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030
下榻的酒店距離香榭麗舍大街與杜麗樂花園僅百米之遙，交通便利，熱鬧繁華，酒店下設的花園景觀套房可直觀埃菲爾鐵塔，風景甚美。
稍作休息後，林沅接到了程淩風的通知，到達姜以湛所在的套房裏開會。敲門得到回應後，門很快開了。林沅跟程淩風打了招呼，走進室內。
歐式實木茶幾上擺放着兩臺手提電腦，程淩風正在調試網絡，以便于将電腦與客廳的電視機鏈接。
林沅下意識瞄了一眼姜以湛，他剛洗完澡，黑發微濕，十指交疊撐着下巴，擱放在膝蓋上，專注地瞧着手提電腦裏自動播放的PPT。
身上照例是黑色的襯衫，筆挺的西褲，襯衫跟往常一樣，松開兩顆紐扣，想來是受不了拘束。
瞧見林沅過來，姜以湛沖她微笑，指了指一旁的沙發，示意她落座。
室內冷氣很足，林沅剛坐下沒多久，一時間受不住，打了個噴嚏，姜以湛注意到後，擡頭對程淩風吩咐道：“空調溫度調一下。”轉而又問林沅：“茶還是咖啡？”
不等林沅回答，想起她大病初愈，姜以湛已然幫她決定：“還是紅茶好了。”
說着，起身打算幫她泡茶，林沅見程淩風好奇地打量着兩人，她忙回絕：“謝謝姜總，我自己來。”
姜以湛微怔，旋即明白她的意思，只好哼笑道：“那有勞林秘書幫我也泡一杯，謝謝。”
林沅聽他将“林秘書”三個字咬得微重，語氣卻帶了些調侃與戲谑。她擡眼看了他一眼，當即就從他黑漆漆的眼睛裏讀出了幾絲揶揄和調笑，明明沒什麽暧昧舉動，可這會兒只聽他的聲音，倒是教她心神微亂。
起身去泡茶時，她無意識摸了摸臉頰，唔，好像有點燙，真是奇怪。
她甩甩頭，不去多想。
等她将三個人的紅茶都泡好端上來，程淩風已經連接好信號，電視機畫面上顯示的正是鼎盛的小會議室。本次會議是鼎盛的高層會議，與會人員不算多，鼎盛那邊主持會議者，毫無疑問是鼎盛的副總裁路明軒。
“姜總，人員都已到位。”
程淩風瞧了瞧與會人員，并無缺席請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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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以湛端起紅茶抿了口，對着置放于身前的麥克試了試音，漫不經心地說道：“路總，開始吧。”
……
鼎盛集團成立于四十年前，起初是以商業地産起家，二十年前因Z政府招商引資，入駐Z城，漸漸開始轉型，從純商業地産，趨向于開發以休閑、度假、養老為一體的別墅群等高端住宅項目。
林沅抱着電腦正襟危坐，聽他們正在就清泉湖項目進行激烈的讨論，雙方各執一詞，但反對聲明顯更為響亮。
她在綠茵時，是做過市場調研的，對這個片區也算熟悉，鼎盛所擔憂的其實也不無道理。
清泉湖片區多為丘陵地帶，因着有千年歷史的湖泊，及其得天獨厚的自然環境，早在幾十年前，就是Z城重點扶持的項目之一。
奈何這個片區地勢複雜，區域占地甚廣，開發起來難度頗大，政府心有餘而力不足，陸陸續續招商了許多年，直到今年才正式有大型地産公司表現出對這個區域的興趣。
不過，政府目前打得算盤，明顯是打算整體打包，林沅當時在地産開發部跟部門做過初步預算，這個區域将近11平方公裏，開發下來至少需要耗費10年之久，資金投入量也是數以億計。
即便是大型地産公司，對此也需好生估量。
林沅聆聽着與會人員喋喋不休的議論，心想，照目前的形勢看，這位路副總明顯是打算放棄這個項目。于公，把控風險，于私，他大概也不想讓姜以湛占到便宜。
心裏隐隐擔憂着，視線也不由自主地放在他身上。
然而，跟她相對而坐的男人似乎并不緊張，悠閑地品茶，撞見她的眼神，反而放下茶杯，朝她彎了彎嘴角，眉眼含笑地注視着她。
林沅心下一跳，忙別過臉，端起紅茶抿了一口，可心裏卻沒法子淡定。
說起來，這是她第一次見他認真工作的樣子，跟記憶中的少年像又不像，習慣了他在她面前時常脆弱不堪的模樣，反而這副冷冷清清，從容不迫的精英範，教她一時間難以接受。
也許，他壓根兒沒她想象的那麽脆弱，她在告訴自己，或許應該用全新的眼光去看待他。
會議持續了将近兩個小時，林沅剛來鼎盛，對內部架構還不甚了解，會議全程都只是在熟悉中，簡單做了下會議紀要。
結束後，回房洗了個澡，一放松下來，累到不行，她原本只是想閉目眼神片刻，哪知道一挨着枕頭，竟然就睡了過去。
姜以湛換好衣服，從格子架中取出一塊腕表戴好，拉開套間的門，程淩風已經整裝待發，見他整理好，程淩風迎上去，說道：“姜總，跟歐文先生約在晚上七點，麗晶酒店。”
程淩風低頭看了看時間，問：“需要通知林秘書一起嗎？”
姜以湛想起剛才開會時，林沅一臉疲憊的模樣，他經年累月的飛來飛去，早就習慣了這種節奏。而她大都在國內，怕是倒時差都要适應一些時日，思索了幾秒，他率先出門，“不必了，車備好了嗎？”
“備好了，薛恒在樓下等着。”
雖然隐約知道上司對這位林秘書與衆不同，但既然人家倆沒說什麽，程淩風自然很聰明地選擇閉嘴。
姜以湛給林沅發了條信息，這才收了手機，對程淩風道：“走吧。”
……
林沅一覺醒來，天色漸暗，璀璨的燈光透過幾淨的落地窗，照耀在光影可鑒的大理石地面上。
她習慣性地摸了摸手機，已經八點一刻，瞧見屏幕上的信息提醒，她豁然起身，點開，是姜以湛發來的一條信息。
【我去赴約，你睡一會兒，醒了記得去樓下吃點東西】
林沅先是怔了怔，立即懊惱地将自己埋在了枕頭裏。她對待工作向來認真，既然拿了這份薪水，自然要全力以赴。沒想到，一覺睡過了頭。
她郁悶了一會兒，給姜以湛回道：【你怎麽不叫醒我？】
他并沒回應，想來正在忙碌中。
林沅将手機丢在床頭，睡着時不覺得，醒來胃裏發酸，頭也有些暈眩，還真的有點餓了。她從迷你吧的小櫥櫃裏拿了塊黑巧克力，拆開包裝紙，放入口中，墊了點底，緩解一下低血糖帶來的不适。
吃了一塊巧克力，又嘗了一小塊糕點，林沅打算去餐廳吃點東西，拯救一下羸弱的胃部。
換好衣服後，林沅帶上了房間的門，走到電梯口，這才想起自己沒帶手機。原本打算折回去，轉念一想，她也沒打算出去逛，就只是在酒店用個簡餐，索性就懶得回房。
将近九點，電梯依舊很難等待，一連等了三趟，總算等到了停下來的電梯。
電梯門開啓的剎那，林沅聽到熟悉的女聲，女孩子聲音清脆歡快，似乎還帶着不可置信；“林特助？”
聽到女孩子的聲音，林沅愣了愣，往電梯裏望去。
這趟電梯不算擁擠，不，事實上，只有三個人：張琳，郭特助，以及……她的前任上司殷玠。
殷玠顯然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她，眼前的女人穿着教他十分眼熟的裸色真絲襯衫，煙灰色包臀裙，不像往常一樣蹬着将近十厘米的高跟鞋，反而穿了件跟衣服不算搭配的休閑款小白鞋。
無怪乎他熟悉，她的這套衣服，還是當初出差時，臨時參加活動，他帶着她一起購買的。
他親自挑選，親自搭配。
以便能夠符合他的品位與格調。
可如今，即使沒有高跟鞋的加成，即使是這樣的混搭，殷玠依然覺得，眼前的女人出奇的美麗動人。
他對她的美麗從來知之甚深，只不過，以前對她的考量，基本上是以訓練優秀下屬，能夠站在他身邊匹配得上他的高度。
現下打量着她，很純粹以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評估，殷玠素來的泰然自若，頃刻間甭陷。
察覺到前任上司黝黑的眼瞳冷淡地注視着自己，林沅猶豫了一下，換上了慣常挂在唇邊的笑容，溫柔卻充滿了疏離，“殷總，好久不見。”
殷玠直視着她，并不回應。
他不開口，林沅反而有些尴尬。
當初辭職時，太過決絕，至今都還記得她提出辭職時，殷玠臉上的表情，震驚，陰郁，以及一絲絲的惱怒。
林沅習慣跟人保持距離，也不過多投入感情，可跟在殷玠身邊的五年時光裏，這位挑剔的上司雖然不近人情，卻依舊是她的良師，令她受益匪淺。
恍惚間，林沅聽到男人低沉沙啞的嗓音：“不進來嗎？”
她驀然回神，這才發現，電梯已經在這層逗留太久。
原本想要拒絕，張琳已經先下了電梯，非常自來熟地挽着她的手臂，将她拉扯進了電梯，“林特助，你怎麽在這裏？你不是去了鼎——”
話沒說完，站在張琳身旁的郭浩然重重地咳了幾聲，朝張琳猛眨眼睛。
張琳收到眼神暗示，立即噤聲，偷偷瞄了一眼殷玠，果然見上司的臉色瞬間沉了好幾度。
張琳瑟瑟發抖，朝郭浩然求救，郭浩然當仁不讓地站了出來，轉移了話題，笑着問林沅：“林特助，你去幾樓？”
“……16樓，謝謝。”
16樓整層都是餐廳，去到那裏，自然是用餐。
張琳聞言，眼睛一亮，驚喜道：“好巧，我們也去16樓，林特助，既然你一個人，不如我們一起吧？自從你離職後，我們大家都特別想你。”
說話間，電梯已然停在了16樓，林沅沒等拒絕，就被張琳強行帶下了電梯。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更新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