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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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朗月笑了笑,相親對象眼神一亮,被這看起來“楚楚可憐”的笑容驚得回不過神,追問的速度慢了下來,見他不想回答,只當他是那種“奇貨可居”的omega,要先吊着alpha,再找個條件最标準的嫁人,當即志在必得地整了整衣袖,主動問道:“小康是做什麽工作的?”
徐朗月略感無語,剛剛都直接問年薪了,現在才問工作,态度也太急切啦!
然而這畢竟是第一次出門相親,小少爺決定見世面見到底,非常謹慎地回答:“我現在從事信息素藥劑方面的工作。”
越是專業人員,說起自己的領域越謹慎,正所謂學得越精細,才能發現自己對整個大千世界所知越窄。
徐朗月眼看着對方笑了笑,端起茶盞,高深莫測地飲了一口,挑眉搖頭道:“看你這麽年輕,行業資歷比較淺吧!我前兩年也做過這方面的生意,略懂略懂,不過你們小年輕接觸的人比較少,可能沒聽說過我。”
這話徐朗月都不知道該怎麽接,對方緊接着道:“你聽說過徐家的新藥沒有?叫什麽‘鮮花美人’的?”
唷,他居然能說對藥名!徐朗月精神為之一振,準備和他聊聊,山重水複疑無路,這不是就找到共同話題了嗎!
然而對方沒給他繼續話題的機會,斬釘截鐵道:“這名字一看就賣不出去!藥的定位也有問題,有哪個alpha會需要遮掩自己的信息素?純屬浪費錢!”
他一邊說,還一邊若有似無地釋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驚得徐朗月駭笑,方才還不覺得讨厭的味道現在立刻令人想逃:“每個性別都可能有這種需求的,比如有些飽受信息素困擾的omega——”
對方嗤笑着擺了擺手:“這種omega只是沒找到能鎮得住他的alpha!找個好老公保管他們老老實實,百病全消,你說呢?”
眼看對方還有繼續這個話題的興致,徐朗月手指偷偷挪向衣兜裏的手機,他和康喬商量了一個應急按鍵,一旦相親對象令人忍無可忍,康喬就趕緊來救場。
這位“藥劑行業”的大佬顯然很有興致教育年輕美麗的omega,畢竟徐朗月不可能只是想和他相親喝茶,一定是想從他身上學到點什麽,甚至開始對着徐朗月侃侃而談:“這個信息素藥劑的關鍵啊,你聽我講,主持工作的是個年輕人吧?啧啧,一看他就不懂……”
“呃,其實我就是這個實驗室的工作人員。”小少爺要忍着不笑已經很難,又不好意思當場戳穿,只得委婉地提點,然而對方只稍頓了一頓,便旁若無人地繼續說了下去,驚得他目瞪口呆。
最終他連說了四次,說到最後甚至冒了火氣,差點一怒之下把工作證亮出來,對方這時才正眼看了看他,恍然回味了一番自己的高談闊論,而後面不改色:“喝茶、喝茶,這兒的茶好,說到茶道,我也有一番研究——”
事後,終于脫身的徐朗月對康喬震撼地表示:“他臉皮怎麽可以這麽厚!”
“反正你又打不過他,被戳穿了不懂裝懂他也不會付出代價,萬一你不懂,他這個範兒不就裝到位了嗎,大概他以為這樣騙小美人很有用吧。”康喬無奈地表示,“你別這麽看我!我沒幹過這種事!但是酒桌上确實見了不少這種人,味兒實在太大了,沒想到這人模狗樣還交了高額介紹費的也不例外啊。”
徐朗月此時不禁有點懷念溫鴻玉——只有一點點點點,溫鴻玉雖然講話讨厭、品味浮誇、獨斷專行,臭毛病一大堆,但少有的好處之一是不插手他專業上的事,之前為了還他作證的人情,特地向他學習了去療養院做義工的注意事項,認認真真做了表格,看了很多資料,圈出問題拿來同他讨論,并不會在他面前不懂裝懂。
小少爺嘆氣,托腮道:“你知道這位醫藥行業大佬是做什麽的嗎?”
康喬茫然:“我們真認識?沒聽說過啊……”
“做服裝的,給社區醫院送過不少白大褂。”
第一次相親無疾而終,小少爺回家之前借康喬的地方洗了個澡,還噴了點香水,康喬納悶地問他:“洗澡不就可以了,噴香水幹嘛?“
小少爺深沉地道:“這你就不懂了吧!我一般都是用香水的,如果我今天回去渾身上下一點味道都沒有,他肯定能推測出我是洗澡了,好端端的我在外面洗澡,怎麽解釋?”
康喬目瞪口呆:“你這是結了婚還是加入了地下黨?現在我真有點相信老溫出軌了,他得多精明才能激發你這麽強的反偵察意識啊!”
徐朗月無奈,這也是前人之鑒,後人之師,溫鴻玉能把單方面的誤會說漏嘴,不就是因為不夠謹慎?自己已經蠢到栽他的坑裏了,不能再傻到被他看出來!
還有一點康喬不知道,由于二人信息素太過契合,他們對對方身上一點風吹草動都敏感無比,因此徐朗月找相親對象也只能找契合度在50%以上的,這樣還比較能遮掩,萬一契合度太低,那就相當于榴蓮味找了個瑞典鲱魚罐頭味,效果一定轟動到全市的八卦記者都能發現。
小少爺回家進門前略有心虛地嗅了嗅自己,确認無誤後才進門,心想要是以後他出軌,我也出軌,我們真該養條狗,進門前先委托它聞一聞,但凡有不對呢,就再去收拾收拾自己,保證十年以內捧回兩座奧斯卡金杯。
最搞笑的是,他和溫鴻玉都能接受同性別,萬一出軌不巧出軌到同一個人,連狗子也聞不出異樣,大概在它的嗅覺世界裏,還會覺得他們很是恩愛,能攜手至鑽禧。
——不對,都這麽貌合神離了他還和溫鴻玉在一起幹嘛?!
小少爺不免又罵了自己一句沒出息,蹑手蹑腳進了門,貓尾巴警惕地掃了三圈半,眼睛滴溜溜地打轉,确認走過溫鴻玉身邊時他沒反應,這才放下心來。
然而溫鴻玉太沒反應,他又很不滿,就像小孩子打翻了家長的珠寶匣,既害怕被發現,又期待被發現,站定後慢條斯理地開口:“你不是應該很忙嗎?怎麽有時間回來?”
溫鴻玉正在工作,屏幕上數據密密麻麻,他眉頭深皺,還在同時跟人屏幕通話,特地暫停了回答徐朗月:“你現在不能離開我太久。”
小少爺一聽這話就來氣:“那可真是勞煩您了!”
溫鴻玉一怔,這才發現自己每次講話都下意識逃避真實想法,徐朗月現在還在恢複,不能受刺激,只得不情不願地補上一句:“我擔心你。”
要他坦誠內心想法,而不飾遮掩,真是令他渾身別扭,但這話聽起來就順耳多了。
小少爺這才心情稍好,走到他身邊繞了繞,誇獎他:“今天我發現了一個你的優點,太罕見了,必須分享一下。”
“……你說。”
“你從來不對我的工作內容指手畫腳,很好,繼續保持!”溫鴻玉很尊重他的專業——雖然不太尊重他的感情,但對溫鴻玉這種人,要求也不必太高。
溫鴻玉立刻想起徐長明語帶驕傲的:“我弟弟是第一流人物。”心下忍不住冷笑一聲,你就是再不想把懷中拱璧示人又如何?這輪明月終究是被我摘到了手。
若在從前,他就該趁勢輕描淡寫地講幾句大舅子壞話,但現在溫鴻玉萬事以忍為上,思來想去,決定說句人話,遂打點起溫柔笑意:“我本來就是個俗人,再多嘴多舌的,怎麽配得上你這天下一流人物?”
這話浮誇到了小少爺心坎裏,一個高興,撐着他肩膀向上跳了跳,直接蹦到他懷裏,因為還不想和他太親昵,所以摟了一下就要走,然而卻被溫鴻玉一把摁住:“別動。”
這次他的語調是真溫柔,略有疲憊,多了真實感,少了甜膩的圓滑:“抱一會兒。”
據說人一天需要8到14個擁抱,也有人說擁抱的快感勝過做愛,徐朗月此前從沒意識到,此刻卻忽然被同調的心跳頻率攫住了神魂,只覺整個人都慢吞吞放松了下來,變成一只打哈欠的小懶貓。
溫鴻玉輕聲道:“今天很累?”
徐朗月有點心虛:“……你怎麽看出來的?”
溫鴻玉試圖揉揉他的頭,結果剛伸手就被小少爺瞪視,只得舉起雙手,任由小少爺單方面把他當成貓爬架摟着,越蹭越緊,大腿還親密地貼着不可說部位,上揉下搓不亦樂乎:“你就像只被迫上貓咖打工的貓,還被不喜歡的客人強行揉了一天。”
溫鴻玉為了轉移身上的火氣,只好講冷笑話,講完自己先笑了:“說說看,誰欺負你了?我去給你出氣。”
徐朗月這次卻不敢答話了,為轉移他的注意,只好同意給他摸摸頭,溫鴻玉漫不經心地捏着他的頸骨,順着他脊背,隔着衣服以指腹輕輕撫摸敏感處,摸得他忍不住要索吻時,又很紳士地抽回了手,道貌岸然講:“我現在是假釋觀察期,不好對你動手動腳的。”
徐朗月被摸得七葷八素,最終氣得撓了他一頓,假裝沒聽到他在笑,但第二天還是對康喬講:“溫鴻玉這幾天表現還可以!”
康喬大喜過望:“那你相親的事是不是可以暫停了?”
小少爺詫異:“為什麽要停?錢都交了!再說我已經明白了家庭和諧的相處之道,相親必須進行到底。”
“什麽相處之道?”
“動态平衡,兩個人裏一定得有一個渣男,這樣另一個才能好好做人。”徐朗月啃着筆頭,因為要在哥哥和溫鴻玉的監控下擠出時間偷偷去相親,所以正在畫時間表,大義凜然道,“為了婚姻幸福,我不介意身先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