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管家一見小王爺這架勢,忙使喚人去椅子圈胡同尋老爺去了,郭侍郎緊趕慢趕的回來,府門前正好跟錦城左宏打了碰頭。
也顧不上寒暄了,彼此拱拱手,就進了裏頭,一直進到後宅,正瞧見葉馳的寶劍架在王氏的脖子上。
封錦城心裏直嘆氣,葉小爺今兒可真是闖大禍了,一個外男進了人家內宅本就違了禮法,這會兒還把劍架在人家夫人的脖子上,莫說郭慶林是朝廷命官,就是街面兒上的粗漢子,也受不得這樣的屈辱啊,今兒這梁子算是結定了。
忙過去一伸手奪了葉馳手裏的劍道:“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非這樣喊打喊殺的,雖說郭少爺有錯在先了,好歹瞧在侍郎大人的面兒上,擔待些,跟夫人耍什麽混。”說着忙側頭跟王氏道:“夫人受驚了,小王爺也是一時情急,做下這等魯莽之事,久聞夫人寬德,莫放在心上才是。”
王氏這輩子都沒受過這麽大屈辱,就算懷了私孩子,她爹也幫她多方遮掩,嫁了郭慶林,何曾有人敢哪劍指着她,還是個小子,就算他是定慶王府的小王爺,這口氣也咽不下,哪兒聽得進去封錦城的話,一等劍離了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連哭帶嚎的指着郭慶林罵道:“偏生嫁了你這麽個窩囊廢,白當了官兒,連妻兒都護不住,讓人家這般欺負到門上來了,與其讓個外人白白殺了,不如我這會兒就去死的好。”
說着站起來就往身後的柱子撞過去,那些婆子哪能讓她撞,忙攔着,郭慶林一張臉漲的通紅,王氏再不好,卻是他名門正娶的妻子,侍郎府的當家夫人,內宅之中,豈容他人放肆,就算定親王府勢利再大,今兒這事兒也是自己占理的,想起上回葉馳那檔子事,新仇舊恨,郭慶林臉色陰沉沉的道:“小王爺好大的威風,下官倒要問問,你闖進下官後宅,用劍指着我夫人,到底意欲何為,今兒說清楚了還罷,說不清,下官拼着身家性命也要找個說理兒斷冤的地兒。”
這話說的不就是禦前嗎,可着大燕還有誰能斷這樁案,這會兒得祿跑進來在葉馳耳朵邊上耳語兩句,葉馳哼了一聲道:“你說理斷冤,成啊,小爺陪着,但是小爺醜話說在前頭,若我媳婦兒好端端的,小爺只拿了郭大寶算賬,若掉一根兒頭發,莫說你這狗屁後宅,小爺把你的侍郎府一并砸個稀巴爛。”
說着帶着快步出去了,郭慶林那張臉一會兒青,一會兒紅,一會兒白,都成三花臉了,雖氣到極致,到底還有些理智,葉馳雖霸道,也不會無緣無故就闖進侍郎府胡鬧,莫不是那孽障又惹了什麽禍事。
只這會兒封錦城跟左宏都在這兒,不好現問,卻跟錦城左宏道:“兩位公子今兒瞧了個滿眼兒,異日聖上跟前,說句公道話,下官感激不盡。”
錦城皺了皺眉,心說這老家夥倒精明,讓自己跟左宏當證人,真要鬧到禦前,可有點兒麻煩,想到此,便道:“侍郎大人先別忙,這什麽事兒都得論個是非曲直,雖說小王爺今兒有些莽撞,卻幹系到媳婦兒的安危,顧不得禮數也情有可原。”
郭侍郎聽了一驚,暗道,莫不是那孽障又惦記上了葉馳的女人,做下什麽事兒來,想着看向王氏,王氏是知道底細的,不免有些心虛,卻想大寶叮囑讓她咬死口的不認,說當時街上沒人瞧見,跟着那丫頭的小子也裝進麻袋扔河裏去了,死無對證。
想到此,尖聲道:“你個沒用的東西,都讓人欺負到這份上了還聽外人之言,連自己的老婆兒子都不信了,哎呦,我這是什麽命啊,怎麽就修下了這麽個窩囊廢的男人……”連嚎帶罵。
郭慶林的臉色越發黑起來,正要發作,就聽見外頭一聲慘叫傳來,像是郭大寶,王氏頓時止住了聲兒,忙沖了出去,呼啦啦一幫人從內宅到了侍郎府大門口。
原來這郭大寶也不知腦袋糊了什麽糨子,本來只想依着春雲,毀了時潇的清白,可後來一想,這丫頭是葉馳瞧上的女人,自己光睡了不解氣,納到府裏來,還不想怎麽折騰怎麽折騰。
起了這個念頭就回府纏他娘來了,王氏一開始沒明白過來,便問哪兒出了個丫頭,郭大寶倒也不瞞着,原原本本跟他娘說了,要是擱旁人的娘,即使心疼兒子也有個底線,就算不分是非,一味寵溺,也得瞅瞅對頭是不是自己惹得起的,可這王氏自來是個蠢婦,郭大寶一提上回的事兒,王氏也恨上來,正想着應了兒子,給葉馳添堵,不想前頭葉馳就來了。
前頭說了,郭大寶這厮就是個有本事惹事,沒膽量搪的窩囊廢,心裏雖恨葉馳,可想起上回的教訓,哪敢等着葉馳進來,跟他娘交代幾句,從後門花園裏繞了個圈,從侍郎府側門跑了。
Advertisement
誰知運氣不好,出側門沒跑多遠就讓葉馳追着了,這小子一見葉馳,掉轉頭,就往回跑,心裏頭明白,只有郭慶林能護着他,這會兒倒想起了他的便宜爹了。
許是真怕葉馳,這小子跑的賊快,葉馳騎着馬追到侍郎府大門口才把這小子堵上,葉馳跳下馬,一鞭子就揮了下來,正抽在郭大寶後脊梁上,郭大寶慘叫一聲在地上直打滾。
一想到他媳婦兒,葉馳恨不能扒了他的皮,手裏的鞭子也是一下比一下重,郭大寶滾帶爬的可就是躲不過,叫的都差了音兒。
一眼瞅見他娘跟便宜爹出來,使了吃奶了力氣爬起來就躲在郭慶林後頭,一疊聲道:“爹,爹,爹啊,您可要救救兒子,他要打死兒子啊……”
郭慶林氣的,真恨不能伸手把他掐死算了,本來就不是自己的種兒,還三天兩頭的惹事兒,卻到底不能這麽看着,忙跟葉馳道:“小王爺且慢動手,什麽話咱們好好說。”
錦城跟左宏也一邊一個抓住葉馳道:“你就是打死他有什麽用,找人要緊。”
葉馳這才恢複些理智,一指郭大寶:“說,我媳婦兒給你藏哪兒了?”
郭大寶這會兒有了靠山,也有了點兒底氣:“什,什麽媳婦兒,你媳婦兒我哪兒知道啊?”
郭慶林瞪了他一眼道:“說實話,你今兒可是惹了什麽事兒?”“沒,沒有的事兒,今兒我家裏待了一天,不信你問我娘。”
郭慶林看向王氏,王氏忙道:“對,我兒子一天都在我跟前呢,沒見出去,你們這麽冤枉人可不成,真當我們侍郎府好欺負呢。”
郭慶林剛要說什麽,就見那邊兒一匹馬飛奔而至,到了跟前,胡軍下馬從他後頭弄下來個小子,就着門前紅燈郭大寶一瞧見那小子的臉兒,莫轉身子就要往裏跑。
卻給左宏一閃身堵在他前頭道:“郭少爺別跑啊,沒做虧心事,你怕什麽?”“小,小爺不是怕了,小爺是內急,你管得着嗎?”左宏陰沉沉一笑:“咱們這兒斷冤案呢,你這個苦主哪兒能不在啊,真內急我使小厮給你提馬桶去,要不就先憋着。”說着一伸手把他推到了寶柱跟前。
寶柱剛緩過來又給胡軍拴在馬後頭一通狂奔,這會兒險些又暈了,可一睜眼看見郭大寶,想起時潇,頓時生出一股力氣來,一下撲過去:“你還我時姐姐,還我時姐姐……”撞的郭大寶一個踉跄倒在地上,寶柱還不依不饒,一翻身騎在他身上,手卡住他的脖子一疊聲,就是還我時姐姐。
王氏一見兒子都快被掐死了,忙招呼家丁:“你們都是死人啊,沒見少爺快斷氣了,趕緊把那小子給我打死。”
郭府的家丁小厮一聽主母吩咐,上前還沒挨着寶柱的身子呢,給胡軍一腳踹了出去:“剛小爺應了收他當小爺跟前的人,小爺的人你們也敢動,膽兒肥了啊。”
他這一句話甩出來,寶柱就成了國公府的人,誰還敢上,胡軍伸手把寶柱拽了起來,郭大寶剛緩過氣來,一道冰冷的劍鋒直指在他的咽喉上,葉小爺的聲兒仿佛地獄裏的惡鬼:“再不說,小爺就在你身上戳幾個血窟窿。”說着手裏的劍抽回去,往下一戳,戳在了郭大寶的大腿上。
“啊……”沒等郭大寶慘叫明白,刀子又指在他的脖子上:“再不說,下一個就這裏。”郭大寶吓的早沒膽兒了:“我說,我說,在我表哥的莊子上。”
這郭大寶雖是個混賬,可他表哥禦史府的大公子卻是個有出息的,書念得好,人也圓滑,善于結交一些文人墨客,吟個詩作個詞的,郊外買了個莊子,離錦城的別院不遠,起名風雅居,跟封錦城有些來往,今年會試得中進士,禦史大人高興什麽似的,前些日子禦史府擺宴,錦城還湊了趟熱鬧呢。
故此,牽扯到他卻有些麻煩,跟着葉馳到了風雅居大門口,先是一愣,只見門前停了不少車轎,葉馳剛要過去,錦城急忙拉着他道:“既知道人在這兒,你也不用太急了,王钰是個正經人,斷不會做出如此龌龊之事,待我問清楚了再說。”
葉馳心裏雖急,卻也知道錦城一向思慮周全,便點點頭,錦城松了口氣,真怕他小爺一怒之下再大鬧風雅居,這禍可闖大了。
錦城使了小厮過去,不大會兒功夫,王钰從裏頭迎了出來,先跟錦城拱拱手,瞧見葉馳胡軍左宏三人,不禁皺了皺眉,王钰一直覺得封錦城是個儒雅之人,成天跟葉馳幾個混在一起可惜了,別看葉馳幾個地位高,王钰心裏也瞧不上,這就是文人那點兒算啦吧唧的風骨,淡淡見了個禮。
錦城道:“今兒兄臺這兒倒熱鬧。”
王钰道:“不瞞封兄,今兒我們幾個同榜的正給狀元郎接風呢,他回鄉祭祖今兒正好歸來。”
狀元郎?葉馳不禁想起他家老爺子來,怪不得這兩天不見他家老爺子往家帶人了呢,原來是回鄉了。
這會兒葉馳想的狀元郎不過是他家老爺子器重的書呆子,可進了風雅居內院,眼睜睜看見狀元郎抱着他媳婦兒,咱小爺頓時就瘋了,二話沒有上去就搶。
葉馳這時有種異常鮮明的感覺,他媳婦兒在這個狀元郎懷裏,比在郭大寶手裏還讓他心驚肉跳呢……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明兒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