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小遙,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了眼正朝他們車後面跑來的陸森,對着靳遙道:“那不是小森嗎?他是不是在叫你?”
靳遙“嗯”了一聲:“開車吧,吳叔。”
吳叔愣了下道:“不用等他嗎?他快過來了。”
“不用, ”靳遙的語氣聽不出什麽情緒:“開車吧。”
吳叔于是不再多話,緩緩發動了汽車。
陸森氣喘籲籲地剛跑到他們之前停車的地方, 結果靳遙轉頭就把車給開走了, 氣得他狠狠地罵了句髒話。
艹, 他只不過是想上去跟他說句話而已, 他用得着跟躲瘟神似得躲着他嗎?
靳遙的車還沒開到主道,司機也還沒加油門, 因此速度并不怎麽快, 陸森盯着那輛漸行漸遠的銀白色SUV,忽然生了一股狠勁, 賭氣似得追了上去。
可惜他因為只盯着那輛車看, 完全沒留意到身邊的路障,結果沒跑幾步人就撞上了一旁的一排單車,人倒是沒摔倒, 手卻被蹭破了皮。
車裏之前一直一言不發的靳遙這時忽然道:“停車。”
吳叔不明所以:“怎麽了, 小遙?”
“吳叔,”他道:“回去, 去找陸森。”
陸森正皺着眉對着那塊被蹭破皮的地方呼氣, 餘光卻瞟到一輛銀白色的車緩緩地停在了他的身邊。
車窗被慢慢地降了下來,露出一張冰雕玉琢似得臉, 精致的五官在冰冷神色的映襯下,愈發沒了活氣,仿佛是做工精細的工藝品,更顯疏離。
不過這時他這張一向波瀾不驚的臉上, 終于出現了一絲裂縫:“你受傷了?”
陸森哼笑了一聲,擡眼朝他望去,語氣并不怎麽友善:“怎麽,終于舍得跟我講話了?我還以為,我就算死在路邊,你都不會回來看我一眼呢。”
Advertisement
“阿森,”靳遙的語氣一下子沉了下來:“不要說這種話。”
“哪種話?哦,你說死在路邊啊?”陸森聳了聳肩,不以為意地笑笑:“只是說說而已,又不會真的靈驗,你不要這麽迷信好不好?”
“說說也不行,”靳遙嘆了口氣,看着他道:“上車。”
“你要我上我就上嗎?剛才不知道是誰看我過來了,立刻就把車開走,哇塞,那架勢,是壓根就不想讓我上車啊……現在改主意了,難道我就要回心轉意嗎?那樣豈不是顯得我這個人特別沒氣節,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
陸森話還沒說完,靳遙就把頭轉了過去,目視着前方道:“吳叔,開車。”
陸森“艹”了一聲,立刻打開車門,整個坐了進去。
“阿遙,”他把車門重重地關上,轉過頭看着靳遙哼笑道:“你可真是一點面子都不肯給我。”
靳遙看了他一眼,臉上沒什麽表情:“是你話太多了。”
他讓吳叔幫忙從後備箱裏拿出一個小型醫藥箱,又從裏面取出了一小罐酒精棉。
用鑷子取出一顆棉花後,他看了陸森一眼,道:“把手給我。”
陸森就把手遞了過去。
靳遙沒什麽表情地用那顆酒精棉輕輕地擦拭陸森的傷口:“為什麽會受傷——你不看路的嗎?”
“這還不都怪你?要不是……嘶……”
“怎麽,很疼嗎?我輕一點。”
陸森好笑道:“你再輕也還是會疼,酒精碰到傷口,哪有不疼的……我沒事……”
“不過話說回來,你剛為什麽看見我就躲?”
“不只是剛才,這幾天你都這樣……”
“你給我的卷子我也都做完了啊……我都不知道我哪裏得罪你了,你到底為什麽突然不理我啊,能不能給個痛快話,讓我死個明白?”
靳遙手上的動作一頓:“你沒有得罪我。”
“我沒得罪你,那你還不理我?”
“是我的問題,”靳遙淡淡道:“我只是最近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
“什麽?”
“譬如我今天理你了,難道以後的每一天都會像今天這樣麽?”
“什麽意思?”陸森笑道:“阿遙,你能不能說些我能聽得懂的?”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靳遙深看了他一眼:“有些事,應該早點習慣起來了。”
“什麽意思,你要走?”
靳遙喉結上下滾動,看了他許久,最終還是道:“我只是随口這麽一說。”有些事情,能拖晚一刻講就晚一刻吧。
陸森不疑有他,聞言松了口氣道:“那就好……不是,你沒事想那麽多幹嘛,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了,未必我們就不能考上同一個大學啊……我和你還是挺有希望的,就是寧非夠嗆。”
靳遙輕輕“嗯”了聲。
“對吧?所以你不能因為以後可能跟我分開,從現在開始就不理我吧?難道不是應該更珍惜才對嗎?”
“嗯。”
“那麽,我們算是和好了?喂,別不認賬啊,你都跟我說了那麽多話了,冷戰早就輸了吧……所以,算是和好了,對吧?”
靳遙笑了下:“嗯。”
——
第二天雖然是考試,但早自修還是照樣上,阮恬明顯感覺陸森比之前心情輕松多了,當然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那是因為他和靳遙和好了——她當然不可能想到,畢竟昨天下午放學那會兒陸森還是興致不高的樣子,寧非的話也從側面印證了他當時和靳遙仍然不對付,沒可能昨天放學還那樣,今天一來就和好了啊。
就回去睡了一覺的功夫而已,倆人又沒見面,怎麽和好?怕不是夢裏的和好?
她壓根兒就沒往那方面想。
她怎麽也不會想到那是陸森在放學之後逮着了靳遙,倆人是那會兒和好的。
所以她還以為陸森忽然開心了是因為從寧非那邊得知自己打算幫他了,這麽一來,她對寧非的話就更深信不疑了。
不過她還是很想親口問問陸森,想跟他再确認一下,但又顧慮到昨天寧非對她的那一番叮囑:那事兒你千萬別讓阿森知道,就又把臨說出口的話給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