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轉眼, 葉紀棠已經到玉關城有小半月了,她帶領大軍趕到的時候,羅秋正準備帶着僅剩的不足千人的西雲将士與即将破城的南疆來個玉石俱焚。
那一戰雖勝了, 但陽梁的大軍也在三日後趕到了。
這小半個月裏, 葉紀棠親自上陣,屢戰屢勝, 西雲的将士們熱血高漲,私底下還稱葉紀棠為修羅皇上,只要有她在,就像定海神針一般。
“可查到葉珂的下落了?”
葉紀棠一來玉關城就派了暗影去查,可那葉珂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沒有絲毫音訊。
“皇上,屬下在廣靜王府發現了三皇女的蹤跡。”
一聽葉珂竟然在廣靜王府,羅秋與孟彤面色不由得沉了下來, 羅秋斟酌了一下後道“皇上, 臣猜這南疆會不會用三皇女與廣靜王作為交換達成了什麽交易,玉關城易守難攻,南疆若是沒有消息,那次根本不可能破了玉關城,可若不是皇上帶着大軍及時趕到,只怕這玉關城要沒了。”
“皇上,這三皇女若真的落入了廣靜王手中,會不會對咱們不利?”孟彤也随即開口。
葉紀棠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桌案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着“越華清不足為懼,至于這葉珂,既然在廣靜王府就暫時不用去管。”
“諾”
安排了之後的部署,羅秋與孟彤相繼離去, 葉紀棠獨自坐在軍帳中,她将貼身帶着的荷包取出來,原本冷冽的眼神頓時軟了下來,手指輕輕的摩擦着上面的圖案,那小狐貍當真是狠心,這都小半個月了,那氣兒竟還未消去,到現在都未送過信來。
她的眼中多了幾分眷念,嘴角不覺的勾起,只要等北辰那邊傳來消息,這場戰役就能結束了,到時候她就能回去了。
帳外傳來幾聲腳步聲,葉紀棠将荷包收起來,營帳的簾子被掀起,她擡眼看去,竟是那送信的暗影。
暗影從懷中取出書信,還不待她說話,原本坐在椅子上的皇上不知何時來到她的跟前,而那封信正在皇上的手中,暗影心中十分驚訝,沒想到皇上的武藝竟是這般高強,她方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葉紀棠重新坐回椅子上,她伸手将信打開,方才還念叨那心狠的小狐貍,沒想到這信就送來了。
信中不過是一些日常瑣碎之事,讓她注意安全,又說洛安安時常進宮陪他,一同的還有謝汀,還說禦花園內的花都開了,特別好看。
不過簡單的一封信,葉紀棠反複看了幾遍,眼中的笑意都快溢出來了。
“今日宮裏可有什麽異動?”
“回皇上,在您離開後第二天太君後派了貼身的總管元義去請君妃去懿祥宮,君妃将那人給打了一頓,後來是殿中省拿着通行證去将君妃接了出來,君妃離開後,懿祥宮內宣了禦醫。”
這件事還是她回去的以後,跟在君妃身邊的暗影給她說的。
葉紀棠挑了一下眉頭,她又将信看了一遍,确認了上面陸晏修沒有提到這事兒,她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小人兒啊,真是,怎麽就這麽招人疼呢,一想到那元義,葉紀棠的眼神暗了下來“将那元義處理了。”
“諾”
葉紀棠并不在乎陸晏修為何打了那元義,但那元義是不能留了,引得太君後查當年之事就是這人,原本她是打算等事情查出來後再處理的,現在既然得罪了陸晏修,此人也沒必要再留了。
她提筆寫下一封信,裝好後交給暗影。
時間一晃,已經三月過去了,陽梁這次下了決心要将西雲攻下來,繞是葉紀棠再如何英勇,戰事依舊陷入了焦灼,邊境的百姓們苦不堪言。
這玉關城就像是一道屏障一般,外面的人進不來,裏面的人也打不出去,不過還是有好消息的,南疆到底不過是一個邊陲小國,戰事拖了這麽久,不管是士兵還是糧草都跟不上了,前兩日葉紀棠更是在戰場上将南疆的一員将軍斬殺于馬上,南疆的士氣一度陷入低迷。
“王爺,當初是您說這次戰役不成問題,可現在我們已經損失了這麽多人了,難道王爺就不應該給我們一個交代麽!”
此時的廣靜王府裏面也是雞飛狗跳的,沙依面色鐵青的看着葉毓,與她一同的還有陽梁的大将軍窦襄,此人武藝高強,擅長用陣法,心思缜密。
看着來勢洶洶的兩人,葉毓面上的笑容沒有絲毫的變化。
她手中拿着一把扇子撥弄着桶裏面的冰塊“打戰不就是這般麽,有勝有敗,而且這次戰事本王也出了不少的力,可兩位将軍呢,尤其是沙依将軍,本王都将玉關城的缺陷告訴你了,可你卻沒有将玉關城攻下,難道不是你能力有問題麽?”
輕飄飄的一句話徹底點燃了沙依心中的怒火,重重的一拳打在桌案上,桌案承受不住,頓時報廢了,若不是一旁的窦襄将她攔住,只怕今日是不能輕易就了結的。
窦襄道“王爺,咱們既然已經達成了約定,您已經得到了那葉珂也應該助我們奪下玉關城才是。”
“如今城中有葉紀棠坐鎮,本王不是她的對手。”
“你!”沙依怒視着葉毓,眼中冒着火氣。
葉毓覺得無趣,将手中的扇子随手丢進了冰桶裏面,她擡眼看着沙依“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葉紀棠只有一個君妃,是北辰送來和親的皇子,想來兩位應當也有所耳聞,若是你們将這陸晏修抓來,也不怕她不會退兵。”
“廣靜王!你在耍我們不成?既然葉紀棠那麽寵愛那個陸晏修,她走的時候必然是做好了部署,我們這般去可不就是自投羅網麽!”窦襄也有了一絲怒火。
“你看,本王給你們想了辦法,你們又不敢,本王能怎麽辦。”
屋內的動靜傳到了外面,葉珂躲在窗戶下将裏面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的,她眼中閃過一道不明的光。
很快她的心中就有了注意,得到自己想要的訊息後,葉珂悄無聲息的離開了,當務之急她要想辦法從這廣靜王府出去,現如今葉紀棠在玉關城必然不會貿然離開,她若是回了京城與越華清連手,必然會打得她們措手不及,到時候只要将那陸晏修抓在手中,她就不信葉紀棠敢做些什麽。
葉紀棠搶了原本屬于她的皇位,等她登基後,她定然不會放過葉紀棠的,至于那陸晏修,她倒要看看究竟是怎樣的尤物,能将葉紀棠迷成這樣。
最終屋裏面的幾人不歡而散,沙依與窦襄負氣離開,一直到王府外,沙依轉頭看了眼那緊閉的王府大門,眼中閃過一道陰鸷,手緊緊握成拳頭。
一旁的窦襄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沙依将軍也不必生氣了,這廣靜王向來狡猾,原本我還只是猜測,但是方才我倒是确定了一件事兒。”
“什麽事兒?”沙依面帶疑惑的看着窦襄。
窦襄并未回答,而是拉着沙依往城中走去“我的手下在這西呈中找到一處酒館,今日就由我做東請沙依将軍喝酒去,至于別的事情,咱們酒桌上再說。”
沙依好酒,一聽這窦襄要請她喝酒,心中的怒火也滅了幾分,她大笑幾聲“窦襄将軍就是痛快,今日我們不醉不歸!”
“好,不醉不歸!”
兩人不知道的是在她們離開後,原本緊閉嗯王府大門被人從裏面打開了一道縫,一個人從裏面探頭出來看了一眼,很快門又被關了。
“王爺,她們已經走了。”
侍人到後院的時候,葉毓正側身躺在湖邊亭子裏面的軟榻上,一只腳屈膝踩在軟榻上,軟榻前還跪着一個穿着一襲綠色衣服的男子,手中捧着一盤葡萄。
葉毓擡手揪了一個下來,她微微起身,手肘支撐在軟榻上,捏着葡萄的手捏着男子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勺兒,本王要不要給那人送信呢,畢竟她可是在皇上身邊,若是刺殺皇上,她可是最有機會的,你說呢?”
聽聞她的話,被稱為勺兒的男子小臉頓時變得蒼白,端着盤子的手也有些顫抖,他目光閃爍不敢看葉毓,直到下巴有些痛,勺兒才開口道“勺兒愚笨,全憑王爺做主。”
葉毓似乎被他的話取悅了,面上挂着笑容,她松開勺兒的下巴擡手摸了摸他的臉頰“你倒是聽話,既然如此那就讓幹梅走一趟吧,若是她能将葉紀棠殺了還僥幸不死,本王倒也不介意讓她與你團聚,畢竟本王還是善良的,不忍你們姐弟分別多年無緣得見。”
勺兒的身子微微顫抖,雖然他一直都被關在這廣靜王府中不得外出,但是他也知曉刺殺當朝皇上何其艱難,就算僥幸成功,只怕也會沒命。
“怎麽,你不想團聚?”
葉毓的臉色冷了下來,勺兒連忙搖頭“勺兒一切都聽王爺的。”
“你還說你愚笨,本王瞧着你最為聰明了,你放心,只要她能完成本王給她的命令,本王自然會讓你二人團聚的。”
“皇上,有動靜了。”
自從她重生後,她就一直在查上一世暗算她的人究竟是誰,她也有所懷疑,來了這邊城後她就派人暗中監視伏妍,原本就在她以為是自己多疑的時候,沒想到終究還是露出了馬腳。
“說。”
“皇上,來人是廣靜王身邊的侍衛長幹梅,兩人在帳中屬下未曾看到她拿了什麽東西給伏妍,只說了一句讓她盡快完成。”暗影将情況如實說了出來。
葉紀棠捏着兵書的手緊了緊,果然上一世就是伏妍,可為何呢?
“皇上,不如讓屬下将伏妍抓來問個清楚?”
“不必,派人去跟着幹梅,朕倒要看看伏妍究竟有什麽把柄在她們手上。”
“諾”
暗影離開後,葉紀棠也無看兵書的性子了,她将兵書随手放在桌案上,轉而将懷中的荷包取出來,她伸手進去掏了一顆紅豆,兩指捏着,現如今她算是明白睹物思人究竟有多難受了。
如今謝汀的月份大了,眼看着還有兩個月就要生産了,陸晏修與洛安安沒事兒的時候就會出宮去仲府陪他說說話,解解悶。
陸晏修無趣的趴在桌上,一雙手墊在下巴處,跟朵蔫了的花兒一般,一旁的洛安安有些看不下去了,伸手戳了戳陸晏修的臉頰“傳回來的不都是捷報麽,都說皇上骁勇善戰,乃我朝之福呢,你怎麽還這般?”
陸晏修有力無氣地說道“皇上已經離開快四個月了,就連送信也要好些天,這一來二去的可不就小半個月了麽。”
“以前還有你在宮裏陪着我,可現如今宮裏就只有我一個,太君後自從病了又閉門不出了,實在是太無趣了。”說到這兒,陸晏修突然來了勁兒,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洛安安“你說我去邊城找皇上如何!”
“啪……”
洛安安十分不客氣,擡手就打在陸晏修的額頭上,他又覺得氣不過,伸手捏住陸晏修的臉頰,可以說絲毫沒有将他是君妃的身份看在眼中了,一旁的謝汀也不贊同的看着陸晏修。
“邊境現如今正在打戰,你可莫要動了這份心思。”
“就是,現如今戰事焦灼,你若是去了不是讓皇上分心麽,而且你去了萬一受了傷怎麽辦?”
“我不就是說說嘛!”陸晏修被捏住臉頰,說話都有些不清晰了,他看着面前的兩人委屈的縮了縮脖頸。
“不行,我得看着你,今日我就跟你回宮,我要日日守着你,直到皇上回來為止。”
剛與仲松一同來到後院的蕭姜就聽到了這麽一句話,她的腦袋上緩緩升起一個大大的問號,眼神迷茫的看着仲松,是不是這天兒太熱了,她怎麽幻聽了?
“我覺得沒這個必要,真的!”
“我覺得有!”
“真沒……”
陸晏修弱弱的企圖為自己辯解,洛安安卻覺得自己的主意非常好,他進宮盯着這個不省心的也不錯。
“你就不怕到時候蕭大人哭麽?”
“她敢!”
在家中,兩人的地位可以說是十分明确了,洛安安說一,那蕭姜自然是不敢說二的。
可這次,夫郎都要跑了,蕭姜也要硬氣一回了。
她顧不得亭子裏還有別人,快步走上前去,原本氣勢洶洶的,在看到洛安安的視線落在她身上的時候,蕭姜頓時委委屈屈的,伸出兩個指頭夾住洛安安的衣袖晃了晃“安安,難道你忍心抛棄我麽?我怕黑,你若是走了,我一個人睡不着的。”
随即走過來的仲松聽了後,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伸手隔着衣服戳了戳手臂,嫌棄的看着蕭姜“出息。”
對于蕭姜來說,只要洛安安不走,她是可以不要臉的。
……
洛安安恨不得伸手捂住蕭姜的臉,以前他怎麽沒覺得這蕭姜有這麽無賴的,怕黑?騙鬼呢!
一旁的謝汀與陸晏修捂着嘴笑得身子都在顫抖,尤其是陸晏修,他險些笑出了聲,這兩人真是太搞笑了。
聽到窸窸窣窣的笑聲,洛安安擡腳狠狠踩在蕭姜的腳上,手險些戳在蕭姜的鼻子上,他道“你不是怕黑麽,今晚你就去睡書房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