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葉乘涼身份
張大壯一晚上沒回來。頭半夜的時候葉乘涼總有些擔心,後半夜的時候則氣得直磨牙,而到了天蒙蒙亮的時候,葉乘涼已經把張大壯祖宗十八代都全都問候過一遍了,但是張大壯還是沒回來。
太陽高高升起來了,葉乘涼揉了揉因為和了大量的面而發酸的肩膀,默不作聲地舀水給孩子們洗了臉和手,帶着一起進屋吃飯,看起來與往日并無多大不同,甚至桌上不像是少了個人,而只是少了道菜。但是他周身的氣場還是讓李金鴿看出了些許端倪,然而對于張大壯這個不負責任的兒子,李金鴿也是氣悶居多的,因為孫傑跟趙坤兩人都說了,張大壯說來的那女人是他的朋友。
朋友,這詞可就微妙了。葉乘涼心裏冷哼一聲,暗想着張大壯你他娘的有種就一輩子別回來,老子賣了你老娘跟兒子拿錢逍遙自在去!
但想歸想,心裏還是很矛盾的。他自認對張大壯不錯,至少能做的都做了,說是掏心掏肺都不算誇張。可是張大壯這是什麽意思?
葉乘涼覺得真沒意思,不管張大壯去哪兒,至少也該知會他一聲吧?他不是那不講理的人,如果張大壯在失憶前真有紅顏知己什麽的,他大不了拿了他該拿的那份兒走人,就憑他的能力和相貌難道還怕找不着個真心實意的?
至于付出的感情……
這世上哪有那麽多公平,并不是你付出多少,就一定能換回多少的,這才是常态。
孫傑大晚上的被葉乘涼叫醒,這會兒也是有些擔心張大壯出了什麽事,便匆匆吃了些早飯就過來問情況來了,問張大壯回沒回來。結果見着葉乘涼眼底發青,臉色也不太好看。
張理知抓着孫傑的一處衣角奶聲奶氣地問:“孫傑叔叔,我爹他怎麽還不回來?”
孫傑以眼神詢問葉乘涼,怎麽回事?
葉乘涼一晚上沒睡精神有些不濟,其實并不太想說話,但見朋友關心還是說:“我也不清楚他去了哪兒,應是昨兒個直接跟人走了吧。你們吃沒?沒吃在這兒一起吃點。”
孫傑說:“吃過了。昨兒個來的那人看樣子也不像歹人,約莫是真的有什麽急事。阿涼你也別太往心裏去,再等等看吧,興許今兒就回來了。”
葉乘涼勾了勾嘴角沒說什麽。
趙坤是賣了家裏的房子進府城趕考的,所以近日一直住在孫傑家裏,因為他是這一期的解元,當官是遲早的事,再者孫傑跟他關系好,便想着日後報答孫傑便是。不過在孫傑家裏最重要的還是因為離這紅沙村不遠埋着一個人——他表哥。
孫傑跟趙坤這次出來一是來問問張大壯的情況,另外的,就是要去看看潘雲松。趙坤考中了之後就一直想把這消息告訴潘雲松,來的路上就已經跟孫傑去過一次,但是由于當時趕了遠路,手裏也沒什麽東西,那次跟他表哥也沒能好好說上幾句。這會兒他備了東西,是想去跟他表哥好好念叨念叨。
葉乘涼知道之後給趙坤拎來一壇子好酒,看着他們離開了。卻說沒多久之後,張大壯跟一個漂亮女人走了的消息就在村子裏傳開。消息自然不是孫傑他們傳的,怪只怪當時那女人來找張大壯的時候張大壯周圍的村民有不少,所以到底是誰先傳的這事情也說不清,但消息就是這麽傳開了,就跟長了翅膀似的一傳老遠,有人甚至說張大壯這說不得是外頭早就有了媳婦兒,只不過因為腦子摔壞了所以忘記了,這會兒記起來了,可是又不好跟葉乘涼說,便帶着媳婦兒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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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者無心,但聽者有意。這張大壯近日來變得越來越明白可不正是像他以前去參加徭役之前的樣子麽?說不得真是記起來了。那這下子葉乘涼不是可憐了?
一時間,葉乘涼出門的時候收獲最多的就是同情,就連往日裏那些覺着他喜歡一個男人這事很惡心的人都對他沒以前那麽刻薄了,可他寧願遭人白眼也不想要這東西,這實在讓他心裏堵得荒。這一轉眼都四五天了,他娘的居然真的一點消息都沒有!可這都已經開始要秋收!
何晏拍了拍葉乘涼的肩,“海青已經出去打聽消息去了,你也別太擔心。”
葉乘涼仿佛沒聽見何晏說的事情,兀自說:“何晏,我打算把秋收的事情包出去,那些水田跟旱田都請人來幫忙收拾。這菜園子我自己理了就成了。”至于糖和涼皮的産量這段期間也會有所下降,但是這事他已經跟來收貨的人說過了,郭庭安那邊也知道。
何晏知道這事換了別人心裏肯定也有氣,所以一時不好說什麽,過了好半晌才說:“那我白日裏閑着的時候過來幫你盯着點打井的事吧,旁的我又幫不上忙。”
葉乘涼笑笑,“這就是大忙了,那我先去園子裏了,你有事喊我一聲。”
幾個孩子又跟跟屁蟲似的全跟着葉乘涼走了,進了院子,葉乘涼帶着這一幫小的一起摘黃瓜。如今這黃瓜也沒多少天吃頭了,他想着除了留種的之外,大小差不多的全都摘下來然後切成片曬成幹,這樣冬天的時候就能泡一泡,加上調料和蒜泥拌成小鹹菜吃了。還有些模樣好的則可以腌上,到時候也能拌,又是另一種風味。冬天的時候這裏幾乎沒什麽新鮮菜,基本上全要靠着鹹菜過日子,所以如果不想吃膩煩,那做鹹菜的食材就得多準備出來一些。
葉乘涼帶孩子們把黃瓜摘了,之後把地瓜也全都挖了出來,到了晚上的時候把第二天要蒸涼皮用的面全都和上了洗出面筋,這一忙活又是一天過去,第二天早上的時候累得腰都有些直不起來。
李金鴿看着心疼,氣得直罵張大壯,同時心裏也是擔心着的。她養的孩子她知道,不是那有歪心思的孩子,如果真有什麽事肯定會知會一聲的,哪能不聲不響人就不見了呢!?
葉乘涼也知道是有些奇怪,頭幾天的氣怒淡去之後,總有些疑惑的地方。他不能說百分百了解張大壯吧,但是也八九不離十。張大壯是個靠得住的人,如果真有什麽問題按理說應該不會回避。可他就是個平頭百姓,現在除了等海青回來也別無它法了。
海青已經出去整整兩天了,葉乘涼要說不着急那是假的,可這會兒最着急的卻不光他一個。
張大壯覺得自己快瘋了。那日去孫傑家找他的人不是別人,是他的舊部下,同時也是榮王的人。以往替他遞個消息傳個話給榮王,名叫容小橋。張大壯跟容小橋合作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兩人關系一直不錯,說是至交也不為過,即便是跟司徒塵飛比,也差不到哪去。可也正因為如此,容小橋說榮王來找的時候,張大壯是一點都沒懷疑,并且由于容小橋說了當天就能回來,榮王不過是想問些司徒塵飛的事情,所以張大壯猶豫了一下就直接跟了去,并沒有特意回家告訴葉乘涼,想着晚上回去說也是一樣。
誰知,這一去就他娘的被抓住了!!!
牢門外一身男人裝扮的容小橋飒爽英姿,牢門內張大壯滿臉胡子。張大壯已經被這熊娘們兒氣得說不出話來,但想到葉乘涼和他娘得急成什麽樣,他一口把碗裏的水喝了個精光,“我說小橋,你不幫我遞話,不告訴我為什麽把我抓起來,可是你總得讓我知道知道我媳婦兒在家怎麽樣吧?”
容小橋一壺燒酒一個杯子正一人喝得自在,聞言瞥了一眼牢內,“今兒早上摘了豆角切成絲晾上了,還帶着你領養的一幫小崽子把土豆挖了。我聽人來報,說是小的做了醬土豆,大的,九成要留下,一成明兒個蒸熟了切成片也晾曬了。”
張大壯問:“那水田和旱田地裏的活呢?”
容小橋說:“原是要包出去,不過你那媳婦兒人緣好,沒等包呢就有不少人說要幫他幹了,等過些日子準有人給收。”說罷淫笑着看了張大壯一眼,“我說頭兒,咱嫂子在床上來勁兒不?瞧你這惦記的。”
張大壯把碗丢出去,被氣得肺疼。
容小橋輕輕松松把碗接住,恢複了正色說:“我知道你心裏有氣,可咱王爺也有他的難處,沒準兒你再過兩天就能被放出去了,別急得……”
話沒說完,入口處便傳來一陣敲擊門窗的聲音,三重三輕,一頓,兩輕一重,再一頓,之後門便被成功打開來,露出外面來人的相貌。
張大壯跟容小橋見到來人幾乎同時屏住了呼吸,那人卻很快在容小橋耳邊低語了幾句。
容小橋聞言往張大壯這邊看過來,只一眼,卻叫讓張大壯通體生涼。
那人很快又出去,容小橋也随即跟上。張大壯見狀大喊了一聲:“小橋!”然後幾乎連口氣都不敢喘地說:“讓我見見王爺!我他娘的總得知道到底為什麽被關在這裏!”
這幾日裏張大壯已經被拒絕過無數次了,但是容小橋剛才的眼神意味着什麽,他只要一想就覺得心慌。
張大壯握着鐵欄杆,眼神裏帶着哀求,容小橋猶豫了半晌,終于留下了一句話,卻直接讓張大壯在原地僵住了。
她說:“頭兒,葉乘涼是束梁國國師的孫子,唯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