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宿舍的單人床太窄了,關浔摸黑爬到對面床上時差點掉下去。
在他“你能不能誠實一點”的質問中, 路敞果斷開燈, 下床,搬開隔在中間桌子, 把兩張床拼在一起, 提出了靈魂問題, “你想開着燈還是關着燈?”
“哎呀, 我這麽害羞的人。”
關浔說,“當然是開着燈啦。”方便他用眼神騷擾觊觎已久的肉體。
“......好。”路敞伸手在可調節床頭燈上擰了擰。
頭頂的白熾燈是肯定不能開的, 不然這個明晃晃的房間就會像夜空中最亮的星一樣把阿姨招來。他們只開了床頭燈, 并不太亮, 淡淡的暖色光把氣氛烘托的引人浮想聯翩。
作為真正害羞的那個人, 路敞随手轉了下燈光直射的方向,本來只是想讓光線別那麽直接的照着身體,卻無意中把兩人的影子映在了空白牆上。一舉一動都被放大投影, 無限暧昧, 看得人快要爆炸了。
大家都是一樣的身體構造, 從反應上看,關浔覺得要爆炸的應該不止自己。
以後會不會後悔他沒想過,但起碼今晚這樣的初體驗是令人愉悅的。路敞做了足夠的功課, 一步一步看似有條不紊的進行下去,昏暗的燈光卻能看到他抿緊了嘴唇隐忍的表情, 不舍得讓他有一點難受的小心翼翼。
就好像在他眼裏,我是什麽易碎的寶貝一樣。關浔想, 這樣的耐心和溫柔自己大概怎麽都學不會了。
那就只好享受啦。
誰讓我找到這麽棒的男朋友呢。嘻。
從看到快遞箱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對即将發生的事有了心理準備。之後對各種感覺都接受良好,總結起來,還是愉悅比難受要多。
只是完事之後被路敞強行推去浴室,非得洗完澡才給上床睡覺。關浔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好不容易才撐着收拾幹淨回來躺下。到後半夜的時候卻又突然醒了過來,睡不着了。
睜着眼數了會兒小羊還是沒有困意。天還沒亮,他翻身的動靜驚醒了身邊的人。路敞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下意識把人撈進懷裏抱着,嘴唇蹭着他的耳垂,聲音帶着酣睡後的低沉磁性,在耳膜上來回滾動引人犯罪,“What’s wrong baby”
太他媽性感。關浔沒說話,挪了下腦袋一直盯着他看。直到把人給盯清醒了,才不懷好意地翹起嘴角,一個挺身滿血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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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敞:“......?”
“Fuck,me,now。”
......
再睜開眼睛時天已然大亮。
有驚無險地趕上第一節 課,結束後路敞趁課間去買了面包和果汁回來。關浔恹恹地趴在桌子上咬着面包,心裏默默決定還是收回上半夜的想法好了。
路敞擰開果汁的瓶蓋放在他手邊。看他坐在凳子上的姿勢有點別扭,不安地問,“你還好嗎,現在什麽感覺?”
關浔拿起果汁灌了一口,咂咂嘴,回味一番後嚴謹地回答道,“被日的感覺。”
路敞:“......”旁邊的同學看你的眼神有點奇怪。
“別擔心。”關浔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以後習慣就好啦。”
路敞:“............”為什麽這種時候反而是你在安慰我!
“你這是什麽反應,”關浔對他沉默的态度很是不滿,“睡都睡了還不想對我負責嗎。”
“不是的。”路敞一聽,顧不得旁邊眼神奇怪的同學,嚴肅道,“我會對你負責的。”
明明是在認真學習卻無奈被強行塞狗糧還要被diss“眼神”奇怪的同學:“......”gay言gay語,舉報了。
自從開啓了新世界的大門,日子變得充實又快樂。
又一周課上完迎來月休,兩人一起回家。本來月休的時候關浔是會在家裏待着度過周末兩天的。但是既然都有了男(性)朋(生)友(活)了,還有誰會想一個人待在房間裏,三更半夜獨自戴着耳機打游戲到天亮呢。
當然是在宿舍沒羞沒臊過兩天二人世界比較爽啦。
拿個換洗衣服而已,也用不了多久。路敞動作比較快,每次都會先到樓下等着關浔,這次也不例外。
剛走到樓下時關浔的微信就發來,說已經要出門了,但他等了十來分鐘都沒見人影,發了條消息問也沒回複,有點心急就索性上樓去看看情況。電梯到了9樓,門剛一打開,迎面就是一陣酒氣。
路敞皺了皺眉,走出電梯,沒幾步就遇見個走路不穩的醉漢,正把一沓現金放進口袋裏。
擦肩而過的一瞬間,他突然覺得這人有點眼熟,就沒忍住回頭多看了一眼。再一回頭,不遠處的902門口,關浔正靜靜地站在那。
關浔目光一直注視着離去的人,突然發現他上來時表情有明顯的怔忪。
路敞走過去。還沒等他開口問什麽,關浔就嘆了口氣,主動說,“那就是我爸。”
回學校的路上,關浔接個了電話。
是他爺爺的電話,每個月的十五號兩人都會雷打不動的通話。關浔的聲音聽起來心情很不錯,還像沒事兒人一樣跟自家爺爺貧嘴。問他有沒有按時去醫院體檢,結果怎麽樣,血壓降下來沒有;一邊嫌棄一邊叮囑他好好養生,別老吃那麽多大魚大肉;說自己現在學習特別好,主要都是自己努力的結果跟遺傳自他的聰明沒什麽關系。
挂了電話,關浔把手機丢進口袋,靠在路敞肩膀上不吱聲了。
路敞在心裏組織了下語言,剛直起身想要說什麽,就聽見他的聲音,“雖然我現在很想要一個擁抱,但是我害羞,所以還是等回學校以後吧。”
“等回宿舍以後再說。”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路敞又靠了回去,默默調整姿勢讓他能靠的舒服一點。
就像他說的那樣,回到宿舍之後兩個人安安靜靜地抱了很久。久到路敞都快要以為他睡着了,才聽見他平靜的敘述。
他們家原本不是這樣的。在小時候的關浔眼裏,他的父母是相愛的一對。
因為于茵足夠漂亮,有大把的男人追求,所以當家世背景并不突出的關文隽在一衆追求者中,成為最終抱得美人歸的那個人時,心裏的自豪非常人可比。
于茵看中了他穩重踏實的性格,婚後夫妻倆一度非常甜蜜。她在家裏全職寫作,丈夫在外工作謀生。
但日子一天天過去,關文隽隐藏在穩重外表下的脾氣開始顯露出來。一旦工作遇到不順心的事,回到家就忍不住朝妻子發火。一遭到反駁,最常說的一句就是,你吃我的用我的,不會賺錢有什麽資格跟我吵架?
在家裏照顧兩個孩子已經費盡了心力,她花在寫作上的時間常常是從睡覺吃飯的份額裏擠出來的。可丈夫還是不能理解又無法溝通,她只能選擇沉默。
長此以往,早就瀕臨破碎的夫妻關系在關文隽醉酒後失手打她的那一年徹底失控。
像是上天的“補償”,也就是從那一年開始,于茵的小說開始爆紅,各種渠道出版加上影視版權的收入讓她有了徹底決裂的底氣。可直到離婚之後,關文隽也不明白,這場失敗的婚姻到底是因為什麽。
他覺得妻子離去只是因為有了錢所以不把他放在眼裏。自己只是動了一次手而已,是酒精的錯,以後不再犯就行了。于茵卻深知,家暴有第一次就會有無數次,堅定地拒絕他甚至搬了家。
于是關文隽從一次次的上門求複合,變成了一次次的耍無賴訛錢,“以前你吃我的用我的,現在難道不該還給我嗎?”
關浔看着自己曾經視為至親的父親,只覺得他滿身都是悲哀。他的眼神越來越渾濁,走路的姿勢也垮的不成樣子,早就沒有了小時候背着兒子滿大街跑時的精神勁兒。
“一大老爺們,老盯着女人手裏那點錢算怎麽回事兒。”
關浔說,“我都替他害臊。”
路敞問,“他沒有工作嗎?”
關浔搖了搖頭,“以前有,前幾年公司裁員就沒了。現在不知道在幹什麽,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無非是天天喝酒找樂子,家也不回,年邁的父親也很少回去看望。離婚後的關文隽簡直像變了個人。
“你知道我為什麽想考明海大學嗎。”他嘆着氣,聲音悶悶的,“我們家那兩個仙女——她們倆逼着我這麽說的,一個比一個‘不食人間煙火’。一個專心寫作一個滿腦子都是畫畫。我要是不離家近點看着,誰能放心得下。”
關浔的成績日益提升,路敞一直想勸他跟自己一起考更好的大學。聽到這樣的內情,沉默了很久都沒有說出話來。
他只肯努力達到明海大學要求的分數後就不願意再多花精力,是因為早就已經對以後做了決定。這樣的苦衷,由不得別人指指點點。
路敞看着他強打起精神的模樣,心裏一陣難過。半晌,他突然想到什麽,拿起手機來開始搜索。
關浔成功被他吸引了注意力:“你在幹嘛?”
“我們明天沒有課。”路敞把屏幕上的路線規劃放在他面前,“去約會嗎?可以換換心情。”
“......”
關浔眯着眼看了一陣,“去游樂場約會?”
幼稚。“那是小孩兒才去的地方好嗎。”
路敞問,“你沒有去過嗎?”
“小時候去過。很多年以前了。”
“我就從沒去過。”路敞說,“我媽媽工作很忙,所以我小時候經常一個人在家,很少出去玩。”
“就當是陪我。明天一起去吧?”
“那好吧。”關浔非常勉強的點了點頭。
雖然第二天要出去玩兒,但必要的睡前運動還是沒有少的。雖然顧着第二天的行程減少了些運動量,但路敞的動作極盡溫柔纏綿,反而比之前都更加磨人。關浔心裏在“你就不能簡單粗暴的操.我一頓嗎”和“還能這樣的啊啊接着來”之間掙紮。
最終得到滿足以後全身的骨頭都酥軟了,他趴在床上,連一根手指頭都懶得動。
路敞帶着一身沐浴露的香味從浴室裏出來在他身邊躺下,下巴抵着他的發頂,低聲問,“舒服嗎?”
關浔閉着眼睛哼哼了兩聲,說話的力氣都舍不得浪費。
“舒服了就不要難過了。”路敞抱着他的腰蹭了蹭,“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關浔強撐着困意睜開一只眼,“你是不是不想帶我去游樂場玩兒了?”
路敞被他突然的質問逗樂,“當然去。”
“不對,我是陪你去的。”他打着哈欠強調道,“那種小孩子去的地方我才沒什麽興趣。”
“嗯。”路敞順着他的意思應了下來,沒忍住又笑起來。起身關了燈,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個輕吻。
“可……你本來就是我的baby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