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011
姜以湛将車子停在鼎盛大廈B2專屬停車區，徑直走向電梯間。正值上班高峰期，電梯間裏人滿為患，大都是鼎盛集團的員工。員工見到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boss一大早出現在公司，均報以同款震驚的眼神。
“姜總早。”
窸窸窣窣，小心翼翼地打了招呼後，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屏氣凝神。
“嗯。”
姜以湛淡淡應了聲，察覺到衆人的眼神，黑眸微眯，漫不經心地掃視了一圈。觸及到boss的目光，一幹人等連忙收回視線，低垂着腦袋，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電梯開啓的剎那，員工們有志一同地讓出了電梯，作為姜以湛的秘書之一，方敏雖然頭皮發麻，可是在這個時候，還是當仁不讓地站了出來，主動跟上司搭話。
“姜、姜總，您先請。”
方敏語畢，偷偷瞄了一眼大boss，她是姜以湛回國三個月以來的第五任秘書，才入職不到一個月。甭看她是boss的貼身秘書，其實她跟這位性子乖戾的上司說過的話，不超過十五句。
她這位上司，幾乎很少出現在公司，偶爾來公司點個卯，一切事務都由他的特助程淩風負責打點。
方敏在公司的作用，基本是就是端茶倒水，複印跑腿的工作。說起來，她這個A大畢業的高材生做這些工作，多少人替她叫屈。
可只有方敏自己知道，鼎盛給的薪酬，遠遠超出同行，是以雖然小心肝日常受挫，為了豐厚的薪水，方敏覺得自己還能忍受一下下。
等姜以湛上了電梯後，緊繃的衆人才稍稍舒了口氣。
人群裏不知誰說了句：“哎哎，知道我今天早上看見了什麽嗎？”
對于八卦保持着十足十的興趣，大家自發自地就湊近了些。
那人低聲道：“今早在鴻興路，我瞧見姜總開車載着一個女人，親自幫那個美女系安全帶。”
“真的假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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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也以為看錯了，後來看了看車子，的确是姜總時常開的銀灰色保時捷。最關鍵的是，那位美女穿着男士的衛衣……”
“昨夜姜總有應酬，聽說還帶走了綠茵的一個女員工，聽你這麽說……難不成兩個人一起過夜了？”
營銷部的杜瓊提出質疑：“……但姜總平時不都生人勿近嗎？甭說靠近他，就連他的辦公室，都是非招不得入內。還記得上任秘書就是因為不小心弄髒了他的地毯，被他二話不就開除了。更別提他的愛車……”
“男人嘛，都是顏控。今早姜總車上的那位美女超美的，同樣身為女人的我都被她迷得不要不要的，更別說是男人了。”
“嘻嘻，我一直以為姜總那個性子，根本不會将任何人放在眼裏。”
“噓——”
瞧見方敏略顯吃驚的眼神，衆人互相使了個眼色，停下了議論。
姜以湛的辦公室占據了66樓的泰半面積，碩大的辦公室裏，除了辦公區域，還設有兩個套間。一間供他平時休息使用，另一間則被改造成了健身房。
他推開休息室門，按開了大燈。昨夜幾乎整夜未合眼，這會兒有些困頓。他揉了揉眉心，随手扯開了襯衫，打算先洗個冷水澡，敗敗火氣。
洗完澡後，已過九點半，姜以湛邊用毛巾擦拭着濕漉漉的黑發，邊走向放置在角落的酒櫃。從冷藏酒櫃中取了一瓶礦泉水，擰開後，仰頭将略微冰涼的水一飲而盡。
這時，被丢在床上的手機震了震，姜以湛将礦泉水瓶丢進垃圾桶，随手拿起手機看了眼。是程淩風發來的信息，提醒他今早十點有會議，詢問他在什麽地方，要不要參加會議。姜以湛也沒回複，重新将手機丢在床頭。
他坐在床上失神地凝視着地面，片刻後，起身從衣櫃裏取出了嶄新的襯衣，随意地套在身上。扣好紐扣後，又從飾品架上挑選了一款商務腕表，戴在左手手腕上。
平日裏受不了拘束的姜以湛，對于領帶極度抗拒，這會兒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瞄了眼格子架裏的一排排領帶，他思索了幾秒，白皙修長的手指輕叩了幾下，從中挑選了一款藏藍色細條紋領帶。
方敏正在辦公室裏整理資料，聽到套間的門響了響，方敏疑惑回頭。門開啓時，瞧見從來不肯打領帶的上司，此時一身考究的純手工定制西服三件套，月白色襯衫紐扣扣得嚴嚴實實，竟然破天荒地系了領帶。
方敏瞠目結舌，一時間竟然看得失了神。
記得入職時，第一次見到這位長相漂亮得像副油畫的上司，方敏就被驚豔到不行。可跟他接觸以來，因為他怪異又傲慢的性子，打破了方敏心裏所有的粉紅泡泡。
不得不說，平日裏總是散漫慵懶的男人，雖然也很勾人，但到底會教人生出幾分不靠譜的念頭來。
然而眼下這副禁欲系精英範的模樣，比之那種playboy的感覺，迥然不同，殺傷力簡直堪比核武器。
方敏的小心髒怦怦直跳，正發懵間，聽上司開口道：“方秘書，十點的會議資料準備了嗎？”
嗓音略顯低沉沙啞，好似羽毛般，輕輕撩撥在耳際。方敏耳膜鼓動着，好像瞬間失去了所有感官，腦海裏唯獨回蕩着他的聲音，教她手腳發麻。
姜以湛見她不回應，只是呆呆地注視着自己，這種眼神太過熟悉，以至于教他心生薄怒。他濃眉微蹙，聲音不禁降低了好幾度，“方秘書？”
聽出他的不悅，方敏恍然回神，臉紅心跳的同時，趕緊低頭回避他不善的眼神，結結巴巴地開口：“準準準備好了。”
直到開完會，方敏臉上還是火辣辣一片，素來手腳麻利的她，今天卻屢屢失誤。秘書室的侯主任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禁不住關切地問她：“小方，你生病了？臉這麽紅。”
方敏尴尬地搖搖頭，“可、可能是空調溫度過高了，有點熱。”
侯主任抱着筆記本，看了一眼室內的空調控制面板，挑挑眉，“才18℃，很熱嗎？”
不過，他也沒在這個問題上過于糾結，反而湊近方敏，悄聲道：“話說回來，沒想到姜總會準點上班，并且還參加會議。你沒瞧見剛才的會議上，姜總一出現，大家臉上的表情不要太精彩。路總主持的會議氣氛向來融洽，姜總一來，那些高管們個個正襟危坐，別提有多麽拘束。”
負責外聯的李秘書也湊了過來，說道：“老實說，姜總嚴肅起來，還挺有氣場的。跟他平日裏總是懶散的模樣大相徑庭，就連路總都吃了一驚。”
正說話間，路明軒的助理小崔探頭進來，“方秘書，我們路總讓你過去一趟。”
方敏應了。
“關于清泉湖項目的資料，都在這個硬盤裏，至于其他資料，我讓侯主任整理後給您拿過來。”
程淩風關閉iPad，畢恭畢敬地說道。見上司沒回應，程淩風下意識地擡頭瞟了一眼姜以湛。只見他單手支頤，烏黑深邃的眼眸瞬也不瞬地凝視着電腦屏幕，極為專注。
程淩風心底暗自訝異，訝異的同時，又隐隐有些開心。等了半晌，終于聽到上司輕飄飄地說：“嗯，你出去吧。”
“好的姜總。”
程淩風幫他帶上門後，忙不疊地給姜夔去了個電話，彙報今天發生的奇觀。姜夔聽到孫子開始努力工作，高興壞了，問了細節，又囑咐了程淩風幾句，才依依不舍挂了電話。
姜以湛将清泉湖的項目資料大致浏覽了一遍，沉思了片刻後，才合上電腦。閑暇起來，想到林沅肩膀上的傷口，盡管對于早上被她氣得半死猶為惱火，可仍舊是抵不過心底的那份擔心。
他捋了捋前額的黑發，糾結了好大會兒，咬咬牙，打開了抽屜。抽屜裏放了六把車鑰匙，他習慣性地去拿慣常開的保時捷，然而一想到早上跟林沅在一起的那個女人暧昧的眼神，好似他開跑車就是個玩世不恭玩弄女人的纨绔子弟，姜以湛心情瞬間不太美好。
修長的手指在保時捷鑰匙上停留了一秒，他蹙了蹙眉頭，轉移了陣地，食指勾起了一直沒怎麽開過的瑪莎拉蒂鑰匙圈，然後合上了抽屜。
鼎盛大廈相鄰不遠處就有一家連鎖大藥房，姜以湛走進藥房後，立即有醫導過來接待。接待他的是一名年約四十歲的大姐，胖乎乎的看上去特別有親和力。大姐見他長相漂亮，當即又熱情了好幾度。
“治療咬傷的藥有麽？”
大姐愣了下，笑容可掬：“是被狗狗咬傷的嗎？建議您最好到醫院注射狂犬疫苗，這種事耽誤不得。”
姜以湛：“……”
他單手握成拳，放在唇邊輕咳了聲，甕聲甕氣地說：“……不是。是被人咬傷的。”
“小朋友打架嗎？”
大姐驚了，忍不住多唠叨了幾句：“小夥子你這麽年輕就做爸爸了啊？帶孩子不容易吧？建議您還是帶孩子去醫院瞧瞧，唉，現在的年輕人早早當了父母，卻不大會照顧孩子。”
姜以湛瞬間無語，黝黑的眼眸直視着大姐，聲音裏隐隐不悅，“不是小孩子。”
大姐奇了，“诶？那是什麽人被咬傷了？沒有去醫院嗎？”
姜以湛有點不耐煩了，“麻煩告訴我藥品在哪個貨架。”
大姐卻很堅持：“這種傷口稍有不慎很容易留下疤痕，而且成年人與孩子用藥不同，您不提供病人信息，我們不好推薦的。”
姜以湛沒想到買個藥竟然有這麽多規矩，眼見大姐一副你不說我絕對不賣藥給你的堅決态度，他不知道該贊美她的職業道德還是該投訴她的多事。
兩相僵持下，姜以湛深呼吸一口氣，不甚愉悅地跟大姐提供了些許信息。大姐聽了後，瞪大眼睛直視着他，眼睛裏充斥着匪夷所思。姜以湛看她這副模樣，就知道這位很是八卦的大姐一定腦補了一場SM大戲。
果不其然，大姐一連推薦了很多款藥膏和消炎藥後，等姜以湛付款完畢，給他打包期間，大姐語重心長地說：“小夥子，聽大姐一句，小情侶恩愛是好事，但是吧，咳咳，還是要适度。太過激烈，給女孩子身上留下痕跡，就有點過了。”
大姐手法熟練地将袋子紮好，喋喋不休：“記得要好好哄哄你女朋友。哦對了，你要不要順便帶些這個？店裏搞活動，買一送一，特別劃算。”
說着，她從貨架上拿了兩盒岡本001，特別真誠地推薦着。
姜以湛一頭黑線：“……”
到綠茵雙子大廈時，已過六點。前臺的幾名小姑娘相約去吃火鍋，正在收拾東西，打算下班。原本安靜的大廳，也漸漸地熱鬧了起來。
姜以湛走進大廳，一手拎着白色塑料袋，另一只手松了松領帶。
前臺的小姑娘瞧見他松了松領帶後，順便還解開了襯衫紐扣，露出引人遐想的鎖骨，不禁紅了臉。
姜以湛沒注意到前臺小姑娘們愛慕的眼神，将一袋子藥擱在了櫃臺上，幾個小姑娘互相使了個眼色，笑得嬌俏。
其中一個女孩子被同伴推過來，她整了整制服，擺出最甜蜜的笑容，問：“這位先生，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到您的嗎？”
姜以湛手指曲起，輕輕敲擊着櫃臺，女孩子雙目囧囧地注視着他，等了半晌，才見他将視線移至自己臉上。
只看了一眼，女孩子倒吸了口涼氣，因他的注視，霎時間紅透了半邊臉。
又過了一會兒，見他指了指袋子，說道：“麻煩将這個轉交給林沅。”
聽他提到林沅，女孩子頓時洩了氣，但是基于職業道德，她還是保持微笑地回複：“好的呢。請您在這裏留下個人信息，方便我們及時轉交。”
“不必了。”
姜以湛轉身欲走。
女孩子不依不饒：“這位先生，您不留名我們不好工作的，還請您諒解。”
姜以湛腳下一頓，扭頭看她。女孩子保持着優雅的微笑跟他對視，心裏卻慌得一逼。
這會兒正是下班高峰期，大廳裏很快熙熙攘攘起來，姜以湛想了想，忽而展顏一笑，語調不徐不疾地說：“如果她問的話，你就說是她——”
他欲言又止。
“嗯？”
女孩子不太懂。
姜以湛一字一頓地繼續道：“一、夜、情的對象。”
作者有話要說：
姜小白：一夜情的對象？
姜小白：呵，女人
姜小白：那就互相傷害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