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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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溫五的确沒有對徐朗月吝啬手頭的好藥,小少爺本身又是敏感體質,最終溫鴻玉切身體會到了極度興奮的omega能有多可怕。
雖然前段時間他養”精“蓄銳了很久,按理說也是憋壞了,一般情況下求饒的應該是徐朗月,然而最終他勉強才能招架小少爺,要不是人家因為體力不足,虛脫昏睡了過去,恐怕現在苦着臉求饒的就是他:別浪了,地主家也沒有餘糧了!
結束後徐朗月可以就地一昏,潇灑入夢,溫鴻玉卻還得一邊嘆氣一邊清理車內狼藉,好歹給他整出個能躺的地方來,結果整理了許久也擦不幹淨座椅上的污漬,想到要跟別人解釋就頭疼,萬一傳出去,又是一場八卦新聞的狂歡。
鑒于人人都以為他們在鬧婚變,恐怕輿論不會認為這是複合的激情,而是會認定溫鴻玉出軌,他舍身喂貓,結果還要被罵,實在是人間真實。
溫鴻玉郁火難忍,用力一捏徐朗月的臉頰,小少爺不滿地咕哝了一聲,但還是下意識追尋着他手指的溫度,頭一歪,半吐舌尖,像只餮足的小動物一般直接滾進了他懷裏,還抱怨座椅沒收拾幹淨,躺着不舒服:“好黏哦……”
——呵,再黏也沒你會黏。
溫鴻玉橫了他一眼,而後放平了他,讓身驕肉貴的小少爺舒舒服服躺在膝頭,這才終于能拉上自己襯衫的領子,騰出手來開車。
徐朗月清醒過來時發現自己渾身清爽,正裹着毯子,在溫鴻玉膝上卷成了一個大號的果餡兒卷,溫鴻玉一手抱着他,一手在刷論壇,神情居然是少見的淡淡愉悅。
徐朗月現在多少也能分辨這家夥的虛情假意了,眼下他的愉悅的确是發自內心,不是裝的。
“你在看什麽?”小少爺不由好奇地探頭,卻見溫鴻玉在刷“養貓勸退小組”,其中一條真實新聞是某網友家中被救助的流浪貓太依賴主人,只要主人在家,就要時時刻刻趴在主人腿上,給主人的日常造成了很多不便。主人絞盡腦汁,終于想出了一條不傷害貓咪感情、也不影響自己工作生活的方法,那就是給它做一對假人腿,還貼心地套上了自己的褲子,這樣一來,就算主人不在家,貓咪也會惬意地一揣前爪,蹲踞在這件逼真的道具上。
不過,只要主人在家,它還是很分得清安慰毯和真人,仍然霸占着主人黏個沒完。
徐朗月眯了眯眼,總覺得溫鴻玉是在諷刺自己,冷哼一聲,趁着靠在他懷裏的姿勢,一仰頭便十分豪橫地撓走了人家的手機:“你為什麽會看這種論壇?不像你的風格。”
溫鴻玉挑眉:“那我的風格應該是什麽樣?”
“哼,你當然是雁過拔毛、斤斤計較,還愛占便宜的那種人,怎麽會有愛心養貓。”徐朗月發現溫鴻玉這幾天太忙,胡須都留了一點出來,當即好奇地伸出指腹,抵着他下颔輪廓摩挲,就像貓遇見了新的毛線球,“你自己說是不是?”
溫鴻玉動作也真夠快的,謙謙君子才裝了幾天,這就一步到位摟上了,如果自己不是當事人而是婚姻咨詢師,一定要警告他的伴侶,再小心也不為過。
溫鴻玉撥不開懷裏亂扭的小少爺,本欲皺眉,但見徐朗月也難得笑出了聲(雖然是因為玩他的胡子),一雙眼仿佛灑滿熠熠星光,動作便頓了一頓。
但嘴上仍是不肯認輸:“你能不能講講道理?明明是你自己抱着我不肯撒手,我只能摟着你走來走去,好容易你睡着了剛消停一會兒,這才多久,又醒了。”
溫鴻玉一邊說,一邊搶回了自己的手機:“這些養貓經驗對我大有啓發,家裏攝像頭不少,你要是死不肯認賬,等會兒一起看回放。”
徐朗月這才想起來,自己剛回來的時候好像真的丢人丢到了家,緊緊環着溫鴻玉肩頸不肯放,現在則像極了搗亂後一味撒嬌不肯認罪的貓。
小少爺讪讪地把自己裹得更緊了點,但完全沒有從溫鴻玉腿上下去的意思,畢竟他這麽可愛,耍賴也心安理得:“……這麽多攝像頭,萬一下次你再發瘋,我可就有把柄了哦。”
這話一講出來,很破壞氣氛,他們之間的關系也還沒牢固到能經得起這樣的考驗,然而剛從變态手下走了一遭,兩人都有點劫後餘生的釋然——還好這次沒釀成什麽苦果,竟能拿這種前不久還争執到要分手的敏感問題來調侃。
溫鴻玉擁着他,像欺負小動物一樣,撫摸着尾骨處掂了掂:“不錯,記得要敲詐久一點,鄙人身家不薄,你可以一直敲到我變成白胡子老頭。”
他語調很輕松,并沒有刻意溫柔,徐朗月卻不知為何,眼眶一酸,埋在他懷裏,語調悶悶不樂:“你只是把我當寵物嗎?”
如果溫鴻玉只是一時興起,覺得他可愛或可憐,那當然順手養個他也不費事,養貓養狗畢竟壽命短,沒有活人的趣味來得持久。
溫鴻玉一怔——沒聽說被下了藥之後吃飽喝足的omega還有善變的後遺症啊!
如果他的內心感慨被養貓勸退小組的受害者們聽到,一定會深以為然地開解:“貓是這樣的,時不時撓你一爪子,撩撥一下,說明它非常喜愛你。”
然而新手飼養員溫鴻玉還沒來得及在腦內走完這一套自我欺騙的流程,便聽到小少爺語調中帶了點強行忍耐的哭腔:“否則你為什麽不标記我?”
溫鴻玉沉默片刻,忽然把他抱了起來,結結實實在他屁股上狠拍了七八下。
“你放我下來!”徐朗月氣得直炸毛,“你這個人怎麽一心虛就發瘋!”
溫鴻玉面無表情:“你知道我忍得有多辛苦?”
他真是拿出了畢生的耐力,這甚至比對着自己親爹硬裝二十多年恭順孝子還難十倍。
溫鴻玉嗤笑一聲:“我知道不想被标記是你自己的意願,所以反複和你确認過,你當時神志并不算清醒,我已經是戴罪之身了,這個地雷我可不敢踩!”
不待徐朗月回答,他又眯起眼睛,語調尖刻:“讓我猜猜,你約到的相親對象不可能個個都是奇葩吧,收了那麽高昂的會費,總得有幾個正常人,你怎麽沒和他們繼續交流?哦,多半是你征詢對方意見,希望對方忍得住不标記,結果屢屢談崩,一拍兩散。“
小少爺或許敏感,但并不脆弱,為了守護自己的關鍵利益,他很敢于直接試探相親對象,溫鴻玉望着他神情複雜,三分憋屈,三分自得,細察還有四分醋意:“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一樣忍得住的,你最好對我說聲謝。”
他正在學着尊重徐朗月的意願,一開始忍着不标記或許是因為內心下意識的愧疚,那時他還只把徐朗月當作籌碼,但連自己也沒意識到竟會心生恻隐,以至于願意為了他而隐忍。
如今,他是真正尊重徐朗月作為一名科學家的職業理想——如果不是徐朗月為他作證,他要在溫氏高層掌握如今的話語權便會難上加難,小天才不想被标記,這份情他必須還。
“……”徐朗月一時也沉默了下來,溫鴻玉暗忖,莫非逗得有點過火?
他正要掩飾性咳一聲,再哄兩句,安頓徐朗月去休息,以回避尴尬,然而他面頰上忽然落下了一個柔軟如花瓣的吻。
徐朗月小聲在他耳邊咕哝:“也對,那謝謝你哦。”
剎那間,溫鴻玉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與耳邊呢喃和鳴、共振,如春風路過花園,催開芬芳爛漫——
他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