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啧,我是那種口無遮攔的人嗎?”
關浔一臉沉痛地看着他。
路敞冷漠地跟他對視了數秒。
“......好的我是。”
關浔表情垮了下來,嚴肅地說道,“成交。”
路敞微不可察地舒了口氣,從書包裏拿出他的練習冊遞過去。
“那我們,今天早上一起背開場詞嗎?”
“等會兒。”關浔說。“等我補完作業再——”
“你幫我寫了?”
他翻開自己的作業本,意外地看到本應空白的部分都填滿了運算結果。往前翻了翻,又回到最新這頁細看,禁不住一樂,“模仿的還挺像的。”
路敞矜持地點了點頭。
他還沒有傻到用一模一樣的字跡寫兩份作業的程度。
“那背詞吧。”
教室裏漸漸坐滿了人。讀書聲越來越大,關浔從課本裏抽出那張寫滿了字的作業紙,往外挪了挪,跟路敞頭抵頭地研究開場白。
“昨天怎麽分來着?開頭這句歸我......”
一個早讀的時間裏,兩人全神貫注地溝通着開場詞。前一晚發生的插曲誰都沒有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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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浔看着專注地在紙上标拼音的同桌,心想你也太小瞧我了。小爺我什麽世面沒見過,自己家的那點事兒糟心程度也沒比你少到哪去。
開場詞很快就被搞定了。到了歌詞的部分,路敞眉頭一皺,發現事情沒有想象中那麽簡單。
關浔正指着抄下來的歌詞,一字一句地念,“狼煙起,江山北望......”
“狼煙是什麽煙?”他打斷道。“江山又是誰?是中國歷史上有名的将軍嗎?他為什麽要向北看?”
“......”
“你管那麽多幹什麽。”關浔沒好氣地說,“背不就完了。”求知欲怎麽這麽旺盛呢。
路敞:“......好。”同桌有點沒耐心,先答應下來等下課自己查一查好了。
早自習下課,關浔像往常一樣跟林啓豐一起去學校食堂吃早餐。
離開的時候他往回看了一眼。空落落的教室裏,路敞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裏的中性筆抵着額頭,望着桌上的歌詞獨自出神。
關浔突然想,或許應該叫他一起出來吃飯。
“愣着幹什麽呢你。”
林啓豐看他幹站在門口不說話,等不及上來撞了撞他的肩膀催促道,“走啊,待會兒8窗口的酸菜包子該賣完了。”
“聽見了。”
關浔終于還是收回了目光,沒再往回看,“這不是正走呢嗎。”
早餐時間依舊是吐槽專場。林啓豐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他班女生是如何說服班主任利用整節自習課的時間去小禮堂排練的。
“都他媽是神人,還逼着我們一個個獨唱然後給全班分聲部的。”他說,“伴奏是古筝,我同桌準備的。哇我還是第一次見,原來她們彈古筝用的不是自己的指甲!”
關浔往包子上咬了一口,很給面子地接茬,“哇。”
“是吧,今天早自習的時候商量統一服裝的事。還好,我們男生這邊不用cos金華火腿了。”
林啓豐倍感欣慰地說道,“說是穿白襯衫黑褲子,加個紅色領結跟她們的裙子呼應一下就行。”
“哦。”關浔打開了自己的豆漿,仰頭灌下一口才慢悠悠地說,“改cos柯南嗎。”
“......”
林啓豐舒暢了一早上的心情再次墜入郁悶之中。
“你們班什麽時候開始排練?”
他轉移了話題,試圖給自己找點心理平衡,“這幾天去小禮堂排練的班不少,我都沒見過你們。”
“今天下午排第一次。”
關浔說,“老劉什麽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班正式上臺前能排個兩三次已經不錯了。”
“可憐。”林啓豐幸災樂禍道,“為你們被壓榨的娛樂時間感到遺憾。”
“為什麽會感到遺憾呢?”
關浔的表情非常驚訝,就差把“我愛學習”四個大字刻在腦門上了,“在身為學生的我們心中,當然是學習知識最重要呀。”
“......”林啓豐用關愛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關浔無奈地嘆了口氣:“怎麽你們就是不肯相信我對好好學習的向往呢。”
林啓豐的眼神一點沒變。
騷完這一波,早餐也吃的差不多了。關浔把桌上的垃圾收拾起來站起身,“走了。”
“這麽快??”
林啓豐看了看自己手裏還剩一半的食物,又看向急哄哄要離開的人,“你趕着去幹嘛?”
關浔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去滿足我的求知欲。”
回到教室時,路敞不在。
關浔坐在自己位置上偷偷摸摸拿出手機。以前總是自己一個人坐一桌時也沒覺得怎麽樣,現在有了同桌後再玩手機沒人擋着,突然有點沒安全感。
他甩了甩袖子,把手機藏進去半截,又找出本厚書翻開擋着,這才做賊心虛地摁亮手機屏幕,發現了關潼的微信消息。
關潼:[圖片][圖片]
關潼:眼熟嗎?
“什麽啊這是。”
關浔小聲嘟哝了一句,點開第一張圖片,發現這是張q/q群裏的聊天記錄截圖。
是關潼所在的網友群裏,大家在發自己的畫作和照片對比。一溜看下來還是她的呼聲最高。
在聊天記錄最底下,有人說了句,“我覺得小羊那張也很不錯诶,蠻帥的。”
緊跟着有人也附和了幾句,“我也覺得,不過是兩種不同風格哈哈哈。”
在第二張圖片裏,關潼截下了被群裏的人們跟路敞的照片相提并論的那張圖。是一張彩鉛畫,相比起關潼的水平來說,線條不算流暢,但能看得出畫的很用心。
關浔看清彩鉛畫上的人像後,點擊放大圖片的手指抖了一抖。
是挺眼熟的。
關浔:這個人長得跟我怎麽有點像。
關浔:這誰畫的啊?你認識嗎?
關潼:不熟,不過我昨天晚上加了她□□問她了。
關潼:她說是個以前初中時在學校裏見過的男孩子,覺得挺好看的就按記憶畫下來了。
關浔:沒有照片?
關潼:沒有。她本人是個音樂區的up主,也沒有參加我們的比賽,就是湊個熱鬧發出來玩玩。
關潼:但是她畫的人真的跟你很像!!
關浔:嗯呢。
關潼:……是不是你初中時候在學校裏勾搭過的小姐姐?!
關浔:那必須沒有。我什麽審美你還不知道嗎,只看臉,就沒談過這種多才多藝的。
關潼:哦,知道了。是你勾搭過并抛棄的小姐姐。
關浔:......
關潼:呵,男人。
現在的小丫頭腦袋裏都裝了些什麽啊。關浔沒再跟她貧,拉回去仔細看了看照片,又在心裏嘚瑟了一會兒。
雖然不一定是他,但起碼是個跟他長得很像的人。這樣的人收到贊美不就等同于他被贊美了嗎。
自從跟路敞當了同桌以後一度有些萎靡的自信心又膨脹起來,關浔美滋滋地翻出一頁幹淨的草稿紙開始奮筆疾書。
到路敞回來的時候,他已經把《精忠報國》歌詞裏所有找得出的注釋全部寫了出來。
“趕緊過來坐下。”關浔清了清嗓子,用筆杆敲敲草稿紙,一本正經地說道,“聽關老師給你講語文。”
“你看這個狼煙啊。它就是中國古代的邊防士兵發現敵情時,在烽火臺上點燃的煙火。是用來報警的......”
路敞把意外藏進眼底,默默地将抽出一半的筆記本又塞了回去。
班裏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嘈雜。關浔的聲音卻一直穩定而清晰,帶着他獨有的漫不經心的調子,一邊解說還一邊插科打诨開幾句玩笑。
路敞認真地聽着,不時配合着點點頭,說一兩句“這樣啊”,“原來如此”。
第一節 上課時,他又把筆記本抽了出來,卻沒有急着做筆記。而是是直接翻到最後一頁,看着上面的內容,輕輕咬了咬嘴唇,沒有洩露出笑意。
最後一頁上,寫的是他剛才獨自留在班裏做的功課:“狼煙,是中國古代的邊防士兵發現敵情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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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下午排練前,關浔還在為“我為什麽會跟一個外國人一起歌頌偉大祖國”這件事耿耿于懷。他總有種是在故意策反人家的感覺。
“沒關系。”路敞說,“我并不介意。說實話,我對國家的歸屬感并沒有你想的那麽強烈。”
“而且......”
而且,路奕鳴問過他是否有改國籍的想法。
路敞繼續沒有說下去。關浔對他這同桌欲言又止的作風已經習慣的差不多了,也沒有再追問。
到小禮堂時舞臺上已經有班級正在排練,臺下還有一個班正等着。預料到這個場面,1班不少人是帶着筆記本來的,在一旁排隊等待場地時還能抓緊時間多看會兒書。
關浔沒有這個覺悟。不過他也沒閑着,在跟路敞一起對詞。
穆漾承擔了歌曲指揮的角色,此時在一旁聽着他倆你一句我一句的背開場白,有些驚訝地贊嘆道,“你的普通話說得真好。”
這句是對路敞說的。關浔露出個與有榮焉的表情:“是吧。也不想想是誰一口一口教出來的。”
“......”
穆漾憋着笑別過了頭。
這時臺上傳來古筝的伴奏聲,關浔想起早上林啓豐的話,心想這應該就是17班了。眼看着他們班把一首歌玩兒的花樣百出,他低頭随口問了一句,“你會不會彈古筝?”
穆漾一愣,“我......只會彈鋼琴。”
“那不太好準備吧。”關浔又一想,“算了,反正我們也不求名次,甭費那個勁了。”
穆漾點點頭:“我也是這麽想。”
1班跟其他班都還不太一樣。說白了就是一群無趣的書呆子,除了學習對其他事都不怎麽關心。
這可能跟班主任也有關。畢竟不是誰都能像2班的宋老師那樣,帶出來的學生都是既會學習又會玩兒的。
說話間,2班上臺開始排練了。宋輕舟也抽空過來看,此時就在一邊站着,時不時給幾句建議。
根據歌曲和歌詞講述的故事,2班別出心裁地排了個情景表演。此時擔任臨時演員的兩個同學服裝還沒到位,就搭了個裁開的大塑料袋在胳膊上,當廣袖甩來甩去滿舞臺的飛。
臺上臺下一片笑聲,氣氛融洽。候場區這邊,1班也有不少人放下了筆記本圍觀他們的彩排。
關浔靠在牆上看着,也被逗笑了,再回頭去看路敞時才發現他一直低垂着視線,沒往臺上看過一眼。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溫馨提示:
小劇場是我的yy産物!靠這個猜劇情是沒有出路的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