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029
飛機穿透平流層,平穩穿行于棉絮般的雲朵間,燠熱的驕陽将綿白的雲朵淬染成金色,午餐過後,機艙內靜悄悄,林沅放下了遮光板,将座椅調整至相對舒适的角度,阖上雙眼,閉目養神。
大病初愈,精神氣還未完全恢複,坐了一路車,從奧斯陸飛往巴黎,約莫還需要将近兩個小時,長途跋涉下來,到底有些吃不消。
姜以湛看了她一眼,放下手裏的iPad,捉住她細白的手腕,拇指輕輕摩挲着她柔軟細膩的掌心,眼底不期然融了幾抹心疼。
“不舒服?要不要喝點水?”
詢問間,手心翻轉,換了個姿勢,跟她十指交握。
女孩子的手纖細嬌柔,手感極好,握在他手心時,大小對比明顯,越發顯得嬌俏。
姜以湛愛不釋手地把玩着她蔥白的手指,瞧見柔白的手背上凹陷下去時,浮現出幾朵淺淺的梨渦。他心神一動,捉着她的小手湊在唇邊,薄唇一朵一朵碾壓過去,頻頻流連在指間。
極致的酥麻感教林沅渾身僵硬,飛快睜眼,驚愕地望着他。
一點都未察覺自己的動作多麽的暧昧,姜以湛在她一瞬不瞬注視着自己時,稍作停歇,沖她淺笑,轉而招呼了空姐,示意空姐倒杯水過來。
“我睡着了?”
許是天氣幹燥,林沅一開口就發現嗓子啞得不行。
姜以湛從空姐手中接過水杯,遞給她,不答反問:“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沒有,就是眼睛有些酸澀。”
林沅小小啜了口,将水杯放在置物格中,擡眼看了看正前方的時間,距離抵達巴黎還要點吧鐘,整好有些時間,可以跟他聊聊工作上的事情。
在挪威時,每次跟他聊天,最後的歸宿都是被他按在各種地方親,根本沒有能開口的機會。雖說她也很享受兩人的親密時光,然而再這麽胡鬧下去,她會覺得自己對不起姜家老爺子給的高薪。
現下在飛機上,總不至于不顧場合亂來,林沅思索了幾秒,轉頭問他:“程特助也參與嗎?我是指關于收購紅酒莊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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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為程淩風只負責地産板塊的,看來,這位程特助比她想象的,還要深得器重。
“沒有,他來這裏彙報工作。”握着她的手又親了親,姜以湛哼笑了聲,漫不經心地說:“與其說是彙報工作,倒不如說是受老爺子之托,過來監視我。”
林沅想起當初姜家老爺子親自找上她時,對她說的那番話,一個在地産圈叱咤風雲的大佬級人物,面對每天只會惹是生非的孫子,也是頭疼不已。
但郁悶歸郁悶,終究是不能忍心瞧着唯一的孫子玩世不恭地堕落下去,那會兒,她甚至覺得,眼前的老人家并不是名冷酷的商人,在血脈之間,他也不過是個很可愛的老爺爺罷了。
“那你怎麽想?我是指關于鼎盛集團。你的那個小叔叔——”
林沅話到嘴邊,又立刻止住,只是默默注視着他。
畢竟是家事,即使兩人以前再怎麽親密,她對于他來說,充其量只是個比較熟悉的外人,對人家的家事理當緘口不語,更何況是這種豪門恩怨,若不是傷及他本身,她并不想過多幹涉。
“小叔叔?”姜以湛聞言,黑漆漆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狠戾,微微一哂,也不瞞她,“不過就是個忘恩負義的賭.徒罷了,姜家待他不薄,即便如此,依舊填不滿人的欲.望與野.心。”
他薄唇彎了抹弧度,原本就烏黑的眼瞳,此時流光溢彩,盈滿了對待獵物時的亢奮。
“林沅,我不主動犯人,但誰膽敢侵犯到我的地盤上來,我必定十倍償還。游戲才剛剛開始,他既然要玩,我不介意成全他。”
“……我以為你不知道。”
好吧,是她想得太天真了,這幾天仔細回想以前的事情,她才驚覺,即使是年少時,她也沒能真正地了解過他。
從開始上學後,他的目标一直就很堅定,只不過那時候,他在她眼裏,一直都是朵純潔的小白花,她沒想太多。
細細思量下,很多蛛絲馬跡可以找尋,難怪那天他說她自以為是又傻得可憐。
林沅心裏突然一片茫然,原本到他身邊來,很大原因就是怕他吃虧,可現在瞧着,也許他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也一直打算還擊。
“為什麽這麽看着我?”
見她失神的注視着自己,姜以湛怔了怔,當即放柔了語氣,面部線條舒緩,仿佛剛才轉瞬而逝的狠戾只是她的錯覺。
林沅心緒複雜,說不清自己現在是什麽滋味兒,只好勉強笑笑,朝他搖搖頭,“……沒什麽。”
下意識地想要抽回手,他卻握得更緊,甚至整個人都靠了過來。
兩人呼吸漸近,林沅當機立斷地反手擋住嘴巴,男人薄涼的唇吻在了她的手心。
“你克制一點。”
她瞪了他一眼,低聲警告,提醒他現在是在公共場合。
烏黑深邃的眼眸越發幽深,微微彎了抹弧度,他倒是也沒為難她,又親了親她的手心,仰躺在靠背上,舉高她柔軟的小手,繼續把玩。
掙紮不開,林沅索性也就随他去了。
過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林沅看着他,表情極為認真:“姜以湛,有一件事情,我想提前跟你溝通一下。”
“嗯?什麽事?”
他正在丈量她纖柔的手腕,心想,女孩子的手腕怎麽能細成這個樣子,好似他稍微施力,就能輕易折斷。聽她開口發問,他懶洋洋地應了聲。
“關于我們之間的關系,我不想讓別人知道,尤其是鼎盛的員工。”
他手下動作一頓,黑眸半眯,扭頭看她,不甚開心地問道:“為什麽?”
林沅忽略他的不悅,一本正經地解釋:“辦公室戀情一直是職場大忌,我相信,鼎盛在招聘員工時,也有過諸如此類的規定吧?普通員工暫時不提,總經理與秘書之間的關系,原本就被有心人士妖魔化許久,我不希望也不接受旁人對你的诋毀與非議。”
“我并不在乎。”
外界對他更為離譜的謠言他都不在乎,更何況是這個。
林沅回答得斬釘截鐵:“我很在乎。”
以前在綠茵時,無論外界怎麽謠傳她跟殷玠的關系,她并不在意,也懶得回應。
可是,不管什麽時候,她好像都沒辦法忍受旁人對他的诋毀。
姜以湛滿不在乎地回道:“那你學學我。”
“學你?學你什麽?”
她一時間不太明白。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目中無人。”
林沅:“……”
不及開口,他笑得玩味十足:“其實,你壓根兒就不用學,因為你平時都已經很目中無人了,只需要遵循本能就成。”
林沅:“……”
呵呵,有麽?
瞧她不回應,姜以湛沉默了一秒,沉聲道:“以前你在綠茵——”
他欲言又止。
提到這個,姜以湛心底又酸又澀又惱火,只要一想到他的女人曾經跟在別的男人身邊工作五年,事事細心,長袖舒展,心裏就憋悶到不行。
眼底閃過一絲黑暗,他閉上眼睛,強自保持鎮定,嗓音微啞道:“林沅,在鼎盛,沒人敢在背後亂嚼舌根,你不用擔心。”
“我在綠茵怎樣?”
林沅疑惑地眨眨眼,不太理解他在氣什麽。
“沒什麽。”他閉上眼睛,不想多說,語氣強勢地回應:“總之,你沒必要擔心旁人亂嚼舌根,我不會——”
林沅要笑不笑地打斷他:“不可以。”
姜以湛:“……”
“我說了,不接受旁人對你的诋毀,另外,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股東們心裏的形象?”
“嗯?”
林沅如數家珍,娓娓道來:“喝酒打架抽煙飙車,哦,還有玩女人。”
說到最後一項,姜以湛察覺眼前的小女人雖然挂着甜美的笑意,可無端地教人心底發寒。
他咬牙澄清:“……沒玩女人。”
林沅微微一笑,不理他,繼續跟他分析:“據不完全統計,董事會目前的十八名大股東中,你的支持率不及30%,而在這30%當中,絕多數都是看在董事長的面子上,敷衍表态。抛開這些暫時不提,清泉湖項目,目前綠茵和錦繡都在積極争取,而我從程特助那邊得知,鼎盛在這個項目上,不甚上心。我聽說,董事長打算以這個項目給你立威?拿不下這個項目,你所有的一切都是空談,而本來就慘不忍睹的支持率,很可能會直接跌停。”
“公司的事情,你不必擔心,我早有準備。”
“即便你有萬全之策,但是争取股東的支持,難道不是最便捷的方法?”
畢竟,沒人跟錢過不去,只要能讓股東們賺錢,是不是姜家人又有什麽關系?又不是古代社會,世襲制。開放的市場,既然選擇了上市,那麽就得做好被稀釋股權的準備。
她歪頭看着他,意有所指。
姜以湛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她,一言不發。他很清楚林沅所言非虛,可是教他跟她保持距離,對于他來講,有些艱難。
林沅知道自己戳中了他的痛處,可能會讓他覺得很沒面子,她這會兒心底發軟,舍不得讓他難過。
明媚的眼眸流轉間,她決定劍走偏鋒,打破目前的僵局。
人家都說,百煉鋼敵不過繞指柔,回想着自己追小說時,女孩子撒嬌的情景,林沅腦瓜一轉,抱着他的手臂,搖了搖,換了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擡起頭,直勾勾地望着他,就連聲音都甜死人不償命:“最重要的是,萬一你那個心狠手辣的小叔叔知道我們的關系,□□我威脅你,你豈不是很為難?”
姜以湛:“……”呵呵,他突然很想知道她最近又追了什麽狗血小說。
兩人就這個問題讨論了許久,姜以湛終于松口,答應林沅暫時不公開兩人的關系,而是以上下級的身份相處。
姜以湛雖覺郁悶,可思來想去,也不得不承認,于公于私,暫時保密都是最佳選擇。除非讓她放棄工作,只在他身邊做個女人,但顯然,她并沒有這個打算。何況,她最後那句玩笑話,也不無道理。
以路明軒的性子,沒什麽是他做不出來的,如果路明軒敢碰她的話……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就恐懼萬分。所謂,無所愛則無所懼,人一旦有了牽挂,這些牽挂也勢必是最致命的弱點。
林沅與祖父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在乎的人,不管怎樣,姜以湛都打算保護好身邊最愛的人。
下午三點一刻,飛機安全抵達法國夏爾·戴高樂國際機場。作為歐洲主要國家的常客,又在法國投資了酒莊,姜以湛在機場VIP停車區留了一部車子以備不時之需。
薛恒比他們早行一步,提前到了法國準備,上了車子開出機場後不久,姜以湛就放下了前後座之間的電動隔板,按下按鈕後,透明玻璃很快轉為深色,阻斷了外界的窺探。
林沅不解地望着他,下一秒,就被他放倒在後排座椅上,她微微一怔,驀地被他狠狠吻住,長驅直入。
作者有話要說:
姜小白:你跟殷玠的緋聞為什麽就不在意?
林美人:為什麽要在意?
姜小白:??
林美人:我跟他是緋聞,但我跟你是真愛。
姜小白: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