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針鋒相對
馮歲歲腦子迷迷糊糊的像是一團漿糊, 哪裏有心思去深想他的話,只當他是怕皇上因為退婚的事為難她,才出此言論。
她一雙眸子帶着些氤氲的水霧, 看起來像是小鹿一般清澈動人。
東方嶺忍不住用手捂住她的眼睛, 嗓音微啞:“別這麽看本王。”
“嗯?”她歪了歪腦袋, 有些迷茫。
“你這是在考驗本王的忍耐力。”他見她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樣, 嘆了口氣, 抽開手掌, 将薄唇貼在了她緊閉的眼睛上。
兩人剛一下馬車, 便聽到了張聰天微微帶着些小埋怨的撒嬌。
“嶺哥哥, 你們先走的,怎麽反倒比我到的還晚呢。”
馮歲歲面上沒有什麽表情,心中卻忍不住想要吐槽她, 一句一個嶺哥哥,生怕誰不知道東方嶺和她相熟一般。而且她說的這話,分明是暗指他們兩個人在馬車裏做了什麽, 所以才會到晚了。
雖然她說的是事實, 但馮歲歲就是不愛聽這話。
“王爺的馬車要載我們好幾個人,不像姐姐的馬車只載姐姐一人,這才到的晚一些。”她勾起唇, 帶着一抹微笑緩緩說道。
張聰天淩厲的眉毛揚了揚, 心中暗道, 看到她倒是遇到對手了。這話從表面上聽起來倒沒什麽問題, 但若是細細一品, 這女子明知道她心悅嶺哥哥,也明知她剛才裝肚子疼,想上他的馬車卻沒有得逞, 這女子還故意用這話刺她,不就是想激怒她?
她雖然出生在将軍世家,又是她爹的嫡長女,身份尊貴,卻也是在明争暗鬥的大宅院裏長大的。她從小便深谙宅鬥之計,她的母親更是将她爹的小妾們拿捏的穩穩的,她又怎麽會輸給一個醜陋的女子?!
“妹妹說的有道理,咱們一起進太極宮吧。”她彎了彎眉眼,笑的極為爽朗。
東方嶺被白楓推着,臉上沒什麽表情,眸子裏卻帶着無盡的冰霜。
“王爺,您還要按照原計劃娶她嗎?”白楓看着遠去的兩人,微微有些擔憂。
“你覺得呢?”他挑眉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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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楓垂下頭閉上了嘴,他感覺他家王爺已經徹底淪陷在了國公府大小姐的身上,墜入愛河溺死了。
馮歲歲皺了皺眉,微微低頭看向自己的胳膊的一只手。張聰天一臉親熱的摟着她的胳膊,親昵的跟她講起了東方嶺的瑣事:“嶺哥哥呢,雖然在軍營長大,嘴卻特別刁,平日都是吃我随身帶去的大廚做的飯,基本從來不吃別人做的東西呢。”
馮歲歲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還必須吃張聰天帶去的廚子做的飯?也不知道上次是誰在路邊攤上,将一大碗雲吞面吃了個幹淨。
“還有啊,嶺哥哥不喜歡別人盯着他的臉看,不然嶺哥哥會發火的。但我就不一樣啦,因為我跟嶺哥哥相處了許多年,我是看着他的臉長大的呢!”她繼續一臉依賴和幸福的笑着。
馮歲歲又在心底翻了個白眼,別說盯着他的臉,她還親過他的嘴,也沒見東方嶺發過一次火,哪次他不是笑眯眯的。
“哦,對了,還有啊,別看嶺哥哥好像什麽都懂的樣子,其實他不會游泳,是個旱鴨子呢!我幼時不慎落水,嶺哥哥想也不想的就跳進了河裏救我,結果我們兩人都險些淹死在河裏......”她似乎是落入了回憶,眼睛裏是滿滿的甜蜜。
馮歲歲已經不耐煩的懶得吐槽她什麽了,說這些亂七八糟的廢話給誰聽呢?她舉這些例子,是想說明她在東方嶺心目中至高無上的地位?
可張聰天在他心裏是什麽重要的角色,跟她有什麽關系?!
在進了太極宮後,馮歲歲便一臉微笑的将胳膊上的手不動聲色的推了下去:“姐姐快些入座吧,宴會馬上要開始了。”
張聰天見她推開自己的手也不惱,畢竟她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她笑的滿懷,一臉的羞澀:“一不小心便說多了,妹妹莫要嫌我多言。我和嶺哥哥一同長大,能說的事情太多,一時沒忍住......”
馮歲歲不想搭理她,甚至想呵呵她一臉。
“沒事,我都懂的。姐姐上了歲數,便會忍不住回憶少時的過往。”她嘴角含了一抹理解的笑意,還安慰性的拍了拍張聰天的肩膀。
張聰天:“......”
馮歲歲沒等她反應,已經快步溜走了。
還沒剛尋了個座坐下,離王便一臉複雜的走了過來。
“大小姐為何還是不能接受小王的心意?”他看起來似乎有些痛苦。
馮歲歲捂住額頭,只想撞死自己。為什麽這些人這麽煩,像是一窩嗡嗡叫的蒼蠅一般圍着她轉?!
難道她是破了殼的雞蛋?看起來那麽好欺負的?
“殿下這話說的糊塗,自古以來婚約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接受不接受殿下的心意又能如何?”她擡起頭,話語中帶了一絲不耐煩。
離王就像沒聽出來一般,上前一步試圖拉住她的手腕:“話雖如此,但你往日對小王有情分,如今小王對你也有愛慕之意,為何不能兩情相悅的嫁給小王?”
“殿下也說了是往日之情,現如今我對殿下并不心悅,也不怎麽感興趣嫁給你。”她神色淡淡的甩開他的手掌。
離王還想再說話,宮殿內卻傳來了太監尖細的嗓音。
“皇上駕到——”
“皇後娘娘駕到——”
馮歲歲剛擡起頭,還未來得及看皇上皇後兩人,便發現不遠處正在凝視她的東方嶺。
不知道為何,他的眼神分明沒有喜怒,她卻莫名的感覺到他似乎在生氣......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她微微的斜了斜腦袋,發現整個宮殿只有東方嶺一人穩穩當當的坐在輪椅上,其他人都已經跪倒了一片,俯首叩地恭敬的齊聲喊道。
馮歲歲連忙跟着衆人一齊跪下,将自己埋沒在人海裏。
“平身。今日是為上元節小宴,諸位不必拘禮。”皇上沉穩的聲音響徹在整個宮殿裏。
馮歲歲跟着衆人的步伐起了身,将目光移到了正殿上最中心的位置。
整個宮殿都是大氣高貴的裝飾,而最耀眼奪目的便是正前方金碧輝煌的髹金雕龍木椅,整個龍椅上盤旋着十三條騰雲.駕霧的飛龍,上面鑲嵌着各種寶石、金子和瑪瑙,看起來十分的氣派威武。
剛剛落座的便是北魏國的皇帝軒皇,他身穿紫金滄海龍騰袍,頭上束着嵌寶紫玉金冠,書中說他不到四十歲,但她卻覺得他面容蒼老的像足了五十歲的中年大叔。
軒皇沒有她想象中的那樣威嚴,甚至他的眼角微微彎着,看起來有些慈眉善目的,讓人忍不住想親近。
軒皇的左邊是皇後娘娘,她看起來有三十多歲的模樣,眼角已經開始滋生出細細的皺紋。她抿着嘴,嘴角微微下垂,一臉嚴肅的的樣子,再配上她一身深蘭色九尾金鳳袍,更顯得莊重大氣。
軒皇的到來,使的衆人變得拘束起來,人人都安安靜靜的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後便與一旁的同僚或閨中密友低聲的私語。
馮歲歲沒有什麽朋友,坐下後便可着勁的往自己嘴裏塞葡萄。少說多吃,才是真理。
軒皇和皇後的感情似乎不是很好,基本上他就沒怎麽與皇後說過話,皇後也不怎麽在意,一臉冷漠的看着他與右側的惠貴妃說說笑笑。
一整排小太監和侍女手中端着木盤,一個接一個的上着吃食,沒過多大會,軒皇的桌子便有些擺不下了。
馮歲歲瞥了一眼軒皇桌子上精美的食物,基本都是一小碟一小碟的糕點,每份的量極少,看起來也就差不多一口的事,不由得感嘆軒皇的奢侈。
軒皇舉起酒杯印下一口酒,一臉笑意的道:“今日不單單是上元佳節,還是威遠将軍大勝南清國,班師回朝的洗塵宴。”
“賞威遠将軍,三千畝田莊,黃金一千兩,玉如意一對,白玉琉花瓶一雙,玲珑七寶釵三支,赤金盤螭璎珞圈一個......”軒皇身邊的大太監,拿起早早拟好的賞單宣讀着。
馮歲歲托着下巴,聽着大太監如同報菜名似的,流水般的報這這些賞賜的寶貝。
等到他報完,張聰天抱拳給軒皇叩了頭,一臉感激道:“微臣謝過陛下賞賜,但微臣常年征戰于沙場,早就對這些身外之物不再看重。”
軒皇臉上帶着淡淡的好奇,微微疑惑的問:“那威遠将軍想要何賞賜?”
“微臣自七歲起,便被父親放到邊關歷練,這十五年一晃而過,微臣無心顧及兒女私情,只想精忠報國,為國殺敵。現如今敵國已退,微臣便也了了心思......”張聰天說着說着,便紅着臉垂下了頭,流露出一絲小女兒的神态。
馮歲歲聽她如此之言,下意識的咬了咬唇,突然生出一種不妙的感覺。
軒皇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便明了了她的意思,不由得大笑着點了點頭:“威遠将軍這是喜歡上哪家的俊俏公子了?你說出來,朕為你做主定親便是!”
張聰天聞言驚喜的擡了擡頭,眼神不住的瞟向不遠處神色淡然的東方嶺。