什麽不要?”飛蓬戲谑的笑了一聲,眉宇間盡是自信:“再是托詞,這一出苦肉計,也害死了獸族不少族人,再加上共工送上了重樓的命。焉知我等最後,不能逼着他假戲真做?”
見幾位神族元老陷入深思,飛蓬攤攤手,繼續笑道:“共工若能引君入甕成功,或許尚可全身而退,但要是反害得蚩尤和獸族一敗塗地…”他搖了搖頭:“想想吧,連你們都對他的立場半信半疑,那獸族那些元老呢?他們就真能一點都不懷疑,還拿他當同伴,特別是…”
“他在神族成為神上之神,還接任了水魔神之位後。”神族元老們猛地擡起頭,而飛蓬斂去所有神情,話語冷硬之極:“只要我等将計就計,讓共工一番謀略成空,重創獸族并為他請封水魔神,他想回獸族都不可能了。”
飛蓬篤定道:“因為即使蚩尤不計前嫌接納,獸族其他元老也不會信任他。屆時,鐵板一塊的獸族高層,就有了最大的裂隙。”
祝融忍不住插嘴問道:“為什麽?共工要是回不去,獸族不更該痛定思痛嗎,怎麽會有裂隙?”
“各族元老皆有本族氣運。”飛蓬垂下眸子,看着茶盞中漂浮的綠葉:“我神族五魔神是極特殊的存在,一旦魔神之位授予,非天帝谕令難以離開。共工一旦得位,除非蚩尤願意付出巨大代價,否則他是回不了獸族的。””
五魔神的特殊性,是師父伏羲告訴過自己的,飛蓬扯了扯嘴角:“僅憑蚩尤會付出慘重代價,就意味着獸族元老不會樂意。另外,共工一個人不見得能布置出這個局,他的同謀除了很可能自願犧牲的重樓,便是貔貅或歡兜。要是共工回不去了,剩下的必定受影響。”
“原來如此。”蓐收嘆了口氣:“你是早有預料,可蚩尤……”
飛蓬輕輕一笑:“交給我,你們別管了。”
後土呼吸一滞:“你确定?”
“明人不說暗話。”飛蓬淡淡的眼神掃向大家:“這本就是我誕生的意義。”
神族八位元老下意識避開了他的眼神,覺得臉上有點兒發燒:“你還沒到元老境界。”
“是的。”飛蓬聳聳肩,又抿了一口茶:“但狐假虎威還是有效的,你們要是上,可能會死;我上,他可能不會殺我,這就能周旋一會兒了。”女娲神力的暴露,蚩尤肯定對自己的身份有所猜測,哪怕無法肯定自己是不是神子,以他的謹慎都不會直接下殺手。
後土等人無言以對,飛蓬站起身來:“明日啓程,散會。”他回到樹屋沐浴更衣,再踏着晨光,光臨了地牢。
所以,重樓再次見到飛蓬時,就發覺他的好友似乎才沐浴過,那俊美的五官、白皙的肌膚隐約透着些濕潤的水汽,一頭順直如鴉羽的長發披在身後,湛藍色的眼眸明亮清澈,溢滿了堅毅。一身低領的藍色戎裝穿在他身上,血玉寶珠的項鏈自然而然的貼着肌膚,把人襯托得無比精神。
“來告別?”重樓打量着飛蓬的打扮,在迎來一個穩重的微笑後,态度似乎挺漫不經心的道:“我不會祝你一帆風順,只會祝你能活着回來。因為你們肯定打不過我父神,圍攻也不行。”
飛蓬并無怒意,只笑道:“總是要試試的,要是我回來了,就再來看你。”
“呵。”重樓不置可否,目送飛蓬轉過身,冷不丁的說道:“別傻乎乎沖在最前面,元老級戰鬥不是天級九重能插手的。”若不論身世,單純論實力,飛蓬還沒做父神對手的資格,重點還是在神族元老。
飛蓬腳步一緩,回眸一笑道:“我知道,但有些事不得不做。”若非迫不得已,他也不想對上蚩尤,即使自己已偷學了兩族禁術,且有所感悟和創新,實力也還是差了點。
“再說,你身上的東西都被我‘搜刮’完了。”在其他人看來,估計是自己奪走了重樓的護身法寶,飛蓬捉狹一笑:“風神珠和血玉鏈,防護效果疊加的效果,你想必都沒用過?”
重樓表情微妙了起來,好半天才搖頭苦笑:“是的,我不該擔心你的,我該擔心我的族人。”有這兩樣東西,元老級別的戰鬥,飛蓬都有望插手。至于父神,就憑飛蓬的身份,他不會下殺手,這就給了飛蓬更多行動的餘地。
“保重。”飛蓬深深看了重樓一眼,終于踏出了牢獄。時至今日,他依舊不相信共工和重樓的話,但也沒必要多問,事實會證明自己的判斷對不對。
在他背後,重樓的紅眸一瞬間變得深不見底。飛蓬,與共工的合謀是我準備多時,姑且算你我之間的又一次博弈。我衷心希望,你我能不傷和氣,可我知道這只是奢望。
很快,神族和共工的計劃如約進行——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當兇将相柳近在咫尺、暴起發難,蚩尤猝不及防之下,險些沒能反應過來!
不過,作為獸族上下共同擁立的首領,蚩尤豈是易與之輩?無論相柳如何拼命,最終也只是讓蚩尤受了點傷,可蚩尤的親軍卻在這一次兵變中損失殆盡。
一招得手的相柳,正對着蚩尤的眼眸掃過族人的血,眼裏掠過一絲悵然。他沒敢有絲毫停留,吹了個口哨便掉頭就跑,連帶蛇軍紛紛化為原形鑽地。
這時,蚩尤似乎才反應過來,暴怒之中一腳踩在地面上,方圓十裏劇烈震蕩,天上地下都沒放過。神族埋伏的兵士全被震了出來,以八位元老和五位長老為首領,一出手就是層層殺陣,将蚩尤罩了進去。
飛蓬看着蚩尤這麽容易落入陷阱,眉頭不知不覺擰了起來。而後,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帶着幾分笑意的說道:“真好騙,對不對?”
一剎那之間聽出是誰,飛蓬僵硬了一瞬,但還是很快就調整過來,只是站在原地沒動彈。
蚩尤似乎也不在意飛蓬的沉默,只溫聲說道:“飛蓬,我想你并沒有相信共工?”
“前輩不也一樣,你對共工能否騙過晚輩,并不抱希望吧?”飛蓬終于回過頭,唇角依稀帶笑。
蚩尤嘆了口氣:“我并不覺得,天帝陛下一手培養的繼承人,能被簡簡單單忽悠。要是共工早告訴我,我壓根不會讓他這麽幹。”他糾結了一瞬,打了個比方:“這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飛蓬笑容一僵:“神族不是狗。”
“一個比喻罷了。”蚩尤不以為意的擺擺手,饒有興趣笑道:“但對你而言,吃下去的肉沒吐出來的道理,你不想放過共工,不是嗎?”
飛蓬笑得溫雅禮貌:“我神族缺了一位水魔神,晚輩相中了共工前輩,還請獸王擡愛。”他看了一眼陣法:“前輩準備很充分啊,就是空間法器能裝活人嗎?”戰神刑天一人,打不過好幾個神族元老,那唯一的解釋就是他不止是一個人。
“他們不介意忍一下,就是難受了一點兒。”蚩尤簡單解釋了一句,審視地看着飛蓬:“我不屑于造殺孽,但對我來說,讓神族死後化為靈氣,總比讓我族來做這個犧牲好。你說,你神族帶來的人,經得起我出手幾次?”
神族此番派來的神軍,是真正的精銳,清一色的天級高階。可完美狀态的獸王蚩尤,是半步先天生靈,殺他們确實不費勁。
“一個大型神術就能解決。”飛蓬實話實說,繼而微笑了起來:“但是,您也小瞧了我,或者說您覺得拿下我,神族就不戰而敗,可惜這是個錯誤。”
話音未落,飛蓬的氣息急速衰落下去,連帶着唇角鮮血蜿蜒成溪流。在他們腳下,一個鮮亮的日月印跡正在閃光,周遭所有靈力急劇被吸幹吞噬。
蚩尤心頭一驚,欲退竟沒成功,他的臉色頭一次沉了下去:“兩族融合禁術?”有本族禁術和神族禁術的氣息,又截然不同。
“對,才研究出來的禁術陣法。”飛蓬淺笑,看着印跡将他們倆套了進去:“作用很雞肋,只是吸收和封印體內靈力,委屈前輩暫時只能動用武技了。”
蚩尤無聲的嘆了口氣,明白自己栽了,但飛蓬也還沒贏:“拔你的劍吧。”
一把長刀被他握在手裏,同為神子,飛蓬這小孩兒倒是比自己心狠多了。自己是不會那麽不在意自身安危的,因為哪怕有三皇嫡系血脈在,如此用禁術,都注定事後元氣大傷。
啧,這麽想想,真不知道伏羲前輩怎麽教孩子的。飛蓬看似溫文爾雅、實則性子極端,真是表裏不一。蚩尤心裏如是想着,下手卻越發淩厲。讓刑天他們對付神族八位元老,自己對付飛蓬,結果還是小觑了這個年輕人。
不過,這也是唯一的勝算了。別人不知道飛蓬的身份,神族元老是不可能不知道的。只要拿下飛蓬,以他的性命為要挾,神族元老必定認輸,神族自然就敗了。至于刑天他們,七對八加五,是有點兒艱難,但應該能拖延一段時間。
“锵!”飛蓬毫不示弱的拔出照膽神劍,迎上了蚩尤的刀鋒。此後,刀光劍影缭亂人眼,一時間勝負難分。
陣法禁術外,埋伏多時的神軍和隐匿在旁的獸兵,也已經正式交鋒。倒不是沒人前去蚩尤和飛蓬的戰場,而是踏入這陣法禁術之內,立即就會被封禁了全身靈力。
于是,不管是獸族還是神族,都會極快的丢掉性命。因為同被三皇親授武技的蚩尤和飛蓬,雖然贏不了對方,殺別人卻輕而易舉。
随之時間流逝,獸族漸漸落了下風。誠然,比起蚩尤,飛蓬欠缺歲月堆砌、時光雕琢的閱歷,可架不住獸族元老打不過神族高層的集體聯手啊!
在陣法破開的那一霎,他們便重傷被等在陣外的獸族掩護着撤退了。還能動彈的神族強者集體出手,直接蹿入戰場大開殺戒,下手最重的就是五位有元老戰力的長老們。
這下子,獸族直接兵敗如山倒,弄得蚩尤臉色都青了。
飛蓬氣喘籲籲的立于陣內,低笑道:“還要繼續?”
“拿下你,便算贏。”蚩尤一代雄主,失落也就那一瞬,接下來的下手越發咄咄逼人:“還有,你猜猜血覆戰隊去哪裏了?”
飛蓬本就被抽幹靈力、震傷肺腑,持久戰确實不如蚩尤。聽見此言,心中也是一凜,但他提前做過一些準備:“我已通知軒轅氏收縮戰線,也讓神族所屬除了此地神軍,盡數退回神樹,血覆接近不了神樹。”至于人族,他通知過便盡了義務,問心無愧。
見心理攻勢不奏效,蚩尤也不在意,只專心致志動手。
良久,年齡和閱歷的差距,終究讓飛蓬落入下風。他躲閃的越來越艱難,但想到之前暴露女娲神力後,屢屢和獸族元老交手,都是以自爆肉身、逃脫神魂之法脫困,飛蓬便忍住了故技重施的沖動。心思缜密如蚩尤,不可能不重視情報,更不可能明知道自己的逃命之法,也收拾不了自己。
“你真耐得住性子。”蚩尤贊嘆了一聲,他是有辦法破解飛蓬的自爆之法,奈何飛蓬很有自知之明,壓根沒給他這個機會。
于是,蚩尤對飛蓬微微一笑,在飛蓬震驚的目光中,自爆了自己的肉身。那一霎,禁術陣法化為烏有,而飛蓬遭受重創。
夠狠,夠絕!飛蓬心裏慨嘆了一聲,并沒有轉身逃逸,面對比自己強了不止一個境界的對手,這麽做那是自找死路。
他看着蚩尤強大無比的魂魄,也選擇了自爆,卻并不是逃跑,而是就着自爆的波蕩,故技重施再次運用兩族禁術。然後,飛蓬很開心的看見,蚩尤魂魄所凝的人形,臉黑了。
這一次,抽幹的不止是雙方的靈力,連魂魄都險些被吸收殆盡。最慘的是實力強的總是禁術的第一目标,所以蚩尤比飛蓬更狼狽。
見勢不好,守在外頭的神軍、獸兵一擁而上,才将自家統帥給護了起來。這一次的禁術封印則比先前更強,追在他們身後一分為二,融入了兩人的魂魄之中,短時間他們誰都無法動用靈力,連重凝肉身都艱難。
蚩尤面無表情,掃視戰場見獸族損失慘重後,眼神冰冷掃了眼神族長老團,當機立斷喝道:“撤!”
獸兵立即聽令,很有規矩的一層層撤退,充分争取了時間,令蚩尤最後成功帶着部分精銳逃離戰場。
此時,飛蓬神魂面如金紙,站在欣喜若狂的神族高層之中,打斷了他們的歡騰:“我們回去小心點,共工還在族地。”雖說,已經讓玉衡軍守着他,不許他有機會逃離,但畢竟是個實力強的元老。
幾乎是同一時刻,共工悄悄潛入到了牢獄之中:“快走,我們敗了!”
重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麽?真敗了?”在知道飛蓬身份,父神做了很多準備的情況下,也敗了?!
“老大傳的消息,去的獸兵損失慘重,不會有假。”共工咬牙:“少主,我的屬下不要了,我的命也無所謂,但你得活着回去。”
重樓抿了抿唇,想到共工的屬下此番被神族排除在外,冷冷說道:“等他們回來,你就卧床抵死不認!”共工愣住,重樓又道:“你麾下可不知道你叛族的真相,他們本就不滿意,那反抗逃走理所當然。”
共工心裏隐約明白了,重樓放軟了聲音:“叔叔,你我這目标太大,現在又在神族駐地裏,逃是逃不走的。他們倒是可以掀起叛亂,你不忍心下手,結果重傷了,不得不放任他們離開,他們路上傷了些神族,也理所當然。”
“是了,我主動留了下來,又沒有放你走,他們無理由說我是詐降。”共工喃喃自語:“我能解釋說,我是提前被老大識破了。”
重樓輕輕颔首,心中并無畏懼:“也許,他們會要求你殺了我。真到迫不得已,就下手吧。父神若追究,便拿出今日的記憶來。”
“是。”共工心悅誠服的看了重樓一眼,抱拳道:“少主保重。”他隐匿身影,匆匆離去了。
共工的辦事能力确實不容小觑,重樓沒過多久,便聽見了外面嘈雜的喊打喊殺聲。他聽了一會兒,又閉上了眼睛。
史記神戰紀元第四百餘年,獸族元老共工叛至神族,擒少主重樓送往神族,并與神族聯手陰謀刺殺蚩尤。大戰之中,玉衡軍統帥神将飛蓬單槍匹馬,以自創禁術封印限制了獸王蚩尤,為神族立下大功,而獸族損失慘重。
消息傳來,共工麾下念舊不滿,在神族發生了暴·亂。暴·亂中,共工對曾經的忠心屬下們心懷不忍,意外傷重後,不得不放任他們歸往獸族,而他自己依舊留于神族。
神族高層對此并未懷疑,多對共工以禮相待,後有飛蓬提議,經會讨論後,托付水魔神之位予共工。共工三番五次謙遜退讓,終因戰事吃緊不得不接受。自此,他重新踏入戰場,再未對獸族故舊手下留情。
自蚩尤手下死裏逃生,飛蓬養好傷之後,本來想去看看重樓。但他站在牢獄入口,終是沒推門進入,而是轉頭走了。我做出的決定不會改,重樓你的命我定會保住,但也只是保住而已。接下來的戰場沒有你,我會為神族贏來更多的勝利。
至此,獸王蚩尤空有靈力無法動用,獸族精銳戰力損失慘重,人神聯軍瘋狂反撲,戰局終于逆轉。可獸族的強韌,超乎任何人的想象。絕境不但沒讓他們一蹶不振,反而激發起了悍勇的血性。
許多本來不出名的獸族戰士,在窮途末路之時站了出來,成為獨當一面的勇士,比如雍和、犀渠與蜚。如此,在神戰紀元四百年初共工叛變之後,獸族和人神聯軍的戰争又進行了将近百年。
作者有話要說:
蚩尤唯一錯算的就是低估了飛蓬,哪怕他覺得自己已經足夠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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