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用了午膳後,葉紀棠哄着陸晏修陪她下棋,他窩在榻上,一只手抱着小毛球,另一只手拿着黑棋,眼巴巴的看着葉紀棠下棋子。
棋盤上白棋已經将黑棋逼得只剩下一個小角了,雖說還有一線生機,但若葉紀棠這下了下去,他就輸了,他連忙伸手一擋“不行不行!我方才下錯了!”
他蒙混打岔的将自己手中的那個棋子落在那個缺口上,黑棋有了一絲喘息的機會,原本微皺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來。
葉紀棠戲谑的看了他一眼“晏修,落子無悔。”
陸晏修頓時開始耍起賴來“我可沒有重新下,這不算落子無悔,快快快,該你了!”
葉紀棠忍着笑意,将棋子落在那顆白棋的上面,白棋輸了,陸晏修一雙眼睛瞪圓了,他只得放棄掙紮,索性趴在上面“說吧,你有什麽要求?”
兩人在下棋之前有過一個賭注,若是誰贏了,輸的那方就要答應贏的人一個要求,現如今他輸了,自然是要認的,他憤憤的盯着上面的棋子,這棋怎麽就這麽難呢?
“暫時還未想好,等我想好了自然會來與晏修兌換的。”
葉紀棠意味深長的瞥了眼他,若不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她可真想現在就兌換了,想想上一世的她,溫香軟玉,紅帳翻滾,那極致的歡愉,結果呢,重活了一次到現在,她還是只能看着,都是因為這個蠱。
她眼神暗了下來,那人就給她下蠱後就再無別的動作,若是讓她知曉那人是誰,她必定要讓那人生不如死!
小藥房內,洛安安緊張兮兮的趴在小玉瓶前面,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母王蠱的反應,看着它慢慢的從黑紅色變成原本晶瑩剔透的白色後,他頓時蹦了起來“成了!成了!”
“真的成了?”
一直蹲在外面的蕭姜聽到動靜後連忙推門進來。
“那可不!我可是最聰明的!”
洛安安笑得兩個小梨渦都出來了,他小心翼翼的将小玉瓶抱在懷裏,跑到蕭姜身邊,沖着她招了招手“你低一些。”
“怎……”
蕭姜話還沒有說完,一抹溫潤貼在自己的嘴上,不等她反應洛安安就抱着小玉瓶一溜煙的跑了出去,徒留下愣在原地的蕭姜。
?!!
剛剛發生了什麽?
蕭姜呆愣愣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巴,眼中露出一片迷茫,方才是她的幻覺吧?一定是這樣,一定是……
“洛公子親了你。”
暗處響起一道聲音,瞬間打破了蕭姜的自我安慰,影一手中抱着劍從暗處出來,一雙毫無波瀾的眼睛看着她“洛公子對你的意思我都能看出來。”
“影一,這個時候你就沒必要說話了,真的,我只是把他當成弟弟!”蕭姜怒了,這人不是一個莫得感情的人麽!為什麽她能看出這個?
“騙鬼,鬼都不信。”
影一留下一句話後又消失在小屋了。
洛安安一路跑到棠華宮,果然韓姝就守在門口,他跑過去沖着韓姝晃了晃手中的小玉瓶,韓姝頓時眼中一亮“洛公子,可成了?”
“成了!成了!你快去與皇上說一聲!”
“洛公子稍等。”
韓姝推開殿門就進去了,這一幕剛好落在林烏的眼中,他離得遠,也沒聽清楚兩人在說什麽,但也不妨礙他在心中猜測,林烏露出一抹惡毒的笑容後轉身準備離開,結果被過來的侍書撞到了。
“皇上和君妃都在殿內,你要去哪兒?”
林烏被吓了一跳連忙用手捂着肚子,臉上痛苦的說道“也不知怎麽了,有些鬧肚子,你先過去,我遲一些就過來!”
說完林烏就匆匆的離開了,侍書疑惑的看了眼他的背影搖了搖頭,真是奇怪。
林烏躲在拐角處看了一下後偷摸着從另外一條路往懿祥宮跑去了。
“越公子!”
也算是林烏運氣好,沒在懿祥宮外等多久就碰到了出來的越澤,他弓着身子連忙湊上去,臉上還帶着谄媚的笑容“奴請越公子的安!”
“你怎麽來了?”
越澤下意識的看了眼四周,連忙走到角落“可是有什麽消息了?”
“奴方才發現那洛家的小公子與殿中省有說有笑的,他手中似乎還拿着東西,似乎是給皇上帶的。”
“就這?”
越澤以為林烏發現了什麽事情,結果沒想到就因為這樣,他瞧着伸手的林烏,眼中露出嫌棄之意。
“公子,當初可是您說的,讓奴盯緊棠華宮的,這一有動靜奴就過來與您說了,難道公子想賴賬不成?”
林烏頓時沉下臉色“越公子,得虧您還是氏族公子,雖說奴現在不能貼身伺候了,但之前奴在北辰的時候,後宮中那些個不得寵的君妃出手打賞都比您痛快。”
越澤被林烏說得臉色鐵青,他只得取出兩個金瓜子放在林烏的手上“林公公可莫要亂說,咱們還要合作呢,到時候傷了和氣可就不好了。”
林烏當着越澤的面将兩個金瓜子放在嘴裏咬了一下後,臉上頓時露出笑容,他樂颠颠的将金瓜子揣到懷中,伸手打了打自己的臉頰“越公子,瞧您說的,方才奴嘴笨,說錯了話,您可莫要往心裏去才好。”
“越公子,奴方才與您說的,您可不要覺得沒用,奴先退下了。”
林烏說完後就匆匆離開了,留下越澤一人在那兒思索着,他很快又轉身回去了。
“咦,公子您不是出去散心了麽,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宮人連忙上前為他将身上的披風解下來。
“你們先出去吧。”
“諾”
越澤走到內殿,他将放在箱子底下的那個小瓶子拿出來,緊緊的握在手中,那洛安安既然可以,他也可以,輪出生,他并不比那洛安安差,越澤心中做了決定,他要放手一搏,就算,就算用這種不堪的手段他也要留在皇上的身邊。
“皇上,洛家那邊來信了。”
“嗯,朕去看看。”
葉紀棠點了點頭,她瞧着床榻上睡得正香的一人一貓,忍不住伸手在陸晏修的頭上揉了揉,随後起身與韓姝一同出去了,卻不知在她走後,原本在床上睡覺的陸晏修睜開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
交泰殿內,洛安安将小玉瓶打開放在桌案上“皇上,你中的蠱叫蝕心蠱,此蠱如其名,蝕心,蠱發的時候,剛開始心頭劇痛,而且會随着蠱發會加重疼痛,最後會因承受不住而恐懼的死去。”
“可有解?”
洛安安有些猶豫了“有是有,其實解蠱不難,但難就難在解蠱後,中蠱之人會陷入沉睡,沉睡的時長因人而異,我查過,有人還因為這樣長眠不醒的。”
“這可不行,皇上若是陷入了沉睡,剛開始還能隐瞞,可這時日若是長了,消息透露出去了,那些人還不得趁機作亂。”韓姝以為這蠱解了就沒事兒了,沒想竟還會陷入沉睡,她無法想象沒有皇上壓制那些人,那些人會做什麽事情。
“可若不解蠱,皇上也性命堪憂,如今皇上已經蠱發了,皇上,你還是早早拿主意吧。”
洛安安能明白,葉紀棠自然也能明白,她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着,如今葉毓和越華清聯合起來十分不安分,還有她身邊的那人到現在還未查出來,若是此時她陷入了沉睡,晏修應該怎麽辦?
“解,既然這京城已經亂了,若是此時朕陷入昏迷,那些人自然坐不住了。”葉紀棠的手握成拳,擡眼看着韓姝“朕若是陷入昏睡,你就帶着晏修與洛安安一同出宮,将他二人送回漢河,務必要保護好晏修。”
“皇上!”
韓姝直接跪在地上“皇上,奴要與您在一起。”
“韓姝,朕在宮裏那些人暫時還不敢對朕如何,但晏修不一樣,他若是出了何事,你讓朕怎麽辦?”
葉紀棠嘴唇微抿,可這韓姝是個犟骨頭,就是不肯答應,跪在那兒梗着脖子。
見這個情況,洛安安連忙将自己的寶貝小玉瓶拿起來抱在懷裏退到一邊,這兩人若是打起來了,可莫要傷及無辜。
“韓姝,你該知道他對朕有多重要。”
葉紀棠的話敲在她的心頭,韓姝眼眶都紅了“奴知道了。”
殿外,蕭姜靠在柱子旁邊,努力的減弱自己的存在感,她怯怯的看着前面一臉平靜的陸晏修,又看了看他那正在滴血的手,這得使多大的勁啊,這樣的君妃好可怕!
殿內幾人說話的聲音并不小,想來也是,這交泰殿附近又有幾個人敢過來,那些藏在暗處的人自然知道這位君妃是她們皇上捧在手心的人,他要過來自然是不敢阻攔的。
陸晏修沒想到他來了以後竟然聽到這樣的一番話,他就說依照葉紀棠的性子她怎麽會這麽久就不與他圓房,原來是因為這樣。
蝕心蠱,他雖說不懂,但是單聽這個名字他也知道有多吓人,陸晏修只覺得自己的心一抽一抽的疼,這個人到現在還在為他打算,可不是她說的麽,他在哪兒她就跟着去哪兒麽,既然這樣,憑什麽這個時候又要讓他自己離開?
陸晏修擡手想要去推那扇門,想要進去質問她,憑什麽要這樣,可是放在上面的手卻沒有動作,他咬着下唇最終又往後退了兩步。
既然她不想讓他知道,那他可以假裝不知道,但是若是讓他離開,做夢!
陸晏修轉身準備回去,臨走的時候他看了蕭姜一眼,蕭姜連忙擡手捂着自己的嘴巴點了點頭,陸晏修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蕭姜一手扶着柱子小心翼翼的看着陸晏修離去的背影,猛地松了口氣,皇上接下來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