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又起
淩戟看着方越笙,輕聲道:“少爺,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從來沒有想過離開侯府。”
方越笙看着他,淩戟的神情依舊鎮定平靜,沒有絲毫失态,他卻只覺得心中發酵的怒火越發無處發洩。
這個人總是這樣,好像什麽事都無法讓他失去冷靜。方侯爺覺得這樣的人穩重可靠,方越笙卻因此對他十分看不慣。
嘴上總說着忠心,但如果有一絲在意,也不該是這麽波瀾不驚的态度吧。即便他發火吵鬧一通,方越笙都會相信他的忠心也許有一絲發自內心,也好過這副一看就口是心非的模樣。
但是淩戟的所作所為并沒有一絲不妥當,方越笙也不知道該從何指責了,抱起手臂自己生起悶氣。
淩戟打量着他的神色,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少爺,我們回去吧,宴會大概要開始了。”
“不去了,我要回府。”方越笙甩開他,轉身要走。
“少爺,來都來了,我們再多呆一會兒就走,何必半途不告而別失了禮數。”淩戟拉住他的手勸道。
方越笙方才被人擠兌,早想一走了之,但是淩戟的話說得也有道理,若是現在不管不顧地走了,剛才受的氣不是白受了,回去還要被方侯爺念叼。
趁着方越笙遲疑不定的時候,淩戟已經将他拉回了設宴的那片空地。
此時衆人皆已落座,湖中心的戲臺子上也收了雜耍班子,換上了咿咿呀呀的戲文,一群丫鬟仆婦拎着食籃魚貫而入,正将桌子上的果品茶水撤下,換上酒水湯菜。
他二人一出現在宴場之中,衆人登時将目光彙聚過來。淩戟尚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何事,只是感受到周圍人的視線,估計方越笙剛才是搞出了些動靜來。
他越發後悔起來,不該将方越笙一人留在此處。
淩戟心中想着,面上卻沒什麽表情,在衆人的注視之下一臉鎮靜地拉着方越笙走向兩人的座位。
傅晉晴看着方越笙乖乖任淩戟牽着的手,挑起眉頭,目光中露出一絲訝然。
這方世子因為古鋒碰了他一下就大喊大叫,倒是不介意淩戟親近。看起來說他嫉妒敵視淩戟的傳聞也不盡真切。
兩人默然落座,同桌之人并沒幾個相熟的,淩戟仍舊與衆人招呼寒暄了一番。方越笙自然是懶得理會的,若在平常淩戟定要帶着他一起,不然來這一趟就毫無意義了。但此刻不知道剛才他在這裏受了什麽委屈,淩戟也不忍苛責他了。
方越笙悶悶不樂地坐着,心裏算計着什麽時候離開才好。一群丫鬟穿梭在場中,往每一個大桌上布菜。
一個小丫鬟手裏捧着一個托盤走到方越笙身後時,明明是平地卻突覺腳下一絆,竟是一個踉跄,連人帶着手中的東西齊齊向方越笙身上摔去。
淩戟感覺到不對,眼明手快地一把拉起方越笙離開座位,掌風一掃,将那快要傾倒在桌面上的飯菜揮到了一邊,落在空地上。
小丫鬟倒在方越笙的凳子上,還有些木木地發愣,一時回不過神來。
淩戟皺眉看向一個方向,那邊幾人盡是自己不熟識的,但平素也沒有什麽矛盾,不過井水不犯河水,方越笙跟他們更是八杆子打不着邊的關系,何以耍這種下作手段?
淩戟收回視線,看向方越笙,關切道:“少爺,沒事吧。”
方越笙雖然被他拉開,衣角上卻仍舊濺上了一片湯汁,還有一些沾在衣襟上,連發稍上也有,在那銀灰色的絲袍上顯得十分紮眼。
那闖了禍的小丫鬟趕忙爬了起來,跪在一邊瑟瑟發抖,不住道歉求饒。方越笙只覺自己一身狼狽,面色不善地看向那小丫鬟。
他向來對女子是很有憐香惜玉之心的,但是害他當衆出醜的就另當別論了。
淩戟拉住他,在他耳邊道:“少爺,不怪她,不過是有人借她的手害少爺出醜。”
“我看就是你要害我出醜,我根本就不該來!”方越笙瞪着淩戟,恨恨地低聲道,“許如信說得對,我早該把你那勞什子請柬給扔了!以後休想本世子再信你一個字!”
旁邊已經有幾個仆婦過來,有兩個人拉起那丫鬟扭回後院去了,另有兩名外婦一臉歉意地恭身行禮道:“真是對不住了,是我們沒有調教好,讓那些小丫頭毛手毛腳的,唐突了貴客。客房和熱水新衣已經備下,請方世子随我們來。”
方越笙對于衣服上的湯汁已經一刻也不能容忍,更別說還有周圍那些人藏不住的幸災樂禍竊竊私語,他黑着臉随那兩名仆婦去了,看也不看淩戟一眼。
淩戟苦笑一聲,也只能自己跟了過去。
他與方越笙前後腳進了客房,将那兩名仆婦遣走,淩戟關上房門,走向方越笙。他正在水盆邊一臉糾結着不知如何是好。
淩戟走過去,将那盆裏的毛巾擰出來,拉着方越笙坐到凳子上:“少爺別動,我來替少爺清理。”
他細細地将方越笙頭發上的幾點湯汁擦去。方越笙等他弄妥當了,便站起來三下五除二地脫去層層外衫,一直脫到只剩小衣。
淩戟不提防間看着方越笙在他面前不帶一絲防備地脫得那麽幹淨,盡管他手腳麻利沒有一絲誘惑,但對于隐忍了十幾年的淩戟來說刺激也是不小。距離上次在書院裏同床而眠的那兩天已過去一個多月,淩戟這些時日以來初嘗甜頭日思夜想,再加上現在天熱,他那貼身的小衣順滑輕薄,緊緊貼着那副身軀,将那纖細腰身修長雙腿勾勒得一覽無遺。
淩戟的眼光無法自制地在那美妙軀體上流連逡巡,只覺得向來冷靜的頭腦都開始發熱起來。
方越笙完全沒注意到淩戟的反應,走到床邊拿起那裏準備好的新衣裳,面上露出一絲糾結。
雖然那仆婦說這幾件都是全新的,但是他還是有些不自在,想到要把這些外府的衣裳穿到身上,直到回府才能脫掉,他就覺得難以忍受。
方越笙站在那裏糾結不停,突然想到淩戟還在房裏,猛地回頭瞪向他。
淩戟有些慌亂地收回圖謀不軌的視線,垂首斂睫,不知道方越笙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麽。
方越笙幾步跨到他跟前,拉起他的衣裳扯了扯:“淩戟,你把衣裳脫掉。”
“什……什麽?”淩戟以為自己聽錯了,擡頭看向這個自己日思夜想了十幾年的小世子。
方越笙看他神色,以為他是不願意,怒道:“都是因為你,害得本世子當衆出醜,現在還要我穿那些不知道什麽人做出來的衣裳?我是不穿的,你把衣裳脫掉,我穿你的,你去穿那些衣裳。”
淩戟耳邊似乎聽到轟隆一聲,好像看到了煙花在眼前炸開,一片絢麗多彩。
他的小少爺是什麽意思?當日在書院時沒得選他必須得将就,所以穿了他的衣裳,那也都是洗得幹幹淨淨的。現在呢?明明處處嫌棄他,他卻情願穿他身上的衣裳,也不願意穿傅府精心準備的新衫?他到底懂不懂這其中意味着什麽?
“少爺,那些是新的……無人上過身的……”淩戟難得有些張口結舌,失了平素冷靜。
方越笙看在眼裏,卻覺得他是故意推脫。一時氣性上來,反正這裏左右無人,剛才受的氣這會兒都沖着淩戟爆發了。
“混帳,我受夠了!如果不是因為你,本世子也不用在這裏受這些人的惡氣!”方越笙說着,幹脆親自上手去扒淩戟的衣裳,“你給我脫下來,我馬上就回府!以後便是有老爺壓着,本世子也再不會上你的當!你這個僞君子!”
方越笙那些空口白牙的污蔑已經入不了淩戟的耳,他兩只手虛虛扶着沖到他懷裏的方世子,任他拉扯扭打,手腳粗魯地脫他的衣裳。
“少爺,你別動了……”淩戟吞了吞口水,嗓音有些沙啞。
方越笙豈會聽他的話,還只當是淩戟不願意服從他的命令,口中怒道:“你閉嘴!誰給你的膽子命令本世子!”不過就是要他的衣裳暫時穿戴半天,這人口口聲聲忠誠忠誠,卻連這點要求都不願意聽從,可見是個僞君子!
方越笙手上依舊不停地扯着淩戟的衣襟腰帶,扯得他衣襟大開,露出大片結實胸膛。掌心滑過,方越笙只覺得那觸感堅硬火熱。沒想到淩戟看上去修長精瘦,衣衫下面卻如此孔武有力。方越笙不屑地撇了撇嘴,不過一介武夫,讀再多書也不漲文雅氣質。
“世子,我說真的,你別再動了!”淩戟終于忍無可忍,一把将這在他身上作妖的小世子緊緊摟在懷裏,氣息粗重地噴在他的耳邊。
方越笙茫然一瞬,又轉而怒火高漲,正欲對他的唐突怒斥,卻突然身體一僵,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
淩戟将他摟得如此緊密,在這樣親近的接觸之下,淩戟身上的火熱氣息,還有那些他并不陌生的反應,都毫無保留不知羞恥地向他彰顯着存在感。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