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20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早上八點,方敏照例進入總裁辦,先是開窗通風,本來落地窗邊,養了幾盆小雛菊,但一個月前,就被上司全都丢了出去,換成了毫無特點的綠蘿。
李副主任敲了敲門,探頭進來,李副主任喚作李荷,今年三十三歲,未婚。早年還被父母催着相親,過了三十歲後,父母反而放棄了,随她去了。
李荷看方敏正在擦桌子,她走到窗邊,擺弄了下修剪一新的綠蘿,對方敏說:“随便擦擦就好了,反正姜總又不來公司。”
“姜總去挪威還沒回來嗎?”
李荷坐在沙發上,摳着指甲,撇嘴一笑:“你問我啊?你是他的秘書,你都不知道,我怎麽會知道。”
方敏無語。
她回道:“他從來不跟我聯系,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向程特助打聽,程特助也諱莫如深。”
“管他呢,反正公司給開工資,上司不在正好摸魚。你不知道,他每回在辦公室,辦公室的氣壓就超低,你說他那麽年輕,卻比董事長還陰沉,真是可怕。”
方敏可沒她那麽樂觀,禁不住擔心:“可是,萬一姜總一直不回來,我們這些人不會失業嗎?”
李荷起身湊近她,一點都不擔心,反而壓低嗓音,悄悄道:“我聽說,公司招聘了一個新的秘書。這兩天就要上任了。既然招聘了新人,董事長肯定不會放任姜總繼續胡來。”
“啊?真的?”
方敏咋舌,秘書室加上她,已經有五人,竟然又招聘了新人。
“據說是貼身秘書,還記得你前任王秘書為什麽被開除了嗎?”
方敏多少知道一些,“弄髒了姜總的地毯?”
李荷神秘莫測拍拍她的肩膀,意有所指地說:“小姑娘,你太天真了。我聽保潔魏姐說,她早上去姜總休息室打掃衛生時,瞧見王秘書趴在姜總的床上,抱着姜總的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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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敏三觀盡毀:“……這麽變态?!”
“嗯。”李荷挑挑指甲,一臉興致盎然:“真好奇這個新任秘書能在姜總手下待多久,畢竟,姜總是出了名的難伺候。”
兩人還在八卦,侯主任推開門,朝她們招招手:“李主任,小方,先放下手裏的活,過來開會。”
——
下午兩點,林沅到達奧斯陸國際機場,拿回行李後,她給薛恒去了個電話。電話很快就接通了,薛恒将車子停靠在機場停車場,握着手機恭敬地說:“林小姐嗎?我是薛恒,您叫我小薛就成,我在VIP停車區B-113,黑色邁巴赫,尾號三個7。”
林沅從機場大廳出來,步行十分鐘,很快就看到了薛恒的車子。薛恒也看到了她,連忙從車上下來,薛恒跟在姜夔身邊多年,十分精明,不然也不可能被派給姜以湛。他雖然不知道這位美女跟boss是什麽關系,既然能讓boss垂青,又得到姜家老爺子欽點,薛恒對林沅自然恭敬有加。
上了車,薛恒按照姜家老爺子的吩咐,對林沅道:“小姜總剛從冰島回來,這會兒應該在補眠。”
“補眠?”
薛恒點點頭,“最近姜總情緒一直不太穩定,醫生開了安定後,比往日更加嗜睡。這不剛滑雪回來,睡意越發重了些。”
林沅低垂眼眸,透明的指尖輕輕掐了掐手心。
公路上一馬平川,沒什麽車子,很快就到了位于首都奧斯陸中心位置的公寓。林沅下車後,正欲上電梯,薛恒突然叫住了她,“林小姐,謝謝你能夠選擇留在姜總身邊。”
林沅愕然回頭,薛恒站在電梯間外,眼眶微紅,站直身子,朝她鞠了一躬。薛恒知道林沅在綠茵深受重用,前途一片光明,為了自己boss,放棄了事業,甘心做一個小秘書,這教薛恒特別感動。
“外頭都說我們姜總傲慢狠戾,可在他身邊的人都知道,他根本不是外界說的那樣。他人一直都很好很好很好——”
他說了無數個很好,一個三十多的大男人,說着說着,竟然有些哽咽。
前年他媽媽做手術,花費巨大,他當時真的一籌莫展,開車也不在狀态,差點出事故。後來boss了解到他的情況,非但沒有怪他,還替他承擔了費用。從那時起,薛恒就發誓,要一直一直跟在姜以湛身邊。
林沅怔了怔,眉眼彎彎,沖他笑笑:“嗯,謝謝你誇獎他!我教的,自然溫柔善良。”
一副理所當然又傲嬌的模樣。
薛恒:“……”
驀然想到什麽,他猛然擡頭,一臉懵逼地看着林沅。
呃?溫柔?!
善良他承認,但是溫柔?!
薛恒不禁想起boss日常不變的陰沉冷漠臉,即使偶爾昙花一現的笑容,都是在他發瘋想要揍人時,簡直比冷漠臉還可怕。
這位美女從哪裏感受到的溫柔?而且還用這麽一副傲嬌的口吻。
不等薛恒想明白,林沅已經進了電梯。
行至一路,不由得又想起在網球場的那個親吻,與其說親吻,倒不如說是生氣時的發洩,這一個月來,一直忙着交接工作,忙忙碌碌,只敢在夜深人靜時,偶爾想起。
林沅伸手摸了摸嘴唇,想起跟盛芷提起姜以湛的情況時,盛芷意有所指的話語。心跳突然有些加速,她甩甩頭,強迫自己忘記那種奇怪的感覺。
到了門口,驗證密碼,開門。
跟他在Z城購買的挑高複式一樣,這間公寓也是同樣的構造,只不過面積要稍微大一些。
室內很安靜,一塵不染,空氣裏浮動着淡淡的香氣,像是剛打掃沒多久。林沅放下行李,先去衛生間裏洗了把手,這才上了二樓。
二樓卧室的門虛掩着,林沅在門口猶疑片刻,輕輕推開門。
外頭即便陽光明媚,室內依舊開着大燈,想來是受不了一丁點的黑暗,林沅往床上看了一眼,姜以湛雙手緊緊攥着床單,睡得昏昏沉沉。
床頭櫃上,放着白色藥瓶,玻璃杯裏盛放着半杯水,桌面上零星散落着藥片。
林沅從姜夔那裏了解到,姜以湛從療養院出來後,一直不太配合醫生的治療,每次去醫院,都很暴躁,姜夔不敢刺激他,只好用最保守卻也是最徒勞的辦法進行治療。
經年累月的用藥,對他原本就孱弱的胃部,造成不小負擔,可除此之外,并沒有更好的處理方式。
林沅坐在床邊,伸手揉了揉他的黑發,見他沒有反應,她又将目光放在床頭櫃上的藥片上。她聽盛芷說,這種藥只能起到緩解疼痛的作用,對于病情毫無作用,服用久了,就會如毒.品一樣,依賴,然後不可自拔。
眼下,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接受正規治療,有時候逃避既可恥,并且毫無用處。她怎麽會天真的以為,只要不去提及,一切就會風平浪靜?
——
姜以湛一覺醒來,已過晚上八點,窗外依舊光照充足。
奧斯陸因為毗鄰北極圈,每到夏季,日照時間長,少有黑夜,最合适他這種怕黑星人,這也正是姜以湛選擇過來這邊的原因之一。
頭還是有點暈眩,因為藥物的作用,胃裏也翻江倒海,他勉力坐直身子,看到床頭櫃上放了只玻璃杯,水量充沛,隐隐冒着熱氣。
有人來過。
他眯起黑眸,掀起薄被,翻身下床。
腳下輕飄飄,毫無實感,他扶着牆面,拉開房門。
廚房是開放式的,從二樓處就能将一樓的格局盡收眼底。隐隐有飯菜的香味兒竄入鼻間,姜以湛微怔,他這個廚房基本上跟擺設差不多,誰會跑過來這裏做飯?
姜以湛強忍着身子的不适,下了樓。餐桌上擺放了幾盤精致的小菜,用紗罩籠罩起來,電飯煲的指示燈跳至保溫模式,原來真的有人在做飯。
他一時間有些蒙圈,密碼鎖發出“滴滴”的聲音,他疑惑地朝門口望去。
林沅提了一只塑料袋進來,薛恒跟在她身後,手裏同樣拎着兩只塑料袋,問她:“林小姐,這些放在哪裏?”
“放櫥櫃吧。”
林沅自來熟地指揮着,薛恒應了聲,提着袋子剛走了幾步,瞧見boss站在樓梯口,一臉錯愕地望着他們。薛恒放下手裏的袋子,捏了捏被袋子勒出的紅痕,笑容可掬:“姜總,您醒了?”
林沅正将生鮮與奶制品往冰箱裏騰,見他呆呆地杵在樓梯口,她沖他笑笑,說:“喝不喝酸奶?我買了你最喜歡的草莓口味。”
他不回應,只是目不轉睛的凝視着她,黑漆漆的眼瞳裏幽深暗沉,暗流浮動。
“姜總,那我先把這些東西放在——”
“她是誰?”
姜以湛驀地打斷他,黑眸危險得眯起,緊緊地盯着林沅,語氣冷漠得教人不寒而栗。
薛恒:“??”
“聽不懂嗎?我問你,她是誰?為什麽在這裏?”
姜以湛扶着木質扶手,視線在林沅臉上逗留片刻,快速離開,語氣不善,目光冰冷地注視着薛恒。
薛恒目瞪口呆,簡直不知道這是什麽神操作?他一點一點扭過頭看向林沅,不知道該怎麽處理目前的情況。
見林沅也不吭聲,薛恒只好沒底氣地小聲道:“姜總,您不記得了?她、她是——”
“我叫林沅。”
林沅放下手中的酸奶,眼眸微垂,等她再擡起頭時,臉上已然挂上了恬靜的笑意,“是您的新任秘書。”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猜猜看,姜小白是真的失憶還是故意裝的?
下章開始,沙雕的追妻之路。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