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葉紀棠本想是追上去的,臨走前她又将方才那玉簪拿起來,白皙修長的手指夾着玉簪轉了一圈,看的小商販的心都提起來了,伸出顫抖的手企圖在玉簪掉落的一瞬間将其抓住。
“這兒有三十兩,玉簪我拿走了。”
“主上也是大方啊。”
仲松晃晃悠悠的湊到葉紀棠的身邊,瞧着她手上品相并不好的玉簪就覺得一陣肉痛,就這還值三十兩?
葉紀棠嗤笑了一聲,意味深長的說道“我樂意。”
“主上,小主子身邊不安分的人是真不少啊,這不我方才聽到那兩個人想要對小主子下髒手。”
“嗯。”
……
“少爺,咱們跑什麽呀?”
不知跑了多遠,陸晏修終于停了下來,小臉紅彤彤的,眼角還泛着紅暈,站在一旁直喘氣,侍書也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原本還有些冷的,這麽一遭下來,別說冷了,他都感覺快熱得透不過氣來了。
“那人一來就猜到我們不是西雲的,萬一她的聲音大一點恰好被林烏她們發現了怎麽辦,我為了出來逛街,可是鑽了狗洞的,這樣就回去了多不劃算啊。”
陸晏修有些心不在焉的走在街上,他的腦海裏忍不住的浮現出方才那人的樣貌,一只手在他的面前晃悠了一下,陸晏修回過神來看到侍書疑惑的眼神,他有些不自然的輕聲咳嗽了一下,掩飾的說道“我在想方才的玉簪,你說咱們要不要去買了。”
“少爺……”
侍書有些為難,他想要提醒自家殿下,他們這次不是來游玩的而是來和親的,可是這話到了嘴邊他卻說不出口,但陸晏修卻明白了,他緩緩地蹲在地上,雙手環在膝蓋上,小小一只,怎麽瞧着都覺得委屈,陸晏修将自己的小臉埋在手臂中,低啞着聲音說道“我知道,我們不去了,我不想要玉簪,不想……”
雪越下越大了,兩人在街上并未逛多久就回去了,不過回去的時候陸晏修還是刻意路過那小商鋪的對面,在那兒站了一會兒後這才離開了,明日一到他就要進宮了,今日的匆匆一見還是沉埋在今日吧。
入夜,陸晏修在侍書的服侍下沐浴後就準備睡了,卻不想林烏突然推門進來,手中端着托盤,侍書警惕的看着林烏“殿下準備睡了,不知林總管前來所謂何事。”
林烏絲毫不把侍書的警惕放在眼中,自顧自的端着盤子走到桌案邊“明日殿下就要進宮去拜見西雲的皇上了,之後殿下便是西雲國的人了,有些事情,奴還是要于殿下說一下,畢竟殿下是來和親的,服侍好了西雲女皇,北辰有喘息的時間,奴今日前來就是要教導殿下如何服侍女人的。”
“不需要,林總管還是請回吧。”
侍書擋在林烏的面前不讓他靠近自家殿下一步,這林烏是君後身邊的人,雖然一直都沒顯露出來,但誰知道他的心裏是不是憋着壞呢,這一路他都沒離開過殿下的身邊,這眼看就要進宮了,可不能再這個時候出什麽事情。
“四殿下,這可是君後的一番好意,難不成四殿下要白白浪費了君後的一番好意不成?”林烏篤定了陸晏修會答應,便也不着急,倒是侍書着急得很,恨不得替自家殿下答應了。
“侍書,你出去吧,既然林總管都來了,自然是要聽的。”
“殿下……”侍書咬着下唇扭頭看着自家殿下,陸晏修無聲的搖了搖頭,侍書饒是心頭再不甘心,也只得行禮退出去,不過也沒走遠,站在長廊上仔細着屋裏的動靜。
不過也沒過多久,林烏又端着盤子出來了,看到站在那兒的侍書,林烏也沒說話徑直離開了,侍書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會兒後就推門進了屋子,這一幕幕都落在了葉紀棠的眼中。
仲松半蹲在屋頂上斜眼看着站在身側的葉紀棠“沒想到有一日臣竟有幸同皇上做一次梁上君子。”
葉紀棠并未說話,只是垂在身側的手收緊了,仲松瞥了瞥嘴到底也不敢在說什麽了,現在的皇上就像是那壓抑着怒氣的獅子一般,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會爆發,她還年輕可不想出什麽事情。
夜色越來越深,只是這雪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兩人都快被堆成雪人了,就在仲松想要起身抖抖頭上身上的雪的時候,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從拐角處出來,一路摸摸索索的來到陸晏修的門前,剛準備推門的時候,吳寧感覺到身後的動靜,伸出去的手直接收了回來,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死死的釘在方才她手放着的位置上,鮮血順着匕首滴到地上,吳寧捂着受傷的手背轉身陰沉着臉色看着空蕩蕩的院子,到底不敢出聲只得灰溜溜的離開。
吳寧離開後,葉紀棠和仲松這才從屋頂上下來,她伸手将門上的匕首取下來丢給仲松,自己卻推開門進去了,仲松很自覺的推到一旁為自家皇上守門。
葉紀棠取出一個夜明珠拿在手中,黑暗的屋子有了一絲亮光,屋裏燒着炭火并不冷,葉紀棠一路來到床邊,就着夜明珠的光,葉紀棠看着沉睡的陸晏修,小臉紅撲撲的,紅唇微微張開,一頭長發散落在枕邊。
葉紀棠貪婪的看着他,直到陸晏修微微皺起眉頭,她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手指不知何時已經貼在了陸晏修的小臉上了,她的手指冰涼,貼在他的臉上不舒服,葉紀棠連忙将手收回來,陸晏修皺起的眉頭舒展開來,葉紀棠被氣笑了,這小破孩兒還真是一貫的嬌氣,上一世的時候也是這般,只要她的手是涼的,怎麽都不願她碰他,若是自己的手是暖和的,這小孩兒就會跟貓兒一般自己貼過來,在她的懷裏撒嬌,她故意又将自己的手貼在陸晏修暖呼呼的小臉上。
果然這小破孩兒的眉頭又皺了起來,葉紀棠起了壞心思,捏了捏他略微有些肉氣的臉頰,陸晏修不舒服的将自己往被褥裏面縮了縮,就這樣捉弄了一會兒後,葉紀棠總算是将手收了回來“真是嬌氣。”
一想到明日要發生的事情,葉紀棠突然就不想離開了,她想要親眼看到小破孩兒的反應,但是明日她還要上朝,不過下朝後應該就能看到了,葉紀棠心中也平衡了。
時辰不早了,她又悄悄的離開了。
“起”
葉紀棠坐在龍案仟,居高臨下的看着下面的朝臣,以越華清和柯苑為首,依次是六部尚書侍郎,皆是朝中重臣,但是不是忠臣就有待考究了,葉紀棠的視線落在越華清的身上,看着她眼底遮掩不住的得意,不知道這老狐貍又要做什麽。
果然,就在她視線落到她身上的時候,越華清身後吏部尚書蘇海走出來拱手說道“啓禀皇上,戶部侍郎一職空缺,尚未有人選,還望陛下過目。”
戶部侍郎原本是越華清的門生,前不久剛被葉紀棠給處決了,提起這事嗎,衆人瞬間回憶起了那日處決現場。
罪臣處決她們是不用去的,但那日皇上卻下旨讓她們都去觀看,她們站在刑臺周圍的高牆上看着下面的劊子手手起刀落,那戶部侍郎人頭落地沒了性命,鮮血流了一地,不少朝臣吓得腿肚子都軟了,若不是扶着牆怕是都要跌坐在地上了,可她們的皇上卻沒有絲毫的反應,嘴角的笑容都沒有變過,是啊,踩着鮮血登基的皇上又怎麽會怕這種事情呢。
那侍郎也是個沒眼色的,本就知道皇上厭惡越首輔一脈,但她卻依舊我行我素,不知收斂,最終在清理賬目的時候被皇上下旨打入天牢,第二日就被斬了,侍郎一職也就空缺出來了,不知是有意為之還是被皇上忘了,不曾想今日又被提了起來。
“說說都有哪些人選。”
蘇海顯然是有所準備,将早已寫好的折子拿出來雙手舉過頭頂,站在葉紀棠身邊的蕭姜下去将折子取來交給葉紀棠,蘇海說道“臣以為可從主事中提拔合适的人選,各地遞來的賬目還未清算完成,若是熟悉的人想來清算起來應該更快一些。”
葉紀棠翻看着折子上的人選,她快速過目了一遍後将折子随手丢在龍案上,她一言不發,不少朝臣面面相觑,開始揣測葉紀棠的想法,越華清卻注意到了以往站在葉紀棠身邊的應該是韓姝才是,為何今日卻換成了蕭姜,莫不是這韓姝去做什麽事情了不成?
等越華清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衆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再擡頭看看葉紀棠,葉紀棠也正在看她,越華清眉心一跳,葉紀棠開口道“不知首輔是不是昨夜未曾休息好,朝上竟然還走了神。”
“請皇上贖罪。”
越華清連忙走出來告罪,葉紀棠擺了擺手,她今日心情好也不願再這個時候去糾結那些。
“朕方才問首輔,你覺得蘇愛卿方才的提議如何。”
“臣覺得蘇大人提議并無不妥,清算賬目迫在眉睫,若是原本就會的自然能省去很多時間。”
“朕倒是覺得這侍郎不一定是戶部的人,戶部如今雖是缺了一個侍郎,但還有四位主事和三位郎中,雖說清算起來辛苦了些,但也不是太麻煩,此事還是改日再議,想來蘇愛卿也不急在一時對吧?”
葉紀棠的話壓在蘇海的頭頂,蘇海只得拱手說道“臣遵旨。”
在葉紀棠上朝的時候韓姝已經捧着聖旨出宮了,就在陸晏修他們準備進宮面見西雲國皇上的時候被韓姝堵在了驿館內。
“聖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